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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若自从他们新婚的第一天早上和她们用了一个早饭,随后的日子和以前差不多,依然不让她出门走动,倒是乳母她们可以来回的走动。
文瑜也来找她一次,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都是在安慰她,陶若明白她的心意,倒也没多说,后来听乳母文瑜离开红芜园没多久就被王夫人叫了去。
约好的第二天她过来和她说话,第二天她根本没出现,让紫莺过来说了一句她有事,不能过来了。
陶若不用多想都知道是王夫人对她说了什么,她能谅解,并不怪文瑜,毕竟她就是那个软弱性子,和以前的她一样,不过要好了些。
她在园子里,外面的事情都是乳母和铃儿告诉她的,大概是乳母说了什么,铃儿多话的人并不在她面前提起王恒之和谢清霞,大概是怕她伤心吧。
其实她也不想听,每次一听她就觉得心里难受。
这天中午,陶若在园子里拆线,拆掉她绣的栀子花,大概是习惯了,她原本想绣牡丹的,谁知道……
正拆了一半,铃儿从外面回来,对她说道“小姐,今日有一人上门给二小姐说媒求亲了?”
“是陈家?”她记得文珠嫁去了陈家,听说她过得并不好,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陈家虽然是大户,可她那个尖酸刻薄的性子,在婆家并不讨喜,相公对她也不好,生了一个儿子生出来就夭折了,根本没养活。
在陶若看来她也是活该,虽然她总是欺负人,活该她过得不幸。
“什么陈家?”铃儿疑惑了一下,道“不是陈家,是钱家,听说是个小官吏呢!”
“钱家?”陶若差点咬了舌头,追问“是那个叫钱生的钱家吗?你确定是给文珠求亲说媒的?”
铃儿被她激动的神情说得一愣一愣,顿时怀疑自己的消息是不是对的,她说“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小姐稍等,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陶若点头,目送她开门出去,心跳加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庆幸。
铃儿这次出去好一会儿,回来万分肯定的说“小姐,是钱家,求亲的人是叫钱生,他让媒人上门给二小姐求亲。”
陶若不知道该说什么,钱生求娶王文珠?她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不安“姨母答应了吗?”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她们也不清楚,大概等会就会知道夫人答应没,奴婢再去打探打探。”铃儿见她主子这么上心,自然要好好留意。
中午陶若吃的不多,她心里记挂着钱家上门求亲一事。用了饭没多久,铃儿再次回来,道“小姐,夫人答应了,媒婆在厨房用了午饭这会儿带着喜讯回去了。”
她听着松了口气,是文珠,是她,不是自己。
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突然消失了,她觉得心情大好,正想出去走走,想起自己根本不能出去,她高兴得想做点什么事,让乳母拿出她的筝,她在园子里弹奏起来,院墙种着菊花,已经含苞待放了。
文珠得知王夫人答应她嫁给一个小官吏,她气得直哭,乐氏千万个不乐意,她如花似玉的女儿,怎么说也的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如今一个七品小官来求亲,夫人居然一口就答应了,这让她不能接受。
乐氏让碧月看着文珠别让她做傻事,她去了主院。王夫人知道她的来意,让她进来,乐氏也不拐弯抹脚,道“夫人,贱妾听说夫人答应了钱家的亲事?”
“姨娘有什么意见吗?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文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她也是我的孩子,再说老爷也是答应的。”
“老爷也答应?”乐氏以为她听错了,老爷最偏袒这个女儿了,怎么会让她嫁给一个小吏受委屈?
“老爷当然答应了。”王夫人道“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回去吧,府上很多事情要处理,文珠的亲事定了下来,就要准备嫁妆的事情。”
“夫人,钱家根本配不上二小姐,二小姐嫁过去便是下嫁,夫人不如跟钱家说说,把表小姐嫁过去,反正她也是孤女。”反正她也作出了那些龌龊事,别以为瞒着她们不知道,她们只是不想说破而已。
王夫人听着突然笑了一下,道“乐姨娘说的倒是好主意。”乐氏含笑点点头,以为她会答应,谁知道王夫人道“不过若娘比文珠命好,她的亲事已经暗自定了下来,只等男方上门求亲,只等文珠出嫁后便筹备亲事。”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乐氏疑惑又不甘的问道。
“这个你不用知道,好好看着文珠,若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别怪我这个做娘的不心疼,既然她不愿意家人,就去庵里落发出家作姑子好了。”
乐氏就是打算回去让文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听她这样一说,她是不敢出主意了,她说“可钱家的门户实在是太低了,可不是委屈了二小姐?”
