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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都手脚麻利点,把这蝶戏牡丹的景泰蓝的圆缸抬到倚翠园里去,一个个都手脚利落点,办事儿仔细点,这圆缸里可养着金贵的鹤顶白鳞鱼和佛掌睡莲,可都是磕不得碰不得的宝贝儿啊……给我用点心的都!”
穿着海棠色夏绸的夫人,乃是大掌柜周贵的表妹周平,平时因为周贵这一层关系,觉得自己在苏家也是个人物,自恃颇高。一般的主子都使唤不上她。可今日一改懒散的性子,顶着炎炎烈日,边摇扇子边加紧催促下面的婢女们抬圆缸。
树影斑驳,香樟树后有两个人影,一人穿戴宝蓝清荷长袍,另一人小厮模样。
“哼,周平这个势利眼,如今眼巴巴的是向哪个院子里献殷勤呢?”
“听说是大小姐的依翠园。”那小厮只说了一句,就看见自家主子瞬间阴冷下来的脸子,便缩了缩脑袋禁了声。
两日前,苏夫人不仅召了全府的大小管家一同拜会大小姐。还像过节似得,给全府上下的婢女小厮都发了一两银子的红包。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大小姐有多尊贵似得。
如今大小姐的正夫容珩姑爷要回府了,大小姐专门吩咐的人,重新装点依翠园。
大小姐只吩咐了端来几盆睡莲,说容老爷最喜欢这个。
可周贵正赶着巴结大小姐呢!哪能只准备的那么简单,自然是从男子的衣物、首饰,摆放的盆景,花卉都准备的一应俱全,都捡最好的往里送。
但是以周贵的身份,亲自做这些,有些太过招摇。这才嘱咐了表妹周平来做。
而府里的下人,因为大小姐的关系,都得了一两银子的红包,所以知道是提大小姐办事,也十分起劲。
与这厢热热闹闹的情景相比,香樟树下那人的脸色,就像是十月里的霜降天,几乎让三丈之内的温度都冷了三分。
怜相公之前打苏二丫那一个巴掌,之后被苏夫人察觉,罚了他闭门思过,抄了整整三日的《男戒》。这惩罚虽算不上多重,但却是打脸似得叫怜相公难看。苏夫人的其他妾郎没少在暗地里看他的笑话。因而他看苏二丫越发的不顺眼起来。
今日依翠园的事儿又多又杂,就从怜相公房里抽了几人去,怜相公身边只剩下阿峦一人,连个端茶倒水捏肩揉背的都没有。如今看见这一派喜气洋洋的繁忙景象,就更加记恨苏二丫。
他冷哼一声说道:“不就是一个乡下娶的村夫回来了吗,有必要弄的这么大张旗鼓的吗?当初夫人娶我进门,礼还没这多呢!”
阿岱缩了缩脖子,心道:人家容老爷可是大小姐明媒正娶的正夫,您就是再得宠再尊贵无比,也还是个妾郎啊,身份上差一截呢!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阿岱可没胆子触怜相公的眉头。只好赔着笑说道:“大相公您是长辈,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就这么几个破缸子,破花盆的,还能入得了您的眼,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怜相公一听自己的身份是“长辈”,顿时生出一种优越感来,被哄得高兴,也就不太介意这些了,转身朝小厨房走去。
怜相公被罚了三天,也就三天没看见苏夫人。心里是又气又急,生怕那些不安分的小贱人们趁他被罚,上杆子的去爬苏夫人的床。
这不,刚得了自由身,就想着要亲自煮一碗芙蓉藕粉粥给苏夫人送去,献献殷勤,服服软。毕竟苏夫人才是他唯一的依仗,是他的天。
“听说啊,大小姐为了容老爷十年不纳妾,专房独宠呢!”一个煽火的小厮,嘀嘀咕咕的和旁边的青衣小童说到:“大小姐这样的女子,真是难得啊!”
