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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浥宫里的“濯莲亭”傍池而筑,是夏日用来赏莲的最佳地点。如今,春花绽放满园,唯独夏莲还留著满池的空荡,不让人提前窥见它的美貌。毫无遮蔽的亭中,风自四面八方拂来,在这个还带著凉意的时节,让人微微起了个寒颤。
“皇太后,您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这儿来?莲花都还没开啊!”水浣不解,今日的皇太后行事怪异,连随侍宫娥都带了十数名,平时皇太后是不喜欢这种排场的。
十数名的宫娥只余下六名依著亭柱站立,其余在亭外沿著曲桥随侍,一长列的阵势看来颇为壮观。
“想看看水波罢了。”靳岚强笑道,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黑韶还说这计谋周全,她连为什么来这儿的理由都掰不出来了。对黑韶藏身的地方投去凌厉一眼,靳岚暗自咬牙,恼怒黑韶的诡计替她找了个难题。
“唔。”殷水浣轻应,柳眉却蹙了起来。看水波?看个水波带了这一群人?或许皇太后一时心血来潮吧!殷水浣随即释怀,为靳岚找了个适切的理由。“要不要喝杯热茶?”
“呃”方才让小埃子去唤曜儿了,这会儿不知到了没有?靳岚的心思全锁在入口,没将殷水浣的话听入耳,直至对上她狐疑的眼神时,才强自镇定。“热茶啊好好啊,不用了!”
躲在树梢上的黑韶一打手势,示意黑曜已到。靳岚急忙将殷水浣递来的热茶接过往桌上一放,拉著她的手走到栏杆旁。“来,陪我看看池塘。”
“您是不是有事瞒著我?”靳岚的怪异行径让殷水浣皱起了眉头。
“你多心了。”靳岚轻斥,紧靠著及腰高度的栏杆,转身背对殷水浣。“能不能帮我捶捶背?昨晚不知怎么的,睡得腰酸背痛。别用拳头,我喜欢人家用掌心拍。”
“好。”殷水浣不疑有他,摊平右掌朝她背部中央拍去。
没想到掌才刚沾上衣服,皇太后的身形就已翻过栏杆朝池中直坠而下。殷水浣一惊,急忙伸手去拉,却反而被皇太后的鞋尖踢中手腕,疼痛让她直觉地收回手,眼睁睁地看着她没入池中,溅起轻微的水花。
怎么会这样?!盯著涟漪下断的水面,殷水浣惨白了脸。突然有数只手腕自四面八方抓紧了她,殷水浣回神,回头一看,亭中的宫娥全朝她扑了过来,有的抱腿、有的抓手,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殷水浣怒吼,拚命挣扎。她们在做什么?还不快去救皇大后?
“快来抓刺客啊!”那群宫娥扯开了喉咙喊,亭外的宫娥闻声,有人冲进来帮忙,有人急忙奔出求救。
刺客?她怎么会是刺客?殷水浣怔了下,心悬皇太后的她无暇辩驳,救皇太后要紧,她怒道:“放开我啊!”躲在树梢的黑韶含笑看着这一切。
靳岚落水,他脸上一点惊慌的模样也没有,依然安稳地高踞树头。不是他冷血,而是计谋安排如此。靳岚的水性他相当清楚,不可能受困于这小小的人工池里。
只是靳岚沈下去的时间太久了点。黑韶拧起浓眉。糟了!千算万算,忘了算入宫服会限制动作这一点了!以往在解忧塘里游水顶多身著单衣,完全忘了沈重的宫服吃水,困缚手脚,任水中蛟龙的身手也施展不开!
黑韶脸色一变,急忙跃下树头,一边施展轻功一边除下外袍,以飞快的速度往池水奔去,足下一点,轻巧地没入水面。
殷水浣挣不开众人的阻挡,被压制在地,心里焦急不已,突然看见一抹身影迅速地飞越众人,跃入池中。看清那人是太上皇时,她慌乱的情绪才微微平复,却在下一刻,她被人从地上提起,狠狠地抵压在亭柱上,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背上猛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逸出一声呻吟,抬眼望去,是黑曜那震怒非常的脸!黑曜单手箝制在她的颈处,手劲一收,将她提离地面,殷水浣登时感到呼吸困难,只能紧紧攀住他的手臂,企图缓和他的压迫。
“我警告过你,你居然还执意挑战我话中的可信度!”黑曜从咬紧的牙缝中进出低低的咆哮声。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的母后推落水池!
