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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一件事,每个人的心都很沉重,熬到天黑,大家开始行动了,每个人都紧握兵器,换上了黑色的衣服,向那一所神秘的山庄进发,遥望半山前点点灯火。
方梅影道:“奇怪了,如果魔宫就在这儿,为什么警备如此松弛呢?伏牛山的八煞门都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
洪擎天道:“这正是高明之处,否则魔宫早就被人发现了,正因为他们在这儿不设警卫,大家才不会去注意这片庄院。否则别人不说,就很难逃过丐帮的耳目。”
方梅影点点头说道:“那庄院里面可能就机关重重了。”
刘铁岭道:“也不会,魔宫是在一片山谷之中,只有一处出人口,由陆总管把守着,假如这位陆庄主就是魔宫总管的话,他本人与手下一批剑士就足以组成一道最森严的警戒网了。无须设立机关,魔宫中只有地灵宫设了一些阵图机关埋伏,那是防止自己人的。”
方梅影道:“自己人还要设防吗?”
刘铁岭道:“地灵夫人本人美艳绝世,她手下有三十六个侍儿,个个都是人间绝色,为了怕人闯进去乱来。”
方梅影一笑道:“你不是说在魔宫中,生活享受都到了顶点吗?
醇酒美人,予取予求,怎么还会有人偷香呢?”
刘铁岭道:“魔宫中美女是多,但与地灵宫中的三十六艳一比就差多了,就是那三十六个侍儿是不准人染指的,连天圣君都不许碰她们,魔宫中的地灵宫是禁地。”
方梅影道:“这么说天圣君在魔宫中还不是绝对具有权威的人,那到底是谁呢?”
刘铁岭苦笑道:“方女侠,我们在魔宫中的地位比一个下人高不了多少,所知有限,地灵宫根本没去过,据我所晓得的,天圣与地灵之间,各守一个界限,在天圣官,天圣君是最具权威的人,但在地灵宫,他的权威就受到限制,不过地灵夫人不大管外面的事,看起来仍是天圣君主持一切,详细的情形,恐怕要问他们自己了。”
慢慢地众人已接近庄院,但重门紧闭,绕庄有一条山涧,由山后绕出,将庄子隔绝开来,涧宽约两丈许,有一座木架的吊桥,此刻已经吊了起来,寂无一人。
方梅影道:“情形不大对劲,就算是为了掩藏行踪,不设警备,可是卢沧客与白天狐已经来到了,丐帮也有两批人摸了进去,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洪擎天苦笑道:“罗小虎与龙行天的身手到了这儿,恐怕连一个二等剑手都不如,他们多半是失陷在内了,卢先生与白大侠的情况,洪某就不敢预料。”
方梅影想想道:“管他的,既然来了,少不得总要问他一闯,我们也不必叫门了,就这么过去吧。”
洪擎天道:低要谨防暗算,还是小心点好。”
方梅影笑道:“侯浪萍网罗了这么多高手,大概还不至于做出暗算事,这一点大可放心,走。”
说着她第一个飞身过河,飞上碉所,大家也跟着过去,越墙而人,里面居然也寂无人影,只有灯火通明。
方梅影高声叫道:“有人没有,我们找来了。”
连叫了几声,依然寂无回音,方梅影道:“奇怪了,难道人都死光了不成,进去看看。”
她直闯大厅,但见厅中陈设很华丽,摆设了一张大圆桌的莱,正席上压了一张纸条,方梅影拿起一看只见那上面写着“诸君速来,竞能避过本宫耳目,直抵中枢,既敬且佩,聊备水酒以为洗尘,尚祈不嫌菲薄,魔宫主人敬具。”
大家都看见了,也都脸现诧色,只有方梅影淡然一笑道:“魔宫中毕竟不完全是死人,到底知道我们来了,如果到现在他们还是蒙在鼓里,我就要怀疑此行是否值得了。”
说完坐了下来,举起酒壶,为每人添了一杯酒:“既来之,则安之,魔宫主人到底比段天化有气派多了,我们两探段家堡八煞门只喝了一杯茶,侯浪萍却替我们把接风酒摆下了,倒是不能辜负他一片孝心。”
举酒欲饮,倚红道:“方大姊,等一下,我先来试一下,这酒里是否有毒,八煞门专好来这一套的。”
方梅影笑道:“那是孙老儿的手下东海人魔玩的把戏,侯浪萍如果也玩这一套,未免太没出息了。”
说完一口干了下去,江梦秋也道:“是啊,我相信魔宫主人不好意思在酒中来这一套吧。”
也陪着干了一杯,各人见他们两喝了,也都举酒干了下去,只有倚红和偎翠,因为养成了习惯,仍然拔了试毒主簪,在酒中探了一探,取回玉簪时,居然色泛微红,偎翠惊呼道:
“糟糕,酒中是有毒的。”
洪擎天等人脸色大变,只有江梦秋方梅影两人神情平静如恒,方梅影淡然问道:“什么毒?”
