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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倘若又无眠,这种痛苦的滋味是难以消除的。
紫若躺在床上,想起方才才刚进屋里,那个臭方默、死方默、笨方默就飞快的冲出了房门,一个人窝在外面的长梁上打起盹来了。
这好像摆明了告诉她,他受不了与她待在同一间屋内!
谁稀罕嘛!她都不怕他会趁机欺负她了,他还要装模作样的,让她面子里子全都挂不住。
若是让老夫妇瞧见了,以为她有什么隐疾,连老公都不愿与她同房而睡,宁愿在外头吹凉风呢!
按捺不住想去看看他的冲动,紫若悄悄地下了床,趋向窗口,趴在窗棂上远远望着他的睡颜,此刻的他表情是那么的祥和,脸上的线条不再刚硬,变得柔顺的多了,多希望他能用这样的表情看着她,即使一眼也好。
紫若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轻轻开启了房门走出去,她轻巧的放慢速度走着,企图碰触他那一脸如刀凿般的五官,不知抚在手下的那种触感如何?会不会和他的性情一般,冰凉得吓人?当尚在一步之遥处,他的眼皮竟然翕动了两下,也遽然吓止住了她慢慢欺向他的步伐。
紫若抚着唇瓣,待在原地,不敢发出丝毫的喘息,一颗心揣在胸口上扑通扑通地跳着,她好怕他会听见她响如击鼓的心跳声!
半晌过后,当紫若发现他又沉沉入睡了后,总算轻轻将闷在胸臆间的那股气发泄了出来,想不到偷窥一个人竟会如此的紧张。
她偷偷深吸了口冷冽的空气,好镇定自己的情绪,紧接着她大胆的伸出手,试着抚上他那英俊粗犷的脸。然,才伸出不到半寸的距离,紫若却看见他的眼陡地睁开了,那寒冷慑人的目光正好投进她眸中!
“你你醒了?”
她愕然地竟忘了收回自己的手。
“我根本没睡着。”他那持平的音律,压根听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
“没睡着?”老天,紫若惊呼地退了两步,直到她背脊顶到栏干处。“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我只是好奇你到底要玩多久?”方默半眯起眼,遮住他那一双扑朔不见底的潭水。
紫若的脸蛋瞬间像是沸腾的开水那般烫,她泛红着双颊,轻声嗫嚅道:“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知道知道”
“知道什么?”他不耐烦的厉声问道。
“想知道在你冰冷无情的外表下是不是有颗温暖的心。”她被他不善的语气给激疯了,于是也口气不佳的脱口而出。
方默心头一拧,明显地错愕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也会对他凶,这不是她该会有的行径,或许真是自己逼急她了。
“去睡吧!明天一早还得赶路。”他的态度一下子又骤变了起来,并以一抹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又躺了下来。
紫若最气不过的就是他这种逃避的做法!
“方默,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一夜之间变了?”紫若蹲下身,与他平视。
方默撇过头,躲开她那如泣如诉的视线。是的,过去他曾想过能照顾她一生一世,但是他俩之间所有的一切均相隔太过遥远了。
她应该属于一位更好的男人,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而他只不过是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江湖人。
见他半天不搭腔,她知道他又在练“闭气功”了。
“算了,你好好睡吧!不打搅你了。”既然说不动他,紫若只好带着痛彻心扉的感觉回房去了。
“等等!”
“什么?”她欣喜的回过头。
“没事的话,就不要再到处乱走,夜已深,很容易着凉的。”他甚感词穷意拙的说,随即侧身而睡,不再多言。
虽然就这么无关痛痒的几句话,但紫若已觉得足够了;想要说出这些恰似关怀之语,对别人来说虽简单,但对冷如冰的方默来说实在是有够困难的!
她兴奋的走回屋内,猜想着今晚她会不会乐得睡不着?
就在这时候,周天财的同伙小库连夜赶回了燕王府。
想不到他们重要的机密竟被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截走了!真该怪那个周天财太贪恋美色了,已经是逃亡在即且身怀重要文件之人,还如此不小心!
