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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个村姑打扮的女子,年纪约莫二十四五,姿容柔媚而刚健,别具一股英气,手中挽了一个竹篮!
篮上盖着纱巾,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不住地乱转,最后停在金蒲孤脸上,才嫣然一笑道:
“像这位相公还差不多,要是男人都长成那付怪相,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了!”
从刘田英的神态以及这村姑的神秘举止,金蒲孤已经想到事情不太寻常,但仍是沉住气道:“请问大嫂”
那村站立刻叫道:“你这个人怎么张着眼睛乱开口呀,你看看我像是出嫁过的样子吗?”_
说着伸手惊鬓,忽然又笑道:“这是我的不对了,我没有把头上的包巾拿掉,难怪你要误会了!”
伸手一扯,将包发的布巾扯落,里面竟是一条乌油油的粗发辫,荡在胸前,表示她还是个云英末嫁的大姑娘!
然后又向金蒲孤风情万种地笑笑道:“这位相公,你可看清楚了,再别叫我大嫂了!”
金蒲孤仍是不动声色地道:“请教姑娘有何贵干?”
村姑一笑指指刘田英道:“你问她呀!”
金蒲孤连忙问刘田英道:“田英!你认识她吗?”
他的意思是叫刘田英利用这个机会点明这女子是刘素客派来的,叫莫恨天加以留心,谁知刘日英的答复却大出意外:
“不认识!不过我们做芳邻已经很久了,我早听说在括苍山中住着一对异人兄妹”
刘田英的答复已经使人感到惊奇了,那村姑的答案则更出人意外,她盈盈一笑道:
“刘家大小姐,你不认识我,我倒是认识你,你在万象别府的香闺我是常去探访的,一来是向你父亲的奇门布置挑战,二来也是偷偷地品尝一下你手制的佳肴,所以我今天有这点成就,你还是我的启蒙师父呢!”
刘日英苦笑道:“我父亲也知道那些奇门布置是贵兄妹破坏的,他一再留字邀请贵兄妹现身一见,希图识荆,贵兄妹却始终如不见首尾的神龙一般,各于赐教!”
那村姑笑道:“这是我哥哥的意思,他说你父亲不是好人,跟他交往没有好处,而且我哥哥也对他作了一个试验,将我们的住处留图以告,只怪你父亲太差劲,按图索级,还是找不到我们”
金蒲孤对这句话大感兴趣,连忙问道:“原来贵兄妹也精于奇门阵式变化,而且还胜过刘素客!”
村姑一笑道:“刘素客在其他方面的成就还算不错,至于奇门变化,他所知所能,连皮毛两个字都称不上,尤其是他所设的玄天九迷大阵,简直是胡闹,小孩子玩沙堆也比他高明得多!”
金蒲孤立刻知道她所言不虚,因为他曾经被困在阵中过,虽然是南海渔人用炸药将他救了出来,可是也揭穿了刘素客的纸老虎,那个迷阵除了惑人耳目外,一点作用都没有,不过这也证明了这村姑兄妹二人的确高明!
那村姑又笑道:“刘素客的玩意儿不足道,刘大小姐的烹调手艺却不愧举世无双,我哥哥偷尝了她手烹的一道鲤鱼羹后,居然赞不绝口,于是激起了我争胜之心,暗中揣摩了两三年,总算体会出个中三昧,现在我自信已经够资格与她一较短长,特别烧了几味薄肴,请你们品尝之后,作个公平的比较如何?”
黄莺第一个不服气道:“我不信还有人能比刘姊姊的烹调手法更高!”
村姑一笑道:“小妹妹!你尝过之后就知道了!”
说着揭开竹篮上的盖纱,里面却是一碗红烧鹿脯与一碟油门竹笋,虽然放在粗制的陶瓷器皿中,却并不影响它们的色香味,一股浓香飘荡空际,使每人口中生津,食指大动。“金蒲孤首先道:“这一说我倒是该尝尝看!”
说着用手拍了一块鹿脯放入口中,嚼了几下,咽下腹中,连声嚷嚷赞美道:
“好!好极了!我敢说天下再也不会有更好的佳味了!”
