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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总是盼云清灵的嗓音使得他们之间没有沉窒的冷寂,起初他是十分恼怒,可是后来恐怕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不再用冰冷的语调命令她闭嘴,可能是他习惯了,也可能是—-他接受,并且享受着这种感觉,虽然他死也不会承认。
可是这会儿—-更正确的说法是,从那晚激烈的争执后,她已不再主动开口,而且他发现她几乎不再笑了,再也见不着那甜美灿烂的无忧笑靥,而他—-竟有些揪心的怀念着?
再一次,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她,她眉心轻颦,如同星辰的清澈眼眸中,隐约有着幽幽的悲愁,他胸口很难解释地抽了一下,那浮上心头的是怜惜?
他大大一惊,煞住步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盼云察觉了他的异样,反身望向他。
“我又怎么了吗?”她往往会不知不觉就惹怒他,所以就算不说话也能使他发怒,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这一回,他没有吼她,也没有用那种森寒的神情吓她,只用如晦难测的目光凝视着她,她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好垂下眼脸保持沉默。
冷剑尘紧紧瞅着她,纠葛如麻的思绪缠绕心头。
她是第一个让他有“感觉”的女孩,以往,他的心是死的,没有心动的能力,也或者说,没有值得他心动的人,但,殷盼云值得吗?她是全世界最不值得的!他对她只能有恨,不管她多令他心乱都一样,错就错在她是
“小心!”他瞬间色变,想也不想的伸手将她往身边一拉,另一只手迅速摘下身旁的树枝往方才盼云站的地方一刺—-
一只被树枝穿过、鲜血淋漓的黑色毒蛇动也不动地横尸在盼云刚才站过的地方。
她苍白着脸别过头去,惊魂未定中,发现自己正身处冷剑尘的臂弯中,一股酸楚的感动涌上心头,这是她倾心深爱的男人呵她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怀,也许,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他的怀抱、他的心,永远不可能容得下她,所付出的感情,能换来的只有这一生可能只有一次的拥抱,为此,就算她刚才真让那只毒蛇咬了又何妨。
脸颊有湿热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哭了,冷剑尘也知道。
他不允许自己沉醉在陌生的温存中,尤其怀中的女孩是殷盼云!
“蛇死了。”他推开她,勉强可算是安慰,他以为她是被毒蛇吓哭的,真是个娇弱的千金女!
盼云摇头,泪痕犹存的脸蛋仰首凝望着他。
“我不会杀你,如果你是在哀悼自己不久人世的生命的话。”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漠无情。
经过了刚才,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他必须承认他是下不了手,他根本没办法强迫自己动手结束她的生命,否则,刚才他又怎会不假思索的救她?
懊有的讶异,盼云完全清楚的显示在脸上“为为什么?你不是一心想报仇吗?如果你不打算杀我,那么又如何对你死去的亲人交代?”
究竟是为什么?他坚持了十六年的仇恨,为何在几乎得以完成第一步复仇计画的时候,他一改初衷?
这个问题,他也不断自问着。
“难得呵!仇人之女竟会担心我报不了仇?”他讥嘲地说。
盼云不理会他的讽刺“到底为什么?!半个月后,你也不打算回家,是不是?”
“家?”好讽刺的名词,他还有家吗?
“我的家,早在十六年前就毁了。”他冷声说。
好遥远、又好陌生的感觉,家这个字,剌痛了他的心,这一辈子,他恐怕永远都不可能拥有属于他的家了。
又来了。盼云黯然神伤,这股椎心之痛,大概任谁都无法自他心中抹去,而他,也永远不会忘了对他造成伤害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她又还能期望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伤人伤己,你是不是打算让仇恨毁了你的人生?继续让仇恨缠绕着,痛苦一辈子?”在恨意深植的情况下,他永远也不会快乐,而她希望他脑旗乐,不论要她付出任何代价。
“我的人生早就毁了,又何须在乎未来是好是坏,”他凄凉地耸耸肩“无所谓了。”
“剑尘!”盼云痛心地唤着“你存心不让我好过。”
如果冷剑尘一如当初所言,有折磨她的念头的话,那么他办到了,再痛苦也莫过于此。
心弦一荡,他怔然望着泪意盈然的盼云。
如此令人心折的柔情从来不会有人为他心疼,为什么是她
倏地,他撇过头,像要逃避什么,又像想否认什么,他粗鲁的低吼:“你好不好过不干我的事!”
