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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石只在桌上翻找了一小会儿,便转身看向书架,从架上取下几本书,伸手进去,在书架内扳动了什么,只见旁边的一整面书架先是向外移动,接着侧向移开,很快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暗门来。
龚石走入暗门,过了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了,一面走一面手从怀中抽出,并扣好了军装的衣扣,似乎在怀中藏了什么。
于懿等龚石离开书房后才从窗帘后面走出来。她看了看书架,这会儿书架已经回到原位,若非她刚才见到龚石如此做过,根本瞧不出这个房间里还有一间暗室。虽然龚石已经找到了他所需的东西,她还是想趁此一探,也许她还能在其中找到她所需的。
她走近龚石刚才取书扳动机关的地方,发现唯独这里没有什么积灰,那几册书的书脊则显得比旁边的书更为破旧一点,若是定定心心寻找的话,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她伸手去取下这几册书,却听见外面车道上响起了汽车驶近的声响,正是屠飞白回来了。
于懿赶紧放回书册,开门出去后再照原样反锁了书房,急急奔到客厅里,见屠飞白他们还没进屋,但已经听见了玉桃儿的笑声,便快步登上半层楼梯,再转身从楼梯上奔下。
这个时候屠飞白刚好进屋,瞧见的便是于懿匆匆从楼上下来,见她喘着气脸色紧张,不由诧异道:“阿桔,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于懿跑得急了,此时心还在怦怦跳,便一手抚胸,半真半假地喘着气道:“太太病倒了,本来想告诉司令的,可是又不知道司令去了哪里,这会儿听见司令回来的声音,阿桔便赶紧跑下来了。”
“病倒了?”屠飞白一面脱下大衣,一面大步上楼,“什么病?请医生来看过了吗?”
于懿点点头:“看过了,太太受了风寒,发烧了,这会儿厨房正熬着药呢。”
屠飞白皱眉斥道:“熬药?该请西洋医生来看,怎么找的中医呢?是哪一个去请的医生?!”他的妻子当时就是喝中药,高烧却始终不退,人去的时候神智都不清了。
“是,是我。”于懿跟在他身后怯怯道:“那些西洋大夫看起来吓人的很,他们开的药能吃吗?”虽然西药退烧更快,但谁让丁静曼的目的就是要生病呢。
屠飞白见她怯生生的模样,脸色变得柔和起来,语气也缓和了:“当然能吃,他们的药退烧还特别的快。”
于懿便道:“那,我再去请西洋大夫来。”
屠飞白阻止她道:“阿桔,不用去了,先看看静曼的情况,要是很快退烧,你就不用再白跑一次了,要是烧不退,我直接开车送她去医院看病更快。”
玉桃儿把这一切瞧在眼里,等屠飞白转身的时候,望向于懿的眼神就开始不善起来。
于懿只能装没瞧见。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屠飞白都留在了丁静曼的房里。
丁静曼心中暗暗高兴,这半天都是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连晚饭都是在床头吃的。还让屠飞白答应了等她病好之后,托人从前海替她买个电暖炉放在房里。
电暖炉可是顶稀罕的西洋货,据说连前海那样的大都会都没几个人能拥有。她也是上个月刚听说这种神奇的东西的,不用烧炭烧得满屋子炭味,屋子里就暖暖和和的。
可恨的是她身体确实底子好,虽然一心希望病好得慢一些,但到了第二天她就退烧了。
于懿劝慰她道:“太太,这也不是坏事,毕竟司令虽然看您生病了会多心疼些您,但若一直是病恹恹的,就会让司令生厌了。”
丁静曼听听也有道理,便就此高兴起来,一心想着那个电暖炉送来之后,玉桃儿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于懿却高兴不起来,这两天她开始察觉事态不妙,屠飞白表面上虽然是因为丁静曼生病了所以陪着她,坐在屋里时,他的视线却常常落在于懿的脸上。有次她去桌边替丁静曼倒水,屠飞白也伸手去拿茶杯,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于懿脸色一变,立即用力一挣。屠飞白握得并不紧,所以她一下子就把手抽出来了。于懿抬眸瞧向屠飞白,却见他一脸什么也没发生的神情。
她冷着脸快手快脚地倒了水端到床前。丁静曼在床上,因为角度关系瞧不见于懿身前的情景,只觉得她有些异样,便问:“阿桔,你怎么了?”