村姑十分得意,将油烟竹笋取出来递到他面前道:“你再尝尝这个,竹笋最忌单独烹调,因为它的鲜味完全要靠别的东西衬托出来,可是我这道菜却完全是取其原味”
金蒲孤又站了一块放入口中,未经嘴嚼,那笋片已自动溶化,直下咽肠,他不禁鼓掌大呼道:“姑娘,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村姑微笑道:“这就是最好的批评,我来了有一会儿功夫,也听见那位小妹妹所发的高论,她年纪虽轻,对于食道之论却是极其中肯,一道好莱若是有言词可以形容,便落下乘,真正的妙味是无法形之于语词的!”
金蒲孤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这种感觉是只能意会而无法言传的!”
黄莺却不服气地道:“金大哥!你说这种话不公平,我承认这位大姐的菜也许烧得不错,可是你还没有尝过刘姐姐的手艺,怎么就知道刘姊姊的功夫不如她呢?”
金蒲孤一怔道:“这也不错!我到现在都没有尝过日英的手艺,实在不该速下断论,姑娘!假如你不反对,就请入内一叙,让我们也有机会比较一下!”
村姑拍拍手笑道:“当然可以,我此来的目的就是为着跟刘大小姐比较一下!”
莫恨天却道:“弟妹的手艺我全领教过了,只要我尝一尝,便可以知道孰胜孰优!”
村姑含笑将竹篮送到他面前,莫恨天每样都尝了一点,然后低头沉思,不置一词,黄莺忍不住问道:“莫大哥,究竟怎么样?”
莫恨天一叹道:“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瑜亮,难分轩轻,这也好,那也好,我实在说不出谁比较好!”村姑似乎不服气道:“哪有这回事,孔明与周瑜还有个高低之分,公换三度受挫于诸葛,就是他不如的地方!”
莫恨天道:“那不同,瑜亮固因气度之差而分高下,你们二位的烹调手艺却是各有干秋,菊淡梅雅,各得其时,谁能自诩这两种花作比较呢?”
刘田英委婉地道:“海棠飘逸,牡丹富贵,玫瑰浓艳,芝兰幽静,此皆花之性也,因人之喜憎而定其品,这与烹任之理为一,姑娘何必一定要强分上下呢?”
村姑愠然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我哥哥说我永远也赶不上你,我实在不服这口气,现在我们的共肴不一,人家无法评定优劣,你最好也烧两件同样的菜,让我们一定上下!”
刘田英笑笑道:“很对不起,你选的这两样菜我都拿不出来,因为我手头没有材料!”
村姑道:“我晓得你会利用这个借口推托的,所以替你把材料带来了,这篮子的下格放着一方鹿肩与一捆鲜笋,是取自同一个地方的!”
刘日英摇摇头道:“这样比法我一定输了,因为这两样东西都是着重在新鲜,笋必须现摘现炒,鹿脯尤难,必须从立鹿肩头割下来,取脑后鹿尚未死,才能存其真味,你带来的材料虽然新鲜,总是比不上你所用的”
莫恨天咋舌道:“想不到吃食之道,还有这么大的学问,我们以前所过的日子简直是虚渡了!”
刘日英一笑道:“果腹与品味木同,若为充饥,黎营皆是美食,若云品尝,则必须有这些琐碎!”
那村姑呆了一呆才道:“你真厉害,一点便直都占不到你的,看来我要想跟你比较高低,非要把你请到我的居处不可了!可是”
黄莺道:“为什么一定要刘姊姊到你那儿去?”
村姑道:“别的地方找到生鹿不难,这竹笋却是产在我居处的灵泉之畔,品质特异,所以才能人口化津,那是别的竹笋比拟不上的,不过只这你一个人去,我又要吃亏了,因为我哥哥已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一定会认为我的手艺不如你”金蒲孤忙道:“我们是否可以同往一访仙居?”
村姑踌躇道:“我是绝对欢迎的,不过我哥哥很难说,他因为生相怪异,向不与外人接触!”
莫恨天大为高兴地道:“令兄会比我更怪吗?”
村姑望了他一眼笑道:“不比你难看,可也不会比你好看多少,所以我才说你们是天生的一对活宝!”
