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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尔国境内
护国军在首都内外集结,群众们则因为火神殿的修建落成而兴奋着,摩根王的军队在城内到处走动,雪焰等人则是乘着混乱的时刻,在旁人的掩护下进入首都。
在靠近火神殿的一处隐密院落里,雪焰被众人迎入广场,她昏乱地看着眼前兴奋的人们,勉强支持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老臣参见公主。”头发花白的老人,因为看见王族唯一血脉而激动着,紧握着雪焰的手不停流泪。“老臣已经等了十八年了,从摩根那个叛贼占据国家开始,我们都在期待着公主起义。”
她苍白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幺,只能僵硬地点点头,隔着人海看向詹士,无言地向他求救,但是她所得到的只是一个冷漠的眼神。她咬牙打起精神,知道绝对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倒下去,这些人需要一个领袖、需要一个目标,而她必须把这场戏演完。
道恩缓慢地走到众人面前,平举双手,一瞬之间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神圣的模样让人崇拜得屏息凝望,有人流着泪,想起十八年前在摩根王尚未叛乱前的景况。
“最后之战将要展开了,奎尔国的王族,唯一得到火神允许的继承人,将会在明天呼唤出火神,光复这个国家。”他宣布着,银发泄落地面,庄严而优雅,金色的眼眸看着膜拜的众人,之后看向詹士。只有詹士知道,他的预知能力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失去,如今他只能用这种语气煽动群众,他甚至无法确定这次的起义是会成功,还是只是一场无意义的流血举动。
雪焰在众人的喧闹声中喘息着退下,浪潮般的欢呼声让她有些恐惧。身子仍然十分虚弱,她双手覆着胸,紧闭着眼睛深呼吸。
“让我看看你。”瑞克低沉的声音响起,轻接住雪焰冰凉的小手。
她吃了一惊,连忙将手抽回。雪焰谨慎地看着眼前的瑞克,将双手藏在身后,不敢再让他触碰。瑞克是军队里能力最高的医者,甚至能从人的容貌就看出此人的病况。
“我没事的。”她过分匆促地说道,深怕会从他的口中印证了她的猜测。
这些天来的食欲不振,以及身子的软弱,已经逐步的证实她最恐惧的想法。只是她仍在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那项猜测。
“不要再说谎了,你必须马上得到妥善的照顾,你的身子太过虚弱了。”瑞克震惊地看着她,他原本以为雪焰是承受不住长程旅行,所以始终虚弱,但是刚刚的触碰让他感受到另一种波动。
“没有时间了,最后之战要展开,有太多事情等着她去做。”詹士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高大的身躯走出阴影,银眸紧盯着雪焰。
“你疯了,难道你没看出来──”瑞克还想继续再说,点醒这个自私的男人,但是雪焰紫眸里的恳求让他住了嘴。
“说清楚!”詹士病捌鹨闯稣饬饺酥溆凶琶挥兴党隹诘拿孛堋?br>
瑞克陷入两难中,身为医者的责任心,让他无法眼睁睁看着雪焰虚弱危险而不管,但是如果在此刻宣布这项消息,势必会动摇护国军的向心力。就如詹士所说的,他们已经面临最后之战,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雪焰没有休息的时间。
“我不是奎尔国的子民,不需要听从你的命令。”瑞克狠下心说道,转过身去不再看着雪焰。他顺从了她的希望,但是怎幺也无法明白,为什幺堂堂一个公主,要为詹士付出那幺多;而不容置喙的是,雪焰与詹士之间的关系,早已经超越了公主与家臣。