倚红道:“穿肠剧毒,鹤顶红。”
方梅影:“那应该立刻就发作的呀。”
倚红道:“溶在酒中的鹤顶红发作较迟,要等酒住人肠才会发作,此物性在穿肠,要与肠壁中的肠混合之后才见毒性,现在酒只在胃里,是以没有感觉。”
洪擎天连忙道:“那还好,可以立刻设法解毒。”
倚红苦着脸道:“除非马上获得解药,但鹤顶红的解药配制极难,手头上有材料也来不及了。”
秋海棠笑笑道:“那倒没关系,我们丐帮的净衣门专门从事医疗解毒的工作,除了刺探消息外,第二个重要职司就是这方面为污衣门中弟兄支援,各种解药都齐全的,燕妹的身边就带了现成的。”
刘紫燕连忙从腰间的百宝囊中取出一个布搭链,打开后,竟是一排小瓷瓶,倾了一撮药散,每人分了一点,只有方梅影与江梦秋拒绝了。
刘紫燕道:“二位为什么不要呢?”
江梦秋道:“我听倚红说酒中有毒时,即用内功把酒逼住了,只要再一用力,把酒吐出来就行了。”
刘紫燕道:“鹤顶红药性极剧,点滴穿肠,只要有一点残余就足以致死,江公子还是别太大意了。”
江梦秋笑道:“没问题,在下从家父学习岐黄之术,自幼就练习这种功夫,已能完全控制了。”
说着走到一边,找了一口钢盂,微一用劲,果然把那口酒整个通吐了出来。
洪擎天叹服道:“江公子不愧为武林第一世家出身,凭着这门内功,就可以百毒不侵了。”
江梦秋道:“家祖立意要我承继衣钵,闯荡江湖,家父不敢违背严命,只好在这种地方训练我,在养气、定性、去毒等方面,经家父十年耳提面命,乃小有所成。”
刘紫燕道:“方大姊呢,难道你也练成了这种功夫?”
方梅影摇头道:“我没有这种好福气,幼失估恃,跟着祖父长大,学了一肚子坑人的本事,就没有时间来学自卫的本事,因为我认为攻击是最好的防御,凭我智狐这两个字,大概也没有人敢在我身上动脑筋的。”
刘紫燕道:“可是那酒里明明有毒呀。”
方梅影笑道:“我知道,在没喝以前,我就晓得洒里一定有毒,否则魔宫也不成其为魔宫了。”
众人俱是一怔,秋海棠道:“方大姊早就知道酒中有毒,为什么还要喝下去呢?”-”
方梅影道:“因为我有解毒的方法,所以才让你们大家放心喝酒,我的方法不是刘姑娘身边的解药,因为我没有未}先知的本事,预知她带了解药”
刘紫燕道:“欲解鹤顶红毒,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用解药,江公子的方法可不能算,因为他根本没中毒。”
方海影笑道:“他的方法要自幼练起来,我的方法自然是与刘姑娘一样,吃下解药而已。”
刘紫燕道:“原来方大姊身边也带了解药?”
洪擎天道:“方女侠以机智闻名江湖,谁对她都要敬畏三分,身边自然会有各种解毒良方。”
方海影笑道:“洪帮主,你就说错了,我身边的毒药倒带了不少,就是没有解药,我说过了,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我的恶名昭著,根本不会想到有人敢下毒害我。”
洪擎天愕然道:“方女侠既没有带解药,又不要我们的解药、到底是用什么来解毒呢,鹤顶红一旦人肠,就无法救治了,方女侠还是别开玩笑了!”
