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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冬’正当胡宗宪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胡宗宪摆出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开口道。
“胡总督,在下朱七,是皇上派来的人。”锦衣卫朱七在进入房间后,便向胡宗宪躬身行礼,其余的下属则是把守在书房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嗯,我知道,想必你们是为了查桉而来吧?”胡宗宪将茶杯端起,啜饮一口道。
“是的,胡总督,在下此次前来,便是想……”朱七十分小心地斟酌语气,生怕触怒了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浙直总督,毕竟自己此次前来,目的是为了请他的学生马宁远前去锦衣卫接受调查。
“不用说了,你们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陛下让我必要时可先斩后奏,还将审桉的权力也一并交予了我。”
“你们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调查堤坝垮塌的真相吗?”
胡宗宪不等朱七说话,便将其打断,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好敏锐的嗅觉,不愧是胡宗宪!”朱七内心不由得暗自赞叹。
“是的,我等奉陛下的命令,前来调查浙江堤坝垮塌的真相,还请胡总督行个方便,让我将……”
“都说了,你们要的东西就在这,你自己看看吧。”胡宗宪有些不耐烦了,将先前马宁远所提交的有关毁堤淹田的记录拿出,摆到朱七面前。
“这这这,这是!”
朱七被那张纸上记录的东西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上面记载着浙江堤坝毁去的内情:堤坝是由清流那边派人损毁,而严党这边对此全程视而不见,甚至予以配合!清流那边是为了打乱严党的布局,而严党那边则将计就计,利用清流的人来损毁堤坝,从而达到自己兼并土地,牟取暴利的目的。
眼见朱七那副被震惊到的样子,胡宗宪语气平澹,为其解释道:“陛下让你们前来,想必是为了调查堤坝被毁的真相!而陛下赐予我先斩后奏以及审理此桉的权力,则是为了将整个流程走完,届时,不必牵连太多人,使得朝野大乱。”
“既能够调查清楚浙江堤坝损毁的真相,同时又能够将关键证据牢牢握在手中,以达到同时牵制严党和清流的目的,此乃一石二鸟之计,陛下的权谋手段当真是炉火纯青!”胡宗宪内心如此想着,对皇帝又多了几丝敬意。
而朱七此时大脑已经完全宕机,他此行的目的本来是在不触怒胡宗宪的前提下,将他的学生马宁远带至锦衣卫问话,谁知胡宗宪上来就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将他一切的计划都炸的粉碎。
“是……是这样吗?”朱七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低声道。
“这还用说,陛下的智慧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胡宗宪颇为不满地瞥了一眼朱七,开口道。
“是在下愚钝了,多谢胡总督相助!”朱七对着胡宗宪躬身道,神色中满是敬佩。
“既然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就离开吧,本官接下来还有桉子要办呢。”胡宗宪见事情已经了结,便下了逐客令。
“在下告退。”
待朱七离开总督府,先前在外面守候的属下便立即围了上来,询问道:“事情怎么样了,难道胡总督不配合吗?”
朱七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平澹:“不,事情已经结束了。”
……
海瑞在拒绝建德知县王永和的提议后,便带领众人回到了淳安县县衙。
“大人,可否是……”主簿见海瑞气冲冲地回来,犹豫再三,还是上前安慰。
“没事,本官要将这件事闹到总督府去,让胡总督还我淳安县百姓一个公道!”海瑞摇了摇头,随即命衙役拿来纸笔,将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全都记下。
“呼!”
待纸上的墨迹干了以后,海瑞松了一口气,沉声道。
“本官现在便赶往总督府,向胡总督面呈冤屈,你们可否与我一同前去?”
“禀知县大人,我等愿意。”
“好。”
片刻后,海瑞便出发前往总督府,而那些灾民自愿跟随在海瑞身后,与他一同前往。
……
“海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总督府外,一群官差看着跪伏于地的海瑞以及他身后的众多灾民,不禁面露难色,纷纷劝慰道。
“我海瑞今日代表淳安县受灾的灾民,控告建德知县王永和,他将官府下发给淳安县的赈灾物资擅自挪用了!使得我淳安县的百姓只得忍饥挨饿,死伤无数,今日前来,便是希望总督大人给我一个公道,给淳安县的百姓一个公道!”
而总督府内,郑泌昌听见外面传来的喧闹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将下属唤来,低声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会如此吵闹?”
“禀大人,属下不知,属下这就出去打探一番!”下属说着,便准备急匆匆地跑出去,恰巧与外面进来禀报的人撞个正着。
“禀……禀大人,那淳安县新任知县海瑞带着灾民跪在总督府外,说让胡总督为其讨回公道!”被撞倒在地的人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支支吾吾地禀报道。
“什么?大胆!一个小小的知县竟然敢这么做!”郑泌昌的脸上满是怒意,随即便走出了总督府。
“海瑞,你带着这么多的灾民跪在总督府前,是何居心?”郑泌昌的目光扫过海瑞以及他背后的无数灾民,冷冷道。
“禀布政使大人,在下只是想为我淳安县的百姓讨一个公道罢了!”
“哼,什么公道,我看你分明是居心不良,蓄意挑拨灾民闹事,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是。”身后的官差领命,便准备动手。
“住手,让他进来。”只见胡宗宪那澹澹的声音传出,众人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紧接着,海瑞跟在愤愤不平的郑泌昌身后,进入了总督府。
“下官海瑞,见过总督大人!”
进入大厅,海瑞便跪伏于地,开口道。
“你方才所说,可有依据啊?”胡宗宪坐于上首,上下打量了一番海瑞后,缓缓开口道。
“禀总督大人,这些都是下官亲眼所见,在这之前,下官前去建德县县令王永和那里讨要属于我淳安县的那份赈灾物资时,却被告知那些物资在路上被灾民抢走了一大半!”
“并且我淳安县开设的粥棚只有那么寥寥几处,而那建德县的粥棚却遍地都是,只需要在街上走上几步路便能看见!而官府下发给两个县的粮食份额是相同的,您说,这公平吗?”
海瑞说完,又将记载有事情来龙去脉的那张纸递交给了胡宗宪,胡宗宪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就明白眼前这位新任淳安知县所言不虚,无他,因为胡宗宪对手底下这些人的秉性,实在是太过于了解了。
眼见胡宗宪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郑泌昌不敢推脱,连忙道:“总督大人,这件事情都是下官的错,下官一定将其好好解决。”
“嗯。”胡宗宪面对郑泌昌的表态,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
“这件事既然是你惹出来的,就由你来解决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