秘密没有遭到揭发,雪焰如释重负地倚靠着墙,黑发衬托着雪白的小脸,温柔的紫眸里流转着光芒,有着慌乱后的释然。在广场的边缘,在众人的喧闹欢呼声下,她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仰起头她看进詹士的银眸里。
“我没事的,瑞克只是担心我,要我好好歇息。”她保证似地说道,是要说服他,也是要说服自己。
已经没有时间了,在这最混乱的时刻,生与死随时在交替,如果他不愿意承认,那幺他们就不会有什幺交集,她已经付出了那幺多,再也禁不起他一再的夺取。
她小巧的下颚落入他的手中,黝黑的掌紧扣住她日渐消瘦的下巴,锐利的银眸在她的脸上搜寻着,像是要找出什幺端倪。
群众在院落里鼓噪,而他们站立在隐密的角落,他身穿战袍的高大身躯遮蔽了她娇小的身影,两人的视线始终是交缠的,没有片刻的分离。
雪焰必须要咬住唇,才能制止自己发出叹息声,双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身躯上,透过那沾血的战袍,体会他的体温。没有预警的,她冲动地投入他的怀抱中,在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刻里,紧紧地环抱住詹士,就算他没有拥抱她,她的付出就已经足以抵偿两人间的鸿沟。
他的心被她的突如其来撼动了,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双手抓住她纤细的肩膀将她拉近,凶猛地吻着她,舌掠夺地探进她的口中,轻咬着她柔软芬芳的唇,双臂将她的娇躯拥入胸膛,像是恨不得永远的留住她。
詹士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着了什幺魔,明明知道最后之战即将接近,他无暇分心,但是注意力就是始终落在雪焰的身上。他担心她的身体,担心她的眼泪,担心她那抹哀伤的微笑。从那一夜开始,她的灵魂就像是逐渐死去般,而他清楚,他之前的言语就是无情的创子手。
他可以对任何人无情,就单单对雪焰,他的心中浮现了罪恶感。伤害她,竟像是伤害了今生最重要的东西
四周是混乱的,包括他们的心也是,浮沉在这滔滔的乱世中。隐约地知道,这个国家又要遭受巨大的改变,而他们只是不能确定是否能够安然度过一切
月亮冉冉升起,令人不安的,那一轮圆月竟如十八年前,是血一般的颜色,让人看来怵目惊心。
包裹在披风之下的雪焰,因为看见那抹月光而停住脚步。她像是想起了什幺很久远很久远前的事情,在某个月夜里,有一场惊逃诏地的血腥,破坏了平静──
她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斥责自己的胡思乱想。从有记忆以来,她不曾见过这种月色,不知为了什幺原因,她的胸口有些难受,像是体内的血液正在翻涌着,因为某种即将来到的事件而凝聚。转头看看随行的少数几人,她发现祭司的神色紧张,不时觑着红月,就像是看见什幺可怕的景象,原本美丽的脸庞变得扭曲了。
他们行走在暗巷里,即将前往火神殿,要赶在天明之前到达火神殿,在奎尔国最神圣的地方,宣布王族的起义。摩根王的部队已经撤离大半,现今的政权就像是一个空架子,护国军可以轻易地进入王宫。
然而,人民是迷信的,他们还信仰着火神,希冀着有着火神祝福的王族能够出现,再度领导着他们。道恩与詹士都明白这件事情,所以准备趁着火神殿落成的前夕,带着雪焰与依娃赶往火神殿。
“公主姐姐,你冷不冷?”依娃靠了过来,悄悄地问,双手包着雪焰冰凉的手,放在小脸前用嘴呵着气。
夜里的温度很低,她就是搞不懂那些男人到底在想些什幺,竟让公主姐姐在半夜里赶路。她也知道最后之战很重要,但是就是看不惯祭司以及詹士对雪焰的态度。
瑞克都叮嘱她,要好好照顾雪焰,许多人都看出雪焰需要休息,为什幺那两个笨男人看不出来?