方梅影笑道:“什么玩笑都开得,就是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之所以能活到这么大,就是对自己的安全最注意,否则有十个方梅影也完蛋了!刘姑娘把你面前的那盆松花皮蛋递给我,这儿菜都不错,在外面最好的馆子里都吃不到这种口味,只有两处地方比不上。”
她一面说一面吃,每样菜都尝过了,只有那一盆松花皮蛋拌豆腐,因为距离太远够不到,刘紫燕把盆子递过去,她挑了一点,放在口中略嚼咽下道:“一处是在卢沧客的望山庄,在那儿蒙他招待一顿醉花宴,我许为平生所尝过最佳的一餐,可是江兄弟却表演了一品凉拌豆腐,居然把满桌佳看都比了下去,由此可知太平江府的美食,还犹在望山庄之上,倚红、偎翠,你们两将来跟江兄弟到了江家,还得好好地学一下呢。”
倚红见她尽说废话,不禁急道:“方大姊,你快把解药吃下去吧,那杯毒药已经快人肠了。”
方梅影笑道:“傻丫头,酒是水质的,我又吃了这么多的莱,我的胃口又不大,那一杯酒就算未经消化,也会被冲下肠子里去了,我如未服解药,还能说话吗?”
方梅影道:“我们来个酒令吧,就行那个令中之祖的射覆游戏,你们猜一猜何时服下的解药?”
江梦秋忽然笑道:“方大姊,这一覆你可是存心在难人了,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那个谜底。”
方梅影哦了一声,美目轻转道:“何以见得呢?”
江梦秋道:“因为你只知道一定有解药,却不知解药何在,所以你这一覆,连自己都不知谜底射的是什么?”
方梅影大笑道:“高明,高明,只可惜我实在吃不下了,否则我一定要为你这个射手连浮三大白。”
江梦秋道:“那一味松花蛋味道如何?”
方梅影道:“差强人意,不过比你的拌豆腐还差一点。”
江梦秋道:“这么说来,兄弟可以陪大姊干三杯。”
方梅影道:“是真的吗?你可别坑我。”
江梦秋笑道:“小弟怎么敢害大姊呢?”
方梅影也笑道:“好吧,大姊相信你的判断,来吧,我们三杯通大道,莫负主人一片情。”
两人连连对干了三杯,方梅影又挑了一点皮蛋吃了下来道:“希望你没错,否则我宁可被毒死也不愿撑死。”
江梦秋道:“不会错的,兄弟知觉虽比大姊迟一步,糟蹋了一杯好酒,但对药性的了解却不会差,桌上只有这一味凉拌莱是不解药性的,而且也只有这一道菜最平常,不够上席的资格,魔宫主人既诚意款待客人,怎会如此小气。”
方梅影笑道:“说得对,看来你知觉在后,悟性居先,我如有你这份悟力,就不必塞一肚子臭鱼烂肉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解药竟是放在莱里,经江梦秋一点明,就放在那一味松花皮蛋中。
刘紫燕也不禁笑道:“江公子的确高明,鹤顶红解药忌火,只有这盆皮蛋里可以拌合。”
洪擎天道:“江公子固然高明,但方女侠的胆力与精明尤为令人叹服,你怎么知道解药会放在里面的呢?”
方梅影道:“酒中如不下毒,魔宫就不足为魔,但如若他想毒死我们,则此人器识有限,不足以成这么大的气候,所以我判断他一定会备上解药来考考我们。“洪擎天讪然道:“我们自服解药,可就被他比下去了。”
方梅影道:“不然,这虽是斗智,却也是玩命,智者所不为,像江兄弟逼住毒酒不入肠是为上策,你们服下解药是为中策,我这样逞险一挑,乃为下策。”
倚红不好意思地道:“我们酒不人喉是下下之策了。””
方梅影道:“不,你们才是上上之策,侯浪萍自封为天圣君,却弄这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应该对他步步设防才是,我跟他斗智是自趋于下流”
一吉甫毕,厅后有人大笑道:“骂得好,不过这是敝人的主意,与天圣无关,方女侠之豪,江世兄之稳,不愧为两大高人之后,孙不老并列三公,实在是太抬举他了。”
随着语声,转出三个人,前面一个白面长髯的中年文士,后面两人竟是卢沧客与天狐白无瑕。
众人纷纷起立卢沧客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此间主人陆瘦翁先生。”
方梅影道:“我知道,他是魔宫总管。”
陆瘦翁一笑道:“有二位在,兄弟这个身份是保藏不住了,不过兄弟这穿肠之宴,是经卢先生与白大侠在旁监视的,只是开个小玩笑,绝无加害之意。”
卢沧客道:“而且我们还打了一堆赌注,幸好方女侠采取了下下之策,否则卢某就惨了。”
方梅影道:“先生跟他打了什么赌。”
卢沧客道:“我们一共打了三个赌,第一赌是各位中能否立即辨出酒毒,第二赌是各位中有谁能不经尝试而识出解药何在,第三赌是有谁敢以身试毒。”
方梅影道:“这三个赌注是互相矛盾的,如果第一二项有了结果,第三项就不能成立。’:
卢沧容笑道:“赌注间虽有矛盾,却不冲突,我们是设想了各种可能,如果第一项成立了,才有第二顶,前二项都不成立,第三项是我们准备现身后再作一请,谁知方女侠豪情智慧如海,竟赢得一三两项,而江老弟的判断精确,连第二项也赢了,因此三个赌注我们竟是大获全胜,看来入宫之行是大有希望。”
方梅影道:“赌注是如何下的?”
