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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我住手!”老夫人气的,一个劲的用拐杖点着地,“一群人乱将成这样,成何体统!”
推搡的两拨人听见声音,看见纪威一行,忙都住了手。
晴暖阁当差的婆子们扔下棍棒,乖乖立于一旁,而何曼珠的家人,面上也都起了拘谨的神色,颇有些不自在的束手而立,一点也看不见方才那种尖酸泼辣的模样。
在人群中的何曼珠压根没想到事情最终会弄成这样的局面,而且还被纪威撞了个正着,她看向纪威和相爷夫人,面颊滚烫,眼睛微红,声音诺诺的像是蚊子嗡嗡,“爷,老夫人……。”
如此混乱,纪威皱眉,“怎么回事?”很是有着雷霆震怒之前的预兆。
纪威面色不好,又是这样带怒的问话,何曼珠压根心慌的不知要如何作答,她抬眼看看纪威,又看看相爷夫人,见两人都是盯着她要答案,霎时便更加手足无措,不由自主的便把目光投向立于她身后的父亲。
何曼珠的父亲方才在几个女人互相谩骂的时候,只是站于一旁,没有插嘴,而当柳晴派人捻赶她们的时候,他便也就上了手。这会他接到自家姑娘求救的目光,因着碍于五皇子身份的天威,以及他自家方才动了手的尴尬,却也只是吭吭哧哧的不敢上前。
“五爷,”何曼珠的继母何氏,虽说也有些个怯得慌,但看着何曼珠诺诺的模样,以及自家良人踌躇不前的窝囊样子,便也只好站将了出来,她忖思着这毕竟是柳晴的院子,她们出现在别人的院落,引起了事端,别到时候再让五皇子以为是他们故意来寻衅闹事的才好,她眼睛转了转,便已她认为的最标准的姿势给纪威行了一礼,很是装着娴静的样子开了口,“我们听说了府上晴夫人的事,都有些担心,便连连的套了车过来探望,哪成想晴夫人压根连门也不让我们进……五爷你给评评理,哪有别人登门看望,不给进门,还派人捻赶的?这晴夫人再是小产,心情不好,也不能这样为人不是……。”
何曼珠的家人,一向是极势力、极不让人省心的,加之方才这晴暖阁的架势,纪威便知情形绝不可能像何氏说的那样简单。柳晴与何曼珠跌倒,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何曼珠不晓得,她家里自是也不会晓得,这柳晴失子多少的和她们跌的那一跤也有些关系,距柳晴小产还不过两天,这何曼珠的家人,便大批人马的进府,若说按他们的秉性,只为看望,纪威是绝不相信的,但何氏这样的一席话,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单一挑眉,淡漠不语的看向了何曼珠。
那目光里有责怪,亦有疑问,何曼珠压根受不住,纪威到底不是那么轻易便能糊弄的,如果继续让何氏说下去,还不定怎得颠倒黑白,瞎扯一气,到时候若是彻底惹恼了纪威,受罪的还只能是她自己罢了。何曼珠红着眼眶,上前两步,她拉了拉何氏的衣角,阻止了她继续想说下去的话,“母亲……莫要说了。”
她抬头看向纪威,委屈的略瘪着嘴,“爷,妾身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见纪威脸色依旧冷硬,没有任何反应,何曼珠心里略慌,她扭转头,看向相爷夫人,“老夫人,是曼珠的不是,曼珠不该这个时候来扰晴姐姐养身子……。”
“什么叫不该这个时候来!”何氏听见何曼珠这样便认下过错,只觉一股火气直顶脑门,真是个不中用的玩意!如此认下了,那还能有他们的好?她扯住何曼珠,自己上前两步,“五爷,我们来看望晴夫人是其一,其二是也想顺道问问晴夫人当日的情形,这我家曼珠说压根不晓得怎么回事,便被扯着跟晴夫人跌到了一处,这她失了孩子可是大事,我们可得问清楚,要不这其中关系可不是我们便能担待得起的!”
如此没有规矩,纪威皱眉。
这柳晴和何曼珠跌倒一事,虽说是顾素珍的指使,柳晴的故意,但现下顾素珍有着身孕,太医说不易再忧思过虑,受甚刺激,而柳晴毕竟已然有了报应,失了孩子……而且本就是府上内宅的事情,纪威压根不想弄得人尽皆知,现下何曼珠家人这样刨根问底的来闹事,无一不是时候,“怎么?你们的意思,是柳晴自己跌倒撞到的何曼珠了?”略一顿,声音低沉,自有一股威压在里面,“所以,便在柳晴还坐着小月子的时候来求证,以脱开你们承担不起的关系?”