这下可好,鸭肉没吃着,最后连命都奉送了出去;最糟糕的是,燕王交代他们偷出的信也被夺走,这这下子他要如何向燕王交代呢?
看来他这次回府若不少条命,也会丢了半条,唉,时不我予啊!
到达燕王府时,已值天明之际,他在外头偷偷摸摸的不知是该进去还是该逃,进去或许会被狠狠的刮一顿,但至少死不了;倘若他选择了逃,依燕王的妹妹亚萍郡主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个性,必会派杀手追杀他,这下想不死都不可能罗!
看来,他还是乖乖的进府吧!
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才跨进府一步,倏然间一条凌厉无情的长鞭从他身上重重的甩下,疼得他抱头鼠窜,哀声不绝于耳。
“郡主,饶命啊!”不用想小库也知道在燕王府中唯一善用长鞭教训人,甚至可置人于死地的就唯有她亚萍郡主了。
一见来人,亚萍郡主鸟都懒鸟他一眼“我说是谁敢在王府门外鬼鬼祟祟的,原来是你。”她长鞭一收,旋踵踱步回前院亭内。
“小的不知道郡主在这儿,请见谅。”挨了鞭,还得打恭作揖、跪地求饶,小库暗骂:真他妈的衰呀!
“你不是和周天财一道被我哥派去偷窃景祥王与长沙将军的军事部署图吗?得手了没?”她坐在椅上,跷起二郎腿,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曳样。
“得是得手了,只只不过”
他半晌哼不出一个字,唯恐那条长鞭没长眼睛又喜欢往他身上挥来,想起那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他可是吃不消呀!
“只不过什么?少吞吞吐吐的,快说!”只消亚萍郡主双目一瞪,小库即刻背脊发凉,尿湿裤子。
“好我说,咱们到景祥王府的确很顺利的偷出东西,但那那东西一直是搁在阿财身上。”他期期艾艾地颤声说。
“那他人呢?”
“死了。”
“死了!他是怎么死的?还有东西呢?”冷不防的,亚萍郡主将手上的长鞭往小库的方向用力一挥;当小库发觉的时候,他头顶上的发髻已毫无预警的掉落了下来!可见她长鞭的狠、准、急已臻出神入化的地步。
“阿财他他被人莫名其妙的给杀杀了,东西也被拿了去。”他心想完了,此话一出恐怕难逃一死。
丙真,就在亚萍郡主气愤的想给他致命的一鞭时,由厅门传来一阵男音,制止了她。
“亚萍,住手!”
“王爷救命啊!”小库看见燕王来了,忙不迭地匍匐在他脚底下,希望他能代为说情,饶自己一条小命。
“亚萍,发生了什么事?你竟要他死呢?”燕亚竁快步走向其妹。
“哥,你根本不必替他求情,你知道吗?他竟然把咱们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燕亚萍气不过的指着小库的鼻子怒骂着,就连燕亚竁闻言后,脸色也骤然大变“小库,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周天财在七天前潜进景祥王府,虽然很顺利的偷出部署图,但却惊动了王府内的护卫,因此我和阿财决定分成两路来逃,好躲过景祥王的眼线,并约好昨晚在十里坡的弯峡处会合。偏巧就在昨晚,我到达约定地的时候,正好瞧见那个死阿财企图强暴一个女人,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却被一个男的给杀了!就连那东西也被那个人给拿走了。”阿库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说出。
“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拿走,你这笨蛋不会去抢回来吗?”燕亚萍蛮横的说,以极其剽悍的模样指责着他。
“小小的不敢。”他的视线一点也不敢离开她的长鞭,好似那是他致命的克星,令他畏惧、害怕。
“你敢说你不敢,那我们养你是做什么的?”
燕亚萍气怒交加之余,差点儿就举鞭杀了他!
