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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少主打断道:“你们皆是我的得力干将,这些年随我出生入死,为父尊大计奔波劳碌,在我心中,你们,就是我呼延逆心的兄弟!所以,莫再多说了!”
话语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蜻魅听到“兄弟”二字,不禁鼻头泛起酸楚,强忍许久,终抵不过奔涌的眼泪,伏在地上哽咽起来,呼延逆心一句“兄弟”稳住蜻魅,便更专心的投入到运功中,直至三刻钟后收功时,已是汗如雨下,面若金纸了。
一旁蜻魅忙扶住他往一边坐下。他此刻虚弱不堪,却安抚蜻魅道:“惊煞蛩魇已无碍了,待得你伤势稍复,便带他们一同回庄。”蜻魅听出弦外之音,不禁问道:“少主,您不一道回去吗?”
呼延逆心嘴角挂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方才运功时,我又想到一计,正可借重伤之躯完成此计。”
蜻魅一听这计谋要在重伤下才能完成,大惊失色道:“少主三思!这样做太危险了!”少主却道:“无妨,我重伤之下,功力仅余三成左右,不用镇气散也可压制气息,正好方便行事,倒是你们要注意一事”
少主顿了一下,忍下体内翻涌内伤,接着道:“我刚才与那狂人一战被逼用出了点真本事,想必琉璃净息已有感应,你们需防止云光琉璃塔有所动作。”蜻魅俯身称“是”眼中仍有担忧神色,少主又安抚道:“我已有成熟定计,你大可放心。
此回回去,替我向决戾传达任务:留意云光琉璃塔动向,切不可让其发现我们的行踪!”蜻魅见他心意已决,单膝跪地,咬牙道:“属下遵命!”呼延逆心微微颔首道:“恩,你也有伤在身,去休息吧,我也要运功疗伤了。”说罢闭目运功,不再言语,心中却默念道:“南宫离恨,终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至于墨天痕,哼!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就在蒙面人少主与南宫离恨激战同时,远在清洛城千里之外的神州中腹地中,青山环绕成一座天然的围城,庙宇楼阁,层层叠叠,遍布城中。
一座琉璃铸成的璀璨高塔矗立在围城正中,在庄严寺庙环绕中熠熠生辉,寺中僧众一如往常念经修佛,佛音漫天,气息明澈,一派安逸祥。
突然间,近乎透明的琉璃塔中突然金光大作,耀眼光辉借琉璃塔身恣意挥洒,直透云端,映的山中绿景一片金黄!受此金光闪耀,寺中一间古朴禅房中,一名入定僧者豁然睁眼,备感诧异道:“恩?琉璃净息有异,怎会如此?”
南宫离恨离开之后,墨天痕也怕蒙面人一伙卷土重来,疾疾返回正气坛。时至半夜,正是万籁俱阒之时,内阁街道上只有幽幽的火把隐约照亮前路,幢幢宅舍隐在漆黑夜幕中,静谧无声。
行近自己的通铺前,墨天痕却见一个娇小人儿蹲在门边,双肩不停耸动,竟似在不住抽泣。墨天痕走到近前,那人也发现了墨天痕的脚步,抬头朝他望来。
“梦颖!你怎么在这?”看见梦颖乌黑流莹的眼眸中似是带有点点泪星,忙扶住她的圆润肩头,关切问道:“谁欺负你了?”听到墨天痕关心言语,梦颖心中一暖,脱口就要说出自己被宇文魄轻薄一事。
但樱唇方启,心中却担心墨天痕听到实情后会如何看待她,只得低下臻首,避开墨天痕的目光。墨天痕大感奇怪,又问道:“你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梦颖轻咬唇瓣,仍是不愿抬头,心中仍是挣扎是否要将此时告知墨天痕。
见梦颖如此扭捏的姿态,墨天痕浑然不觉有异,按他平日对梦颖的了解略略一猜,反而调笑道:“可是房里有老鼠光顾,还吃了你留作宵夜的点心吗?”
梦颖此来本是为了寻求墨天痕安慰,期待墨天痕温柔软语安慰一番,不料伤心之下听到这句话,竟有触景生情之感,宇文魄不就是那只偷了她“点心”的可恶老鼠吗?她虽生活上有些呆萌。
但并不蠢笨,这事情中的利害关系,她看的很透彻。如果天痕哥哥得知真相后一怒之下找上宇文魄怎么办?宇文魄武功比他们两人都要高出不少,不但坛内党羽众多,父亲还是自己的师傅,如果师傅一味袒护自己的儿子呢?
而且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自己在正气坛该如何立足?在胧烟书院的父亲又会有什么想法?尊礼崇德的父亲是会逼自己嫁给那个讨厌但是看光自己身子的混蛋?