卢沧客道:“进入魔宫,必须通过九重门户,卢某与白大侠穷极智虑,都被阻于第五道门之前,进退维谷,我听说各位来了,乃跟陆庄主打了个赌,如果我赢了,就算通过一重门户,想不到竟然连动三注九门乃去其七,现在只剩下两道门户,就可以叩开直人了。”
方梅影道:“进人魔宫还有这么多的噜嗦!”
卢沧客道:“当然直闯而人,即使要求不遂,还可以全身而退,卢某倒不是怕陷身在内,而是想见识一下这九重门户有何惊人之处,想不到这儿果然有些学问,卢某穷毕生所学,也只通过了四重而已。”
陆瘦翁道:“卢先生能通过四重,已经不容易了,本庄设立以来,多少人都是在第二重上就陷了进去呢。”
白无瑕道:“白某幸亏是跟卢先生一起来,否则只怕与别的人同一命运,要长困魔宫了。”
陆瘦翁笑道:“白大侠这么说,各位恐怕还不明白,天圣君设立此九门之后,就立下了一条规章。只要能通过三重门户的。纵然不得其门而人,本宫绝不留难,听任自行离去,能通过九门户者,则穿堂人室,往来无阻,本宫将奉为上宾,不仅保证其安全,而且还可以提出任何一个要求。多少年来,只有一个人通过了三重门户。”
方梅影问道:“这个人是谁?”
陆瘦翁笑道:“潇湘剑客诸葛晦。”
方梅影道:“我想也是他,所以他的身份如此特殊。”
陆瘦翁笑笑道:“诸葛晦天纵奇才,他在本宫的地位很受重视,而他是唯一不受约束可以自由出人的人。”
洪擎天忍不住问道:“本帮有两个人。”
陆瘦翁笑道:“是龙虎双丐吗?他们没有走破门的这条路,摸到闯关的路上去了。”
洪擎天忙问道:“怎么样?他们死了?””
陆瘦翁笑道:“洪帮主,他们这两个人的本事你该清楚,怎么问得进去呢?而且连被杀的资格都没有,目下正在本宫中石牢中被拘,如果你明天能破九门而人宫,可以提出要求,放他们出来,否则的话,你就等着好了,天圣君在相当的条件下,也会放他们出来的。”
洪擎天忙问道:“什么条件?”
陆瘦翁笑道:“你放心,不会太苛刻的,圣君行事一向讲究公平交易,按值而沽,以这两个人的份量嘛,绝不会漫天讨价而向你勒索的。”
洪擎天冷冷地道:‘丐帮以乞讨为生,从来没有花钱买过东西,魔宫向我们谈生意。只怕打错了主意吧。”
陆瘦翁笑道:“洪帮主太客气了,谁不知道你们丐帮是最有钱的一家门户,四结以上子弟,个个都是百万富户,在我的推想下,圣君所提的条件,很可能就是钱,多半是要你们拿一笔赎取银子来。”
洪擎天大感意外地道:“你们会要钱?”
陆瘦翁道:“怎么不要呢,魔宫中食指浩繁,精衣美食,供养着这么多的人,自然要钱,但圣君取之有道,绝不会动手抢劫,当然就得在你们这些大财主身上动主意。
洪擎天道:“要钱倒好办。”
陆瘦翁笑道:“圣君绝不会提出难办的要求,只可惜你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卢先生与白大侠已经通过四道门户,陆某打赌又输了三道,照例不能再留下你们了,否则以帮主与两位贵属下的身份,将又是一笔大进帐呢。”
洪擎天几将发作,方梅影却含笑打断他的话,插口问道:“卢先生,假如你输了赌注,又将如何呢?””
卢沧客道:“一个赌注百万两银子。”
方梅影倒是一怔道:“想不到是这个赌注!”
