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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摆有三杯刚泡好的香浓咖啡的托盘,洁亚轻叩会议室的门后,不等里面的人应答,便自行推门而入。
可容纳二十多人的会议室里,现在只有慕谦和他的秘书与助理三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正在讨论些什么事。
而刚才簇拥着他们的人群,好像全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了,毕竟等会儿的会议属公司最高机密,闲杂人等是不能参加的,所以,他们还是自己识相点,免得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轻手关上门,满意地发现一抹惊艳从三人眼里一闪而过后,她从容而又优雅的缓步走近三人,在离三人仅剩一步的距离时,停下脚步。
将托盘上的咖啡分别放置在三人面前的桌上,面带笑容的她开口说话了:
“三位好,我是余洁亚,是负责这次三位到台湾所有接待事宜的人,如果三位有任何需要,请别客气,尽管向我开口。”明亮的眼眸、自信的笑容,洁亚为自己在慕谦面前的表现打一百分。
在提及自己的名字时,她刻意看了慕谦一眼,或许他认不出她来,毕竟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可以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但他总该对她的名字有反应,觉得相当耳熟才是吧!
但是,她失望了,他对她的名字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就像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般,所表现出来的陌生感,让洁亚的胸腹猛然烧起一把烈火,这把烈火转化成一个阴狠的眼神,狠狠射向慕谦,但很快的又被她隐藏起来。
慕谦不是傻子,当然察觉了洁亚的不善眼神但他弄不清楚自己是哪儿惹到这位美丽的女子不快。
从她进来到现在,他可是一句话未说,而且也什么都没做,那他又是如何惹恼她的?
维持着表面的笑容,洁亚的心中除了觉得生气之外,更有着淡淡的失落。她可是从来都没忘记过他的人,但他却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得,这怎能不叫她气结。
快速的收拾好不该有的情绪,她打起精神来继续面对眼前的三个男人,现在可是工作时间,她不该让她的私人情绪,影响了现在最重要的事。
在场的男士不愧是受过美式教育的绅士,他们纷纷向洁亚打招呼,并轮流向洁亚递上自己的名片。
他们三人是因为工作而结识的,因为在一起已经工作数年,所以培养出良好的默契与友谊,慕谦从未把他的秘书与助理当成下属看待,反倒将他们当成自己的朋友,所以他们两人对慕谦,可说是相当的忠心。
虽说他们三人长期居住在美国,但是他们可都是不折不扣的台湾人,都是受台湾教育长大的,可是因久居美国的关系,受到美国文化的熏陶,所以自然对女性相当的尊重。
先向洁亚伸出手的是慕谦德秘书詹姆士,他牵起洁亚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个礼貌的吻,然后是慕谦的助理吉恩,他和詹姆士做了一样的动作,而洁亚也很大方的接受了他们的友善。
接下来是慕谦,洁亚在接过他的名片时,只是轻轻瞟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便将他递过来的小纸片收进口袋里
她自知这么做是很不礼貌的,她应当方才接过詹姆士和吉恩的名片时—样,仔细看过名片上的头衔和名字,在将名片收起来,可是心头的那股气,硬是让她憋不住自己的脾气,做出如此无礼的行为。
她如此无礼的行为,让慕谦觉得自己不受尊重,但他也只是微皱起眉,并未多言。当他伸出手与洁亚交握,弯身欲在洁亚的手背上留下一个礼貌性的亲吻的同时,洁亚忽地将自己的手收回,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弯下腰的慕谦愣在当场,一时无法作出任何的反应。
他站直身子,略显尴尬地假咳了两声,就看见洁亚像是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自在地和他的助理与秘书寒喧。
詹姆士和吉恩也看出现在的情况不太对劲,他们三人时常一同一起出差,所到之处,向来是慕谦被招待得最殷勤,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可现下的情况好像是反过来了,他们两个被热情地招呼着,慕谦反倒被冷落了。不敢多言的两人,也只能静观其变,礼貌地和洁亚应对、交谈着。
慕谦一脸的莫名其妙。却不觉得生气,他直觉的认为,他一定是在他不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眼前的小姐,否则他怎么对他这么不礼貌。虽然她表面上一直带着微笑,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看得出她在生气,而惹她生气的那个人,正是他清了清喉咙,他开口打断了聊得开心的三人。
“余小姐”他叫了一声,成功地打断了三个人的谈话。
洁亚转过脸看着慕谦,原本洋溢着笑意的脸上,在转头的一瞬问,换上了—个冷淡的表情。
“有事吗?慕先生。”她刻意用疏远的称呼,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拉得更远。
“你知道我是慕谦?”这么说,她真的是故意针对他的罗?
