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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冬没有一次再出现在三九的面前。三九本来想要去找他,但是,一想到当初冬是怎么专横的解除了两人之间的联系的,三九就开始强迫自己,忘记他,忘记他,忘记他。
从表面看起来,三九似乎,真的将他忘了。
但是,三九在深夜里被泪沾湿了的被子,又有谁会知道?
那个人,会知道吗?
渐渐入冬,高三的模拟大考也结束了。在意料之中的,三九的成绩下降的很快。班主任将她叫到办公室里,十分严肃地说道:“三九,你这次怎么能考成这样?以前明明可以到年级前三的,可是现在呢,连班级前十都进不了了!这样下去,你要怎样考大学呢?”
三九听着班主任的话,不知怎么,就想到冬那张管家公的脸。每天督促她学习的家伙,将她惹到不爽的家伙,现在,已经不辞而别了……
突然,三九觉得自己好委屈。他,明明说过,大不了,他替她考。仲夏,冬,那个高考状元,怎么能这么说话不算数!
班主任见到三九没招呼一声直接哭了起来,顿时慌了神:“三九,你别哭!老师的意思不是说要批评你,只是告诉你,形势很危急,你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差很多……”
三九却哭得更厉害了。在长亭面前,她也不会像这样歇斯底里。或许,在一个相对陌生的人面前,才能更好地抒发自己的真性情……
回家的路上,长亭看见三九闷闷不乐的,便提议道去乡下父亲的度假村玩,顺便去看看十里。三九想都没想便点点头。
“三九,出什么事情了?你这样下去,我会很担心的!”长亭早就看出三九的心不在焉,便有些焦虑的问道。
三九不回答,只是笑着摇摇头。
“对了,你那个长得很帅的亲戚呢?到时候也把他叫来呗!”长亭原本想找一个轻松的话题,但看到三九骤然冷下的脸色,才知道自己问错话了。
八成,三九最近一直心情不好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吧。
“三九对不起……”
“那个家伙回去了哦。一声不吭的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三九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被苦涩的泪水淹没,“他离开我了……”
长亭见到哭泣的三九,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三九,你别哭,对不起,我不该乱问什么奇怪的问题……”
“长亭……我现在一定没人要了……我的父母离开我,现在连他也走了……”三九一直以来带着的坚强的面具,终于被她摘掉了。她伏在长亭的肩膀上,大声哭泣起来。
什么时候,变成爱哭鬼了?
一定是那个时候,一定是当她发现了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那个人的时候。
又到了三九的生日,仲夏的忌日。三九一如既往,穿上仲夏的黑色风衣,耳中放着日式轻摇滚。
二月的风依旧微寒,三九等着早班车,在寒风中微微发抖。
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三九是和冬一起去看仲夏的。冬对于三九穿仲夏衣服的行为很不以为意,还说什么,“要是我死了,就不留一点点痕迹给我喜欢的人,省得让她天天为我伤心流泪。”
现在听来,是多么的讽刺!那个将一堆伤心回忆留给了三九的人,不就是他本尊吗?不管是作为仲夏也好,还是作为冬也好。
最近的三九,过得很不好。一直呆在家里,除了写作业,上上网,就是窝在被窝里睡觉。三九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和死了一样。她爱的人离开她两次——多么可笑,而她,竟然还在想着他。
到了公墓,自己要悼念的人,究竟是冬,还是仲夏呢?
或许,只是她那份,已经完全沉入地下的爱情……
又一次坐到了靠近车门的位置。三九轻轻的将手搭在自己的左胸口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九开始养成了这样一个坏习惯。仿佛只有亲自确认了自己的心跳,才能明白,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胸口,随着公交车逼近公墓,变得越来越痛了呢。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亮透了。难得的,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头,而将雪赶在了一边。
下车后,三九就看见了站在车站站台的安泽。
“安泽……你是来……”拜祭女朋友的吗?三九不敢问出口。她害怕或许安泽已经知道了仲夏和女朋友的关系,所以这次来,是要找冬——仲夏,来讨一个说法。
“今天,是盼盼的忌日。”
安泽淡淡说道。从他的表情中三九看不出一点点的伤感或是生气。
“对了,你和冬现在怎么样了?在一起了吗?一定够呛吧。”
三九低下头,再一次将手放到胸口。
“我们,已经分开了。冬已经去转世了,所以说,我好像被他甩了呢!”说这句话时,三九明明想要装作坚强,但是努力抬起的脸上,却全都是眼泪。
“三九……”安泽小声说道,将自己口袋里的纸巾递给了她,然后说道,“本来,你和他就不配,再说了,作为一个幽灵,还是快点转世比较好吧。”
三九听着安泽不擅长的安慰,心里却稍微好受了一些。作为一个幽灵,还是快点转世比较好。冬,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他就不会那么匆匆地,解除与她之间的契约……
“嗯。我知道。而且,他的心愿也已经完成了呢。”三九擦干泪,说道,“其实今天还是我的生日呢!”
