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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用扇子点着脸颊,歪着头看着她笑着淡淡解释:“孤解释为‘一’,帆则像‘虫’,‘愁’字去掉火部,‘离’于八卦为火。所剩下的‘禾心’,合起来刚好成为‘穗’字。这题谜用饱醮离愁的彩笔,渲染强烈的氛围,用远在天边的孤帆来表达离别之情。着实是厉害啊。”
他那副可爱天真的模样,让沐悠一愣。
李贤走上来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哈哈一笑,拍了拍痕的肩膀:“此题着实复杂,出题者厉害,能回答出来你也不容小觑啊!”
“抬举了。”痕抱拳谦虚着,两人又爬上台阶去看下一个灯谜。
十日画一水。
沐悠赶紧冲上去抱住了灯笼:“这个看着简单,我要回答,你们不许跟我抢啊!”
她鼓着腮帮子生怕别人抢走她东西的样子让两人俱是一笑,点点头由她慢慢琢磨思考。十日、十日在古代是旬,那么一水……
“洵!”沐悠一拍掌,得意于自己猜出了谜底。然后从痕手中抢过了笔,用自己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了上去,回过头看见两位玉公子正在捂嘴偷笑。有些微微脸红,沐悠一瞪他们,装出凶巴巴的样子掩饰着自己的害羞。
然后毛笔到了李贤手中,走向下一盏灯,一看竟是刘长卿的一首诗:“柴门闻犬吠。”
李贤微笑着摇摇头,用清婉的字写下了一个“润”字。犬吠既“汪”,关在门中则为润。这个简单的谜题,三人都没什么纠结就猜出来了。
一路相伴打闹嬉笑而上,也不知不觉到了山顶。
古老朴素的清凉寺前那颗生长了百年的梨树满树繁花,一片洁白,像是漫天的白雪飘洒而下,落满枝头。
一片花瓣静静飘下,落在了那白玉梨花扇坠上,柔和的光芒浅浅一亮便消失。
次日和老夫人一起刚落座准备吃中饭,一个仆人便很慌张地闯了进来:“夫……夫人,深得武皇后宠信的正谏大夫明崇俨被杀!”
“哎呀呀,怎么出了如此大事?”夫人回答着,虽然是疑问的语调,那双精明的眼中却显示着她的平静,对于这件事她似乎并不意外。
沐悠又悄悄看了一眼边上的痕,只见他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右手执扇悠闲地用扇子一下一下地拍着平摊的左手。
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有猫腻!沐悠在一瞬间就觉得这明崇俨的死和武家有关,甚至还可能是他们预谋害死的。但是,这背后又有着谁的影子呢?李贤吗?沐悠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不由冒出了一身冷汗,也不敢往下细想了。
为了剪去武则天的羽翼,李贤绝对有理由做出这件事情。李贤大举清理了当朝的宰相班子,新上任的七位宰相中,也只有一人与武则天亲近。
“那么宫中可有其他什么传言吗?”痕淡淡地问着仆人,似乎想要确认一些事实。
那仆人额上簌簌流下冷汗:“有人传言是章怀太子派人所为,因为正谏大夫一死受益最大者无非太子……谁都知道他对太子的观点,让武后厌恶太子至极。”
章怀太子?沐悠只感觉心里隐隐有点印象,到底是谁她一下子竟也想不起来。
但是当今的太子可不就是——李贤吗?
对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武后以他好声色为理由,派人去搜查了他的宫殿,并搜出大量武器,以此证实他有逆谋之心,最后将他下放巴州。
“你们都下去吧。”痕打发走厅中的奴仆,他们俯了俯身,便整齐而有序的离开了。大厅里,只剩他们三人,空旷到让人感到心悸。
“看来形势对我们不利呢。陵春,你是怎么想的?”老夫人呵呵笑着问痕,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看着老夫人的悠闲的神色,沐悠心中越发怀疑的同时,也越发惶恐了。
“夫人,您错了,不是对我们很有利吗?”痕带着慵懒的笑,“皇后早就看章怀太子不顺眼了,这时候如果我们助她去除眼中钉,不是对我们武家的未来大有利处吗?”
老夫人轻轻摇头,似乎颇是不赞同的样子:“陵春,你和章怀太子深交,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啊。”
“就因为深交,所以——才容易得到有利的情报去告发他,不是吗?”痕浅浅笑着,“唰”地收回了折扇。
漆黑的发丝将他一半的面容隐藏在了阴影之下。深交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出卖了,他冷漠无情,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没有付出一丝一毫的感情,对他来说,这个时代的人就好像游戏里的NPC,他们的死活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难道在这些异时代经历的一切,都要如他那般铁石心肠的对待吗?沐悠突然不知道若干年后的自己,是不是也会变的如他一般,将这些人情冷暖仅仅视作一场游戏。
“对了,诺闲,这次任务需要你的帮忙。”在离开时,痕突然叫住了她。
老夫人正品着新采摘烘烤好的上等龙井茶。吹开碧绿的水面上的叶子轻呷一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他贴近沐悠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便走开了。
沐悠愣在原地,耳边回响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章怀太子,在你面前,不会说谎。”
自从武家老夫人交代下那件事之后,痕就一直很忙,整天看不见人影。
沐悠独自一人在这唐朝也没有什么事干,只能抱起痕那日找来的琵琶一曲一曲练习着。几日下来技艺倒是有了极大的提高。
身边的小侍女极喜欢她的琵琶声,日日守在她的身边,为她准备些点心茶水,顺便聆听她的曲子。
唐代的古曲到现代早已消失,沐悠只能拨动着大小弦演绎现代人创造的古曲。
今天的是《春江花月夜》,如滴水般清澈的声音,轻快的拨动,时有时无的触摸,在倾听者和演奏者心中描绘出一幅安宁的月夜江景图,无限风光都被纳入这小小的琵琶之中。
音乐的确是神奇而美丽的存在。
沐悠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她不明白痕是要救李贤还是杀了李贤。
心慌意乱地拨动着琵琶,铮的一声细小的那根弦断裂了,细嫩的手指被划了一道小口,殷红的鲜血滴落在琵琶上。小侍女忙上前掏出了白帕子抱住她的手:“哎呀小姐,您怎么的这般不小心?”
“没事,是我自己刚才不专心。”沐悠接过手帕自己捂着,“小口子,一会儿就好了,不要担心。”
她抬起头,看见花园的拱门那走入的正是好久未见的痕。
他的面上有些疲惫,但是看见她看向自己依旧挂上了招牌式的微笑。
在亭中坐下,捻起一块桂花糕入口,微抿一口清茶入喉,然后对她打趣道:“诺闲近日的琵琶技艺提升的如何?”
“练得多了,连弦都给断了。”沐悠很顺口的回答,然而一回味方才的言语,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贤,断或是闲,断?
痕似乎也感受到她话语中诡异的巧合,微微垂下眼眸掩住慌乱的情绪,却扬起唇角:“是啊,近日泰贤公子日子过的非常烦乱,可没少找我抱怨。诺闲是否——去陪他几日?”
沐悠抬起头,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看着他。入宫,她虽不是古代官家小姐,却也知道在宫中生活的日子将有多么困难,而能够生存下来有需要多大的幸运。
“哥哥?”
轻叹一声,他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安慰:“抱歉,我也没料到这古代的宫中这么难办事,没有你作为借口……我无法将那些武器盔甲运入宫中。那样,我们的任务也将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