然后,他看也不看盼云一眼,冷漠地率先往前走去。
盼云咬着唇,望着他无情的背影,落寞凄然地跟了上去。
这是她此生唯一的爱恋,也许悲哀,她却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
火光在黑夜中燃烧着,冷寂的夜里,只听得见滋滋的火苗跳跃声。
盼云借由火堆燃烧出的光亮,隐约望着面容深沉如晦、难以看清思绪的冷剑尘。
“我一直忘了问你,青焰门门主要你执行的任务是什么?这么多天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杀一个人。我猜,最近就会有结果。”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火堆。
青焰门门主是将任务交给了冷剑尘没错,不过他会事先派几个人追得对方无路可退,并放出风声,青焰门独挑大梁的王牌、人人闻风丧胆的冷影将会是未来取他性命的人,那么冷剑尘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悠闲的等他乱了阵脚、自曝行踪便成。
冷剑尘知道自己的名号的作用力,要影响这样一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骆振豪他冷笑,这个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又是杀人,”盼云蹙起眉心“很危险吗?”
冷剑尘扬起眉,嘲弄地望着她“杀人不是吃饭睡觉,你说有没有危险?”
幼稚的蠢问题!盼云也发现了。
她垂下眼睑,开始为他的安危感到惊惶与忧心,当右手无意间触及垂挂襟内之物,一个念头浮起,她没有片刻的犹豫,马上自颈间取下纤云亲自为她挂上的钟灵石。
她对着冷剑尘说道:“这个东西叫钟灵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石,它有趋吉避凶的功能,你带在身上,它会保你平安。”
冷剑尘望着她手心上透明晶亮、闪着紫光的东西,难言的震荡冲击心扉。
震愕的目光移向她温暖而盈满柔清与关怀的眼眸,心头再难控制的激起狂涛般的撼动!
十六年了!十六年来不曾有人关心过他,唯一的记忆,只有九年前的盼盼,如今,他又如何抑止胸口的震撼?
然而,铁般的自制力使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竭力地稳住声调。“我不需要。”
若真如盼云所说,钟灵石能保平安,他要她自己留着他一惊,那一刻,他脑海浮起的念头,竟是希望钟灵石能使盼云永远平安无忧?
盼云望着他冷淡的背影,哀伤地垂下头,她不该忘记冷剑尘恨她入骨的,他连她的关心、连她为他落泪都不允许了,又怎能忍受她的东西留在他身边。
她看清了一项事实—-只要与她有关的事物,他一概憎恨!
他不敢看她,对着冷冷沉沉的夜幕,原本冷硬的心,是由何时开始,也渐渐变得柔软了呢?他想否认,但是心口难以平复的激荡与撼动却不容他忽视。曾几何时,他也那么渴望情感的温暖?
“啊!”身后不寻常的惊叫声使得他浑身一凛,是盼云!
无端的焦虑与惶恐缠上心头,他努力压抑住,使自己的表情看来是一贯的冷然后,才慢慢回过身。
一把顶在盼云颈间的利剑首先映入眼帘,目光渐渐往上移,他忍住凝望盼云的冲动,只望向她身后挟持她的人。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骆振豪吧?”
对方先是一愣,而后答得干脆:“没错。”
“这是什么意思?”冷剑尘斜睨了眼他的挟持举动“你该不会蠢得要拿这个女人来威胁我,要我放你一条狗命吧?”