陆瘦翁笑道:“方女侠莫非认为赌注太大?百万两银子在别人眼中固然不少,但在卢庄主说来却不算回事,据我们所知,望山庄主资财千万,即三注全输,也不过是他的十之二三而已,卢先生拿得出的!”
方梅影笑道:“我不奇怪赌注太大,而是奇怪卢先生的胃口怎么变小了,竟肯接受这么小的赌注,更奇怪的是魔宫自夸万能博知,却对卢先生的资财估计得如此大错,撇开卢先生在各地的生财不说,光是望山庄中的一些古玩奇珍,也近亿兆之数,他们只估计你有千万财产,不是太令人感到好笑吗?而卢先生也太小气了!”
陆瘦翁一怔道:“卢庄主有这么多的资财吗?”
方梅影笑笑道:“你们如果到望山庄里面去看一下,就知道我的话不虚了,卢先生每年花的闲钱,养活的闲人也不止千万之数了拔九牛之一毛,他怎会在乎呢!”
卢沧客傲然道:“我的望山庄岂是轻易可进人的。除非我自己开门迎客,否则任何人都是有进无出,他们派几批人进去。就没一个回来的,当然无法知道我的资财有多少,不过方女侠也说错了一件事,我的钱虽多,却是辛苦赚来的,用来打赌输掉。我的确心痛得很,我之所以肯接受百万两银子的赌注了,就因为我有把握稳赢不输。”
陆瘦翁日泛异光道:“先生的资财究竟有多少?”
卢沧客笑笑道:“难以估计,但方女侠作了个大概的算计却不会错,亿兆之数,总是有的。”
陆瘦翁忙道:“先生有这么多钱将如何花费呢?”
卢沧客笑道:“花掉它。钱财为身外之物,卢某既没有子孙可传,自然是设法在有生之年花掉它!”
陆瘦翁咳了一声道:“怎么花呢?”
卢沧客道:“那很简单,一动手就行了,卢某的珍藏四周都埋好了炸药,一手指就能化为灰烬!”
陆瘦翁道:“那不是太可惜了!”
卢沧客笑道:“不可惜,这笔钱财得之不易,卢某又不愿意送给别人,只有这样花法!
陆瘦翁道:“这个花法固然痛快,但未免太暴珍天物了,先生何不将它移作更有意义的用途呢?”
卢沧客道:“卢某是有此意,只是一直找不到用途。”
陆瘦翁笑道:“很多,譬如说用来买样有意义的东西,象先生的生命,钱财是死了带不走的。”
卢沧客大笑道:“那当然值得,但卢某的生命不需要花钱买,也没有人能拿得去!”
陆瘦翁道:“先生来到此地,话就不能那么说了。”
卢沧客道:“那得看情形,等敝人的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候,阁下再开个价,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陆瘦翁道:“没什么交易可谈了,千金之字,坐不垂堂,先生拥有如此巨资,就不该轻身涉险的。”
卢沧客一笑道:“我可没把钱财也带了来。”
陆瘦翁道:“先生人来了也是一样,我们只要困住了先生,望山庄里的财物就无人看守了。”
卢沧客道:“卢某经常不在家,望山庄中不过是几个粗汉庸仆,却没有少过一钱银子。”
陆瘦翁道:“先生这么放心他们吗?财帛动人心哪!”
卢沧客一笑道:“卢某对谁都不放心,却对望山庄十分放心,因为我那库房无人能开启,以前也有过几个不怕死的家伙,趁我不在家,想去发笔横财,结果都死在库房十丈之外,普天之下,能走进我库房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但走近库房并不是表示他就能得手了。”
陆瘦翁道:“库房里另有消息埋伏!”
卢沧客道:“没有!只有一道枢钮,连在库门上的,不打开禁制,触动机钮,轰然一声,与财俱亡。”
陆瘦翁一怔道:“就这么简单!”
卢沧客笑道:“不错!就这么简单,目前我见过的人里面,有四个人可以接近库房的,江老弟与方女侠称得上是两个,但他们不会去动这个歪主意,另二个是贵处的天圣与地灵,我到是欢迎他们去试一试,亿万资财,能换取两个绝世高手,毁了也值得的。”
陆瘦翁脸色微变道:“先生别开玩笑了,天圣君创设魔宫需要钱,但绝不会劫取!”
卢沧客道:“我知道他不会,相信他也不会这么笨,钱财要活用才有价值,把命赔上去,就没有意思了!”
陆瘦翁笑道:“先生有如此身价,天圣君一定很感兴趣,也必然拿有个很合理的方法让先生割舍-点出来。”
卢沦客笑道:“很好,很好,卢某就是想领教一下!”
