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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孟溪月眼中的坚决和执着惊住,拓跋苍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犹豫了许久,终于沉着声音确定道:“不管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吗?”
“是!”迎着拓跋苍的视线,孟溪月坚定地点着头。
“即使让倔强骄傲的你去低声下气讨好那些庸俗的女人,也依然愿意?”拓跋苍声音极低,难掩话语中的不舍和怜惜。
听到这句话,孟溪月心头一凛,稍稍思拊,立刻明白了拓跋苍话中之意。
“你是说……去讨好其他的妃子?”
“嗯。”凝眸看着眼前这聪明的女子,拓跋苍点点头道:“皇上对你孟家成见极深,戒备更深,无论你做些什么,都会被先入为主的认定有所图谋。与其求他,倒不如从他身边的女人下手,哄得她们欢心帮你美言几句,说不定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听到这个主意,孟溪月心中一颤。她自幼便坚强果敢,虽是女儿身却丝毫不逊于男子。习武练剑摸爬滚打,无论受多少伤吃多少苦都从未皱过一下眉头。与她性格同样坚韧的,还有那份自尊和傲骨。可是这一次,她却要将这傲骨舍去,卑躬屈膝地逢迎那些女人。
她该怎么做?怎么做?!
没有理会拓跋苍关心焦虑的神情,孟溪月抬眸望向黑暗的苍穹。
天的那一边,在高高的宫墙之外。唯有飞出这牢笼,才能让孟溪浅得到幸福。为了这个愿望,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不只是因为孟溪浅是她的姐姐,更是因为在那段难熬的时光里,孟溪浅是记忆中第一个给她关怀和温暖的人。
思绪随着青丝飘荡,恍惚间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场景……
那一夜,也是这样明媚的月色。不知道睡了多久,孟溪月终于迷迷糊糊地从昏睡中醒来。
茫然地打量着眼前的环境,她稚气的小脸渐渐被惊惧布满。沙哑的嗓子发出小猫一样细弱的尖叫,喉咙里立刻弥漫出腥甜的味道。
顾不得肿痛的咽喉,孟溪月掀开被子跳到榻下。眩晕潮水般袭来,转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重重撞在榻边摆放的方桌上。随着杯盘落地的噪声响起,门外瞬间冲进一个十三四岁的蓝衣少女。
“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不顾她满身尘土,蓝衣少女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孤单惶恐的心瞬间有了倚靠,闻着少女身上清淡的馨香,她竟然安心地合上双眼,再度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天明。望着眼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孟溪月紧紧拉着少女的衣襟,一言不发地躲在她的怀里。
不知为何,她竟然忘记了所有的事情。而侍女小环,便兼负起了为她灌输记忆的工作。
在她叽叽喳喳的讲述中,孟溪月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大漠卫国将军孟楚生的庶女。她的母亲,是一位随着商队四处流浪的商女。与当年镇守边陲的孟楚生一见钟情,却在身怀六甲的时候因为战乱而失散。
数年来,孟楚生始终不曾忘情,一直在执着地寻找她的踪影。或许是苍天不负有情人,他竟然真的寻到了她的踪迹。兴匆匆策马日夜兼程,结果见到的却是她的尸体,还有趴在旁边昏迷高烧的孟溪月。
只一眼,他便知道那是他的孩子。只因为那张清秀的小脸,像极了她的母亲。
从此,将军府里多了一个二小姐。
虽然只是庶出,却从未被另眼相看。尤其是同父异母的姐姐孟溪浅,更是给了她无尽的关怀和怜惜。虽然只年长三岁,却始终无微不至地照顾与包容着她。那纤弱优雅的身影,伴随着幼年丧母的孟溪月度过一个又一个满是噩梦的夜晚,每每惊醒之后,唯有缩在她的身边,才能再次安然睡去。
孟溪浅,是她记忆中最深的牵挂。
如今,她终于有机会可以回报。无论多难,她都愿意去做。至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王知道这太难了些,我们还是再想想其他……”见孟溪月沉默不语,拓跋苍有些不安,正要收回这个糟糕至极的主意,话到一半却被孟溪月打断。
“好,就这么办!”孟溪月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这行字来,目光灼灼,灿然若星。
“你是不是没长脑子?本王那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就当真了?”见孟溪月做了决定,拓跋苍脸色蓦地难看起来。跨步向前将她笼罩在影子里,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这后宫中的争风吃醋本比沙场还要可怕,更何况你刚刚大闹一场,将那些妃子得罪了个彻底。现在凑上前去,不是把自己的脖子往刀上架吗?”