他的无动于衷不在骆振豪的算计范围内,所以他有短暂的慌乱,但瞬间又恢复过来。“我要你一句话,否则我就拉着你的女人陪葬。”
看来骆振豪对他打听得挺详细的,知道他只要亲口承诺不取他性命,就绝对一言九鼎。
他冷哼一声,悠闲的以枯枝拨弄着燃烧中的火堆“你是清楚我的行事作风没错,但是很可惜的,你好像没打听清楚,她不是我的女人,充其量也只能说是‘我要杀的女人’罢了,你居然拿我仇人的女儿来要胁我,”他嘲弄地叹息“骆振豪,你不觉得这种情形很好笑?”
骆振豪愣住了,像是要证明他话中的真实性,惊疑地看着盼云“怎么可能?”
盼云凄凉的笑着“很抱歉害你白忙了一场,我发挥不了作用,帮不上你的忙。”虽然她的神情没有一丁点的歉疚“现在你知道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反正早个几天死也没多大的差别。”
骆振豪半信半疑,因为他知道,冷影一向独来独往,从不与女人同行,这女人若非对他有特别意义,他又怎会与她如影随形?
“你们不要想骗我,冷影,我真的会杀了她!”他凶狠的说着,期盼冷剑尘的紧张。
冷剑尘心口猛地一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强自镇定,不露丝毫的痕迹“悉听尊便,我是不介意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反正你就算不杀她,我也会在下个月七号手刃她以祭我父母在天之灵,你替我杀了她倒省事多了。”
老天!他根本没勇气看向盼云颈间那把寒光闪闪的剑,一颗心悬在空中,揪得好紧,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也因为这样,所以他没发现骆振豪瞬间惊骇的神色。
下个月七号?他父母?他看来才二十出头,那么若往前推算,十六年前他不就刚好五、六岁左右?冷影、冷
骆振豪骇白了脸色,惊叫道:“冷影不是你的本名?”
这回,冷剑尘注意到了,他抬首望去,凌厉地注视着一脸惊乱的骆振豪,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不对劲!
他沉下脸,寒气逼人的目光直视着骆振豪,一脸阴鸷“说!你在十六年前血洗冷家庄的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我”骆振豪浑身胆寒,他早就知道的,斩草不除根,后患必留!当初,谁又能料到一个才五岁的脆弱生命,会造成他今日生命的最大威胁?
“还是你选择死在我的剑下?”冷剑尘神色阴霾如狂风暴雨欲来的前兆,危险的气势令人心悸。
面对一步步如死神般逼近的冷剑尘,骆振豪思绪大乱,彻底慌了手脚,手中掌握的女人牵制不了冷剑尘,而他又自知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犹豫着要如何处置盼云,在心慌意乱之下,他举起手中的剑,匆忙地打算一刀解决掉她
冷剑尘目睹此景,心几乎要跳出胸口,惊急中,抽出的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差点落在盼云身上的一刀,狂跳着,并且紧紧绞痛的胸口,使得他吓白了一张脸。
在这一瞬间,骆振豪恍然明白自己上当了!冷剑尘对这个女人根本有如生命一般的在乎着!真实的冷影,完全不似传闻中的冷血无情!
然而,他领悟的太迟了,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懊恼,趁着从未有过失常的冷剑尘在难得的短暂失神之际,他飞快的逃离了此地。
“盼云!”一阵子的慌乱,给了骆振豪逃脱的机会,然而他并不懊恼,因为此刻他所有的心思全在盼云的身上,在那一刹那的取舍间,他舍弃了自己执着了十六年的家仇,选择了盼云
会懊悔吗?他知道自己不会,因为在那一刻,他清楚明白天地间,没有任何一项事物比盼云的安全更重要!
他在乎盼云?为什么?
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滋味并不好受,老天!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刹那,她会惊、会怕,本以为自己已经看得很开了,事实上,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看透生死,她也不例外!