方梅影道:“我说出卢先生身拥巨资,也是告诉你们一件事,遗识过那些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的人闻奇珍,实在不舍得在人间消失了!”
卢沧客一皱眉道:“原来方女侠是为了我的安全而担心,盛情固可感,但卢某却不觉有此必要!”
方梅影道:“我也许是多余,但先生只能在九重门户中通过四重,就觉得我对先生的寄望过高,善财固难舍,但钱赚来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望先生三思!”:
卢沧客不禁默然,陆瘦翁笑了一下道:“方女侠的话不无道理,天圣君之所以对先生如此重视,无非也是看在先生的富裕上,否则以先生的武功才华,足为魔宫之大敌,而天圣君对有份量的敌手是不轻易放过的。”
卢沧客一笑道:“那就看着办吧,直到令我心服口服的时候,我少不得也要花钱来买命了。”
陆瘦翁笑道:“好!这才是达人卓见,九重门户已去其七,各位人才济济,还剩下两重门户,想必很容易就通过了,天圣君在宫中鹄候良久,各位就请前去如何!”
大家都已酒足饭饱,闻言个个欣然欲试,方梅影却拉着刘紫燕在一旁低语,陆瘦翁准备率众起程时,刘紫燕忽然开口道:“陆庄主,听宫大侠说,你是魔宫的总管,在天圣君面前是个红得发紫的大人物!”
陆瘦翁笑道:“不敢!不敢!陆某蒙天圣君错爱,尚称倚重,多少也可以作个主。”
刘紫燕道:“那就好了,我是丐帮门下,想跟庄主打听一个人,不知此人是否在魔宫里面?”
陆瘦翁沉吟一下道:“姑娘要打听谁?”
刘紫燕将方梅影写好的一张纸条递过道:“就是他!”
陆瘦翁打开一看,赫然是丐帮前任帮主九现云龙司空湛七个字,乃沉吟片刻道:“在!
在地牢里!”
刘紫燕道:“为什么要在地牢里呢!”
陆瘦翁道:“因为他太顽强,没有达到天圣君对他所预期的希望,而且定力与耐性不错,熬过了本宫十七种考验,圣君对他很赏识,准备慢慢磨得他屈服!”
刘紫燕道:“有什么条件能使他恢复自由呢?”
陆瘦翁道:“姑娘的意思呢?”
刘紫燕道:“那就提一个交换好了,用贵宫一个很重要的人之生死,来换他的自由行吗?”
陆瘦翁笑道:“也许行,要看这个人重要性如何!”
刘紫燕道:“像陆庄主这种身份呢?”
陆瘦翁大笑道:“自然行,可是陆某并无性命之虑!”
刘紫燕道:“现在有了,我就能控制庄主的生死!”
陆瘦翁看了她一眼,大笑道:“姑娘,你打错了主意,各位以礼而来,陆某以礼接待,如果姑娘想倚仗人多来扶持陆某,本宫中又岂会少了人手!”
刘紫燕道:“没有别人,就是我一个向庄主领教几手,如果我侥幸胜过庄主,就以庄主为条件,交换那个人的自由了,庄主意下如何?”
陆瘦翁笑道:“如果姑娘输了呢?”
刘紫燕道:“在追魂飞爪之下,我还有活命吗!”
陆瘦翁道:“话固然不错,这样一来,岂非是拿姑娘的一条命来换人吗,姑娘的身份是否轻了点?”
方梅影道:“不轻,刘姑娘是内定洪帮主之后的掌门龙头继承人,我以为只重不轻!”
陆瘦翁笑道:“云里观音的名声不弱,陆某也听说过有此可能,只是尚未成为事实前可作不得数!”
洪擎天脸色微变,方梅影道:“由此可见你们对丐帮的事不算隔膜,那我可以证明一下,此事已由洪帮主口允,准备在卸任时推荐,你也知道这就等于是事实了!”
陆瘦翁问道:“洪帮主,有这回事吗?”
洪擎天道:“事曾有之,但我不知道她要交换的是谁?因为刘长老地位重要,我不能轻率从事!”
方梅影道:“洪帮主,这主意是我出的,总不会跟你开玩笑吧,要交换的人,自然也是够得上份量的才行!”
洪擎天张大了嘴,方梅影又道:“刘姑娘既然已内定为下任帮主继承人,自然要有点表现以服众!”