还是为了心爱的闺女与心中的正义底线找上宇文魄?但就算父亲愿意为自己出头,宇文魄有心发难,父亲也是难以招架梦颖心乱如麻的想了很多,得出的结论却是“绝对不可以告诉墨天痕!”
。于是她终于抬头,强颜欢笑道:“没有啦,只是看天痕哥哥这么多天都在用功,都不搭理人家,想起来有点伤心。”
墨天痕见她终于展颜,只道她只是一时伤心,怜爱的抚了抚她略显冰凉的额头,又替她拭去残留在俏脸上的泪痕,柔声道:“梦颖,我身负家仇大恨,此番回正气坛就是为了勤练武学,好早日报仇雪恨,以后恐怕都不能像以前一样陪着你,和你一起研究机关造物了。”
梦颖听他要放弃机关研究,心中一沉,劝道:“天痕哥哥,你机关术那么厉害,就算不练武,也可以造出厉害的机巧甲人来打败仇家的,你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墨天痕笑笑道:“小丫头懂什么,机巧甲人再厉害,毕竟是死物,如何是武功高手的对手?报仇一道,只能强壮自身,才有机会呀。”
墨天痕虽在温言解释,梦颖却是心中渐寒,她们因机关造物结缘,发展成知心好友,她一直坚信墨天痕可以成为一代机关大师,不想梦想如斯脆弱,竟在此处折翼埋没!
墨天痕丝毫没有察觉到少女心中的黯然,接着道:“机关一途,终究是玩物,如今我被大仇所累,怎能再沉溺此道呢?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梦颖心头一颤,拨开墨天痕搭在她肩上的手,俏脸微嗔道:“你曾对我说,三百六十行,各行皆学问,机关学虽是玩物,亦能造福世人。天痕哥哥,你不能因为仇恨,就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
墨天痕听她仍是不理解自己,心中微怒,但仍耐着性子道:“梦颖,你不知道我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
那人武功,智计,都不是现在的我所能抗衡的,遑论他还有帮手,如果不勤修自身的话,这辈恐怕都无法追上那人,那又如何谈报仇呢?”
梦颖见他还是坚持己见,小女儿的娇蛮性子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报仇报仇,你现在的心里就只有报仇吗?除了报仇,你就没有一件事,一个人可以关心一下吗?”
听见梦颖如此言语,墨天痕也再忍耐不住,大声反驳道:“你知道那些人那晚在我家做了什么吗?
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就死在我面前,那一剑几乎把他劈成两半,我家的丫鬟,就在我面前身首分离,我家的下人被一剑刺破了胸膛,热血溅了我一脸,我父亲被人挑了手筋脚筋,废了全身武脉,常人早该死了。
仇家却偏偏还留了他一口气,让他一直到死都承受着难以名状的痛苦,我母亲被他们带走,到现在生死不明,而刚刚,就在刚刚,在城外的孤丘旁,他们仍贼心不死的想要杀我,若不是有高人相救,你现在看见的,说不定就是我的魂魄!”
梦颖被墨天痕连珠炮似的宣泄吓傻了,听到他刚刚还被人截杀时,情不自禁的捂住张大的小嘴,惊吓的叫了出来,墨天痕怒火被引燃,一通宣泄后心情仍是未平复,丝毫不顾梦颖惊吓的眼神。
接着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执着于报仇了吧?那些人对我全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而且还念念不忘的想要斩草除根!
我要活着,我要报仇,我要找回母亲,这就是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整天无所事事的摆弄那些玩具的理由,你懂了吗?”梦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墨天痕的通铺内传来不忿的叫骂声:“这么晚了谁在外面吵!让不让人睡觉了!”
墨天痕深深的看了梦颖一眼,眉目含悲,轻声道:“回去吧,天不早了。”说罢转身开门进屋,对刚才叫骂之人连声道歉。
梦颖在门外听的真切,只觉心中空荡荡的,她从未听墨天痕提起那日墨家惨案的细节,此刻心中遭受冲击之外,更多的是遗憾与失落,只觉得自己的天痕哥哥与她渐行渐远,无奈之中,只得调转满是泪痕的俏脸,带着满心伤悲,在瑟瑟夜风中默默走回自己住处。
墨天痕回房之后仍是心绪起伏,难以入睡。他心中自然放不下在这世上如同最后亲人一般的梦颖,也放不下他最爱的机关术。
然而个中关系,他这个局中人看的却比梦颖更加透彻,梦颖只是小女孩脾气想黏着他,可他现在身边也是危机四伏,蒙面人一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再出现,届时如果梦颖在身边,自己又如何保护他?
机关术虽然是他最擅长的领域,但在未来报仇时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他不能把一切赌在这上面。心思纷乱下,墨天痕辗转反侧,仍是不得入眠,干脆起身,提起墨武春秋,向演武场行去。
内阁中人此时几乎已全部入睡,一路灯火全无,静谧冷清,只有远处的几处酒楼仍是灯红酒绿,传来笙歌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