于懿只能笑笑:“没什么。”虽然这一天余下的时间,她再也没看屠飞白一眼,却一直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般难受。
既然退了烧,丁静曼就下楼吃晚饭了,玉桃儿一见她便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呦,我们的病美人下楼来了。”
丁静曼心情好,便不与她一般见识,坐下吃饭。
玉桃儿见她不接招,便又道:“静曼姐你知道吗,听说有一种病好得特别快。”
丁静曼随口道:“什么病啊?”
玉桃儿欲开口,先是咯咯一阵笑,等笑停了,想要说话,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连屠飞白都被她吊起了好奇,问道:“什么病?这么好笑吗?”
见屠飞白都发问了,玉桃儿带着一分得逞的小得意道:“装病。”说完又是半掩着嘴一阵轻笑。
屠飞白笑斥道:“别胡说!静曼是真病了。”
玉桃儿却是得势不饶人的性子,何况昨天屠飞白是在丁静曼的房里过夜的,这就更是让她嫉恨了。她瞄了眼丁静曼发青的脸,慢悠悠道:“知道啊,桃儿是和静曼姐开玩笑的。若不是装病,就不会心虚了。”
丁静曼被玉桃儿堵得无法反驳,何况她虽然是真病,却是故意吹风吹出来的,确实有些儿心虚,这便侧头看了于懿一眼。
于懿一直对自己利用了丁静曼有着些许愧意,且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可以看得出,丁静曼心地不错,不管是待她还是对待其他下人都颇为宽厚。她也看不惯玉桃儿在言辞间欺负丁静曼,再见丁静曼向着自己求援的那一眼,就帮着她解释道:“太太这次病来得急,但只是风寒,按时喝药再发发汗也就好了。”
玉桃儿早就看这个新来的女佣不顺眼,这会儿盯着她恨恨道:“静曼姐,阿桔也太没规矩了,我和你说话,她也敢插嘴!你真该给她做做规矩才行了!阿桔,你给我过来……。”
屠飞白突然“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皱眉斥道:“好好的吃饭,说这么多废话干吗!”
玉桃儿抽了口气,不敢再说什么,低头夹菜,只是时不时不满地瞟于懿一眼。
于懿暗暗叫苦,玉桃儿也就罢了,屠飞白这一发火,连丁静曼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吃过饭屠飞白还是去了丁静曼的房里。于懿找了个借口:“太太,您这几日不是说在床上坐久了腰背酸吗?我去替您找个汤婆子来捂一捂,会舒服些。”
这个时节还没到用汤婆子的时候,因此就要去楼下杂物间找一会儿了。丁静曼乐得她现在出去,给她和飞白单独在一起,便道:“你去吧。”
于懿下了楼,本想趁屠飞白在楼上,她能去书房暗室一探,却在楼下遇见了龚石。龚石也瞧见了她。于懿眉头一皱,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就往杂物间走。
她进了杂物间,正在寻找汤婆子,却见眼角有道黑影闪动,回头一看,龚石也跟了进来。
龚石问道:“阿桔,你找什么?”
于懿不理他,打开一个柜子后瞧见了汤婆子,可是汤婆子放在最上一层,她伸手试了一下够不着,就四下寻找可以踩着爬高的东西。龚石走过来,伸手从上面拿下汤婆子,递给于懿:“你是要拿这个?”
于懿低声道:“谢谢龚校尉。”伸手要去接。
龚石却把手往后一缩:“只说声谢谢就好了?”
于懿冷了脸,转身就向杂物间门外走,一面道:“这是太太要用的东西。龚校尉觉得光听阿桔说谢谢不够,是不是要听太太亲口说谢谢?”
龚石抢前两步,拦在于懿前面,把门口挡住了,还用一只手撑在门框上,拦在于懿面前,嬉笑道:“阿桔,我帮了你的忙。你就拿这副脸色给我看?”
于懿思索着如何脱身,若是真动武,他未必是她对手,何况他只以为自己是个女佣,毫无防备之下多半能将他一击制服,但她还想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就不能显露出自己会武。
龚石见阿桔低头不说话,心想乡下姑娘到底见识少,又接着调笑道:“也不用你怎样,在这里亲一下就够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侧脸。
于懿闻言抬头微微一笑。这一笑让龚石愣了一下,本来只是调笑,想看她羞怒的神情罢了,想不到她却笑了,莫非她真的肯亲自己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