“我才刚收到你的名片,记得吗?慕先生。”她明亮的双眼直视着慕谦有神的眼睛,那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的挑叛。
她相信自己方才的作为,多多少少有些将他惹怒了,但她并未觉得如何,反而有些期待他对她发火,而她也会毫不留情地予以反击。
她心知肚明如此和他杠上是不智的行为,但是她要是不替自己出出心中的那口闷气,她以后一定会后悔死的。
而且,她也不怕今天之后,在两人相处的机会里,他会故意找她的碴。毕竟高中时的他就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经过十年之后,她相信经过岁月磨练的他,更不可能成为一个这样的人。
“我”让疑问留在心里并非他的行事行事风格,他想问清楚他是不是不小心犯到她了,可是他正要将疑问问出口时,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了,在场的所有人,全将注意力移向来人身上。
进来的人是耀文和几位公司的高层干部,他们开会的时间到了。
看到来人,洁亚知道自己该告退了,这个公司的最高机密会议,她并没有参加的资格。
“我先出去了,待会见。”
朝耀文点个头,洁亚缓步走出会议室,窈窕身影消失在门后。
“慕先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耀文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开口询问他。
“当然可以。”他回以一个微笑,决定先将这事放下。
反正他这次预定在台湾停留三个月,而她又是负责接待他们的人,他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的,所以,他有的是时间弄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栖亭:
会议结束时,洁亚已经在会议室的门外候着了。
会议室的大门一开,洁亚马上迎向由里头走出来的人。
“总裁。”为首的是耀文,洁亚走到他的身边。
苞在耀文后面的是慕谦及他的助手们,他们三人也跟着耀文停下脚步,
罢才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不需要我在帮你们介绍了吧?”耀文笑着朝身边的人说,而跟随在他们四人之后的一些高级干部,都鱼贯离开了。
方才他进会议室时,洁亚也在里面,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已经聊开来了。
事实上,是他预留了一点时间,要洁亚先来向这三位远来的贵客打声招呼。毕竟,要是这次的合作案谈成了,她与他们可有一段不算短的相处时间。
“不用了,总裁,在稍早之前我便已经向三位介绍过自己,而我对他们也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了。”洁亚的态度相当合宜,虽然她和耀文在私底下是相当纯熟的朋友,但在公司,她绝对尊守和耀文之间上司和下属的分际。
虽然心底对慕谦把她给忘了这件事老大不高兴,但她没忘记她还在工作,这次任务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负责招待他,让他这次的台湾行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所以就算心里不高兴,她也会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尽自己的本分。
她很喜欢这份工作,它能带给她相当程度的成就感,所以,为了完成这次的工作,她愿意暂时将自己的私人情绪先放一边。
“那太好了,我待会儿还有一个会议,你先帮我送他们三位回饭店休息。”
“好的,我知道了。”她笑着接受耀文交代给她的工作。
多年一起工作所培养出来的默契,让洁亚知道耀文此时的心情相当喻悦,大概是方才的会议双方谈得很顺利,看来这次的合作案,应该可以顺利进行。
向耀文点头示意后,洁亚便要领着慕谦他们三人离开,但她才要转身离开时,就又被耀文给叫住了
“洁亚。”耀文唤住她,他还有话要对她说。
“是的,总裁。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她回过身来面对他。
“他们三位很久没回台湾了,等他们休息过后,晚上带他们出去走走,务必尽地主之谊,让我们的客人尽兴,一切费用都由公司负责。”望进洁亚瞳孔的眼神变成一种暗示,他在向她传递某些讯息。