“委屈不委屈她嫁过去就知道了,等她出门了,在嫁妆上不会亏待了她的。你下去吧。”
嫁妆嫁妆,嫁个没能力的相公,就算嫁妆再丰盛,又能如何,总有用光的一天。乐氏心里千万个不愿意,知道王夫人是不会松口的,她傍晚堵着王老爷。
王老爷最近烦心事一件一件的,自然没给她好脸色,反而把她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乐氏嘤嘤哭泣装可怜,王老爷有呵斥了几句,她不敢招人烦,悻悻的回去。
文珠得知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气得哇哇大哭,她后悔自己没迟出生几年,也不会赶上她及笄,乐氏哭着安慰了半天。文珠睡前又做了一个小人,开始拼命的扎扎扎,小人的背面写着“钱生”二字。
虽然很少灵验,她还是希望这次能灵验,他最好暴死,她也就不用嫁过去了。
不过,她似乎想多了,钱生一直身体健康,神清气爽,直到把她娶回去都一直身体健康,无病无灾的。
王恒之初十不用去衙门,他叫来婢女道“我的那些手绢,香囊去哪了?”
婢女眼神闪烁,低着头着怯怯的摇头“奴婢不知。”
“你不知道谁知道,说,去哪呢?”王恒之丢了手里的桃花手绢,厉声道。
婢女抖了一下,说“是,是少夫人,少夫人让奴婢抱下去烧了。”
“烧了?”王恒之瞪大双眼,气得浑身发抖,那可是若娘辛辛苦苦给他绣的,她居然一把火烧了“把少夫人叫来。”
婢女如蒙大赦的跑出去,不多久谢清霞进来,道“相公找妾身有什么事?”
“为什么烧了它们,那是我的东西,谁让你动了。”王恒之生气大吼。
谢清霞还未见过他这种模样,吓得一抖,眼眶一红,她低头抹泪,道“妾身,妾身也不是故意的,妾身一不小心弄脏了,想着府上也不缺那么点东西,就让婢女拿下去烧了,相公若是喜欢,妾身绣一些给相公就行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王恒之看着头疼,厉声道“以后我的东西谁都别动。婢女点点头,谢清霞见他不计较,松了口气,谁知他看着她道“你也不许,否则别怪我……。”他拍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把谢清霞愣住,他忍着手心火辣辣的疼痛,抬步离开。
谢清霞委屈得不行,抹着眼泪这次真的哭起来了。哭着哭着,她又怨恨陶若,都是她,都是她的错,否则相公也不会嫌弃她,讨厌她。
眼看着中秋佳节后,就是她及笄的日子,陶若倒也不在意,不就是生辰而已,反正在这府上根本没几个人在乎她,及笄不及笄又能怎么样。
再说钱生求娶王文珠让她多年的心病得以痊愈,她似乎没什么顾及了。
这才用了早饭没多久,院门大开,陶若靠着窗户绣花,正好能够看见院门处,谢清霞带着雪霁进来,看她衣服来者不善的神情,她心里有数,放下绣活,衣裙上别了一根绣花针出去。
谢清霞看着她出来,瞧着她气色似乎不错,她却憋着一肚子里,脸上今早冒了一个红包,胭脂水粉的遮盖不了,她就更生气了。
“哟,若表妹似乎过得不错啊!”谢清霞怪声怪气的笑道。
陶若扫了她一眼,嘲笑道“没别人,别装姐姐妹妹的,听着恶心,你似乎过得不好啊,都长包了还敢出来,倒是不怕丢脸啊。”
谢清霞捂着左脸上的红包,气得浑身发抖“陶若,你这个小贱人,你才恶心。”
“没事别在这儿鬼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陶若指着门说。
让她滚出去?谢清霞憋着一口怨气爆发了,和她对骂她就讨不到便宜,上次打架的仇她还记着,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身份了,气得扑上去就要打她。
陶若抓着她的手,身体一扭抵着她的肚子,一双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打人,另一只手从衣裙上拉出绣花针对着她的眼睛就要扎下去。
谢清霞吓得哇哇大叫,极力挣扎。雪霁想上前帮忙,乳母,铃儿很快就抓住她,一手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叫。
看她吓得脸都青了,滚在地上偏头避开她手里的绣花针,她心里舒畅了,吓唬吓唬就行了,要真是除了什么事,王夫人责罚的肯定是自己。
