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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祖儿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瞪视着窗外明朗的月亮。
不过,与其说躺在床上,不如说是被“绑”在床上。
在这极小的房间里,除了一张简单的行军床,就什么也没有了。
为了防止再次的逃逸,祖儿不但被换到另一个更小包隐密的房间,还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床上,嘴巴上还被贴了胶布。
回想起自己慌慌张张地闯进那胖子房间的刹那,祖儿仍心有余悸;尽管胖子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但那对闪着精光的细眼充满猛兽在监看猎物的意味。
“你们这群笨蛋,连个小女孩都看不住,去吃屎好了!”
当时,胖子朝着手下破口大骂一番后,便示意一个鼻青脸肿的混混走上前。
看那个混混一瘸一拐地走着,当时在场的祖儿立即打了个寒颤,这个人就是在黑暗中意图侵犯她的那个家伙!
那人恭敬地走到胖子面前,见胖子的手指一勾,便靠上前去。“老大!”
只见胖子伸手就一拳朝那人伤处打去,那人登时倒地哀嚎不已。
“你这个看到女人就想上的废物!也不看是什么时机!再这样给我误事,我就把你当猪阉掉!还不快滚开,省得我看见你就吃不下东西!”
那人赶紧连滚带爬地离开胖子的视线。
“你倒厉害得很!”见胖子残暴的细眼朝她瞟来,她的背脊登时起了一片寒意。“不过你不会再有逃跑的机会了!”
“你到底想拿我怎样?”她当时强自压下心头的战栗,抖着声音问。
胖子阴阴一笑。“那些洋鬼子,对你这种水嫩水嫩的女孩很有兴趣。”
于是,不容她多置一词,嘴就被封上胶布,接着就被五花大绑到这张行军床上,像实验室里等待被人解剖的青蛙一般,而且,没有机会逃走了!
“过了今晚,你就可以环游世界了!”胖子在离开前带着满意的笑容对她这样说。
今晚,过了今晚她就
祖儿没有勇气往下想,一股难以形容的绝望不知从何处骤然灌进她的血管里,冻得她的心直打寒颤,此刻的她就像是无法逃脱待宰命运的羔羊。
如今,回家和爷爷奶奶团聚的希望已然落空,甚至连见哥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由得哀戚地闭上眼睛,魔蝎充满轻怜蜜意的眼神温柔地浮现在脑海,教她忍不住心酸,凄然落泪。
悲苦凄绝的泪水湿透了她的面庞,她的发,还有她的心。
“什么?你确定祖儿是被人绑架?”汤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显得很诧异。
魔蝎原本不想惊动汤,但是若能借助汤的力量,祖儿肯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安回到他身边,何况,时间不多了。
“我有证据,是一个叫“肉包”的人口贩子绑架了祖儿,”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不知道你跟这个肉包有没有交情?”
“呃”汤在电话的这头迟疑着,这不是个能随便回答的问题。“你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就在肉包所住的房子附近!如果你跟这个肉包的交情不错的话”
“你确定是肉包吗?”汤在电话这头故意不可思议地问道。
“就是确定才请你帮个忙,要不然,我自己去也可以。”魔蝎的语气有着义无反顾。
汤在这头听了,心一惊,这可不行,万一被魔蝎知道这背后主使人就是他的话
“啊呀!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汤心念一转,口气随即充满不知情的义愤填膺。“这个肉包怎么这样做事!我马上挂电话过去,你等我的消息。”
魔蝎得到汤的允诺,马上暗松口气。“好!我等你五分钟。”
汤听着魔蝎那头传来挂电话的讯音,随即按了个号码,面带凝肃地听着听筒传来的阵阵铃声。
不多久,便有人接了电话。“喂!”
“坏消息!肉包,”汤神色凝重地说:“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竟然给魔蝎查出了你们的底细!”
“什么?”肉包在电话里的语气有着充分的不信。“怎么可能?”
汤哼哼地笑了两声。“那家伙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你小心你的小命!”
“那那又怎样?”看来肉包并不认为魔蝎能拿他如何。
“他说他人现在就在你住的附近,”汤沉吟了一会儿。“肉包,把那个小丫头放了!”