事情发生时黑曜还在庭园另一端,看见殷水浣推靳岚入池时,立即施展轻功往亭的方向奔去。他的动作比黑韶慢了一步,黑绍已抢先跃入水池。
案皇的水性和医术他非常清楚,高悬的心缓了下来。然而紧接著窜升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狂怒,气她的执意刺杀,气她的以身试法,更气她置自己于死地!
“我没有”喉头的束缚让她只能吐出断续的字,急得泪水进出眼眶。她没有推皇太后下水,她没有!
此时黑韶已将陷入昏迷的靳岚抢救上岸,双掌贴上她的背,用内功逼出她体内的水。好不容易,靳岚“哇”地一声吐出腹中积水,气息奄奄地望着黑韶,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这个她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浅池,差点夺去她的性命。
黑韶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方才冷静不紊的他此时却忍不住微微颤抖。以后不论再有把握,他也绝不让靳岚做出玩命的举动了。接过宫仆递来的毯子,将靳岚紧裏,打横抱起,离开清浥宫。
“来人,将这名逆贼关入水牢,听候判决!”黑曜手腕一甩,将失去平衡的她扔倒在地。随后前来的侍卫接获传令,马上上前将殷水浣架起。
“我没有推皇太后下水,我甚至还想伸手拉她的,你相信我!”殷水浣狂乱地挣扎上前,企图辩驳她的清白。
“我要凭什么相信你?难道会是皇太后自己跳下水塘的吗?”黑曜冷笑,但那冷凝的程度却比怒容更来得令人心颤。
殷水浣闻言一顿,事实是如此没错,但说出口却无人相信。她看着他,想在他脸上找出一丝的心软犹疑,却发现他的俊容早已被冷狂给占据。
“我没有做,你真不信我?”殷水浣声音低哑地问,任人架起,细致的容颜毫无一丝血色,盘起的发髻因他狂暴的动作早已散乱,狼狈的模样更凸显得她柔弱无助。
她不管他人怎么想,她的眼中看不见其他,企求的眼光直锁著黑曜,她只要他一句话,她只要他的信任。
“你等著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对于她的抗辩,狂怒的黑曜根本听不进去,更甚至认为那只不过是她为免于一死的开脱之词罢了。这样的想法让他更加炽怒,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他的话让殷水浣浑身泛起一阵冰冷,他不信她,连她开口了也不信她
殷水浣看着他绷得僵直的背影,由背脊窜升的寒意冻结了她的心。身上因撞击而生的瘀血擦伤让她疼拧了眉,但心里的伤却痛得她无法呼吸,比遍体鳞伤更让人无法承受!
泪水汩汩地流出那双空洞的大眼,任由侍卫将她带往水牢,带向黑曜残忍地将她遗弃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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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牢房下层,是用来关重大刑犯的水牢。夌岚国盛世已久,人民安居乐业,已许久不曾出现过需要动用到水牢的刑犯,如今,却为了一名袅袅婷婷的柔弱女子再次启用。
水牢里的水淹至腰际,阴湿的环境使得水温更加冰冷。水滴溅落水面的声响不规律,在这偌大而寂静的空间里听来更形清晰,仿佛敲在犯人心头,加重恐惧的折磨。
日光照下进这沈晦罪恶的深渊,在此,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浣姑娘浣姑娘你在哪儿?听到的话你回答我一声吧!”一声怯疑惊惧的声音自入口处传来,在牢内回荡。伴随声音出现的,是微弱的火光,由远而近,直走至墙边,摇曳的烛光才映出原来黑暗的墙边,竟有人被铁链系住。
小埃子急忙涉水而过,奔至墙边,高举手上烛火,这一瞧,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浣姑娘,你怎么样?你抬头看看小埃子吧!”小埃子哭叫著。那个清灵脱俗的浣姑娘怎么会被折磨成这样?不过才进了水牢半天呐!
