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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还好,怎么会变得如此胆怯,怎么会对爱情抱着这样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呢?他很想问,但是他从她的双眸和那含糊的回答中明明白白地读出了一种推拒,她甚至不愿意告诉他,不愿意让他去了解。他自嘲一般地笑笑,问:“那,如果和谁在一起都一样,会考虑换个人在一起吗?”
她后退了一步,好让两个人的距离回归到一个正常的水准上,然后摇摇头:“你当我是你呢,今天下了这个女人的床,明天就能爬上别的女人的床,21天习惯养成睡觉都不认床了。”
“这个……我睡觉还真不认床。”他认真地回答。
“要不要脸啊你?!”她扭过头,转身要上车,“我走了,我们总经理找我还有事,你最近整理你下你那堆男女关系,话我说到了,就看你自己怎么决定。以后会有公关部门的人来管你,我们公关部美女不少,你可以期待一下。”
“喂,”他抓住了她的手,着急地说:“我刚刚那是开玩笑的,公关部的人什么的,就不用了,签约的事情我自己会衡量,改天我会自己去D.S和仲睿哲面谈的,还有……”
“还有什么?”她抽回自己的手,“说话就说话,不要拉拉扯扯。”
“不要一个人哭。”
“啊?”
“以后,如果要哭,没有人在身边的话,来找我吧。”他对她说。
她扬起嘴角,“这算什么,对我刚才那个友情拥抱和开导的回报吗?”
他摸了摸下巴,“嗯,算是吧。”
“知道啦。”
车子绝尘而去,谭星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回忆刚刚她在怀里的温度。
有的时候,过了,就真的是过了,年少时期最懵懂和纯真的爱恋,和钱没关系,和房子车子工作都没关系,年轻的心跳在小小的世界里面那么张扬,不过是为了那人一个笑容,一句突然的嘘寒问暖。旧照片里面,校服的衣角被磨到有小小的破损,在篮球场边坐着的少女抱着奶茶发呆的模样已经定格,可是她在朝前走。
就算怎么绝望,怎么不相信爱,怎么不相信幸福在明天,她也还在往前走,坚决到义无反顾。
那么……自己呢?
变成了这样无法谈及心事的路人呢,夏言歌一边开车,一遍回忆方才发生的事,谭星之所以反应那么激烈,对自己说出那些难听的话,大抵,都是因为自己无意间就把他深藏在心底的关于那个人的小秘密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吧,不过……也真没说错,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连自己的生活都已经是一团糟,成天除了不成气候的工作就是被逼婚这些事,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呢?
仔细想一想,自己活得更失败,这么些年了,对自己的生活一直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打从被陆飞甩了的那一刻起,脑海里面只剩下强大的生存意识,焦点就在衣食住行几个点上,如今已经生存下来了,又为逼婚纠结,从来没有好好想过,自己该怎么样生活下去,自己想要怎么样生活下去。
如果没有逼婚,没有这琐事的束缚,过得又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夏言歌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来不是一个特别有上进心的人,她只是想要自由自在。最向往的地方,是没有灯红酒绿的喧嚣的地方,她宁可生活在小村子里面,每天早上闻着泥土的湿气去干点儿农活,也不乐意在弃车尾气里面,堵在二环的路上鸣喇叭,可是为什么会留下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习惯了吧,或者是……
天意?
又堵车了,她缓缓跟在前面的车子后面,打开了车里的音响,收音机里面正在放的,是久石让的天空之城,她听着,拿起手机给仲睿哲发了个短信,说会迟一点到,然后放下手机,发现自己已经不太着急了。
习惯了。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有让你适应的力量,也有让你止步不前的力量。
韩曾经和夏言歌讨论过这个问题,是在不久之前。那时候,俩人一起出门吃饭,就在夏言歌住的小区附近。
“我想吃饺子,附近哪家饺子好吃?”韩很兴奋,周围的小吃还不少。
“我不知道啊。”
“那你平时都在哪里吃?”彼时天气乍暖还寒,韩搓着双手,呼出一口白气。
“那家,”夏言歌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挺不起眼的小餐馆,“里面有各种面啊,米线,凉皮和米饭套餐之类的,我都在那边吃。”
“好吃吗?”