“放了?”肉包在电话的这头跳了起来。“你说抓就抓,说放就放?我还有个洋鬼客户等着要看她”
“你不放也可以!”汤不耐地打断。“那就等着魔蝎杀过去,放你一针,他的毒针,你应该有听说过吧!是没葯救的。”
肉包在这边手持着电话,想起时时可听到的新闻报导,世界各地不少人因身中莫名其妙的蝎毒而送命,登时,脸上肥胖的横肉不由自主地猛抽了抽。
“哼哼!”肉包重重喘了口气,冷笑一声。“那小丫头跟魔蝎关系深厚是吧?所以你怕我跟魔蝎抖出你来,是不是?”
这话说中了汤的心事,不禁恼羞成怒。“放不放在你,我也不怕你跟魔蝎说什么,只要我不承认,看魔蝎是信你还是信我!”
只听肉包浓浓的喘息从听筒里呼呼地传过来,约半分钟后,汤才再次听到肉包开口。“告诉魔蝎,回台北等着,还有,他不能事后还来找我算帐,否则我会连你也抖出来!”
“你以为我高兴这么做吗?”汤哼了一声道。
电话才刚自汤的手中挂上,随后又响了,汤反射性地看了下表,不多不少,刚过了五分钟。
“怎样?”从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果然是魔蝎。
“他要你回台北等,一旦祖儿回去后,他和你就没瓜葛。”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汤可以感觉魔蝎在抑制着随时会爆发的怒潮。
“告诉肉包,在三小时内放回祖儿,他在哪里绑架她,就在哪里把她放下,干干净净,毫发无伤,否则,就叫他做好身后的打算!”
“我会马上告诉他的!”汤说得极至真诚。“唉!我真不知道竟然是肉包,要不然”
“就这样了!”魔蝎唐突打断他的话后,又沉默了几秒钟。“汤,谢谢你!”
不等汤开口,魔蝎已挂上电话。
听着电话里挂断的讯音,汤脸上的真诚笑容倏地隐去。
“可恶。”
汤愤怒地将手中电话一摔,想起还要联络肉包,又颓然拿起电话,拨着号码。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明明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喂!肉包”汤心不在焉地传达着魔蝎的话。
这回是失败了!算那小丫头幸运,有魔蝎及时赶回来罩住她,可是还有下一回。汤一面说着电话,一面在心中策想着,嘴边跟着浮起一丝阴沉的笑意。
下回,可就没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了!这个祖儿!
到时候,魔蝎将会离她更远,更久!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走向深夜;秋风在徐徐吹着,有点凉,但一点寒意也没有。
一辆黑色轿车突兀地停在学校附近的公车站牌旁,不一会儿,车门霍地开了,一个纤妙身影缓缓跨出车门。
祖儿怔怔看着扬长而去的轿车,仍然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像当时在这里无缘无故地被绑架那般突兀,现在那个为首的胖子又毫无理由地将她送回当时绑架她的公车站牌。
此时此景,祖儿看着那部送她回到这里的黑色轿车消失在远方,感觉上好像这两天来的绑架事件全然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无论如何,这场无妄之灾总算过去了!
她朝一辆驶近的计程车招手,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一头急急钻进计程车的祖儿若在此时回头,便会看到离她不远的树影中,有个等待她归来已久的颀壮身影,若是她见到那身影,定会欢快欲狂地展开双臂,飞奔至他的怀里。
但是,归心似箭的祖儿只睁着晶亮的双眸,直直望向回家的方向。
强忍上前将历劫归来的至爱一拥入怀的冲动,魔蝎静静看着祖儿坐进一辆计程车后,才缓缓走出树影,爱恋的眼光却没离开那辆载着祖儿渐去渐远的黄色小车。
不一会儿,他伸手招呼了另一辆计程车。
“看到前面那辆计程车了吗?”他指着有些距离的小黄车对司机道。“同样的方向。”
他不能让祖儿或爷爷奶奶知道,是因为他的关系,祖儿才能平安无事地回来。他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的背景。
多想现在就紧拥着祖儿,看着她脸庞的娇媚,嗅着她身体的馨香,抚着她肌肤的柔嫩,听着她满足的叹息
目光直追前面黄色小车的魔蝎,不自觉收放着一忽儿紧,一忽儿松的拳头。
忍着点吧!他看着掠过车窗的街景,发泄似地敲着指头,默默对自己说道。
当魔蝎踏进这栋半旧的公寓时,祖儿已入睡了。
爷爷奶奶兴奋地告诉他,祖儿历劫归来的离奇过程。
他抑制着心头剧烈的跳动,静静含笑听着两位老人家欢快的叙述。
“唉!你该早点回来的,”奶奶遗憾地叹了口气。“祖儿知道你在找她,等了好久,等到睡着了呢!”
