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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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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炎热的夏天,我忽然长大了,从小女孩的茧中突破而出,蜕变成为女人。那是个刻骨铭心的经历。怎样开始?全因为有一个人,无端闯进了我的世界。

    那个人不巧,就是你。我毫无准备要面对这么多事情,特别应付你。你没有权以你的方式,闯进我生命里。

    而你,又是那么难以抗拒。你这个曾撇下我和妈妈而去的人,就消失吧,不应该像不散的阴魂回来缠住我。

    没错,你对我有责任,我放不开你,而你从来不否认,你需要我。你对我眷恋不舍,我对你又爱又恨。起初的分离,是痛苦的。

    你告诉我,你和妈妈再也不能相处了,就把行李装满汽车就走了,妈说,你是个用情不专的人,有了外遇。

    你说,和妈妈合不来,不离婚不行。你说,对于这段婚姻,最舍不得的是我,你的女儿,本来,你搬到k城,再婚,生子。他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感受。

    我们可以说是互不相干了,但你经常寄来的卡片,生日卡啊、情人节卡啊、圣诞卡、明信片,都告诉我,你是多么的想念着我。我觉得,你离开之后,我们之间反而觉得更亲近了,每个礼拜,你都打电话给我,每次都讲上一、两个小时。

    虽然是长途电话,但郄相反地拉近了我们的距离。电话使我们无话不说,让我们随心所欲,彼此接近。如果是面对面,可能无法做到这样的畅顺沟通。

    妈好奇我们在电话里说些什么。没说什么,说话的内容和彼此倾诉的感情和一般人所说的没两样,我也记忆不到我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妈离婚后,脱胎换骨,风骚起来,追求她的大不乏人。可能她觉得岁月催人了,对那家伙认真起来,留他在家过了几夜,他就搬进来。我对他没有好感,因为我心中只有一个爸爸。妈妈把他带回来,是要他篡夺你的地位。

    我不反对她寻找自己的幸福,但我和他的男朋友注定不能相处。我不喜欢他对我色迷迷的目光,好像要透视我的身材。有时更毛手毛脚,要占我的便宜。这是我的家吗?和从前不两样了,我投诉,但妈却处处维护他。我受够了!

    当我在电话里向你投诉我不快的遭遇,你就提议,趁暑假来到,去探你。这是自从你离婚以来,我第一次去探你,你是有每年一个月和我见面和同住的权利。我只带着简单的行李就来了。

    单纯的想法,是和你重聚天伦,没想过会发生那么多我解释不到的事。你,仍是老样子,我印象中一样高大、挺伟,额上的皱纹深了,在公路车站等我,我犹疑了一会儿,就投在你的拥抱里。你用手捧起我的脸,亲吻我的额头、我的眼睛。

    “我的女儿怎么会这样的美。”你喃喃的说着。我微笑着,你刻意的赞美是对我最佳的欢迎。我们看着对方的脸,在彼此的脸上搜索自分别后,大家所经历过的时光。

    很明显,你看见的不是那个当你离家时扯着你的脚、不让你走的黄毛丫头,而你面上多了份沧桑。你用手托起我的下巴,把我的脸凑近你。你看着我,从来没有人那样看着我过。你的嘴轻了我的唇,对你以前没试过像这样吻过我。

    你亲吻了女儿的嘴,你的吻不一样,我肯定你一定启了唇,你的舌头插入我的嘴里。潮湿的,强取的,探索的,然后退回。

    因为那一吻,好像蜜蜂一蟞,火般灼热,在我脸儿扩散,蔓延至全身。这个吻使我失了魂,我全身都僵硬起来,你说:“你比我上次见你面时长高了。”

    “爸,你记错了,自从升上中学,我就停止长高了。”“那么,你是向横生长了,把应该填满的地方都填满了,无论如何,欢迎你来。累吗?”

    你体贴地问,一手从我手中接过行李。在你身边,常使我受到淑女的待遇。妈那个男友,烂得要命,把我当作妓女揩油水。

    之后,你说,嘉露最近身体不好,不能够招待客人,而且也担心我们能否相处,所以暂时安排我在外面住。对我来说是突然一点,因为在电话里没说过有这样安排。

    奇怪,我也舒了一气。记忆中,和她只见过一两次面,都在极不自在的情况下。你把我送到一幢旧公寓。

    里面一阵发霉的味道,烟味,和旧地毯的异味。房子里只有简单的家俱。你把我安顿之后就走了,剩下我一个人面对四面墙壁。那一夜,我做了个恶梦,我上了一部没有终站的灰狗。

    经过一个一个小镇,永恒地在公路上行驶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我不敢离开半步,每天等待你来。你只能在中午偷个空来看我,匆匆忙忙的,留下一点钱和日用品就走了,中午的来访,变成我们一个固定的约会。