洪擎天已经知道要交换的必是司空湛了,顿了一顿才道:“可是刘长老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方梅影道:“不行也得试试,今天我们都是把性命捏在手里前来的,现在如果不行,等进人庞宫之后就更没有机会了,洪帮主,这可是为你们着想,我们都无所谓,生死一条命,丐帮却关系重大”
确定了九现云龙司空湛陷身魔宫,使得洪擎天的心头很沉重,司空湛是前任帮主,而且是净衣门的帮主,而丐帮的净衣门对外是个秘密,魔宫所要的不是那个秘密,而是净衣门的人手。
因为魔官能知悉刘紫燕与秋海棠的身份,而且更预知继任的龙头帮主不出于此二人之中,则净衣门的秘密已经不成为秘密了,那魔宫必然是想利用司空湛的身份来使净衣门脱离丐帮而为其所用,且喜司空湛尚未屈服,那么站在丐帮的立场上,就必须把他救出去。
如果自己表示得不够积极,势必引起净衣门中弟子的反感。
这种可能性就很大,方梅影的警告就是因此而发。
可是要让刘紫燕去逞手一搏,换回司空湛,这实在太没把握了,陆瘦翁是昔年黑道追魂钢爪陆象九,一身的技业已臻化境,让一个女孩子出去行吗?想到这儿,他不禁有点怨恨方海影的多事了。
方梅影笑道:“洪帮主,你得赶快作个决定。”
洪擎天想想才道:“这应该是洪某的事。”
刘紫燕忙道:“不,帮主,这是属下的事,照本门的规定,只要有本门的一个下属在,帮主就不可以涉险。”
洪擎天一叹道:“刘紫燕,你该知道陆庄主功力盖世。”
陆瘦翁笑道:“这个陆某可不敢当,十年前,陆某可能有此狂想,但现在,即以桐柏山一地而言,陆某能排到第十已经算是好的了,天圣宫内,高于陆某的人大有人在。”
方梅影笑道:“陆庄主虽是自谦之词,却也稍稍嫌狂了一点,不必讲贵处了,就以目前在场的人,至少也有五六个人高过你,刘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陆瘦翁横眼一扫,傲然笑道:“陆某相信刘姑娘敢向陆某叫阵,必有非凡之能,但不知另外几位又是谁呢?”
方梅影道:“卢先生、江兄弟、洪帮主、秋姑娘还有我方梅影也可以勉强巴结上一个。”
陆瘦翁道:“卢先生经天圣君誉为绝世高手,江公子已得仁翁真传,洪帮主乃一代人杰,这三位陆某是自承不如,至于你方女侠机智百出,陆某是惹不起你,此外陆某不相信还会比谁差一点。”
方梅影笑道:“这么说来,庄主是同意跟刘姑娘一搏了,你说话可得算数,到时候不能耍赖。”
陆瘦翁佛然道:“这是什么话,陆某身任天圣宫总管,要放一个人,陆某无须请示就能作主。”
方梅影道:“那你们就开始吧。”
刘紫燕飘身而出,一上手道:“庄主请赐教,妾身有句话先说在前面,妾身擅长的是暗器。”
陆瘦翁大笑道:“陆某早知姑娘有云里观音之雅号,岂仅暗器手法高明,轻功也为一时之最。”
刘紫燕笑了一笑道:“庄主乃武林前辈,当然不好意思先出手的,妾身这就放肆了,打!”