“可不是嘛!”爷爷的笑容有几分促狭。“明明就累得头要碰地了,一听到你会回来,这孩子眼睛就亮了!”
“总之,她能平安回来,”奶奶怀着谢天的心说:“真是老天保佑!”
“对了!爷爷奶奶,”直到此时,沉默已久的魔蝎才开口。“有件事想跟您们商量商量。”
“你们俩什么时候要结婚,是吧?”爷爷呵呵笑着问。
魔蝎忍不住笑了,说到祖儿,他的心就胀着甜蜜。
“也算是吧!”他迎向两位老人家询问的眼光,说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计划。“我在国外看上一块地,应该可以开个小农场,让我们一家四人一起生活。”
“一家四人?”奶奶讶然地重复问。
“一起生活?”连爷爷也觉得意外。“是的,”他定定地看着他们。“爷爷,奶奶,祖儿,还有我,我们一家四人,一起生活,我不再东奔西跑,让我和祖儿在您们身边,我们不再分开。”霎时,一阵惊愕的沉默在客厅迅速扩散,继而,是两位老人家微微的喘息声。
“这这”奶奶似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太好了,哥哥,你没拿爷爷奶奶在开玩笑吧?”
“哥啊!你说‘咱们一家四人’,可得说话算数哟!”爷爷用戏谑的语气来掩饰心中的欢快。
“我们到哪里都是一家四人!天涯海角都是一样。”魔蝎真心地说。
爷爷点点头,呵呵笑了两声,奶奶却高兴得流泪。
“啊!都一点多了!我们该去睡了。”奶奶拉着爷爷,起身朝房间走去。“哥哥啊!你也早点休息吧!”
魔蝎点点头,对两位老人家道过晚安后,独自坐在客厅里,津津地回味着适才爷爷奶奶欢快的神情。
祖儿也会同意他的做法吧!魔蝎对自己微笑地说。
想到祖儿,他嘴边的笑意骤然转浓,不由得朝祖儿的房间看去,祖儿,他的祖儿就睡在里面。
忽地,一股想见祖儿的念头在心底蠢蠢欲动着,转瞬间,那之前强被压抑对祖儿的思念如排山倒海般冲击着他。
理智终于禁不起浓烈思念狠狠的咬嗫,想看到祖儿的欲望一秒较一秒地迫切,魔蝎终于站起身,悄悄走进祖儿的房间。
只看一眼就好!他这样告诉自己。
那酣睡的容颜在斜斜照进的月光下,娇美如花。
魔蝎站在床边,用痴醉的眼神抚触着那熟睡如婴孩的脸庞,线条妩媚的颈项,白净如藕的手臂,圆润动人的胸脯
忽地,那纤巧的腰肢不安地扭了下,然后整个身子便挣扎似地蠕动起来。
“哥”她忽然微蹙起眉,模糊地呓语着。
像是在回应她梦中的叫唤,魔蝎反射性地走过去,坐到床边,关注地看着她未醒的颦笑。
“哥救我”
她的双眼未启,呼吸却急促起来,口中的呢喃也变得剧烈。
“祖祖儿”
见她睡得如此不安,魔蝎不由得心疼地握住她柔嫩的小手。
不知怎地,祖儿竟在梦中嘤嘤地啜泣起来。
“祖儿,”这猝不及防的低泣,教魔蝎心惶意乱地抚着她带泪的面颊,急急低唤。“祖儿,别哭!你在做梦呢!祖儿!”