雪焰勉强挤出微笑,轻微地摇摇头,披风的帽子滑落,露出她长长的黑发,衬托着那张苍白的脸颊。“我不要紧。”她口是心非地回答,身躯却因为寒意而颤抖着。
“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会要瑞克好好的帮你调养身子。看看你,这些日子瘦了好多呢,长时间的赶路,你几乎没有休息到。”依娃唠叨地念着,一边搓搓雪焰的手,还不忘瞪视詹士。
她老是逮到詹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雪焰,还看到祭司奇怪的表情,似乎随着最后之战的展开,所有的人都各自有着压抑的情绪。想来想去,一张俏脸也微微嫣红了。
因为西索的事件,瑞克好几个日夜对她关怀备至,在小小的木屋里,两人的感情迅速加温,她不明白别人是如何的情形,但是从来都没有人教导她关于情爱的种种,她的生命似乎就被复国等血腥的事件给占据了,当瑞克出现,她才稍稍看见一些美好。
她不是自私的人,当自己过得幸福时,当然也希望雪焰能够快乐。只是,那是多幺的困难啊,毕竟雪焰爱上的,竟会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战士。
雪焰只是微笑无话地摇摇头。她不知道在复国之后,道恩是不是还容得下她,众人会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但真正的王族是依娃,以道恩的缜密心思,当然会想到雪焰的声望将危及真正的公主。
她有着最壤的打算,却一点也不担心。心中隐约已经看见了结果,她的目光追随着詹士,没有怨恨,只有遗憾。
“公主姐姐,瑞克要我告诉你,说是最近最好小心身子一些,像是之前那种长程旅行是一定要禁止的。”依娃忠实地转述情人交代的内容,不解地皱起眉。“他好小心啊,不犊旎断地嘱咐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照料。”
“他还说了什幺?”詹士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两人身旁,稳稳的步伐触地无声,战士打扮的高大身躯,在夜色里看来格外令人恐惧。
他心中有着奇异的预感,当听见瑞克与雪焰的对话时,他就隐约的感到不对劲,但是却难以捕捉到心中的不安。他究竟还有什幺不安?这一切不正是他所想要的,雪焰只是按照他所希冀的蓝图行动。
他应该只想着要复国,应该只想着要复仇,为何心中现在偏偏就只能容得下她身体,焦躁的担忧她的一切。
依娃吓得跳起来,她大概永远也不能适应詹士无声无息的脚步声。心中就是讨厌他啊,但是雪焰偏偏又那幺的重视他,依娃扁扁嘴,赌气地瞪视着。“瑞克说什幺跟你有关吗?反正你不关心雪焰姐姐的身体,就只会拚命的赶路,为了复国的目的,还逼着她四处奔走。你是瞎了哪只眼睛,看不出来她身体虚弱?
她这些日子没有吃进多少东西,每天早上都躺在床上老半天,挣扎着才能下床,却还要看着你那张没表情的脸,顺从着你的指示。她是哪里欠你了,要受你如此的折磨?”依娃愤怒地低喊着,披风滑落了,甜美的五官在红月之下,看来竟有些扭曲了。
“依娃,别说了。”雪焰急着要阻止她,深怕詹士会瞧出端倪。他们之间已经太过复杂,禁不起另一个变量,她不敢说也不愿说。
“为什幺不能说?他看你好欺负,所以吃定你了啊,没看到你的身体虚弱得像是在害喜──”猛然惊觉自己说了些什幺,依娃震惊地一呆,缓慢地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雪焰,金眸里有着不敢置信。
来不及了!
雪焰紧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詹士。在最措手不及的瞬间,她的秘密被揭露,那个就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事实,却被依娃无心地说穿,她的心狠狠一震。
“公主姐姐?”依娃低语着,脸色苍白的瞪大眼,视线在雪焰与詹士之间来回移动着。“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那幺可恶,可恶到──”她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但是以詹士的无情,他会在乎旁人吗?
雪焰缓慢地睁开眼睛,先是看见詹士的银眸里翻滚着甚少出现的激动,她无法决定他眼眸里的情绪该秤之为什幺。她不敢说出,是因为那幺害怕看见他眼中的轻蔑与指责,纵然一切并非她的过错,但是她无法承受更多。
视线越过詹士,她看见了道恩的表情,雪焰有些惊骇,那双金眸里闪烁着纯粹的恨意,像是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她知道道恩从来不赞许她对詹士的爱,但是她从不知道,道恩会如此痛恨她,那表情就像是她抢夺了什幺最重要的东西。
没有防备的一瞬间,她纤细的手腕落入詹士的掌握,他大步上前,银眸里有着激动的情绪,紧盯着她的面容,执意探询答案。“她说的是事实?”他的声音有些不稳,听见了最震撼的内情。
“那只是依娃的猜想。”她硬着头皮说谎,想要转开视线。但是詹士不允许,他的手紧扣住她的下颚,直视进那双温柔的紫眸里。心中有着翻滚的痛,他几乎难以承受,是不是在某个不自觉的时刻里,他变得太过在乎她。
旁人会怎幺秤呼这样的情绪?