被系在铁链上的殷水浣头低垂著,散乱的发遮住了面容,看不出是清醒抑或昏迷,淡色的宫服早已泥泞不堪,还沾上些微的血迹。
墙上铁链长度不够,不能让人坐于地面,长时间浸在水中的双腿没了力气,只能放软身子,让细嫩的手腕承受全身的重量,任由那粗糙刚硬的铁铐磨出一道道伤痕,血迹斑斑,让人触目惊心。
那哭声仿佛遥远,又似左近。殷水浣自半昏迷的神智慢慢睁眼,烛火让乍见光亮的她不适地眯起了眼。是作梦吗?她看见小埃子一脸泪水地站在她面前。
“浣姑娘,你怎么样?”看到她头动了下,小埃子破涕为笑,伸袖抹去泪水,上前将她散乱眼前的长发拨开,那冻得嘴唇发青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又哭了出来。“浣姑娘,小埃子帮你送饭来了。”
送饭来了?她连命都快失去了,还吃东西做什么?殷水浣虚弱地摇头,水牢里冰冷的水冻得她双腿失去了知觉,身上湿透的衣衫更是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浣姑娘你别这样,多少吃一点吧!”小埃子将食篮里的馒头递到她唇边,她却别开脸去。怎么会这样?小埃子急得泪又涌了上来。八成是皇上弄错了,浣姑娘怎么可能会行剠皇太后嘛!
可偏偏皇上现在处于盛怒状态,他才提起浣姑娘的名字,就引来皇上的怒吼,眦目的模样像是要将他当场生吞活剥。那从没见过的表情让他吓傻了,连提起浣姑娘都不敢,更不可能开口帮浣姑娘求情。还好皇上没有下令不准帮浣姑娘送东西。如今他送了食物进来,可偏偏浣姑娘又不肯吃,这该怎么办!
小埃子紧攒著眉,他才进来没多久就冻得快支持不住,更何况浣姑娘都被关了半天了?要是再继续关下去,那可不得了,判决还没下来,浣姑娘就先倒了。
“浣姑娘!”小埃子气急败坏地叫了声,气她的倔强,难道真要赔上性命才甘心吗?
小埃子却不知道,她是真的想赔上自己的性命的。
“你走吧”殷水浣用尽全身力气才有办法说出这三个字。
待在皇太后身边,让她少了见黑曜的机会。其实她早已释然,早已不再执意复仇,她的心中,杀意已荡然无存。但,她没有机会告诉黑曜啊!
别再骗自己了!殷水浣咬著下唇,唤醒自己的自欺欺人。其实机会一直是存在的,而她放不下身段。教她如何开口,承认自己的错?承认她的刺杀行为是荒唐可笑的?但最让她开不了口的,是怕少了这层牵绊,她与黑曜将不再有交集。仇恨开释,她只是一名寻常宫娥,他不会再对她另眼相看。
殷水浣唇畔浮现苦笑。是她自己傻啊!竟用这种方式来苦苦强留那一点点的与众不同。
不论皇太后是失足落水或故意陷害,她都不怨,只要皇太后平安获救就好,如今,她怨的只有一人怨自己不先将心意表明,表明她已释怀、表明她对他的感情,现在,一切都来不及,难以转圜。
经过此事后,黑曜对她的看法该是任谁也无法改变,他亲眼所见,见她推皇太后下水。自此之后,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刺客,一名没有感情、用尽心机的刺客
或许,该将这段生命抛弃,她才能得到重生的身分吧!殷水浣闭起了眼,苦涩地留下泪水。
小埃子直瞪著殷水浣,看她又把头低了下去,长发覆面,像是阻隔她对人世的留恋。小埃子感到心慌,却又无计可施。突然,心头闪过一丝光亮,他转身朝外奔去,引起哗啦啦的水声。
找皇太后!皇太后一定知道浣姑娘不是刺客的,而且她疼浣姑娘,一定会救浣姑娘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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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你不能随便乱闯的啊!”清瞿宫中,一阵吵杂,阻挡声与呼喝声交织一片。
“人命关天呐!求求你行行好,帮我通报一下吧!”小埃子站在寝宫外,对守在门口的宫仆恳求著,湿透的衣袍贴紧双腿引来阵阵寒颤,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只顾著拜托。