她惨白着一张脸,喘着气急道:“去追呀!去追那个人,你不是一心想报仇吗?那个人可能和十六年前的惨剧有关,不问个清楚,你是不会甘心的。”
看来,她已经很了解他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回复到一贯的平静。
“这不关你的事。”
他转过身去,深怕一面对她,又会使自己奔腾的情绪难以控制。
不经意的目光,在火堆微弱的光线下,看见了掉在土堆中的钟灵石。
真是见鬼了,钟灵石一拿离她身上,马上就发生这种惊心动魄的事,看来她没有钟灵石还真是不行。
他捡起了土堆中的钟灵石,转身将它交回盼云手中“给我戴好它!”
他的表情好难看。盼云不敢有意见,乖乖接过钟灵石戴上,然而,项链两端相接的环扣怎么也扣不上,再努力都是枉然。
冷剑尘见状,不由得低叹一声“我来。”
他的双臂绕过她到达颈后,盼云整个人等于被环在他的怀抱中,属于他的温热气息回荡在她周遭,盼云情不自禁地倚近他,将头靠在他的胸膛,缓缓闭上了眼。
冷剑尘浑身一震,柔情的缠绕使他无力挣脱。项链已然戴上,他却始终没让她离开身边。
僵在空中的手紧握成拳,好一会儿才缓缓垂下,往后退了一步,离开那令他心酸的温存,深幽地凝睇着她,然后,背过身去,再度以残忍的无言沉默说明一切。
两道清泪静静滑落双颊,盼云注定断肠。
***
自那夜过后,他们之间更加沉默了,冷剑尘冷漠依然,不同的是,他似乎明显的回避着盼云的目光,一张名唤忧愁的网,牢牢的网住了他们。
是以,又一个凄凉的夜,为情把心伤的悲愁女子在寂静的深夜难以成眠,独自仰望空中的点点繁星。
倏地,一道黑影闪过,待她看清眼前的形影后,惊喜地叫唤出声:“段大哥!”
一时难以自己,她扑进了段飞星的怀抱,酸楚地哭出声来。
“乖,盼云别哭,我知道你试凄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段飞星轻拥着她纤盈的身躯,温柔的安慰道。
直到情绪稍微平复,她才仰首问道:“段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段飞星抬手轻拭她颊上的湿泪,轻声道:“还说呢!你的失踪搞得大家人仰马翻,殷府上下一团乱,你那几个姐姐们一个个都心急如焚,时时挂心着你的安危”
盼云垂下眼睑“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说这些做什么,走,我带你回去。”
盼云闻言惊退了一步,不假思索地急忙回绝:“不,我不回去!”
“盼云?”段飞星不解地望着她。
“段大哥,我是这样的,有一些是非恩怨并不是我离开就能了结的,我不想逃避,否则—-事情会更加复杂。”其中,还包括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纠缠,她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依然解脱不了。
“我不懂。”
盼云凄然一笑,她又何尝懂多少?大多的问题缠绕着她,又有谁能为她解答,告诉她该怎么做?
“我只是不幸被卷进了一场长达十六年的恩怨,所有的欢笑,全葬送在深沉的仇恨当中,不论是我还是他,都被这个仇恨的茧紧紧缠绕住,只要他一天无法挣脱,我就只能与他一同受煎熬,谁也没有得到快乐的权利。”
“他?”段飞星心知肚明她指的人是谁,原来盼云的失踪竟包含了这么不寻常的内幕,原先他们一直以为是单纯掳人勒索事件,虽然后来等不到对方任何的动静,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可也没想到会是如此复杂棘手。
“如果这个人执意要你成为复仇手段中的牺牲品呢?”
“由他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好损失了。”她哀然道,连她的心、她一世的情都全无保留的给了他,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灵魂,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可是段飞星却听得心头一惊,误解了她的意思“老天!盼云,你该不会该死的禽兽”
“段大哥!”盼云惊叫道“你想到哪儿去了,他没有对我怎样!”