莫恨天大笑道:“我以为我已是天地间最丑的了、想不到无独有偶,居然还有人能与我相匹成对,我岂能不去拜识一下,跟他交个好朋友!”
那村姑一怔道:“你要跟我哥哥交朋友?”
莫恨天笑道:“有什么不对吗?我们都是天生异相,为人世所弃,同病相怜,应该好好论交一番!”
村姑连连摇头道:“不行!我哥哥的想法没有你这样豁达,他因为自己长得不能见人,心理变态”
莫恨天笑道:“这更与我相投了,我以前也是见不得别人的俊俏,势必杀之而后快!”
村姑一笑道:“我哥哥刚好与你相反,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余生,认为像他这种丑怪的人,生命实在是多余的,所以他遇见英俊的男子,倒是十分客气,若是遇见丑陋的人,不分男女,都非杀掉他不可!”
莫恨天一怔道:“令兄此举含意何在?”
村姑笑道:“他想若是将天下的丑人杀光了,剩下来的都是一些美貌男女,就不会再有丑人传代了!”
莫恨天吁了一口气造:“个兄的思想真比我还怪!”
村姑立刻不高兴道:“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我哥哥的思想比你忠厚多了,他说丑人活在世上,与其处处受人白眼,倒不如死了的好,比你嫉妒人家漂亮而滥逞杀欲岂不是好得多了,我哥哥假如知道有你这样一个五人,不用你去找他,他自己也会找来杀了你,而你还想送上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莫恨天干笑了一下道:“我承认令兄的思想比我高超,但是不相信令兄能杀得死我!”
村姑嗤的一声冷笑道:“你以为自己会了一点武功,就很了不起吗?跟我哥哥比起来,你不知差到哪里!”
莫恨天一点不生气,反而含笑道:“这么一说,我倒是非与令兄见上一面不可了,不说比比丑怪,就是较较武功,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村姑摇头道:“对不起!你存心找死,我还不想当凶手,我绝不带你去找我的哥哥!”
莫恨天哈哈一笑道:“何必要你带路呢,我只要知道他在这括苍山中,定然可以找到他!”
村姑用手一指道:“他就在西边的一个小山头上,周围全是竹林,山头有一道清泉下泻,你尽管前去好了!”
莫恨天道:“好!我们在那儿见吧!”
声才出口,肩头一晃,人已失去踪影,金蒲孤呆了一呆才对村姑道:
“姑娘最好快点带我们到责处一行,我相信令兄是一位世外高人,可是这位莫大哥生具异禀,武功高不可测,若是与令兄相遇,姑不论谁胜谁负,总不是我们所希望的事!”
村姑笑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也知道他的武功高明,足可与家兄一搏,我就是怕他们两人有所冲突,才指点他一条明路,使他们避免见面!”
黄莺连忙道:“原来你告诉莫大哥的是假话?”
村姑摇头道:“不!我们的确是住在那个地方!”
黄驾不解道:“那他这一去不是正好碰上了吗?”
村姑笑道:“见不到面的,我们兄妹两人在奇门阵图的布置上敢说穷极变化,连刘素客近在飓尺,也一直摸不到门户而入,他又怎么行呢?我故意指点他前往,就是想利用阵法将他困住,等我想个法子把哥哥支开,再把他放出来,这样他们就不会碰头了!”
金蒲孤沉吟地道:“姑娘这样做法妥当吗?”
村姑笑道:“这是再妥当不过了,家兄也许不会弱于他,但是我不愿意冒这个险,我们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已经很久了,我不能叫家兄遇上任何不测”
黄莺忍不住道:“莫大哥并没有伤害你哥哥的意思!”
村姑道:“可是我哥哥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丑人存在,所以他们若是见了面,势必会有一场冲突!”
金蒲孤沉吟道:“那些阵图一定能困住莫大哥吗?”
刘日英连忙道:“这倒不成问题,莫大哥根本不解此道,而他们兄妹的布置能难住我的父亲,莫大哥自然无法避免受困,姑娘!我们这几人大概不会遭受令兄的拒绝吧,就请你带我们前往责处一行如何?”