纪威的话音一落,院子里的人们便连个大气也不敢出,虽说平日纪威性情和善,可到底身份气派在那里,这要是发起脾气来,任谁都得摒心静气的。
何曼珠一听,眼泪刷刷的往下掉,小意委屈的看看纪威,又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连忙的低了头。
何氏一行人也有些怔愣,她们是想好好理论理论,好把何曼珠摘将出来的,哪里承想纪威压根不管实际到底是怎么摔得,只问她们来得不是时候。
气氛略有一瞬的僵硬,最后还是何曼珠的继母何氏,咬咬牙站将了出来,她寻思这柳晴失子一事,说到底还得看五皇子怎么认为,怎么想的,只要五皇子认定何曼珠无辜,那何曼珠就是无辜的,于是她撑起一股“不知者无畏”的劲,开了口,“五爷,您别急,我们也是关心则乱,晴夫人失子不是说还有麝香的关系吗?她和我家曼珠一起跌了跤,或许就只是个引子……那麝香才是关键,而且这跤也跌得蹊跷,我家曼珠去送贺礼,晴夫人有着身子,自是要小心留意的,万没有撞跌她一说……曼珠性子绵软,不会说不会道的,我们怕她受了委屈,这才来了晴夫人的院子。”
这要是只知道跌倒一事也就罢了,可连着麝香一事,何曼珠居然也告诉了她那些个凡事拎不清的家人!纪威面色更加暗沉起来,这任谁也不想自家不光彩的事情被旁人得知,这两天发生太多的事,纪威本就心里窝火,何曼珠一家却又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在爷的府上让你们家曼珠受了委屈?那好,哪不委屈领哪去!还有,爷府上的事爷自有论断,断用不着旁人指手画脚!唐河,送客!”
何氏自嫁进何家,一向是大小事全管,凡事都抓,管事管的习惯了,便以为旁人都不如她,只她是个明白的,这看见纪威,便也怕纪威是个不清不楚的,到时候再冤枉了何曼珠,带累了他们,便也习惯性的帮着分析起五皇子府的事情来。
纪威最近本就心里郁烦,加上这样的事也不想外人知道,更哪里受得旁人瞎掺和,当下话便说的重了些,他话一出口,别说何曼珠一行人傻了眼,就是老夫人也微微一怔愣,这是要休了何曼珠吗?
何曼珠傻傻的站在原地,一时连哭都忘了,她还未从事情的突然变化中反应过来,而她的家人已经被唐河连推带送的往大门走去。
老夫人叹口气,或许当初她就错了,这何曼珠是个小意温和的,却亦是个拎不清的,而她家也太过让人不省心了些,只是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扭头,见纪威依旧面色铁青,她心下微疼,却是不好劝说,当下便唤了何曼珠身边的丫头,“夏依,还站着干嘛,快扶你家夫人回她的紫竹轩。”略一顿,看着被吓傻了的何曼珠,“以后还想好好在府上过日子,就给我断了和你家人的联系!否则我也再管不得你!”
何曼珠半痴半傻的被夏依带回了紫竹轩,纪威看看柳晴房门紧闭的屋子,微微皱眉,到底没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姚玉欣睡醒一觉起来,已经觉得身上好了不少,而秦娘子便也将姚玉欣睡觉时发生的种种一一的说给了她听。
这次的事情,说起来,其实她和何曼珠都是被算计的受害者,只是明明占理的事情,如今被何曼珠的家人如此不合时宜的一闹,也变得不占理了。
按说纪威虽是个重情义的性子,但是,是非曲直,明辨是非,也不是个糊涂的,如果何曼珠不闹腾,纪威如何不会给她个说法?只是何曼珠太过拎不清,而她的家人亦有些太过不明理、不懂事了。姚玉欣叹口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自是管不得的。
将将的喝了点稀粥,略晚一点的时候纪威便来了。
虽说纪威满身的疲惫,可在他看见姚玉欣精神已经好很多的时候,还是挤出了个淡淡的笑意,“好多了?”
“嗯,”姚玉欣心疼,她连连的起身,浸热了巾帕,给纪威擦了擦脸,“吃过了吗?”
“还没,吃不下。”
“今日事多,你莫要太往心里去,”姚玉欣让梅香把小厨房剩下的粥温上,“好歹的吃点,别到时候再垮了身子。”
纪威拥姚玉欣入怀,抱着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良久,“欣儿,对不起,”姚玉欣听见纪威嗡嗡的,略带歉意的声音,“皇子妃有着身孕,我现下……恐无法给你一个公道……我没有护好你……让你委屈了。”
尽管知道必将如此,尽管早先她也是这样打算的,可心里到底有些难过,既难过又理解,姚玉欣点点头,“没关系,威郎……我晓得……。”
如是几天,兰雅被栽赃一事,冤屈洗净,风光厚葬;雨净因下麝香,至晴夫人小产,杖责致死;何曼珠因家人闹事,被罚月俸三个月、禁足半年,好好思过;至于柳晴,失子一事或多或少都与她自己有着些许关系,纪威恼恨不已,原是想把她逐到庄子上的,可到底念在她已然失了子,便让她继续留在府里,养老等死。而顾素珍,因着她怀有身孕,纪威并未捅破麝香一事是她挑拨、唆使,栽赃陷害,亦没有说出柳晴与何曼珠跌倒是她的授意,只借口她需安心养胎为由,将管家大权收回,交给了姚玉欣。
时光如梭,顾素珍虽心里郁结,可到底也知道孩子是她唯一的倚靠和希望,虽然纪威自柳晴失子一事后只每月的初一、十五踏足她的听雨轩,她尽管很是哀伤,亦也暗恨不已,但到底没有过多纠结,只一心的强迫自己好好吃、好好睡,将养身体,以靠孩子在重获宠爱,重得地位,也亏得顾素珍将养的好,如是七八个月,她顺利产生下一名男婴,足有六斤八两重,把全府上下高兴坏了。
而与此同时,皇宫传来消息,皇上身体不大好了,各皇子进宫侍疾。
又是一两个月,皇帝驾崩,传召四皇子纪厉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