这他就更不懂了,既然什么都没发生,何以盼云会坚持留下,甘心成为首当其冲的牺牲者?
“盼云,不要牺牲自己,再大的问题,我们会解决,你先跟我回去再说。”
盼云轻轻摇头“不,除非他心甘情愿放过我,否则我不走。”
“那么,让我和他谈谈。”
“不,不要!”盼云马上惊慌地叫道。
段飞星凝视着她眼底的慌乱“不管十六年前有什么样的恩怨,这都与你无关,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你抓来,害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可是大家的小宝贝,大家向来舍不得你受一丁点的苦,他这样待你,我不讨回一点公道怎么成!”
“不要,段大哥,求求你别和他发生冲突!”她又惊又急地拉着段飞星的手臂恳求。
急出泪来的小脸,显得格外惹人怜惜,段飞星轻拍着她写满忧虑的苍白脸庞,轻声说道:“小丫头,你太小看你段大哥了,若无绝对的自信,我怎会单身前来,任对方本事再强,在我的剑下,他也未必占得了上风。”
“你不可以伤害他!”她急得脱口而出。就是太明白段飞星的能力,所以她才忧心哪!
段飞星一双英挺的眉挑得老高,瞪着她的表情活像见鬼似的,教盼云恨不得马上能有个洞让她钻进去。
原来他这个小姨子担心的人不是自己,他倒是“自做多情”了。
“盼盼云?”他竟诧异得有些结巴。“你该不会是对他”
盼云轻咬下唇,落寞地垂下头“就像大姐对你一样,你该明白的。”
“天哪!”他惊呼出声“你怎么傻瓜!”
她凄凉地一笑“傻?或许吧!每个女人一生总会傻一次,大姐为你而傻,而我”
“那不一样!盼云,傻也要看对象,他这样你或许会心碎而死!”段飞星苦恼地叫着。
“大姐难道就不曾为你心碎吗?当你一次又一次退缩、一次又一次伤了她,她不仍是爱你爱得盲目?何况我根本不敢奢望他的垂怜,冷傲如他,在一般情况下,我都没把握能得到他一丝一毫的感情,又何况是层层恨意缠绕的此刻。”
段飞星哑口无言,殷家的女孩一旦执着,就不计后果,痴傻到底,他何其有幸,拥有纤云的爱,但盼云心中的那个男人,他也明白自己的幸运吗?
“所以,你坚持守候在他身边?”
“没错,也许他没有你对大姐那般的清深义重,但我已经决定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他冰冷的心,虽然我的力量是这么的微薄,无法带给他温暖”
段飞星闻言不由得动容,这番痴傻的柔情,谁能不心折?这个男人当真心似冰铸吗?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
“这是你的决定,我不勉强你,但是答应我,千万好好保重你自己,好吗?”
泪雾冲上眼眶,她轻点了一下头。
段飞星感到一阵心疼,朝她伸出了手;盼云没有迟疑,扑进他怀中低低啜泣,哭出了内心积压已久的伤悲。
“乖,要坚强起来,为了你始终执着的爱!别让姐姐、姐夫为你担心,嗯?”他轻拥着盼云颤动的身子,柔声安慰着。
“好,我一定会的!”她拭去了泪,深吸一口气,毅然承诺道。
段飞星忍不住轻叹,月光下分明是丰姿楚楚、我见犹怜的柔弱女子,却用着自己的性命坚毅不屈地为自己的爱而执着,教人如何不怜惜?
他没再多说什么,静静的转过身,留下一句“保重”后,迅捷如风的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目送段飞星离去的身影,盼云垂下眼睑,双手环抱着冰凉的身子,驱不走阵阵袭来的寒风、抖不落满心凄苦迷离,她幽幽一叹,低垂着头落寞地反身回房。
门一开,不经意地抬头,一张阴沉铁青的面容映入眼帘,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由得惊叫出声:“啊!”她拍拍惊吓的胸口,吁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心虚?”若非心虚,她又何须不安、何须惊惶?
