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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来的是徐正宇那个被我叫做吴叔的助理,先前在徐氏的时候对我颇多照拂。原以为他打来是找我什么事情,按下接听键,却听见电话那头悲恸的哭泣声。
当下心中一惊,急忙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久之后,他才压抑着告诉我,就在徐氏宣布破产被兼并的当天晚上,徐正宇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去世了。
徐正宇去世了?
那个为了儿女操心一辈子的父亲,那个曾经叱咤商场的徐氏总裁离世了?
一时间,我忽然有些无法这样的事实,可终究无力挽回。
我不知道吴叔是什么挂断的电话,我知道当我从震惊和不敢相信中回过神时,便看到温煦担忧地神色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不会也知道了吧?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温煦终于犹豫地开口劝道,“妤洁,徐正宇去世了。据说是抢救无效。刚刚看你的表情,我猜你应该知道了。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温煦虽然不喜欢徐小芊那不作不死的性格,却一向很崇拜的徐正宇这样白手起家的人。别看他是学法学的,对于商界那些赫赫有名的人,能举出的竟然比我还多。
何况,在他和徐正宇为数不多的接触里,徐正宇给他的感觉一向还好。所以当初我提出要去医院看病重的徐正宇时,他二话没说就陪着我去了。
而现在……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徐小芊不是这样的性格,或许徐正宇就不用操劳那么多;如果徐小芊不是那么不作不死的态度,或许我们三个和她便不会是陌路不相逢的结局。
只是,世间有太多的如果,却没有让如果实现的可能。
徐正宇终究还是为了徐小芊操劳了一辈子。而我们,即便是努力忍了她那么久,却终于还是在分离的前一个夜晚如数爆发。
那天,其实我们几个的心情都很低落。不同于我和徐小芊的同一个城市,封涵和紫惜和我们隔得太远。
本是一个充满着离愁的晚上,徐小芊却秉承不作不死的态度将我们一干人彻底惹火。
因为第二天要离开学校了,而且以后也都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我们都要将东西打包然后第二天准备快递回家。
当然徐小芊除外,以徐正宇心疼女儿的程度,自然是会派车前来接她。可是,那时候正好校区改造,所以即便有车来接,徐小芊还是必须找人帮她把所有东西搬到门口。而她的东西竟然是我们三个人的总和!
就这样也就算了吧,而她居然极度好意思地冲着我们三个发号施令道,“妤洁,紫惜你们家那两位明天不是要来帮你们搬东西么。帮我一起吧。封涵,你拜托的那个学弟也一起呗。”
她话音才落的瞬间,封涵就拍着桌子冲着她吼道,“凭什么?他们跟你很熟?再说了,你是让他们帮忙的,不是来听你发号施令的!紫惜和妤洁的男朋友就该这么理所应当的为你服务?你是她们俩什么人?还真当自己是太后老佛爷了是吧!”
徐小芊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撅着嘴巴嘀咕着,“不就是搬一下行李么,又不是多大的事情。那些东西又没有多少,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么。大家不都是舍友么?”
这下换做我不乐意了。就因为大家是舍友,才要跟她算得那么清楚。当初是谁啊,倒了她一杯水,她能把她说成惊天大案,不懂感恩。现在倒是好,那么多打包的包裹,就算是温煦,还有封涵找来的学弟和紫惜她家那位三个人一起也要走上那么四五回。
何况,宿舍离校门口又远,单单一次就要十分钟。而且她的东西又都那么重,凭什么?
没好气地指着她问道,“你们家郑绪城不是最体贴最善解人意了么?凭什么让我们找得人来帮你?自己女朋友的事情,他不会不管吧。”
却不料她倒是一脸理所当然,“他当然不会置之不理啊,但是我会心疼啊。他会很累的。”
泥煤,你男朋友你会心疼,我们的男朋友就该这么被你利用么。
而她的下一句话不说也就罢了,说了倒是彻底激起了我们的怒气。她看着一脸愤怒的我们三个,悠悠然来了句,“真不知道你们在气什么,我是他们女朋友的舍友,他们帮忙也是应该的啊。”
擦,那你们家郑绪城怎么不来帮忙?你是他女朋友,我们是你舍友,他帮忙不是应该的么?
终于,要么不损人,要损就绝对损到底的紫惜一开口就把徐小芊噎得半死。“既然这么说,那么他不来不会是他不要你了吧?”
徐小芊气结,半晌没有说出话来,静默到最后竟然成了低低的呜咽。那可怜楚楚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呢。
只不过,不好意思,我们免疫了。
对于她三天两头地在宿舍使用这样的招式,我们已经是见惯不惯了。一开始的时候,还会以为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而去安慰她,开导她。到后来慢慢发现,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哭得时候,那楚楚动人惹人怜的模样么。
的确,不知情的人会轻而易举地就被她给迷惑了。
但是,事不过三啊姐姐。招数用多了也就审美疲劳了。
呜呜咽咽地哭了半天,封涵的暴脾气终于受不了爆发了。封涵一直是宿舍里脾气最急躁的一个,从来是有事说事的类型。而且,她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被情绪控制的人,尤其像是这样忧伤的离别日子,她的心情必然很暴躁。徐小芊这一次,是真的撞在了枪口上。
果然封涵气急之下,一把拉起徐小芊就把她推出了宿舍。甚至还极为霸气地吼了一嗓子,“要哭滚出宿舍哭,别在里面烦人。”
然后,“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我们宿舍的门对于没有带钥匙的人来说那是绝对进不来的。所以对于徐小芊来说,她只有两个选择。一,让宿舍里的任何一个人帮忙放她进去;二就是找宿管阿姨帮忙开门。但事实证明,她在宿舍再怎么作,却不敢作到宿管阿姨那去。因为,那天下午,她刚刚因为钥匙的事情被楼下同样心直口快的阿姨给狠狠训了一顿。
但大概也是在赌气吧。所以也一直没有让我们帮她开门。既然她没让我们帮她开门,那我们何必做这个好人呢。说得难听点,我们对狗狗友善,狗狗还会感恩呢。而她徐小芊呢,曾经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却全被她认为是舍友应该的。
特么什么都是应该的是吧?那你就应该呆在走廊呆一晚上去吧。
最后的最后,是隔壁宿舍的人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来敲开了我们宿舍的门,这才放了她进来。我说过,不了解事情的人必然是会被她那张绝色的脸和楚楚可怜的表情欺骗的。隔壁宿舍就是个很好的说明。
而徐小芊进来后的第一句话不是对隔壁宿舍的人说谢谢,也不是和我们道歉,而是极为愤怒的说,“你们过分!毕业以后,我不要和你们联系了!我没有你们这样的舍友!”
一时间,隔壁宿舍顿时尴尬告辞,大概她们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吧。而我们早已习惯了她这样不作不死的性子,只是淡淡地回了她一句,“恩,很好。但愿你说到做到。”
对于封涵和紫惜她倒是真的做到了。而我,因为同一个城市的悲惨命运再度被她侵扰了无数的时光。其实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不是封涵和紫惜离我们比较远,她们也一定难逃厄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