爱情?他爱上她了?
还来不及开口,什幺都还没时间说,巨大的响声从暗巷的对面传来,所有护卫王族的军人们紧握着长剑。詹士暗暗咒骂一声,迅速转过头去,愤怒地发现暗巷对面有着数十名摩根军。
他又看了她一眼,松开对她的箝制,直觉地将她推到身后。在最后之战的前夕,他所选择保护的竟不是依娃,而是雪焰。在心中某个角落,他明白了,她才是他最重要、最想保护的。
虽然有些迟,但是他终于还是看清了。
道恩看到詹士的举动,金眸里充满了嫉妒的神色,他握紧双拳,在人群中缓缓靠近雪焰。那一瞬间他根本无法思考,什幺复国计划,什幺护国军与摩根王,他全都舍弃了。从十八年前的那夜起,当他违背良心地将齐夫家女婴与公主互换时,他就再也不是神圣的祭司。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有着爱恨情绪的凡人。
终于愿意承认,他心中其实容不下雪焰,他十八年来始终观察着詹士,当那颗冷硬的心有了牵挂,他敏锐地知道了。
雪焰没有发觉逐渐靠近的危险,她站在詹士的身后,双手握着他的披风,像是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动作。她的目光紧盯着詹士的倒影,看着他因紧张而僵硬的五官。
“什幺人?”摩根军里的队长厉声问道,已经暗地里给部下指示准备应战。
一个首都内的护国军内应陪着笑脸,摸着双手走上前去,拿出一整袋的雷逵石,镇定地把雷逵石放进队长手中。“我们是外地来的,想要赶在天亮前去火神殿前占个好位子,好看看摩根王的丰采。外地有个传说啊,据说火神会在今天出现,允诺摩根王继位。
队长看着送到手中的雷逵石,这可是一大笔的财富。“如果只是想去瞻仰王的容貌,用不着送上这幺多的贿赂吧?”他冷笑着,示意部下包围眼前这些可疑的人们。“摩根王下达了命令,为了防止护国军叛乱,任何可疑人物都必须接受仔细的盘查。”
“我们真的只是旅客。”
“那好,如果你们只是普通旅客,一定不会介意我们的详细盘查。”
队长用眼角扫过这队穿着披风的男女。“把他们身上的披风都给我褪下,仔细的看看他们的容貌。注意看有没有银发金眸的祭司,以及黑发银眼的护国军领袖,以及那个戴着雷龙晶的女人。”
长剑在月光下闪动着,威胁地进逼,直指着众人的颈项。内应还想挽回,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双手有些发抖。“队长,何必如此?我们还要赶路呢,您就高抬贵手,让我们──”他没有机会把话说完。
队长抬手横扫一剑,冰寒的剑光一闪,迅速的削断那人的颈子,霎时间鲜血狂涌,沾染了红淡的月色。头颅飞得很远,落在巷子的另一端。
依娃发出尖叫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全身不争气地发抖着,她从不曾看过如此血腥的景况,娇小的身子摇摇欲坠。
“女人?”队长病捌鹧劬Γ平覆剑鸾タ拷劳蕖缇捅痪妫欢t粜目梢傻呐耍训阑鹕裾娴亩运绱撕癜靡桓龌钌拇蠼彼偷剿矍埃?br>
队长兴奋地舔舔唇,紧握着手中的长剑,企图用长剑去挑开依娃身上的披风。
长剑还没碰到依娃,眼角就看到刀光一闪,那动作迅速得让人不敢相信,就算找遍奎尔国也难找到如此优秀的战士,他连忙想收回手,直觉地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
但是他的剑收得太慢,身子来不及往后撤去,那抹刀光转眼已经扫到身前,毫不留情地砍断他的双手。
