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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株连之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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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女才偷着眼色略看一眸,原来那弘昼,手指得就是那宁荣两府第一妖娆:王熙凤,这一指,王熙凤顿时俏脸儿飞红,余下群美也是立刻羞红了双颊。王爷此举含义不言而喻:不爱听熟妇人邢夫人言语,一眼便看上了王熙凤的夺人美色。

    那凤姐儿此时心下真是百转千回,九分羞耻得欲要埋自个儿下地去,竟也有半分艳冠群芳之得意。

    虽然此时难料王爷指名自家来报名,究竟算是何等圣意,也曾闺中密语,听人讲过这荒淫王爷的种种癖好怪行,更知当着众人。

    这一指竟似等于王爷示下了,要了自己,莫非等一会子要挑了自己去,只是眼下自己毕竟是贾琏之妻,贾府之媳,脸面身份皆是园子里头一份。

    但是此时王命如天,夹带着朝廷的严苛旨意,再羞耻再艰涩,又怎敢怠慢,臊红着俏脸蛋,哽咽了一下,勉强忍羞开口道:“是”

    便跪前一步,开口一一报名,开口娇音悦耳,说到谁人名,那女眷便抬一下额、叩一个头算是供王爷认一下脸面赏玩。“宁荣两府以及旁族听宣女眷,共三百三十九人。”“除去病着挣扎不动的,有三百二十人今日跪候。”

    “文字一辈夫人三人,贾门王氏淑人夫人,贾门邢氏恭人夫人,薛王氏恭人夫人”(注:淑人,恭人皆为古诰命品级,王夫人为元春之母,品级略高众人)“玉字一辈,草字一辈近支罪妇共七人,尤氏学名容(贾珍之妻尤氏)奴婢王氏学名熙凤,李氏学名纨,秦氏学名可卿,夏氏学名金桂,赵氏学名秀丹(贾政之妾赵姨娘)周氏学名惠莺(贾赦之妾周姨娘)”

    “府内贾氏本族未嫁之女共四人,贾氏闺名迎春,探春,惜春,另有一女童乃奴婢之幼女,尚未取名。”

    “府内近支戚眷未嫁之女共九人,薛氏闺名宝钗,林氏闺名黛玉,史氏闺名湘云,李氏闺名琦,李氏闺名玟,邢氏闺名蚰烟,尤氏闺名芝(尤二姐)尤氏闺名英(尤三姐)另有一刚赐名女薛氏闺名宝琴。”

    “府内各房执事丫鬟共三十九人。”“府内各房侍候丫鬟共一百二十七人。“”府内各色嬷嬷,老妈子,共一百零六人。“”另有府内伺候的戏子女伶十八人。女尼九人,带发修行道姑一人。“”

    另有府内家人,嬷嬷之幼龄女童一十六人。“弘昼便也不客气,凤姐每报名一人,便细细审视观看一女的脸色身段,可惜记得名字的便有黛玉、邢蚰烟等若干人报了病未曾出得来。待等凤姐一路报名完毕。在场群芳鸦雀无声,此时大观园内众女,均知贾府大祸临头,虽九族亲眷难免奇祸,虽然贾府也是名门大族。

    但是相比眼前这荒唐王爷弘昼,乃当今皇帝亲子,实在是云中天上一般人物,此时既然奉旨来抄家,又要查看女眷,怕不是要挑几人带走充为奴婢,才一一报名只侯王爷挑选,正一个个怀揣了小兔子不知王爷要挑选何人。哪想着弘昼听完凤姐报名一一看过众人,只淡淡冲着凤姐等一笑道”罢了。

    既然人眷清点无误,造册子吧“。夏守忠忙答了一个是。弘昼的轿辇下了帘子,已经起了,出了大观园而去。只留下满地美眷惶惶怅怅不知所终。

    回到王府,下人回说门下家奴现松江知府冯紫英调职进京任詹事府司律官来,在王府外房候着王爷训导,弘昼也懒怠去接见,叫家人让其自便,也不奔后堂去见侧福晋,也不奔前厅去见一等子门客,径直便回了书房。

    此时,他已按自己现代人之习惯,命人在书房里搭了软榻,铺上厚厚的貂皮黏毯。躺坐在软榻上舒了口浊气,回了回神这半日的雷霆暴风之所遇。轮值丫鬟雪媚送上汝窑的青纹茶盅,弘昼只挥挥手让她下去,抿了一口,便唤道“月姝”门外,侍女月姝应了一声“奴婢在。”

    便进了内来,盈盈一福“见过主子”此时,弘昼已经与这侍女月姝混得较熟,实则已将其当成在这王府最亲近之人,便也不忌讳,将自己这半日进军机,见雍正,抄贾府的事由略略和丫鬟一说。

    月姝沉吟片刻,微笑问道“那主子的意思是?要想搭救一下贾家的人?”弘昼与这丫鬟也不忌讳,道“本来贾府颇有几个女子看得上颜色,若是都按国律处置,最轻也是发往黑龙江为军妓,岂非糟蹋了”月姝抿嘴一笑,几乎想啐着笑出声来忙忍耐了。

    也深知这荒淫王爷的习性,顺着王爷的口风道“既然如此,就算皇上要族诛他满门,主子就只管向宗人府要几个他们府上的女子罢了,宗人府岂有不孝敬主子的。”