    我每天都在等你来,你定时来。夏日的阳光猛烈,从对面两栋大厦的夹缝中透过来,投在朝西的阳台。后巷有一阵异味向上蒸发。懒洋洋的暑假刚开始,预期会有新鲜的事物发生。

    看来,现实和我的想象,完全两样。我的生活就是等你出现,但你总是不说话,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有时,找个不相干的话题说说。

    我在厨房做午餐时,你会站在我背后,问我读书怎样,家里的生活怎样,有没有男朋友。这都在电话里说过很多次。我有点后悔来了,而我终于忍不住,提出悬在我心中的一个谜。

    “嘉露病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带我回去和她见见面?”“唉,时候到了,我会让你们见面的。现在我有苦衷,不妨告诉你。现在我不想让她知道你来了,如果她知道了,反而不能这样每天和你在一起,她会吃醋的。”“吃她丈夫的女儿的醋?我不明白啊!”“她不喜欢我和你们联络。”“或者让我见见她,她会改变态度呢?”“现在不是时候。你是女人,或者你会比我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或者她以为我会妨碍你们的家庭生活吧!我应该快点离开这里。”“我不是想你离开我,而且我这样安排,就是想多和你在一起。我的处境,你不会明白的。”

    之后,你逗留时间愈来愈长。有时会带我到市郊的公园野餐,有时到城外的购物中心逛公司,我想买什么,都会买给我。有一次,你带我到外面吃饭,我穿了一袭短裙,配上罩衣、高跟鞋,略施脂粉,添了几分成熟。你看着我,好像认不出是我。

    “你今天很漂亮啊!”“谢谢你。”我亲了你一亲。“我现在要改变主意了,我这位女伴那么漂亮,我应该带她去一间够体面的餐厅。”

    这话使我耳后烫热起来,这一个下午,你不住盯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像蚂蚁在我身上爬,从我颈部、背部游移,后往下落在我的脚上。

    你说:“以后我应该多约会你。穿上漂亮的裙子的你,是个让人们艳羡的女伴,丑小鸭长成天鹅了。”你说话里少了拘束。

    但是,你的眼神,仍是迷惘、深邃,好像有万般心事在心头,而我,总是沉溺在其中。一个礼拜天的清晨,是你通常和嘉露共聚天伦,而我正要出门上礼拜堂的时候,你来找我,一身钓鱼装束,骗嘉露你钓鱼去。

    为了来见我,你曾说过许多谎言,总是让我心里觉得那里有点不妥当。我倒了杯咖啡给你,但咖啡放在嘴边,没喝,和我四目相投。“爸,有事要找我,有话要对我说吗?”“没有。我挂念你,只想见见你面。”

    “昨天我们才见过面。”“每天都想和你见面。”“我要上礼拜堂去。”“我知道。”“陪我去做礼拜好吗?”

    “不去了,去礼拜堂会令我更觉得满身罪孽。”“我来了,你一直不快乐,而你要找那么多借口出来见我。何必呢?是我负累了你,妨碍了你的家庭。我明白的,你已有了一个家庭。”

    “你这样说,使我更难过的。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补偿对你的亏负,做什么也没用了。”“爸,我想回家。”“祖儿,是我令你觉得不快乐吗?不要走。”

    “不完全是,不过,若我走了,你会快乐点。”“你走了,我更不快乐。我不快乐,是有苦衷的。”“爸,可以告诉我吗?”

    “我的苦衷,不能告诉任何人。”“我长大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你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的啊!”“不要迫我说了,我深藏心里有一个秘密,很久很久了。”

    “知诉我,如果你爱我的话。”“我爱上了一个我不能爱的人。”“她是谁?”“我不能说。”“说吧!”“我只能说,我爱上了一个不应爱她的女孩子!欲念整天缠住我,还要受着内疚的煎熬。”“认识了多久?”“很久了。”

    “能不能离开她?”“不能。”“嘉露呢?你还爱她吗?”“我们根本没有爱,我们在一起只是个方便。”“如果是我,我会不惜一切追寻我的爱。”“但如果那是世俗所不容的事”

    “管他”“但是,如果”我又陷在你迷离的眼神里。你的神色有异,我意味着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在你身上发生了。

    “爸,告诉我,你爱上的谁?”你没说话,一直凝望着我。“天啊!我爱上了你,原本,我失去了你,现在你在我身边,我不愿意再失去你。”

    你说,充满了怨叹,顿时,我明白了,我一直以来以为享受到的父爱和幸福,原来是假的。我不相信我所敬重和信赖的父亲,对我别有居心。

    你对我的爱,不再是纯洁的,天伦的爱,我的纯真就此给你一手剥夺了,你和妈那个姘头没分别,背后你对我有这样肮脏的想法,这叫我怎能接受呢?

    “不会的,不可能的,你怎会爱上自己亲生的女儿?”我不知所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祖儿,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些话,我知道,如果让你知道你的父亲爱上了你,你一定会受不了。

    哪个父亲会和女儿说这些话?对不起,我每次想去爱,都会伤害了人,尤其是你。”你把头埋在两手之中,不住摇头叹息。“你走开。我不要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