青衣小童嘿嘿笑道:“你这小子又肖想什么呢,莫非是思春了,那我就跟夫人说,叫夫人赶快给你打发个人家……。”
十年不纳妾……
刚刚推门进来的怜相公愣了愣,但很快脸上挂满了不屑。这种话不过是闺房里的甜言蜜语,也只有年少无知的少年才信以为真,世间所有的女人还不是一样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算是娶了个天仙相公回来,三五年之内也会容颜老去,院子里就会有新“颜色”住进来……
阿岱轻咳一声。
煽火的小厮和青衣小童这才注意到有人来了,忙噤了声,起身朝着怜相公盈盈一拜。
“我的芙蓉藕粉粥熬好了吗?”怜相公抬高了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二人。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怯懦着谁都不敢先说话,只是眼睛都往案板上瞟。案板上堆放着切了一半的抽芯莲子和白萝卜花燕窝等等素材,都是芙蓉藕粉粥的原料。
后面“噗噗”两声,砂锅里煲的烫差点溢出来。煽火的小厮忙起身将火扑灭了。长吁了一口气。可是一抬头看见怜相公铁青的脸色,又吓的“噗通”一声跪了回去。
怜相公咬牙切齿的上去就捏着那小童的耳朵鬼吼鬼叫的说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把做到一半的芙蓉藕粉汤放到一边,先去做那什么鸡汤去了,快说那鸡汤是给谁做的……。”
老祖宗不喜荤食,苏三小姐不在府中,苏夫人的膳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真是不知道,苏家能有这么大脸面,让这些下人把他的吩咐当做耳旁风。
那小童疼的厉害,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要……给大小姐……熬得……。”
怜相公一听,脸色更加狠厉,手上越发使劲,捏的那小童哭丧个不停。另外的小厮知道怜相公的性子,最是嫉恨别人比他强的,另外那小童却是话没说清,慌忙补充起来:“怜相公您开恩啊,咱们这绝不是有意怠慢了您的吩咐,是因为苏夫人……苏夫人亲自来了小厨房,吩咐小的们给大小姐准备午膳……另外看见,小的们在做怜相公您吩咐的芙蓉藕粉汤,苏夫人有些不悦了……说……说这东西要不是您亲手做的,以后就别端去给她喝了……。”
怜相公面上一僵,松了手。
从前,怜相公一惹苏夫人不高兴,就会端上这么一碗芙蓉藕粉汤,说是亲手做的。
今日苏夫人亲自下了小厨房,那是为表示对大小姐的重视。谁知道偶然看见厨房的小厮在准备这盅芙蓉藕粉汤的原料,正要入锅。再一想今日是怜相公解禁足的日子,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汤肯定是准备送到她那儿去的。什么亲手做的,还不是懒得动手吩咐了下人来做,苏夫人顿生厌恶。
怜相公做错了事儿,先不从自身反省,反而怨恨起苏二丫。顿时眼底浮现一丝怨怼之色。
又是这个大小姐!!!
怜相公脸上阴云密布,拢在宽袖中的手指也恨的捏成了拳头。
若不是苏夫人为了彰显母子间的亲厚,也不会特别来小厨房,这种杂事儿随便吩咐哪个婢女来做就行了嘛!若不是苏夫人亲自到小厨房来,也不会戳穿他冒充亲手调羹的事儿。
现在好了,这蛊芙蓉藕粉汤他必须亲手做了,做的好了也得不到奖赏,做不好了还说不准有什么责罚。
“你们都出去!”怜相公阴着脸说道。
“可是……。”青衣小童瘪瘪嘴小声抗议了一声。可是……这样会耽误给大小姐准备午膳的时间啊。
“你们都在这儿碍我的眼,我哪儿能安安静静的给苏夫人做芙蓉藕粉粥!”怜相公语调一转,又冷冷的说道:“更何况,我这羹又不是做给自己吃的,是做给苏夫人吃的,苏夫人是大小姐的长辈,这长幼有序,尊贵有别,怎么说,苏夫人都应该排在前面吧……。”
煽火的小厮到底是年长几岁,看怜相公这架势,多说无益,也就不在争辩,拉扯着那青衣小厮退了出去。
怜相公蹙眉,,瞪着阿岱:“你怎么还不出去……。”
阿岱懵懵懂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怎么连他也都成了“碍眼的”了。
临走时,阿岱忍不住多看了怜相公几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怜相公好像瞪了大小姐的鸡汤好几眼。对自家主子的性格十分了解的阿岱,默默的在心里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但愿自家主子别太偏激,动什么歪门邪道的坏脑筋才好……
苏家的马车缓缓驶入。车厢的床沿处挂着一串系着银铃的璎珞,随着掀帘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张带着少年青涩味道的圆脸,好奇的朝着窗外探望。嘴里“尼尼”的发着怪响,像是声音都卡死在了喉咙里,有点微弱,但透漏出一丝丝的兴奋。
“满水,小心碰到头了。”从他的身后,伸出来一只手盖在满水圆圆的脑袋上,生怕的颠簸起来撞到车窗上。
这辆马车已经是宁远城内数一数二的富贵豪华马车了,车轮设计精妙,有减震的效果,但仍旧有小幅度的颠簸。满水的痴傻之症,在赵小五的照顾下已经慢慢转好,但对疼痛无甚感觉,有时磕的青肿却不自知,反而是赵小五心疼的不行。
看到赵小五对满水的爱护之情,容珩仿佛是记起了苏二丫和他第一次来宁远城时的情景,拿着书的手垂了垂,眼里是满满的温情,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的上扬。
如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他已经想念了苏二丫两年零一个春天。
宁远城里繁华依旧。
走到商铺林立的城南,路上的行人渐渐增多,道路两侧有许多小商铺推车挑担来卖货,于是道路显得十分拥挤,就连苏家的马车也不得不减速慢行。
容珩刚翻了一页书,突然马车一震,驾车的车夫“吁”了一声,牢牢稳住了马车。
有人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三姑娘,是你吗?”车外那人小声的问道。
听见那个声音,容珩的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