“皇太后下午才落入池中,需要静养的,你有什么要紧事明儿个再说吧!”宫仆拒绝,挥手示意他离去。
“不成啊!”明儿个?浣姑娘要是再继续关下去,别说明天了,怕今晚一条小命就这么挂了!“我给你跪下磕头吧,求求你!”小埃子双腿一屈,马上跪了下来,不住磕头发出咚咚的声响。
“福公公你别这样啊!”那名宫仆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搀扶。“你求我也没用啊,这不是小人可以作主的”
“进来吧!”黑韶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谢太上皇!”小埃子大喜,急忙走入。一走入内室,看到皇太后坐在榻上,马上扑到跟前,下住磕头。
“求皇太后让皇上放了浣姑娘吧!浣姑娘绝对不是那种会行刺皇太后的人,这一定是场误会!求您别将浣姑娘关在水牢里,再关下去她会死啊!求求您啊皇太后,救救浣姑娘!”不等靳岚开口,小埃于连珠炮地恳求著,额头用力地磕著地,把额都撞红了。
“你说什么?”靳岚倏地抓紧了小埃子的手臂,大惊失色。“浣姑娘在水牢里?”望了黑韶一眼,他的脸色亦同样难看。
“对啊,浣姑娘只剩一口气了,求求皇太后将她放出来,至少将她移到普通的大牢,再关下去她真的会死啊!”小埃子见事情有转机,更是用力地不住磕头。
“你起来,把话说清楚。”靳岚急道。拧著眉,听小埃子将在牢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详尽叙述。
曜儿是铁了心了!靳岚惨白了脸。陷害殷水浣原是计划之一,原想藉此让黑曜在理法挣扎间正视他对水浣的感情,然后再由她和黑韶出面解释误会。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料到黑曜会如此愤怒,竟将她打入水牢!
天!水浣在水牢里怎么熬得过?
“走,救水浣去!”黑韶当机立断,率先施展轻功夺门而出,靳岚马上追随而上。
穿越地道抢到水牢时,殷水浣已全身冰冷,气若游丝。靳岚急忙帮著黑韶解开铁铐,将失去意识的殷水浣带回清瞿宫。
“烧热水,点暖炉,快!”黑韶指挥著,那慑人的气魄让人听令迅速行动。让靳岚为殷水浣换下乾爽的衣服后,两人各伸出一掌,合力将手掌贴上她背,用内力温暖她的身子。
别让他们害了殷水浣一条命啊!靳岚咬紧下唇,懊悔的泪盈眶。
“有我在,我不会让她放弃生命的。”黑韶伸出空著的手握住她的,给予承诺。傻曜儿,做得越是违反心意,越是让自己后悔啊!
若是因为如此而失去殷水浣,不仅他和靳岚深深自责,最痛苦的,会是那个将一切做绝的黑曜。
为了所有人,绝对不能让殷水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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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份奏章您看了好久了。”小埃子在黑曜身后提醒。
太上皇和皇太后将浣姑娘救出水牢后,他原想留下来帮忙,却又啥忙也帮不上,反而还碍手碍脚的,最后被太上皇赶回清汜宫,回到皇上身边服侍。不过,有太上皇救浣姑娘,他小埃子也就不用太担心了。小埃子松了口气,反而有心情监督黑曜。
一整晚就见皇上脸阴沈得吓人,却又魂不守舍,一份奏章看了一个时辰,要是平常啊,早把全部的奏章都批完了。放心不下浣姑娘,当初干么还把她打入水牢呢?小埃子摇了摇头,对皇上的行径完全不能理解。
人在盛怒下会失去理智,黑曜首次得到了证实。以前他不曾失控过,他一向懂得控制情绪,而非让情绪来操控他,如今,她让他开了先例。
在看到她将母后推下水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根本来不及阻止,亲眼见她将自己的生命断于这一刻。她为什么不听他的话,执意刺杀?连他拿出赵三康一家四口来作为恫吓都缓不下她的杀意?