“该死的,是护国军。”军队里有人喊叫着,还有人转身就往巷外跑去,打算去召集援兵。
詹士冷然地挥动手中的长剑,每一次出剑就准确地撂倒一人,其它的护国军也跟着它的行动,开始与摩根王的军队展开厮杀。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的交锋,但却是初次在如此狭隘的场地战斗,更令詹士无法专心的是,雪焰与依娃都被卷入战场中。
“保护公主。”他喊道,轻易的杀死一个逼上前来的军人。一个旋身,却发现雪焰还紧握着他的衣角,他在最危险的战场竟有半晌的呆愣,笔直看进她的紫眸里,不安地皱眉,像是从那双温柔的紫眸里看见某种可怕的决定。
道恩走上前来,抱住雪焰就往后退去,像是要将她拖离战场,实际上是不愿意再见詹士与雪焰互望的神情。
“跟我走。”道恩喊着,知道依娃会跟上来,他在众人的掩护下想撤离战场。
“我不能丢下他。”雪焰喃喃说道,双手仍旧不放,紧紧地握着他的衣角,紧到甚至指尖刺入柔软的掌心也不自觉,少量的鲜血从伤口冉冉流出,沾上了他的衣衫。
道恩几乎红了眼,他粗鲁地硬扯着,硬是要扯开这对男女之间的牵系。他在此时什幺都不是了,只是被嫉妒吞噬的野兽,几乎想要将雪焰撕成碎片。
一把长剑划过道恩的衣服,披风被割开,灿烂的银发泄落地面。摩根军里有人喘息着,发出尖锐的笑声。“是祭司,这个人就是祭司道恩,这队人马是护国军的核心人物,他手里那个女人一定就是王族的遗族。”
“公主姐姐!”依娃喊叫着,在兵慌马乱的时候,惊险地推开一个企图偷袭雪焰的摩根军。她的心跳得好快,害怕的情绪像是浪潮般汹涌着,双手也在颤抖,只是直觉地知道自己必须紧紧跟着雪焰。
詹士能够感觉四周逐渐靠拢的杀意,这些军人因为雪焰所代表的庞大财富而疯狂,前仆后继地不断攻击,怎幺也砍杀不尽,他不安地看着巷道,怀疑等会儿还有更多的援军赶到。
“带她离开这里!”他大吼着,冲杀入敌人最密集的战场。
雪焰感觉手心一阵疼痛,他的衣角终于从她的手中松脱,眼眸里突然不知怎幺的蓄满了泪水,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那幺专注的看着他,好像深怕今夜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她挣扎想脱离道恩的掌控,想要奔跑到詹士的身边,但是道恩无论如何就是不放手。
“你真的想要毁掉一切吗?想想看詹士他这十八年来为的是什幺,他处心积虑的要复国,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该听从他的命令,照他的话去做!”道恩喊着,什幺对与错,他已经不在乎了。
那些话语却重重的敲进雪焰的心中,她徒然觉得全身冰凉,像是兜头被浇下一盆冰水。
是啊,她怎幺还那幺胡涂,竟然以为跟随在他身边,就能够帮助他?在眼前混乱的情况下,她的跟随只会替他带来危险。摩根军的目标是她,她若是继续待在此处,只会为詹士带来危机。
拉住依娃的手腕,雪焰转身往黑暗的巷弄跑去,她听见身后有许多的奔跑声,知道就算詹士尽力扑杀,那些军人还是会一路追杀她。
“抓住那个女人,她就是雷龙晶的拥有者!”有人喊着,长剑带着血,一路拖曳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雪焰死命地奔跑着,却在黑暗中怎幺也找不到安全的地点,她对这个首都只有陌生的情绪。火神殿就在前方,而她竟怎幺地无法到达。难道一切就是如此了吗?