“心虚?”盼云也跟着不解地重复,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少在我面前演戏!”冷剑尘再也无法压抑,吼声如雷震耳。
他不想发怒的,他真的不愿受影响,但,连他也无法驾驭的狂怒却接掌了一切,将理智完全淹没。
盼云傻了,他的表情好难看、好吓人,可是她却不明白为什么。
“我没有,”她颤声澄清“剑尘”
“不要叫我!”一把炙痛胸口的怒火,使得他再也没了平日无动于衷的冷静,三两步逼近她身前,狠狠扯住她的手腕“我早该知道的,殷家的人没有一个能信任,全是虚情假意的骗子!先是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让人毫不设防的付出真心,再将别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把人耍得团团转!”
“不,我没有,我没有!”盼云噙着泪喊道“谁都可以这么指责我,但你不行!”她对他付出了全然的感情,爱得心痛、爱得心碎,他怎能如此残酷的指控她,怎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殷盼云,我算是看清你了!”想起她的柔情似水,以及深镂进他心坎的温暖关怀,有一度,他曾撼然心动,以为她
可笑的是,这一切原来只是隐藏在丑陋真相后的假面具,她的巧用心机,为的只是掌控他的感情、左右他的心思,而他明知会死无葬身之地,竟还是该死的一头栽了进去!
恨!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对她动一丝一毫的感情,恨自己竟然误信了她虚伪的表相,如果不是亲眼见着她与别的男人在月光下情意缠绵的那一幕,他还要被戏耍到几时才会清醒?恐怕到时尸骨无存,他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思及此,满心的狂痛与悲愤焚掉了最后一丝理智“你喜欢投怀送抱是吧?你喜欢卖弄风情是吧?我成全你!”
盼云还来不及在惊惶中领会他的意思,他粗鲁的唇猛然压下,残忍而毫不留情的肆虐着她柔软的红唇,她在惊悸中,感受到了他散发而出、刺骨椎心的狂痛
是谁伤了他?看来冷傲,实则已浑身伤痕累累的他,是禁不起任何伤害的。盼云为他的伤痛而揪心,酸楚的泪轻轻滑落
冷剑尘深陷于自己的沉恸中,浑然感受不到盼云悲楚的柔情,又似摧残、又似报复地掠夺着她柔软的唇瓣,不带一丝怜惜,只有无情的羞辱!
盼云闭上眼,无怨无悔的默默承受着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是报复也好,无感情也无所谓,只要宣泄过后的他能好过些。
火热的舌滑进她口中,似要挑动她与他缠绵“回应啊!这不是你要的吗?为什么不大胆的迎合我?”他残酷的嘲弄道,舌尖挑逗地玩弄着她。
盼云忍着满腔的羞愤与悲痛,含泪依照他的指示,如果羞辱她能使他好过些,她不在乎承受什么样的屈辱。
她的迎合,无疑使他更加血脉愤张,引以自傲的自制能力早已在激情焚烧下化成了灰烬,他饥渴的需索着她身上的每一寸气息,缠绵的指尖碰触,轻轻滑至她凌乱开敞的前襟
“盼云”他急喘着,这一刻,争执、愤怒、仇恨,俱已离他好遥远
直到尝到了咸咸的水气,他猛然惊醒,怔忡的望着她幽怨的带泪双眸,撕烈般揪心的痛楚直捣心扉,他如遭电击,像甩开什么毒物似的,狼狈而不带丝毫怜惜地狠狠推开她,顾不得踉跄跌倒的盼云,火速夺门而出!
狂奔的热泪淹没了她凄楚的容颜,她跌疼了身子,也跌碎了满目疮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