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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借。”对于这个弟弟,辛莫向来倚重信赖,更不用说是这么大的事情,当下点头应允,唤进一个玄衣侍卫沉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全权听从朔王爷调遣,不得有误。”
“属下明白!”玄衣侍卫也不多言,行礼之后立即退了出去。
“二哥,谢了。”辛涯沉声道谢,拱手告退之后立刻安排这队人马潜入大漠。他要找到她,越快越好!
惜月皇族均有自己的专属亲随侍卫,对自己主人的命令无条件服从,哪怕是刀山火海,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纵然是皇上,亦不能对其进行指派。辛涯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专门前来借人。
孟溪月的身份,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孟溪月守在茅屋门口,眺望着回村的路。
拓跋苍已经走了四五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她着实有些担心。眼看着月亮已经爬到中天,再也忍耐不住,回屋换上一身男装便准备进城去寻他。
刚出院子,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黑影急速而来,虽然距离尚远,她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苍,你终于回来了。”
“小月儿,你怎么这幅打扮?”见孟溪月一身男装,拓跋苍先是诧异,随即便明白了原委,上前拥住她纤细的腰身,动容道:“是不是我去得太久,让你担心了?”
“嗯。”见拓跋苍回来,孟溪月终于放了心。抬头看到他身后背着的大包,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回家再看。”拓跋苍笑着拉起孟溪月的手,一同回了那间简陋的茅屋。
掩上门坐在榻边,将她抱在膝上坐稳,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献宝似的一样样拿出来交给孟溪月:“这是木工家什,明天我先去砍些木料修缮一下这个房子,毕竟是要做新房,总要有个样子。这是红烛和喜帕,虽然及不上御制的那般精致,却也算过得去了。因为银票不能到钱庄去兑换,必须找个赌场折价,这才耽误了时辰。对了,还有珠宝首饰,就算你不喜欢,可是总该有那么三两件,所以我也自作主张帮你挑选了……”
含在拓跋苍的腿上,孟溪月并未在意他都买了些什么,只是看着如孩子般兴奋的他,满心满眼都是笑容。虽然这种逃亡的日子不知何时便会终止,可是能成为他的妻子,便是死也无憾了。
伸手至怀中摸到一物,她的笑容更加坚定。有它在,无论将来找到他们的是拓跋涵还是辛涯,她都有自信可以保住拓跋苍的性命。即使她会因此而成为巫月一族的罪人,也在所不惜!
而当面对拓跋苍因为吉时而征询她意见的时候,孟溪月毫不犹豫便将二人的洞房之夜定在了下个月的十五。
拓跋苍不解其中缘由,只当她是想要借个满月吉兆,寓意今后生活圆圆满满。
只有孟溪月自己心里有数,若是那辛涯说的不假,她在这望月之时将处~子之身交付给拓跋苍,对他是极有好处的事情。
只不过这处~子之身,到底该如何交付才对呢?万一拓跋苍也不知道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巫女血脉?
想到这里,孟溪月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和辛涯好好问清楚,也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
唉,真是令人担心。
无论是喜是忧,时间一如既往般的平静流淌。随着天空明月由盈到亏又由亏到盈,望月之时越来越近。
夜色浓重,大漠皇宫的御花园中,白日里的繁花似锦此刻已经安睡,只留下寂寥冷清。
遣退了跟随着的侍卫,拓跋涵独自一人漫步在石子铺就的甬道,双手负在背后,抬头仰望着那马上就要成为满圆的银蟾,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道:“都安排好了吗?”
“是,属下已经按照皇上的要求部署了人马,保证万无一失。”身边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跪着的人影。身上的黑衣与夜色融合在一起,幽灵般鬼魅。
“很好。”拓跋涵声音冰冷,“注意分寸,不要被她发现了你们的行踪。还有,不要伤到了他。”
“属下遵命。”黑影行礼之后悄然退下,复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树影摇动,发出叹息似的沙沙声……
“你这样做,真的不会后悔吗?”四周无人之时,拓跋涵脸上冰冷的面具终于褪下,眺望着茫茫夜空,轻叹一声:“若是你有一天开始后悔,那又该如何挽回这一切?千万......不要像父皇那般抱憾终身啊。”
穹庐般的夜空笼罩下,在遥远的惜月都城,同样有一个人尚未睡去。
“王爷,已经二更时分,你也该去歇息着了。”看着伫立在月色下的孤寂人影,服侍了辛涯十余年的乳母心疼不已。
这个聪明俊秀的小王爷是她一手带大的。虽然尊卑有别,可是在她心中,始终将他如同儿子般看待着。看着他在这一个月间茶饭不思,她又怎能不知他的心事?
虽然想要帮他分担,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在生活琐事上伺候的更加周到,免得他身体承受不住。“过几日便是太子殿下大婚之日,王爷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千万熬不得夜啊。”
“是呀,马上就到望月之时了。”辛涯双拳蓦地收紧,指甲刺在掌心,却及不上他心中的痛。她既然知道了那个秘密,一定会选在十五那夜将自己的身子交给拓跋苍吧?