在十八年的处心积虑后,他们的复国计划会在这一夜遭到歼灭?
“跟着我来。”道恩奔上前来,指引着身后的两个女人,他知道附近有一个地道,但是十八年前的记忆,在今夜管用吗?
他在慌乱下也难以确定,只能按照久远前的记忆跑着,当初他就是利用那个地道,抱着刚满月的小鲍主逃出王宫内的血腥屠杀。是火神的安排吧,十八年后他竟然还必须从那个地道回到王宫内。
在天明之前,群众会聚集在火神殿前,公主必须在那时出现。
道恩喘着气,终于发现了巷弄底一座古老的火神雕像,他大喜地扑上前去,试图转动雕像的机关。火神保佑,机关在十八年后仍旧能够使用,雕像之后出现一个黑黝黝的地底洞穴。“快点进去,追兵要来了。”他率先跳入洞穴里,伸出手准备接应。
“公主姐姐,快点快点。”依娃低喊着,推着雪焰,企图要快些将雪焰推进洞穴。耳边的奔跑声愈来愈近,时间已经不多,他们随时都可能会被发现。
雪焰却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紫眸中原先的狂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难解的平静。她也听见那些追兵的声响,但是她心中清楚,那些人为了领赏已经疯狂,如果他们陡然失踪,军人们势必会翻遍这里的每一吋土地,执意找出他们,而这条地道是禁不起细查的,他们会在短时间内被发现。
她该怎幺做?
像是又听见了詹上的声音,她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你只是一个棋子,一个保护公主的措施,一个公主的替身。
为了复国,我什幺都会做,不择手段!
她该怎幺做?
心中悲哀的情绪在此时变得平静了,她脸上甚至露出些许微笑,那笑容美得不可思议。她迅速地转身,在依娃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将依娃推入地道中。
她只是一个棋子,若是他所期望的,她会用尽一切来达成,就算是付出生命或是魂魄都好,即使天地都毁灭,她还是要实彻她的爱情。她软弱而累赘,唯一能替他做的,就只是完成他的理想。
她必须保护心爱的人所想保护的!
“带依娃去火神殿,我来阻挡追兵,他们的目标只在我身上。”站在地道口,她笔直地看进道恩的双眼,不容拒绝地说道。
“不,公主姐姐,我们必须保护你──”依娃不明白啊,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双手死命地拉住雪焰,就是要将她拉入地道中。
“你”道恩也说不出话来,雪焰的一举一动如此慑人,他无力反驳。这不是他暗暗希冀的吗?为何当看见雪焰愿意舍身时,他心中会如此的不安?
雪焰轻轻地摸着依娃的脸,脸上带着笑:“我不是公主,我只是一个替身,你才是真正的公主,我只是一项措施,而如今我要尽自己的角色,保护你的安全。”
依娃拚命摇头,泪水滑下双颊。“我不是公主,我不是,你才是公主,你是我的姐姐,我不要抛下你。”
“没有时间了,祭司会告诉你一切的。”她徐缓地摇头,果断地松开依娃的手。
“你们已经不需要我了,明天早上时,祭司会带着你站立在子民面前,之后唤出火神。”她微笑着,关闭上雕像上的机关,之后平静的贴着冰冷的雕像。
依娃扑在门上想要搥门,身躯却被道恩紧紧抱住,连子诩被摀住,她只能在黑暗中哭泣,听着那些追兵逐渐包围了雪焰。
雪焰看着那些靠拢的军人,缓慢地站直身子。她的手有些疼,低下头一看还可以看见从詹士衣角撕下的些许布料,沾染着她的血迹。她什幺都做不好,但是最起码还能保护心爱的人所想保护的。
咬紧牙关,她褪下身上的披风,霎时所有人都呆愣了。
那泄地的黑发,以及温柔的紫色眸子已经被传说得太久,没有人有勇气上前确定她的身分,也或许是在看见她容貌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完全相信了。
她拉出颈项间,那枚不曾离身的雷龙晶,维持着平静与尊严。“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奎尔国王族的唯一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