祖儿似乎听到了那一连串的轻声呼唤,只见她徐徐睁开梦眼。
当她看清是谁坐在床边,柔声低唤时,不禁怔住了。
一时间,她弄不清眼前的人是真实,抑或幻影。
“祖儿!”魔蝎柔声唤着,为她拭去梦魇带来的泪痕。
顿时,祖儿已干的眼眶骤凝新泪。
怔望魔蝎许久,她终于呜咽地开口,连日来受绑架的委屈,在魔蝎柔声的低唤下,全化为泪水,坠落至枕上。
“我以为我会被卖到国外,我以为我再也回不了家,我以为我以为”
她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本能地展开双臂,紧紧环住魔蝎的颈项,失声痛哭。
魔蝎伸出手,将她一把抱起,稳稳拥在怀中,静静听着那埋在他衣里闷闷的低泣。那倾诉的泪珠渗入他的衣衫,化成微温的湿意,魔蝎下意识地将她拥得更紧。
可怜的祖儿,他安抚地吻着她的秀发,她的耳鬓,她的脸,她的泪眼。
“到现在,我还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祖儿吸着气,垂颈哑声说:“莫名其妙的被绑架,又莫名其妙的被放回来,好像是一场噩梦。”
“现在醒了,就别再想它了。”魔蝎温柔地道。
祖儿仰起泪痕犹湿的脸庞,闪着迷蒙的泪眸,微笑地点头。“嗯!”那被泪湿润的笑靥有如初绽芬芳的花朵,魔蝎不觉轻轻捧在双手间,出神地看着这朵只为他飘香的蓓蕾。
“知道吗?”祖儿幽幽地开口,心醉于他深深的凝望里。“在过去两天里,我想你的次数比两年还多深怕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子感觉你”“在过去的两天里,”他沙哑地接口,心在她含情的瞳眸里旋转着。“为你痛的程度比过去还厉害简直不敢想像没有你该怎么办”
祖儿笑了,在他的双掌间,笑得满足甜蜜。
魔蝎心一颤,不由得俯下脸,轻轻攫住在他手中飞扬的唇瓣,那毫无保留的回应,那带着醉人芬芳的舌尖,比酒还教人醺醉,比花还教人爱怜。
“有你在,真好!”祖儿在他耳畔缥缈地低语。
“祖儿”他的唇舌恋恋地徘徊在她颈肩的香嫩里。“祖儿”
祖儿清脆地笑了。“如果我有魔法的话,就说‘定’!你就得这样抱住我,石烂海枯都变不了!”
她不觉引用他说过的话,惹得他也笑出声来。
他轻喟一声,不舍地自她醉人的肩窝抬起头。
“祖儿,”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彼此的视线相对。“在你睡着的时候,我跟爷爷奶奶商量了一件事。”
“该不会商量要把我卖给马戏团当小丑吧?”她闪着调皮的眼光道。
“当小丑可就便宜你了!”魔蝎笑了一声,双臂却环住她的纤腰。“我打算在国外买个小农场,成员少不了爷爷,奶奶,当然,最主要的是你!”
登时,祖儿似乎愣住了,呆了半晌才怔怔地问:“那你呢?”
她该不会只听后半部,而他前面所说的都当废话了?魔蝎忍俊地自问着。
“我是说,”他忍住笑,重新说明。“我们一起到小农场饼日子,一起让爷爷奶奶享清福,我们一家四人永远不分开,我哪儿也都不去了!”
祖儿仍旧怔怔望着他,但眼光像在看外星人似的。“真的?”
“真的!”他确定地看入她质疑的瞳眸。
下一秒钟,他还来不及弄清怎么回事,只听祖儿欢叫一声,就激动地抱住他的头,胡乱亲吻了好一阵子。
“祖儿”
他好不容易扳住她的肩膀,却看到她兴奋的脸上漾着泪光,不禁一愣。
“我好高兴!”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湿意,岂料泪珠却不停滴下来。
“呆子!”
魔蝎心中一阵怜惜,却伸手在她额上敲了一记轻骂着,但语气是钟爱的。
祖儿咬咬唇,娇俏地斜睨着他。“我们一家四人,到哪里都是一家四人?”
“对!”他爱恋地轻点了下她的鼻尖。
“那”她仰起头,看进他的瞳眸,脸上尽是酥人心胸的妩媚。“以后有没有可能会一家五人,六人甚至七人,八人?”
“那”他深深凝视着那教人不饮自醉的盈盈眼波,自然地将她压在身下,低哑地说:“就要看我们彼此是不是合作无间了!”
祖儿再次笑了,这回的笑靥诱人极了。
她展臂圈住他的颈项,微启着娇艳欲滴的红唇。
魔蝎心醉地将唇流连在她的眉睫,她的鼻尖,她的鬓腮。他吻住了等待他攫取的唇瓣,原本彼此交错的双手,此刻正忙着为对方宽衣解带,两颗心随着一个旋律同时跳动着,而耳边回荡的喘息一次又一次地点燃着他们炽热的欲望。
夜随着西下的月儿悄悄地淡去了,东方的天边曙色微现,然而微微的晨曦,可惊扰不了房里沉醉在柔情蜜意漩涡里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