陶若松开手退了一步站着,乳母她们见了松开雪霁,雪霁脸上上前扶着谢清霞起来,她地上打滚,衣裙早就沾染了一层灰尘,她不甘心还想上前教训陶若,瞧着她手里的绣花针,她迟疑了一下,真怕她狗急跳墙扎了她的双眼,成了一个瞎子,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谢清霞带着一肚子怨气来,又带着一肚子怨气,两肚子火气离开。
她走出了园子,陶若得意的笑了一下,收好绣花针扭头回去继续绣花,想来她也会消停几日。也不敢把今日的事情告诉王夫人,那样会让王夫人觉得她没用。
所以陶若不用担心王夫人会把她叫去训斥,她知道谢清霞不会说的。
中秋佳节,王老爷王夫人去了皇宫参加晚宴,留在府上的人,除了陶若,他们一起坐在花厅用饭。
陶若现在已经是被遗忘在王家后院的一个人了,吃食上并不好,咸菜青菜,只有乳母有时出门回来才能偷偷的带点肉回来,偷偷的做了给她加餐。
陶若是八月二十的生辰,也是她及笄的日子。
及笄的前一天,王夫人让人送了一套新衣服过来,送衣服的是柳月,她说“明日是表小姐及笄的日子,夫人让奴婢转告表小姐明日收敛一点,别被人笑话了。”
陶若不解,她一直很收敛。
柳月一走,她看了看衣裙,倒是上好的布料,王夫人这次转了性了,居然会给她一套上好布料做的衣裙,花色新颖又好看。
第二日她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太阳打西边出来,王夫人居然亲自给她做及笄大礼,给她梳头,开脸,挽发,抹胭脂水粉。
居然还有客人,除了沐雪和司马玦之外,还有谢家的人,王家的其他亲戚,虽然比不上文琬及笄那么隆重,她倒也惊讶了。
文珠及笄她没看见,那时她正被关着的,想来不会比她寒酸。
她还好奇的是,沐雪来了就算了,司马玦怎么也来了?想起乳母说他对自己上心,陶若不由好奇的多看他一眼,心里竟然丝丝缕缕的让人觉得尴尬。
司马玦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看过来,陶若听见王恒之和王德之说话的声音,扭头看过去,见他背对着自己,身形还是那么清瘦。她看着看着,心中浓浓的酸楚。
眼前突然多了一个带着怒意的面容,陶若看了谢清霞一眼,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不理会她,扭头去和沐雪打招呼。
沐雪看见她笑了,道“若姐姐今日了真美,让人都认不出来了。”
陶若不好意思的笑笑,想着那封信,不知道她有没有给她娘,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陶若道“多谢沐雪妹妹能来,我很高兴。”
“姐姐的成人礼怎么能不来了,恭喜姐姐长大成人,以后嫁得以为好郎君。”说着她朝不远处的人挤眉弄眼。
司马玦假意没听她们说话,没看见妹妹挤眉弄眼的模样,他是君子,不会偷听的。
“多谢妹妹。”陶若在心里苦笑,好郎君?
钱生已经不足为患,至于王恒之,他已经娶妻了,王夫人也不会让她做妾。她的好郎君又在哪呢?
她想,她若是要荣华富贵,势必就要嫁个好郎君。
沐雪说是要和她说说话,两人走出了园子,走到僻静的地方,她正要开口,沐雪道“若姐姐等等,等会过来。”说着她扭头走了。
陶若真想跟上去,看见她和司马玦擦身而过,沐雪扭头对她笑笑走开了,她看着司马玦,突然有些紧张。
司马玦低头看了看她,道“近来好吗?”
“很好,多谢司马公子记挂。”说着她微微福身道“园子里还有事情,司马公子有兴致可以随便逛逛,虽然比不上侯爷府,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过几日我娘会请媒人过府说媒提亲的。”陶若脚步一顿,不明所以的回头看着他,司马玦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却还是面色平静的说“向你提亲,我要娶你。”
闻言,陶若突然歪了一下,被吓的,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司马玦,道“司马公子,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不是开玩笑。”说罢,他看了陶若一眼,面无表情的离开。
留下五味陈杂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