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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自己根本不会吹洞箫,画中女子也不似自己这般瘦弱。初见画时便有股淡淡的违和感,或许这画中女子本就不是自己……
忆起书落俯身作画,并未瞧上她一眼,行笔如流水,一气呵成,那时他们初见方一个月。是他早就对她情根深种,还是他爱的是别人,于她不过逢场作戏?
待雪抱首沉眉,细细回忆起往事。
前世他对我悉心相待,包容呵护,我死后,他在院落里种我最爱的芍药,每月都去净古寺为我祈福,我从前念经的佛像日日擦拭透亮。在我过世后,他用这样的方法深爱着我,从一而终二十载。重生以来,我最确定的事便是书落深爱的人是我,却忘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我的重生打破了前世的命途,书落与我提前相见了,尹微翰早早地出现在承都,父皇也没有死于非命,也许书落也不是我的书落了。
待雪昏昏沉沉地想着,脑海里乱哄哄一片。
前世的他说:“没保护好待玥,也没守护好家,他日待雪该好好骂我了。”
今生的他说:“你如果不愿意嫁给我,那我情愿终身不娶,更别说娶她们了。”
她内心告诉自己应该相信书落,却又害怕书落真是在欺骗她。太过在乎,所以患得患失。
待雪从来都是个死心眼的人,她对祈晏多年恋慕,十几年忘情才慢慢接受了书落,再度付出全部身心地爱一个人。不爱则已,一旦爱了,便是倾尽全力,毫无保留。但真是一朝蛇咬,痛的太深,入了骨髓,所以怕了。
画善轻推开门,便看见待雪失魂落魄地坐在梳妆镜前,“公主身子不适?”
待雪缓缓抬首,扯起一抹比哭还要难看地笑,“我没事。”
画善打开窗户透气,抱怨道:“她们怎么待了这么久才走,把公主闷坏了。”
移步走近待雪道:“吩咐小厨房煮了珍珠燕窝粥,公主用些罢。”
待雪没精打采地摇首,“我困了,想休息了。”她躺倒在床上,扯住被角盖住自己,头深深埋进被子里。
画善疑惑,“现下才申时,公主就歇息了?”
没等待雪作答,画善便走上前替她脱了鞋子,“这天气,公主还埋进被子里,不怕热坏了。我替公主换床薄被子来。”
待雪头也没抬,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不用了。”
画善见她不同寻常,以为她被李付静主仆给气着了,没放在心上。可是,接连几日,待雪都是整日睡在床上,茶饭不思,皇后娘娘来看了,把她从床上拖起来,她便去睡榻上,呆愣着像是没了魂魄。
皇后执了她的手,柔声问:“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跟母后说说。”
待雪勉强地笑笑,“没什么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异常。
皇后很是精明,略一思索,“是不是因为林书落?他欺负你了?告诉母后。”
任凭皇后怎么问,待雪也不松口,皇后只得叹息道:“若是你不开心的话,可以退了林侯府的婚事,你高兴是最要紧的。”
待雪一直苦忍的泪盈于睫,退了林家的婚事不单会坏了正帝的威信,严重的话还会影响朝局,可是母后就这样许了自己承诺。
待雪扑进皇后怀里,泪落成线,梨花带雨。皇后轻抚她如云发丝,“这林书落让你委屈成这般,你何苦死守着他不放呢?”
待雪伏案前抄佛经,心境平和了许多,忘去前尘往事,似乎只记得眼前一句句佛语。
“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待雪抄一句,读一遍,清亮的声音在空旷的殿里响起。
画善急匆匆地踏进来,扰了一殿沉寂,“公主,小侯爷来访,候在门外。”
待雪笔下一顿,落笔错了开来,面无表情,心中却波涛汹涌。她既想问清他对自己是否是虚情假意,又怕再次错付深情,种种都是虚妄。
待雪犹豫片刻,放下笔道:“就说我在午休,不见客。”
画善心思聪颖,已猜测到待雪的异样缘于小侯爷,此刻听得待雪如是说方明白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此时才巳时,公主当真要我这么回复?”
回应她的是待雪微微一颔首。
待雪脱了外服,着中衣,卧在床上,全无睡意,干睁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默背佛经。
之后书落几次来访,具被待雪寻了理由拒了。
待雪在心里嘲笑自己胆小,若他不爱我,我便与他一刀两断,至多再痛苦上七、八载,岁月会治愈情殇,值得这么忐忑难安么?
可当书落就在一墙之隔的门外时,她怯了,若他承认一切不过是一场戏,她便什么指望都没有了,这么些年的相爱相守都成了笑话。情到深处,终是不由已的。
待雪给太后请了安,刚从懿极宫出来,画善凑近耳畔道:“小侯爷刚去了歆音宫,得知您来了这儿,正赶过来。”
待雪眼底闪过一丝愁苦之色,吩咐懿极宫宫女道:“一会林小侯爷来了,告诉他本宫闲逛去了,让他回府罢。”
宫女乖巧地应声,“是。”
待雪疾步离去,去往御花园的方向,画善紧随其后,“公主听奴婢一声劝,莫要逃避,跟小侯爷好好聊聊。”
见待雪不再作声,画善继续劝道:“小侯爷对您情深意重,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总该给小侯爷机会解释罢。方才还特意让懿极宫宫女劝小侯爷回去,您终是在乎他的。”
待雪目无表情道:“你再多说,就先行回去罢,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画善见她神色认真,不再多说,闷声跟在她身后。
待雪刚踏进御花园,便转了方向,走往另一侧。
画善惊奇道:“公主不是去御花园吗?这是要转去哪里?”
“他一会子必定会找来,在御花园中遍寻不到就会回去了。”
待雪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小半个时辰,画善抬首看天色,“公主,瞧着天色像是要下雨,咱们找个地方落脚罢。”
天上乌云密布,一个时辰前尚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此时却风雨欲来。
——白云苍狗,也不过是一日,我原本最相信的人,成了不知该不该信任的人。世事变化无常,如何能洞明?
恰遇旧时的荒废的戏台,戏台搭了顶棚,待雪席地而坐,怔怔地望向戏台外的满城风雨。
画善跑去近处一个小主那儿借了伞,回到待雪身旁,“公主找了个遮雨的好地方。”然后看到待雪席地而坐,哭丧着脸道:“苦了我,得给公主洗脏衣服。”
待雪苦笑,画善想逗她笑,可是她笑不出来。
两人静静地坐了许久,画善恍然大悟道:“不知小侯爷可回去了?公主不回宫看看么?”
前几日待雪拒不见他,他便痴痴地等在宫前,直到戌时正点宫门关闭,不得不离去。
待雪垂了首,将担忧隐去,淡淡道:“你回歆音宫看看去罢。”
“公主不去?”
待雪摆摆手,“你去罢。”仍旧望雨沉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画善低叹一声,撑伞步入雨中,片刻不见人影。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画善便回来了,焦急道:“小侯爷淋在雨里,也不知等了多久,劝了也不肯走,说是等您回来。”
待雪唇齿咬紧下唇,渗出血丝,半晌道:“那我们回去罢。”
回歆音宫的路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
隔了倾盆大雨,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白底映红梅的绸布伞险些被风刮了去。面前的男子一袭玄色长服浸湿,发丝打湿贴在颊上,脊背挺直,风雨不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