“我知道。”
“生日的那天,被男朋友扔掉了,我还真是可怜……”
“三九,你到现在,难道都没有想过再爱上别的人吗?”安泽问道。一直生活在回忆中的三九,他不喜欢。
“有啊,我一定,还是在追求爱情的。不然的话,也不会爱上冬。”只是,谁曾想过他也是仲夏呢……三九笑了,却比哭还难看。
两个人边说边走,很快地,就到了各自要祭拜的墓碑前。
三九突然想到,当时两位死者的家人,为什么要将他们的墓,建在那么近的地方呢?或许他们是真的以为,仲夏,会是能和别人殉情的人吧。在他们看来,仲夏,一定很爱那位小姐吧。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那张与冬完全不一样的脸,三九突然有一种迷惘的感觉。到底,到底自己爱上的,是谁?到底爱上自己的,又是谁?
抱着些丝侥幸,环顾四周,三九还在企图看到冬的身影。阳光变得温和起来,像是蜜一样,渐渐裹到了整座城市。三九突然发现,在山脚下,冬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三九突然一阵心慌。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眼泪都幸福的流了出来。刚想要冲下山,去找到那个令自己爱到心痛的男人,却猛然被安泽拉住了手。
“三九,你去哪里?”安泽的语气中透着紧张。
“冬,冬,他在下面,你看见了没有,他在下面……”三九用紧张又兴奋的声音说道。他迫不及待的要挣开安泽的手。
安泽也向下看去。
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堆堆的墓碑,矮矮的雪松。
“三九,你看清楚,下面,根本就一个人也没有。连活人也没有,更不用提死人了。”
安泽用绝情的声音说道。有些时候,抱有希望比完全绝望更令人痛苦。
三九再一次看去,果然,谁也没有,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也是啊,冬,怎么可能还留在这个世界上,他一定早早的去投胎了。说什么看着她变老死去,都是谎言。
“三九,要不要去看看,夏贫之……”安泽看见三九一脸失望的样子,不禁提议道。
夏贫之,与冬长着同一张脸的男人。或许,看看他的墓,会让三九好受一些吧。
安泽这么想着,没有征求三九的同意,便拉着她往更上面走。
三九有些跟不上,在匆匆忙忙之中,又看了一眼下面,为什么,冬的身影,还在?
她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带着微笑,带着幸福,还有什么……
来到夏贫之的墓前,看着这个本应该是陌生人的,却又那么熟悉的脸,三九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尽管,在那相同的皮囊下面,藏着的是不同的两个人,三九却感觉那么震撼,那么熟悉,熟悉到,眼泪一下子变汹涌而出。
“你喜欢上的这个家伙啊,是个超级自大狂。我小的时候就一直欺负我,明明我才是他的主子,他就只是管家的儿子而已。”
“管家的儿子?那位很有威严的伯伯吗?”
“嗯。我们管他叫夏叔。”
“再告诉我一点,关于夏贫之的事情吧。”三九小声请求道。仿佛这样,她就能够离冬更近一些,更近一些。真是奇怪呢,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有兴趣?”
“嗯,一般来说,都会很感兴趣的吧。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不是的,自己只是想要透过他,来窥探到冬的事情,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要对谁道歉,但是,她就是觉得,自己很过分。
“好吧。这个家伙比我大了六岁,活着的话,应该是二十五岁了。虽然是管家的儿子,但是因为我父亲很器重他,所以从小到大都让他接受的精英教育,弄得好像安家的少爷是他而不是我。但是,他的确很优秀,在十八岁的时候,离开了我们家里,到外面闯荡。本来以为他会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创业,或者到大公司里做高级白领,但是……”安泽瞥了一眼三九,吃味的发现,这个丫头听得聚精会神,大眼睛中竟然都是好奇,便停顿了一下,问道,“三九,你猜猜他去干什么了?”
“可能是,环球旅行去了吧。”
“不是的……说出来,你听了可别后悔。”
“嗯。”三九此时对这位传奇式的人物产生了兴趣。在她周围的人,除了中规中矩的学生,还是中规中矩的学生。偶尔父母会打电话来,但是说出来的话总是电波味十足;而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冬,也是自己之前认定的,世界上最中规中矩的学生——谁让他是高考状元呢。
像夏贫之这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过。优秀的人物,但是,又充满了谜团一样。
而且,三九想知道,为什么,冬会偏偏选择了这一副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