想到那个画面,辛涯目眦欲裂。顾不得时辰已晚,喝令手下更衣备马,准备入宫觐见惜月皇帝求取兵符。
太久了,他已经等不及了!
“王爷!”
正当此时,忽然远处长声马嘶,接着便是一个玄衣侍卫如风一般飘落进院,跪在辛涯面前沉声道:“属下终于找到了人犯所在村落,同时发现另有一队人马埋伏在村子周围。为免出现意外,属下不敢轻举妄动,只在外围暗自部署,以免人犯逃脱。”
“哈哈,好!”闻听寻到了孟溪月的下落,辛涯头也不回向着身后乳母交代一声:“替我和二哥请罪,就说他大婚之期,我怕是赶不回来了!”
随即纵身上马,带着侍卫冲进茫茫夜色没了踪影。只听得马蹄声渐行渐远,最终亦消失不见。
“王爷,王爷!”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乳母急切大吼,想要唤住辛涯的脚步,却无能为力。眼看着他消失在眼前,急忙转身唤来两个宫女,让她们速速进宫分别通知皇帝和太子知晓。
“王爷,你千万要小心为上啊。”安排好了一切,乳母喃喃自语,心中有浓烈的不安爬起,令她胆战心惊。
外面的风云变幻阴谋算计,孟溪月并不知晓。而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她也并未察觉。
在这个偏僻荒凉的小小村落里,她每天的生活简单而快乐。尤其是看着拓跋苍每天忙里忙外为她们的婚事做着准备的时候,幸福就像是雨后的繁花,舒展着蔓延着,细细密密占据着她的每一处心田。
那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小月儿,委屈你了。”相拥坐在院中的长椅上,拓跋苍低头看着怀中脸颊晕红的人儿,带着愧疚轻声低喃。
因为当初逃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编造的身世便是落难夫妻,所以今天的喜事,只能在暗中悄然进行。没有祝福没有观礼,只有晚霞落日和明月银辉见证着他们的婚期。
依偎在拓跋苍的怀里,孟溪月闭目聆听着那沉稳的心跳,感受着那坚实的依靠,眼角唇边是甜得化不开的幸福。
听到他这样说,便微微睁开那清亮的明眸,摇头轻笑道:“哪里委屈呢?我从来不曾像此刻这样幸福。虽然爹待我不薄,姐姐更是一门心思照顾我,可是失去记忆的惶恐,还是让我心中忐忑。还有那满是火焰和鲜血的梦,让我心惊担颤夜不能寐。下意识地,我想变得强大,即使有一天那噩梦中的情景成真,也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久而久之,早已经淡漠了自己女子的身份,直到……遇到了你。”
说到这里,孟溪月从拓跋苍怀中轻轻挣脱出来,抬眸望向那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光辉的天际,脸上红晕更甚,却还是勇敢地将心中的感情倾诉而出:“虽然嫁入皇宫的那段日子艰难而危机四伏,可是我却庆幸无比。因为在那里,我遇到了你,一个可以为我舍去性命的执着男子。不管在别人眼中你是懦弱还是无能,但是在我心中,你是最温暖的依靠,是我最伟岸的夫君。只要你喜欢,我愿意纠正自己恶劣的性格,为你轻言软语,为你柔情似水,更不惜为你付出一切,就如你待我一般。今晚的花烛之夜,便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礼物。”
此话一语双关,孟溪月说完之后,只觉自己的脸彷佛都要烧起来了。
“小月儿……”拓跋苍同样动情不已,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柔声低语:“去换衣服吧,我再去布置一下。”
孟溪月轻轻答应一声,羞红着脸走到偏房,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喜服换好,在唇上和双腮生涩地涂上些许胭脂,铜镜中的人儿顿时艳丽了许多。拿起龙凤盖头将滚烫的脸儿遮住,眼前满是喜庆的红。
“小月儿,准备好了吗?”
门外,响起拓跋苍温柔的声音。孟溪月答应一声,起身向着门口摸索而去。尚未迈出两步,探出的柔荑便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掌心。“小心,别磕碰到了。”
纵然隔着盖头,孟溪月依然可以感受到那满是浓情蜜意的炙热视线。手指轻收将他的手反握住,刚要抬步,身子已经腾空而起。
“看惯了你风风火火的样子,如今这莲步轻摇的速度真是让人心急如焚。”拓跋苍轻笑出声,抱着孟溪月挑帘出了偏房,向着他们的新房走去。
蜷缩在拓跋苍的怀里,孟溪月从未有过的顺从。
没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繁文缛节,没有宾客齐聚鼓乐声声的喧闹嘈杂,这样的成亲仪式,比最卑微的山民还要寒酸和简陋,可是在孟溪月看来,这样简陋粗鄙的洞房,却比那皇宫之中迎娶贵妃的仪式还要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