相对于拓跋苍突如其来的暴怒,孟溪月反倒显得极为淡然。唇角轻抿露出一个浅得不能再浅的笑容,清澈的眸光带着几分怜悯和蔑视落在他焦躁的脸上。
“虽然在皇上和王爷的眼里,这些所谓的亲情比粪土还要廉价,可是在我的眼里,姐姐的幸福却是最最要紧的。只要可以救她出宫,什么样的事情我都可以去做。这样的感情,你们这些被荣华富贵蚕食了心的人是不会懂的。”
被孟溪月毫不留情的话语刺得沉默了片刻,拓跋苍苦笑一声锲而不舍地劝道,“本王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可是你这样实在是……”
“今夜多亏了王爷,我才终于见了姐姐,在此谢过,他朝定会涌泉相报。”沉声打断了拓跋苍的劝阻,孟溪月后退一步,避开了他气息的笼罩,将自己的脸隐藏在了阴影之中。“至于其他的事,请王爷不必再劝。时辰不早,还要劳烦王爷送我回去。”
黑眸闪烁,拓跋苍不再多说,伸手揽住孟溪月纤腰,如来时一般躲过层层关卡,终于赶在天明之前回到了残月宫院内。
“多谢王爷。”孟溪月客气地道了声谢,不着痕迹地挣开那圈着她的手臂:“天快亮了,王爷及早离开吧。”
“没用了立刻丢到一边,你还真是现实啊。”看到孟溪月疏远的态度,拓跋苍无奈地收回手笑了:“不过至少不再对本王拳脚相加了,这也算是咱们关系改善的第一步吧。既然你主意已定,本王再怎么劝你也没用了。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要太过勉强自己。若是撑不下去,尽管和本王哭诉。毕竟咱们也算是……朋友了。”
听了这话,孟溪月的心难以抑制地悸动了一下。虽然她自认为很坚强,但是毕竟是个初离家门的女子。入了这深宫,只觉得四周都是明枪暗箭。此刻听了这关切体贴的话语,心底立刻暖流涌起,看向拓跋苍的视线也不再全是戒备。
“多谢王爷。”孟溪月诚恳道谢,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王爷不是那么令人生厌。
“习惯了你那鸡飞狗跳的样子,此刻这样文静,本王反倒有些不习惯了。”拓跋苍嘻嘻一笑,开口调侃道。随即面色一正,变得无比正经:“但是无论何种模样,在本王眼里都一样的完美。”
说完之后趁着孟溪月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蹿到了她的身前迅速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下,随即跃出院外留下一阵贼笑:“美人儿快歇息了吧,千万要梦到本王啊。”
“拓跋苍,你这混蛋!”纵然孟溪月反应够快,仍然未能避开拓跋苍的偷袭。两唇相触的同时,她条件反射地挥出一拳,却被他险险避过,只划到一丝衣角。
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听着那回响的轻笑,孟溪月刚刚产生的一丝好感顿时半点无踪,只有冲天的怒火无处发泄。
“该死的混蛋,若是再遇到你,看姑奶奶不扒了你的皮!”
残月宫中,残烛早已熄灭,只余淡淡的烟气在室内缠绕。
旁边侧殿,小环呼吸均匀看似睡得正香。不过孟溪月清楚,她这必定是被拓跋苍点了穴道,否则那么大的动静,就是睡得再死也该醒来了。
知道小环安全无虞,孟溪月也没去管她。反正时辰到了自会醒来,她正好也借此机会清静清静。
进宫之后一直忙于折腾,她已经连续几夜没有好好睡觉了。见到姐姐之后,心中大事总算放下,随手脱下外衫丢在地上,二话不说爬到榻上开始呼呼大睡。
这一觉酣然无梦,睡得极为舒服。直到小环鬼哭狼嚎的一声叫喊,孟溪月这才悠悠醒来。
“大清早的,你鬼叫什么?”孟溪月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缩进被窝不满地嘟囔道。
“娘娘,您别睡了成吗?还清早呢?这都辰时了!”小环急得嘴都不利索了。
“辰时就辰时吧,别吵我。”满不在乎地嘀咕了一声,孟溪月转身准备继续睡去。就在小环急得要不顾规矩掀被子的时候,她却突然坐了起来。
“娘娘,这就对了。您快起来梳洗一下,若是皇上来了见您这般模样,可怎么是好啊。”见孟溪月改了主意,小环急忙叽喳个不停。
“他高兴不高兴管我什么事?我饿了,你快去找点吃的,吃完以后我还要接着睡呢。”孟溪月揉着咕咕叫的肚子不耐烦地催道。
“孟家这次送来的女儿,原来竟是猪妖转世。”
小环正准备长篇大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嘲讽的声音。战战兢兢回头看去,便见一个华服男子被众人簇拥着缓缓走了进来。
虽然没见过拓跋涵,可是小环认识那身龙袍,当下双膝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奴婢参见皇上!”
对拓跋涵的冷嘲热讽,孟溪月只当是没听见,当下饭也不吃了,钻回被窝里准备继续睡。
既然已经被当成猪了,那就索性猪个彻底。
空旷的残月宫,顿时寂静下来。
那些宫女太监久居深宫又服侍拓跋涵数年,早就见多了嫔妃们争风吃醋的手段。可是像孟溪月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却是生平第一次遇到。惊诧之下立刻噤声垂首,提心吊胆地偷偷观察着拓跋涵的反应。
从来不曾被人如此慢待,拓跋涵脸色果然阴沉了下来。剑眉蹙起黑眸微眯,逸散出来的冰冷气息冻得小环打了个寒噤,瑟缩成一团伏在他的脚边,欲哭无泪地死死盯着孟溪月的背影,默默祈求老天爷开眼,来个神仙把她家主子拎起来吧!
这样想着,躺在床上的孟溪月竟然真的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手放下来的时候立刻换了一副灿烂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