    弘昼一晒道“传出去灭人家的族,又要了人家的女,总有口风的,倒似为了这几个女子才折腾这宁荣两府的。

    再者,这贾家看着也忒可怜了,说是大逆,到底也是捕风捉影的事,若真的依着大逆都杀了,我留下几个女娃,其实也忒凄惶了”

    月姝一思量,笑道“主子也是宅心仁慈,既不想直接这么办,您何不就给万岁爷露个口风,若是真要重惩,您就算是给贾府求个情,只办首犯,从犯略略轻办了。

    或是略冷几个月等万岁爷火消消再办,再干脆收了他家的几个女子,只当收养成王府的宫奴,或当做质子,免得没了下场,一则有个宽厚的名,二则您拘管着。

    万岁爷也放心,三则您不给她们名分收了他妻女只当是下人宫奴,怎么也算个刑罚,也算替皇上出了气。四则您就算是救了贾家的命,那些个女子还不得服服帖帖一心一意的伺候您?”

    弘昼想了想道:“主意不错,只是这种口风该怎么露呢?总不好直接和皇阿玛说这些个话。”

    月姝略一绸缪道:“这也容易,六宫里多是哈巴狗一样的人物,还不都想着法子讨好主子这等有头脸的人物,主子只管透风声给他们,让他们去办就是了,那起子小人办这等事有的是法子。也最知道分寸手段的。”

    弘昼点点头,觉得是个主意,就不由得觉着舒心快意,说道:“就是这样了,还是你这丫头就本王的心意。”说着就手儿上去,笑着捏了捏那月姝包在粉绿色褶花摆裙下的幼嫩小臀,这等轻薄动作,月姝早已经习惯伺候了。

    娇红了脸蛋也不敢挣动。只顺从得安静了小片刻由得弘昼轻薄,等待弘昼并无进一步动作,才柔柔开口道“只是主子,您是看上了哪几个贾府的姑娘?是打算把她们接进府来么?人多了,侧福晋那里”

    弘昼方欲开口答话,门外有下人回话“王爷!大内里夏公公来了,王爷要不要见一下!”弘昼哈哈一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道。便对月姝说“这个夏守忠来得正好,我去见见他”

    原来那一等太监是最会看颜色识心思的,今日这夏守忠陪弘昼去查抄贾府,已经看得透透这王爷的“意思”又从贾珍处敲诈了几十万两银票,就要动心机“帮贾家行这善举”了。

    弘昼也不细谈,只微微露了点“要替这贤妃家眷说说话”的意思,那夏守忠就腿儿就说“这是王爷的仁德,贾府的福气,一切都由奴才来办,可如此这番如此”

    弘昼便也不许然否,只笑着许了他些钱银便了,回到书房,对着月姝笑道“你不是问我看中哪几个贾府的姑娘么?告诉你本王是统统都要,一个都不能少!”

    那夏守忠办事果然熨帖周全,一日后,朝廷里就传来风声,贾家的罪定的是“大逆”“家产宅邸充库”“首犯定了凌迟”“男丁十二岁以上收监秋决,十二岁以下充为宫阉”“女眷一律发往黑龙江与披甲人为奴,不可自尽”只把话只说到十二万分无望,却又加了一道旨意“命宗人府,大理寺议叙”

    又过一日,大内里传来消息,现冷宫造贬斥之贾元春,写了一道血书求生禀贴上呈,一劝贾族母家“泣血自戮,认罪伏诛,痛愧劣迹,恨陈余情,无论皇上施于何等雷霆,万不可再逆圣意半分,即若族诛,引颈厮伏,莫啼哀声。

    即若充妓,忍辱从军,莫许自刎。方可赎万千之罪于一二,九泉之下略洗先辈之辱”又求皇帝“若万岁开倾天漫地之恩,念嫔妾侍奉些微薄劳,或可将族中未总角之幼,仅充为男奴女婢,略留一脉,则先祖并臣妾,九泉地下,世世代代,感念皇恩。”

    弘昼是玲珑心肝之人,一看便知是夏守忠透了风声给大内里,这是给自己铺路,贾元春的血书,文意是示意族人:“若皇上要诛杀,连哭一声都是不妥当的。若皇上要充女眷为军妓,只可好好侍奉兵丁,连自尽都是不妥当的。唯有这样,才对得起君恩”

    又暗示“族中七,八岁都不到的孩子,可否只充奴,不要杀尽”这般认罪伏诛,俯首称臣,自贬自侮之态,最是给雍正留足了面子里子,又颇了合了雍正最喜欢作践罪臣的习性。

    贾珍,贾赦,贾政,连同已经被拘之贾敬也忙忙上了认证折子,几人也都明白了元春禀贴之意,一口通气只求雍正重刑凌迟满门。

    功夫做足,于是三日后,弘昼便以掌管宗人府王爷的身份,上了一份折子,只道:“荣宁旧臣,曾有戚功。贾妃侍驾,若尽梓情。

    虽罪不可轻倌,恩必当慎处,忍望吾皇办其首恶,清其余党,略赦其族眷,以示天恩。株连之戚,或可赐儿臣拘管云云”那雍正虽然气未消尽。

    但是也知道自己这小儿子的脾性“株连之戚,或可赐儿臣拘管云云”竟是如同小孩撒娇问自己要礼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