“还行。”
“还有哪家你吃过呢?”
“……”夏言歌环视四周,“没有了。”
第一次走进那家小餐馆的时候,忘记了点了什么,只是还好,算不上很好吃但也不难吃,于是再次吃饭的时候,就习惯性地选了同一家,没有意识到,后来慢慢地,每一次都去同一家,连比较也没有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怪癖呢?
还不止这一点,关于房子,自己租的那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是很老的小区了,物业啊环境什么的,都不怎么好,韩不止一次地说,可以考虑换个地方,可是夏言歌果断地否决了。
理由呢?自然还是习惯了。
到后来,发现其实对男人也是这毛病,人渣飞就是那不起眼的小餐馆和住惯了的旧房子,说不上多好,但是没得比较。
这么一想,发现自己还真是缺乏尝试的精神,夏言歌脚下轻轻踩踩油门,才走了几米,又走不动了,手机震动起来,是仲睿哲回过来的短信。
夏言歌放下了手机,伸右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的位置,轻轻叹口气。
呼风唤雨的谭星,也得不到自己所爱的人,自己又何必太计较呢?苦口婆心劝别人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自己还不是在原地打转从来没有前进过么?有的时候,她多希望自己可以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性格,这样也许就没有那么痛苦,可是韩说得也没错。
就像是手被烫到了然后就怎么也伸不出去了,可是如果你不尝试,怎么知道那温度已经不会伤害到你呢?
说这话的韩,也自相矛盾地打着光棍,夏言歌摇了摇头,从后视镜里面看自己逐渐苍老的容颜,打从二十五一过,皮肤就变得越来越难打理,就算不化妆,每个早上也少不了粉底液,可是再这样下去就不是粉底液可以解决的问题了,是拉皮也拉不平整的,褶皱的心。
夏言歌就突然想起了她妈那哀怨的语气,“莫要太挑剔哟……”
“女孩子,过了二十八,就不是挑男人了人,只有等着被挑的份儿!”
她轻轻闭上了双眼,又缓缓睁开。
逃避该到此终止了,如果不迈出这一步,父母永远也不会放心,而自己,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有没有别的可能性,因此……
她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突然笑了,有些凄楚。
到了这个年龄,就算没有别的可能性,也该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了吧,就算没有爱情,也要接受。
爱情,甚至都不是什么必需品。没有网络的时候,人类没有网络地活着,没有手机的时候,人类没有手机地活着,到了现在不还是一样,停电了,就会习惯没有电的生活,那么,没有爱情,慢慢的,就会适应没有爱情的生活。
而时间的洪流从来不会停止,生活从来不会因为你的悲伤而放缓了它的步伐。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当你懂得放下悲伤,迈开脚步的时候,未来的全貌才越来越清晰地呈现,你可以嫌弃它不够好看,可是你不能阻止它推动着你,朝着你的宿命走过去。
那坑爹的宿命也许是――
相亲。
夏言歌幸灾乐祸地坐在了这家披萨店靠窗的一个位子上,端着咖啡,目光对着右边的一个小包厢。
那个包厢里面,是仲睿哲和一位某财阀世家的小姐,半个小时之前夏言歌到了这里,打电话给仲睿哲,然后被告知了这么个消息。
“我今晚要在这里见一个人,就在二楼最东边的包厢,你上来了先在大厅坐一下,吃喝自便,我来结账,等我这边结束了之后会去找你。”仲睿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然是冰冷的,没有什么起伏,让夏言歌误以为他又在和什么人进行什么商务谈判之类的。结果,夏言歌坐了十分钟,就看见了包厢里面走出来,慢慢朝着洗手间飘过去的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