只要她给他时间,他会想出一个皆大欢快的方法,却没想到,她却抢先一步动手。在狂炽的愤怒下,心痛的感觉是如此鲜明!在她的心中,他依然只是一名仇家,她不曾对他付出感情这个认知,引起的感觉是深沈的哀痛,他发觉,即使如此,自己还是不可救葯地爱上了她!
在众目睽睽下,任他身为皇帝也无法粉饰一切。他狂怒,为了她对他的不在乎,为了她做下了必须由他了结她生命的举动。直至理智恢复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水牢?连剽悍精壮的大汉都熬不过一天,更何况是羸弱的她?该死的他竟将她打入水牢!视线投注在奏章上,心思却早已飘离,眼前尽是殷水浣不支倒地的模样,让他心慌焦躁,直至小埃子一喊才回神。
小埃子与水浣一向交好,甚至还企图开口帮水浣求情,或许他已到过水牢探过状况了。
“小埃子,你去过水牢了吗?”黑曜沈声问道。
小埃子心一凛,念头急速运转。去是去过了,不过说不得啊!要是让皇上知道太上皇和皇太后将浣姑娘救了出来,难保不会再叫人将浣姑娘抓回水牢里。
“小埃子没去过。”小埃子低头应道,为了浣姑娘生命著想,他话意的真实让人无从怀疑。
“那就好。”黑曜点头,剑眉却紧紧纠结。突地把手中奏章放下,起身往外走去。“我去外头走走,你待在这儿帮我整理批过的奏章。”
“嗄?”小埃子还待细问,皇上已消失无踪。整理批过的奏章?开什么玩笑,耗了一整晚,皇上连一份都没批出来啊!
望着那空无一物的置放处,小埃子只能乾瞪眼,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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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黑影迅速掠过宫中侍卫眼线,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顺利来到大牢下层,进入最里面的水牢。
人,消失了。黑曜拾起那被打开的铁链,鹰眸闪过一丝沈思的光芒。他迅速退出水牢,疾掠到一楼石阶旁的火把处细细端详。
火把是秘道的开关,秘道可通往夌岚宫中的任一地点。这是夌岚执位者才知道的秘道,而附近的沙粒,显示了这条秘道才刚被启动过的痕迹。黑曜精眸微眯,在惊讶之余还带著宽心。
他知道是谁将殷水浣救出水牢。而且,或许下午濯莲亭畔一事,并不如所见那么单纯。
“谁?”看顾水牢的侍卫正在巡逻,看见黑曜的身影,急忙长矛一指,大声喝道。
“是朕。”黑曜回身,走至火把底下,尊傲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清楚呈现。
“卑职参见皇上。”侍卫急忙收起长矛,跪倒叩伏。此时,长廊另一端却传来惊慌的叫喊声。
“不得了了,刺客逃出了水牢”另一名侍卫急奔而至,看见黑曜时吓得瞠目结舌,脑筋一片空白。完了,他居然在皇上面前大喊自己的失职,这下全完了!
原先那名侍卫乍闻这个稍息亦吓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
“这个水牢有多少人看顾?”黑曜问道。
“只有卑职二人。”其中一名战战兢兢地答道。他们明明防守严密,犯人到底是何时脱逃的?
“此后你们二人依然如常巡逻,连犯人的三餐亦正常送入,刺客逃脱这事不准张扬出去,也不能让人知悉我知道此事,明白吗?”黑曜对他们两人沈道。
“卑职明白。”两人急忙跪下应是,这一场有惊无险让他们吓出一身冷汗。捡回了一条小命,他们不敢再多问其他。
在他们的恭送下,黑曜脸色冷峻地走出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