“我知道了。”她非常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在告诉她,这次会议进行的很顺利,一切都正如她原先所设想的一般。
由耀文的话可以证实,他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双方的合作在望。
“谭总,你太客气了。”慕谦对他的热情觉得受宠若惊。
“应该的。”远道而来的客人,岂能不好生招待着?更何况,彼此还有一段好长的合作路要走,更不能怠慢他们。
等他们客套寒暄完后,洁亚领着他们走往公司大门,那儿已有公司指派的司机在等着他们。
司机已将车子备妥,正在等待他们的出现,送他们回饭店。
从离开会议室到大门的这一路上,洁亚神情愉悦地与慕谦的秘书及助理交谈着,慕谦有几次试着想加入他们,但都没成功。
在洁亚刻意的忽略下,他当然不可能有机会加入他们的谈话。
就连他们四人搭上电梯,在狭小的空间里,等待电梯缓缓下降的时候,她都刻意躲开慕谦,让他靠近她一步的机会也不肯给。
电梯抵达后,詹姆士和吉恩先行步出,洁亚跟在他们身后,在跨出电梯门时,她以眼角的余光瞟了慕谦一眼,接着高傲地扬起头,缓步前行,让慕谦只能看着她的背影。
那不算善意的一眼,勾起慕谦梢早之前的记忆。到现在他仍弄不懂,为什么她对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会有这么大的敌意,从会议结束后他们再碰面到此时,她甚至没正眼看他一眼。
许多的疑问弄得他一头雾水,要没问个明白的话,他一定会被这个问题搞得心里不舒服。
“余小姐。”不假思索,他叫住洁亚。
“有事吗?慕先生。”洁亚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对上慕谦的视线,并在慕谦往自己跨进了一步时,故意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脸上也挂着疏离的笑容。
“嗯”他沉吟了一会儿,思考着要如何开口。
“慕先生?”她的眉头微皱了下,脸上有了一丝不耐。
叫住人家又不说话,他到底想做什么?
懊不会是他想起些什么,所以想向她问清楚?
她的心有了一点点的期待,或许他已经想起她这个高中同学了!
“有事吗?”她又再问了一次,明亮的眼眸更亮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以前曾见过面?或是,刚才我是不是做过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他问得含蓄。
期待的心像掉进结冰的河里一样,在瞬间冷却下来,同时,她的心被更狂炽的怒焰给包裹住,熊熊烈火在她身体里烧得厉害,连黑色的眼珠也燃着一把小火焰。
“你觉得呢?你以前曾见过我吗?”假意的笑容僵在嘴边,她的话是硬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我不记得我曾见过你。”他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她的话,一点都没发现洁亚的异样。
“是这样的吗?”她“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那你觉得你刚才有做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吗?”小手紧握成拳,这样她才能压抑住把手往他身上招呼去的冲动。
什么嘛!他根本就不是想起她,而是
她拚命地喘气,要自己压下这口气来。现下她真是气得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没有!”他答得干脆极了,一点犹豫也没有,此刻的他仍迟钝得没发现洁亚已是怒火中烧了。
“那不就得了。”她气得朝他低吼了这句话后,气呼呼地蹬着自己的高跟鞋,快步离开他的面前。
现在她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的大叫一番,发泄发泄心中的怒气。
这个该死的臭男人!
当初那么对她也就算了,毕竟已经过了十年,那些一事都变成过往,她要是再记仇,就显得她太小心眼了,可是,没想到当他们再见面,他居然将她给忘得一干二净,根本就是把她这个人,从他的记忆中连根拔除!
要是她忍得下这口气,那余洁亚这三个字就让他倒过来念!