“够了,亚萍。现在不是杀人逞能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得赶紧问清楚那个人是什么来路,是不是景祥王的人。”燕亚竁则较其妹谨慎。
“我根本不知道他与那女的来路,只知道那男的功夫实在是太强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小库的语气嗫嚅。
“强!你那么抬举他?难道他有比我或我哥强吗?”燕亚萍一向对自己的武功自豪不已,尤其是用鞭术。
“可能有过之无不及。”小库据实以告。
回忆当时,是个无月的晦暗之夜,那人竟能在那么远的距离以飞剑射中阿财的要害,这绝不是普通人办得到的。
“这么说我们是遇上强手了。”燕亚竁沉吟道。倘若这个人的武功真有小库所说的那么惊人,且又为景祥王所用的话,那么他们以后的计划可没那么容易进行了。
“哥,你相信小库说的话?”她燕亚萍可从不服输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不无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我倒想会会他。”
燕亚萍在嘴角扯出一抹嗤冷怪笑,心底突然生起挑战那个男人的兴趣。她就是欣赏比她强的男人,只可惜至目前为止还没遇见过,不知道他够不够格?
“既然东西在他身上,我们得亲自走一趟了。”
燕亚竁希望能来得及,否则企图谋害景祥王的事迹一曝光,必会连累他们燕门九族的。
事实上他派人窃取军事部署图并非是要造反叛变,只不是想给景祥王一个教训,当他丢掉了那么重要的东西,圣上能不制裁他吗?
谁要他老爱在皇上面前争他的光芒。
“小库,你是在哪儿遇见那男的?他又欲往何处去?”燕亚竁严肃的问道,这可是威胁到他的前途,绝不得大意。
“据小的所知,十里坡只通往一个地方,那就是沿海苏浙两省。”
命总算保住了,他还不忘大献殷勤。
“这么说,咱们势必走趟江南罗!”
“那好耶!扮,听说江南出俊男美女,风光又秀丽,我们不如顺道去玩玩嘛!”不知死活的燕亚萍,自幼就高高在上,对下人颐指气使的,根本想像不出丢了部署图的这档事有多严重,还一心悬在玩乐上。
“亚萍,咱们这趟是去办正事,可不是玩乐的。”燕亚竁叱道。说实在的,他可没这种心情。
“顺便嘛!有何不可?”燕亚萍翘起涂上红滟滟胭脂的唇,以抹着蔻丹的手指戳了戳燕亚竁的胸膛,撒娇道。
“唉!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小库,罚你去安排行程,咱们即刻动身。”
燕亚竁迅速下了令,准备布下天罗地网,要将那男子擒来,至少也得夺回重要的东西。
由于前一夜睡得晚,待紫若躺在床上,猛然惊醒时已日上三竿了!
她赶紧下床走至窗口,却已不见方默的身影,她悚然一惊,心生恐惧地揣测着,他该不会走了吧?
于是她连忙走出房门,走进只相隔一墙的灶房内,乍见老婆婆正在灶上熬着东西,紫若趋上前问道:“老婆婆,你知道我我相公去哪儿了吗?”
她赫然想起,他们在老夫妇面前乃伪装成夫妻。
“紫若,你起来了?方默陪我那老头下田去了,最近这半个月我们那一小块田里老是积水,方默一听见我老头发牢騒,马上义不容辞的自愿前去帮忙。他真是个好人,你也嫁到了位好丈夫。”
老妇人一见紫若,便滔滔不绝地发表着意见,称赞着方默。
“谢谢你,老婆婆。”乍听她如是说,紫若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更不知自己这辈子能不能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这是你的命好,哪用得着谢我呢?来,快吃点儿粥吧!这粥可是方默熬的,他对我千交代万嘱咐,等你醒了得将粥热一热,我刚刚正在盘算着,你也快醒了吧!所以先将它热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他他为什么要煮粥?”虽不是亲眼所见,但已经够让紫若感动的了。她看着粥,蓦然有股鼻酸的冲动。
“他说,这些日子里为了赶路,你吃的非常少,所以喝喝粥可能会比较容易入口。”老妇人亦端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盯着她吃粥。
瞧她这副纤纤弱弱的模样,难怪她老公会替她的身子骨担心啊!