她的动作还真快,打字出口,两枝银针就奔向对方双目而去,陆瘦翁仰头避过,手腕一抖,一只钢爪由袖中飞出,爪身乌黑而发亮,后面拖着一条银色的细链,正是江湖上闻名丧魄的无双利器,追魂钢爪。
他的钢爪出手无声,去势劲疾,抓向刘紫燕的肩头,刘紫燕晃身才避过,钢爪一拐弯,如影随形般追至,快速无比,堪已经触及刘紫燕的衣衫,她的身形忽地一飘,凌空拔了起来,钢爪在她脚下,掠而过,人在空中双手齐扬,又是大把的银针直罩而下。
陆瘦翁大笑叫道:“好身法,好手法。”
抖回钢爪,在自己头上舞成一片幕影,但闻叮叮之声不绝,银星四散飞舞,看得请人不禁色变。
钢爪是软兵器,运转较为费力,利于攻而不利于守,刘紫燕又以满天花雨手法撤出银针,如果陆瘦翁以内功掌力劈开这一蓬飞针,那倒并不足奇,如果他使的是刀剑,运刃成幕挡住飞针,也不算出奇,可是他以一条带着链子的钢爪舞成幕影,那就惊人了,也证明他在这上面的内功轻力进境之深,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刘紫燕人在空中两只大袖飞舞,如蝶翅翩翩,支持着身子不下坠,而双手针发如雨,绵绵不绝。
她发得多,发得快,陆瘦翁架得急,砸得快,煞是好看,而且每点星星,都是被链端的钢爪击飞的,片刻之后,刘紫燕袖中所藏的银针似已发尽,不再出手攻击,可是她的身子却没有下落。仍在绕空飞舞,因为陆瘦翁的钢爪已经变守为攻,追着她攻击了。
一追一避,又支持了一阵,刘紫燕似乎真气已竭,一个势缓,被钢爪抓住了脚踩,陆瘦翁哈哈笑道:“下来。”
手腕轻抖,将刘紫燕托住直往他的身前坠落下来。
可是眼看着临身之际,陆瘦翁的另一只手也伸出去准备抓她了。
刘紫燕居然一飘身,又弹了出去。
陆瘦翁微微冷笑道:“你还想跑。”
银链一抖,想把她再抓回来,那知链子一空,刘紫燕仍然飘了出去,落在两丈多远处,回身一笑道:“陆庄主,你这支钢爪的头处松了。”
陆瘦翁脸色徽变,因为他的链子已经空了,钢爪却握在刘紫燕的手里,方梅影笑道:
“陆庄主,你出道以来,兵器被人夺走还是第一次吧,你是否认输了。”
陆瘦翁看了一下链头被截断之处,似为利器所断,乃冷笑道:“刘姑娘,你用什么东西截断了我的链子?这是风磨铜渗合纯银淬制,弄断它很不容易呢?”
刘紫燕一笑道:“我们丐帮门下身上,总有一两件小玩意的,只是不便出示,请庄主原谅。”
陆瘦翁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想来必定是短剑之类的利器,只是陆某还不能认输。”
方梅影道:“兵器被人夺去了还不算输?”
陆瘦翁道:“不算,最多是平分秋色而已,刘姑娘的银针发了两百零九支,却没有一支落地的,方女侠可曾注意到了,陆某收了她的银针大概可以相抵了吧。”
众人这才一怔,当时只见银光飞舞,然而在地上却不见一支落针,陆瘦翁由袖中解下银链,取出中间一截道:“这链孔中每节有针十支,共计二十,节,最后一节只有九枝针,想是刘姑娘还留在手中未发。”
刘紫燕脸色也微微一变道:“庄主高明。”
这的确是高明,因为架住银针已经不易,而居然能用链子的环孔收去银针,每孔十枚,实在是惊人,因为她的银针漫天发出,方向不一,对方竟然完全收了去,其功力可知,此人能为魔宫总管功有其过人之处。
陆瘦翁又道:“方女侠可以证明,她的先祖智勇方日平老先生曾撰万象宝录,记载了武林人的虚实渊源,陆某的追魂钢爪并不是被刘姑娘收去的那一枚。”
方梅影点点头道。”不错,这一点我可以证明,陆庄主最杀手的钢爪是他的一双手。”
陆瘦翁笑道:“陆某的双手未断,总不能算输吧。”
刘紫燕道:“那当然,何况庄主也收去了妾身的二百零九支银针,只能算是平分秋色,我们换回来如何?”
陆瘦翁道:“如何换去?我们先说说明白。”
刘紫燕道:“自然是一手交一手。”
陆瘦翁笑道:“陆某并非必须那双钢爪,姑娘如果袖中飞针仅止于此,陆某自然规规矩矩地交换,否则的话,我们在交换的时候,不妨各现拿手再定胜负。”
刘紫燕笑道:“庄主是以真正的钢爪赐教了。”
陆瘦翁道:“不错,不过陆某一定在交出银针后再出手,姑娘倒不必受限制,再有暗器,仍可照发不误,姑娘有云里观音之雅号,轻功卓绝,想必不会在乎吧?”
刘紫燕道:“庄主如果仅以十指为刃,安身想纵然不能取胜。
还不至于被庄主抓住。”
陆瘦翁道:“好,姑娘豪气不让须眉,难怪洪帮主要推荐你为继任人选了,我们就赌这一下,陆某再说一句,陆某要交出银针后,只发一招,姑娘只要躲过这一招,陆某就认输,立刻把你要的人放出来。”
刘紫燕笑道:“庄主如此优遇,妾身敢不领情。”
陆瘦翁含笑道:“我们这就交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