留在原地的慕谦仍旧是一头雾水,他发现她似乎比方才更生气了,可是他还是不懂自己做了什么,可以让她这么生气。
心栖亭:
休息时间,洁亚在休息室里翻着最新一期的八卦杂志。
杂志的封面除了写着衷漂名字的地方外,其余的空间被分成四等分,每一格都放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男女不是亲密地相拥,再不就是手挽着手并肩同行,四张照片的一旁,都还有附注个小标题。
这四张照片上的男主角,正是被最具有公信力的财经杂志,所推举的新一代的企业家,同时,也是被媒体喻为最有价值的钻石单身汉的四位美男子。
好巧不巧,慕谦也在这四人之列。
虽然他才回台湾没多久,但他在国外的事迹,早就已是家喻户晓。
盯着杂志上的照片,洁亚对着封面上的慕谦,又是吐舌头又是扮鬼脸的,好一会儿才翻开杂志的内页。
想起慕谦,她心里就有气,因为工作的关系,在过去的这一个星期里,他们又见了几次面,但他仍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这真是让她气炸了,她真想拿高跟鞋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为什么连她都不记得了?
才翻开杂志,洁亚的手机就响了,她马上接起电话,连“喂”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对方给抢了白
“你在哪?刚去找你吃饭,没在办公室里看到你的人。”好友玉琳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响起。
“我在休息室,”认出玉琳的声音来,没多想她便回答了她的问题“吃过饭了吗?”放下杂志,她随口反问。
“早吃过了,要是等你出现我再吃的话,可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玉琳轻笑着揶揄了她一句。
找不到洁亚,她只好自己去吃,吃过饭后,她便立即回到公司,现在正在会议室的门外,等自己的老板开完会。
“喔。”洁亚无精打采地应了她一声。
“怎么啦?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发觉她的不对劲,玉琳关心地问。
“没什么啦!”
她声音所传达出来的讯息,可不像她所说的“没什么”事实上,从慕谦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后,她的心情就一直没好过。
那复杂的情绪一直紧紧地缠绕在她的心头,让她不知所措。
斑兴吗?她不否认能再见到他,的确令她觉得惊喜,十年前那一别后,她不是没想过再见到他的可能,只是觉得机会不大,所以不会傻傻的作这种白日梦,如今,他真的又出现在她眼前,她当然会觉得高兴。
可是见面后,他却想不起她来,这让她气馁,虽然不堪,但他可是她高中生活里最美好的一段回忆,与其说他完全忘了她令她生气,倒不如说是失望还来得恰当。
而且,那矛盾的情绪也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她才一直拿冷淡的态度来对待她。
“没事就好。”她听得出洁亚的不想多谈,所以也不再追问下去。
“老总呢?”
不希望话题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洁亚向玉琳问了耀文的去向。
玉琳现在是耀文的秘书。
也不知道她们俩是不是太有缘了,高中毕业后,她们不约而同的上了同一所大学,虽不同班,但却是在同一个系所;大学毕业后,两人也没有刻意的保持联络,但洁亚上班三个月后,却发现她与玉琳竟在同一所公司上班,这种种的偶然让洁亚不得不相信,她们注定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总裁和他们还在开会。”
不用玉琳明讲,洁亚也明白她口中说的“他们”是指谁,除了慕谦与他的秘书、助理外,还能有谁呢?
“还没结束?”他们的会议从早上持续到现在,少说也已经开了四、五个小时了。
洁亚隐藏起不自在,并不想让玉琳发现她的心情。
“对呀!喂,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帅不帅?”玉琳对慕谦起了兴趣。
因为在慕谦等人刚到台湾的那几天她刚好请假,所以她没能见到他的人,名字她倒是听过,只不过不知道会不会那么巧,和她曾经认识的慕谦是同一个人。
虽然慕谦这个名字在台湾已是家喻户晓,但她平日不看报章杂志,更不像洁亚那般爱看八卦杂志,所以,她自是不知那个慕谦长得是啥模样。
“你说谁?’分了心的洁亚,没能明白她问话中的主角。
“当然是那个名闻全球的观光业大王啊!”不然她会对一个随便的阿猫阿狗有兴趣吗?
“嗯我我不知道。”她想回避这个话题,可是又想不出办法,只好胡乱回答着。
“不知道?你不是见过他吗?”这是什么回答?她竟然跟她说不知道?
“唉呦!我”她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正当她暗自苦恼时,玉琳突然急急地说:
“我不跟你说了,有电话来了,我要工作了。”说罢,她便挂了电话,连声再见也没说。
望着断了讯的手机,洁亚将它收回包包里,拿起杂志,继续看着方才没看完的报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