“这真是他说的?”紫若或许不知道,她问这句话的音调,竟然会透着些微的颤抖,但老夫妇却完全察觉了。
“怎么?你不相信。”老妇人有些不以为然的说。
“不是,只是太感动了。”在紫若胸口掠过一股热腾腾的暖流,沁入心中,有着无法言喻的幸福感。
“的确,要是我那老头对我有方默对你的十分之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老妇人大大的叹了口气。
“老婆婆,你爱说笑了,我看得出老爷爷对你是一往情深。”
“什么一往情深,这句词用在我这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身上,太不对劲儿了!你瞧,我这一身老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待会儿还有得扫呢!”
老妇人风趣幽默的说着,惹得紫若笑的是开怀不已。真的,彷佛她已经许久没这么笑过了?掀牌乓部牡拇笮σ徽蠛螅蝗晃实溃骸白先簦慊嶂悸穑看岫抑际蹦隳懿荒馨锇镂遥依涎刍杌耍叨即┎还卸蠢铩!?br>
“我不会织布,只会刺绣,但我可以帮你忙。”
“你会剌绣?那真是太好了。我有一块织好的布,你能帮我绣上一点儿花色吗?”老婆婆人虽老了,但也是挺爱俏的。
紫若会心的一笑“当然可以,只不过我没有绣针及绣线。”
“我有,不过已经好些年没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老妇人忙不迭的站起身,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
紫若亦感染了她那份兴奋的神采,带着笑意吃着桌上那碗满载着爱心的粥,虽然粥已些微带凉,但她的心却是热的。
当方默与老爷爷返回家门时已是黄昏时刻。当然,老婆婆与紫若也已做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他们。
只见他俩虽面露倦态、汗流浃背,但依然是带着一抹乐在其中的欢快色彩,这种神情是怎么样也抹杀不掉的。
“老伴,你不知道,人家方大侠虽然是第一次下田,那技术可比我这糟老头还好呢!”一进茅屋,老爷爷就喜孜孜的净说着方默的好。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无能,硬拖着方默下田,我看你还是把田给收一收别做了,免得折腾你这把老骨头。”
老婆婆斜睨了他一眼,就此展开他们一天抬杠的序幕,虽然两人口角不断,紫若见了仍是羡慕极了。
这就是老夫老妻的相处之道吧!苦中作乐,乐天知命。
“谁说的,你可知道,人家方大侠还种出了兴趣呢!他还说或许有一天他会在山野间买一块田,种种田、修修草的,就此终老一生。”老爷爷不服气的一口道出方默心中的秘密。却搞得方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什么终老一生,呸呸呸!你乱讲什么?方默可是位大侠耶!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自愿在这种乡下待一辈子,一定是你乱盖的。”老妇人压根不相信老爷爷说的话。
“老婆婆,秦爷爷说的没错,我是有说过这么一段话。”
方默不忍老爷爷背黑锅,于是连忙承认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什么?你说过这些话!那紫若怎么办?她难道愿意学我蹲在乡下终老一生?”时光若能回头,老婆婆或许不会再做这样的选择了,虽然乡间生活乐趣无穷,但久了也有烦闷的一天;真想到城里瞧瞧,听说那儿的糖葫芦又甜又香又好吃。
唉,想着想着,口水都快流满地了!
“我愿意。只要他不嫌弃我,去哪儿我都愿意,再说我也非常喜欢这样的生活。”紫若眼神灼灼的看着方默,欲让他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感受。她不是天之骄女,只要跟着他,再多的苦她都不怕。
方默的神情闪过一丝怔仲,但随即又恢复自然,他不作声,只是低着头吃饭。
“你这傻丫头,乡野生活不如你所想像的,那是很苦的。”老婆婆这句话仿佛是替方默说的。
“只要能和他生活在一块儿,虽苦我也甘之如饴。”
紫若毫不后悔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她明白,若她的生活里没有方默,即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也只不过是个没灵魂的躯壳,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样的生活难道就称得上快乐、幸福?
“要是我老头也能像方默这么有情有义,我也甘之如饴呀!”老婆婆因紫若的话,而引发出一声叹息。
有情有义?
紫若偷偷瞄了一脸尴尬的方默,不知他听了这句话,是做何感想?
“咦,老太婆,你这话就说得太玄罗!难道我就无情无义?你一点儿也不甘之如饴?”老爷爷可不认帐,他可自认为自己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好丈夫,老婆婆这么说,太伤他的心了!“好,那你说,你哪点儿有情有意了?”
“老婆婆,你们就别吵了,为了我们伤了和气,可不是我们所乐见的。”紫若立即当起了和事佬,上前解决这突发的纠纷。
“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谢谢您们这两天来的照顾。”
方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立即达到了立竿见影之效,只见在场的每个人都停止了动作,老夫妇两人也忘了争吵。
“什么?你们明早就要走了?”老婆婆心中霍地产生一股浓浓的不舍之情,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伴,家里也变得热闹些,想不到马上又要回复从前。
“是啊!再多住些时候呀!”老爷爷也试着挽留他们。
“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会再回来的,也有可能成为你们的邻居。”方默归隐山林的打算愈来愈浓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老夫妇异口同声道。
“只不过我现在得先送送紫若回娘家一趟,所以无法再延迟了。”当方默说这句话时,隐约有点儿不自在的踌躇。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勉强了?矗共硕祭淞耍斐苑拱桑〕怨缶驮绲愣バ菹3鞫龊酶下贰!?br>
老婆婆有些鼻酸的为他俩夹菜,想不到才相处不到一天,她竟和这两个年轻人那么有缘,相处得好愉快。
但愿能如方默所说,他们能尽早搬来这儿,成为她和老头子的邻居。
翌日清晨,天色尚微晕时,方默就带着紫若上路了,并在秦老夫妇热心的要求下,带着满满一纸袋他们连夜赶工做好的抓饼。
这份温馨想必会永留于他俩心中。
“你真计划将来要归隐山林?”
拗不过一路死寂无声的气氛,紫若还是先开口说话了。
但方默抿唇不语,又将这气氛打回了原点。
“难道你真打算一路都闷不吭声的将我送回‘娘家’?”紫若故意拿他欺瞒老夫妇的台词反问他。
这招果真奏效,他开启宝贵的金口了。
“很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扯了这么样的一个谎,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并不想让老夫妇误以为我们俩是”
“是对私奔的情侣?”紫若替他接续之后的话。
虽然他的表情依然是波澜不起,但在他的眼瞳中却闪过一道致命焦灼的光束。显而易见的,他多少被紫若的大胆言论给震慑住了!
“快走吧!我不想今晚又发生找不到宿头的事件。”他敛了敛眼,顾左右而言他。
“你真会扯开话题。好,那我问你,昨天的早餐是你特地为我弄的吗?”紫若并不打算那么简单就放过他。
他鹰眸闪烁了下,以锋利无比的目光直捣她的心房“老婆婆告诉你的?”
“不管是谁说的,我只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心!”紫若想把握住机会,趁势追击。
方默内心猛然一阵痉挛,接着在他怔仲及若有所思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戏谑且似笑非笑的神情“有心无心又如何,它值几两重?能卖几个钱?”
“你怎么那么残忍,能将这么神圣的东西论斤论两来谈?”
紫若错愕,怎么也想像不到他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语。
他脸上挂着一抹苍凉且苦涩的笑容“或许你不知道,我从十七岁那年起就干起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这个行业,残忍对我来说是必备的条件之一,如果我这些经历吓着了你,那可就抱歉了。”
想起那段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岁月,他还会不由得颤抖着;倘若不是遇见巩玉延,他这辈子将永远沦入黑道,无法翻身。
因此,他今生已立誓为巩家付出一切,除非他们不要他。
“方默”
令他吃惊的是,紫若非但不怕他,反而走向他,靠得他好近!不仅如此,甚至还伸出她的柔荑,以她柔软温暖的手心轻轻抚触他写着苍桑岁月的脸庞。
他遽然箝住她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不要浪费你的同情心,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你是个自负昂藏的男人,我不会同情怜悯你的。”她不在乎手腕的疼痛,晶莹璀璨的双眸一直停泊在他英俊粗犷的脸上。
她的话再度撼动了方默,只见他如触电般的撇下她的皓腕,狼狈万分的转过身“那最好。”
瞬间,冷凝的空气僵持在两人之间,她该如何撩拨他铁石般的心肠,颠覆他的感情呢?看着他坚硬如石的背脊,紫若可以猜得出此刻的他必定全身紧绷,铁定是恨死她了,但她不会就此打退堂鼓的。
紫若走上前,轻轻抚触方默纠结的背部肌肉,这么温柔的动作,虽隔着一层布衫,但他依然禁不住发出阵阵抽搐及颤动。
方默技巧的痹篇她的手,一脸严肃“丘姑娘,请自重。”
“那么请你告诉我,自重能唤回你的心吗?”她这句话给他一记无以遁形的压迫感,令他快透不过气来。
“丘姑娘,我不懂你这句话意欲为何?”突然,在他胸口壅塞着一股沉重紧绷的情绪。
“我的要求不多,只希望你别再躲我,别再不理睬我。”她的直言不讳,使方默脸上的五官全纠结成一团了。
“你言重了,我从没想过躲你或”
“好,这可是你说的哟!从现在起你不能再拒绝我了。”她单刀直入的截断他的话,并且聪明的歪曲他话中的含意。
“你”他从没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
她慧黠的澄眸,闪烁了两下得意的光芒,巧芯曾告诉她,方默是个直得不会转弯又别扭的男人,对付这种人就是要弯的比他怏,让他来不及别扭。
既然他要当个刁钻的老鼠,她就得成为一只狡猾的猫。
“只要你敞开心门,就会知道我的心,我对你的好。”只可惜你太自闭了,老是将我拒于千里之外;她保留了这句话。
方默双目微蹙,深吸口气,喃喃说着“该赶路了。”
就当他欲旋踵先行离开之际,紫若立即做出蹙眉捧心状,大大的哀叫了声“哎哟,好疼!”
他煞住脚步,以疾如风之姿瞬间奔至她面前“怎么心又疼了?你的葯呢?”
紫若虚弱无力的比了比前襟衣袋。
这方默震愕的望着她因疼痛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他怎么可以伸进那里头取葯呢?
“丘姑娘,你自己能动手吗?”他脸红的说道。
然紫若却只是一味紧闭着双眸,孱弱的身躯动也不动一下。
“紫”她怎么了?很疼吗?方默差点儿无法负荷她晕厥的伤痛。
在方默难得失控的脑子里,此时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救她,因此他再也顾不得这许多,将手伸向她的前襟,这难免会隔着布料触碰到她的双峰,惹得他整个人血脉偾张、心绪沸腾
他从未想过他方默拿个东西,竟会拿得那么痛苦与难耐。
好不容易抓到一瓶小巧的葯罐,他宛如被针扎了般,拚了命的快速抽回,以其微微颤动的双手打开葯盖倒出几颗葯丸,喂进她口中。
待一切大功告成后,他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并趁她尚未清醒之际,轻轻抚触着她白如瓷玉、动人心神的脸蛋。
她的确已攻陷他意识中最脆弱的角落,她的美是如此的扣人心弦,她的好又是那么的温暖人心,只是无法带给她幸福的他,能接受吗?
日已渐渐转往西方,他们没时间再在这儿蹉跎了,或许再加快些脚程,他们可以赶在日落之前,到达下一个村镇。
方默不由分说的抱起紫若,让她静静的偎在他胸前。他想:也唯有在这一刻,自己可以尽情享受着她的馨香与温柔。
那么紫若呢?
她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由下侧看着方默如刀削般刚毅不屈的脸蛋,一股鸷猛的气质震慑她的心,他虽不漂亮,但太过魅力。
虽然在他写着无动于衷的双瞳是冷冽得吓人,但紫若知道,他所潜藏的热情可以将这抹冰冷完全溶化掉。
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却也靠得他更紧。
方默胸间赫然一窒,眼神也变得锋利无比,他知道了!由她那微乎其微的细小动作他已知道她的恶作剧。但在这骑虎难下的情形下,他能怎么做,将她丢在地上吗?不,这是他怎么也办不到的!
算了,将错就错吧!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能理直气壮的得到这种殊荣,不是吗?
再说,她真香,真软,方默告诉自己,他实在放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