村姑微笑道:“你真想跟我较量一下?”
刘日英点头道:“是的!别的地方我不如你,烹调之道,我不相信你能强过我,所以我一定要在相等的条件下,好好地做两样菜来压倒你!”
村姑大笑道:“我早晓得你会接受这个挑战的!老实说我为了准备这场挑战,已经计划了半年多,我预备下了三十六种材料,完全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珍品,而且这些材料都是双份的,你我各取一份,大家互凭心思手艺,不仅要在口味上争胜,而且还要在手法上斗奇,你意下如何?”
刘田英笑道:“就凭你提出的这个条件,我也无法拒绝,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村姑道:“越快越好,我先回去预备一下,你们随后赶来,早知道你肯这么爽快答应,我来时就作好安排了!”
金蒲孤忙道:“我们一起走不好吗?”
村姑笑道:“你们的行动太慢了,我等不及,而且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竞赛,有许多东西必须临时采集,比如说佐料的葱姜、调味的酒醋,都必须临时取材,我先去把这些东西搜集好,你们一到就开始!”
刘田英道:“责处门户干变万化,我们怎么找得到呢?”
村姑笑道:“刘大小姐对阵图之学颇具根底,找路是不成问题的,等到了迷径之前,你们高呼三声贱名,我自然会出来接应你们!”
金蒲孤道:“可是我们还不知道姑娘尊姓芳名!”
村姑一笑道:““你看我多糊涂,竟然把这件事忘了,我姓袁,名叫靖姑,平靖之靖,村姑之姑,你们记好了,到时候若是叫错了,可不能怨我,因为那些阵图变化中,还有着声气的感应作用,只有这三个字音能遏制变化”
说完了身形一晃,也自不见了,黄莺怔然道:“这女人的身法真快,与莫大哥竟不相上下!”
金蒲孤却目注刘田英道:“这女子”
刘田英道:“这兄妹两人与我父亲绝无连络,不过这女子今天前来,可能是我父亲策动的!”
金蒲孤点点头道:“我想也差不多,否则哪有这么凑巧的事,不过我很奇怪,你父亲左近有这么两位高人,怎会不设法加以笼络收罗?”
刘田英一叹道:“谁说没有设法过,只是一直没有成功而已,他们兄妹两人武功既高,又精于阵图变化,万象别府中一点布置,他们来去如入无人之境,连他们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见!”
金蒲孤笑道:“你父亲也有做不到的事?”
刘田英正色道:“金郎!你不要这么想,我父亲也许有对付他们的方法,只是不敢轻试而已,他是个极端慎重的人,深恐万一不成,触怒了他们,反而麻烦,而且他知道这一对兄妹,除了喜欢研究烹调之外,别无所好,也不会主动地找他麻烦,不如听任他们自由活动”
金蒲孤笑道:“你的烹调手艺如此之精,恐怕也是受了他们两人的影响吧!”
刘田英点点头道:“是的!我本来对这一门学问很有兴趣,父亲得知他们也有此病,帮我收罗了不少天下名厨精心杰作,加以研究改进,原是想吸引她们现身的,结果他们只在暗中揣摩,始终未露形迹!”
金蒲孤道:“这次你父亲策动她前来有什么作用呢?”
刘田英困扰地道:“不知道,我曾经为此数度卜占,结果只看出有警兆,却不能更进一步探知究里,所以我才预备了这么多菜肴,原是想把他们肚子塞满了,再去品尝她的菜肴,自然可以使她的手法受到影响,令她知难而退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依然迟了一步,看来命数天定,是无法避免的了!”
金蒲孤道:“那你可以不接受她的挑战呀”
刘田英道:“我起初是那样打算,可是莫大哥”
金蒲孤道:“莫大哥并没有什么关系,他的武功足可自恃,而且那个袁靖站并不想永久困住他!”
刘田英叹道:“袁靖姑娘说起她哥哥的一切大概都是真话,假如袁余生在别的地方与莫大哥相遇,两人可能尚有一争,他就是怕她哥哥吃亏,所以把莫大哥困人阵中,也许真是为了避免他们相见,但万一见到了,莫大哥身陷危阵,有武功也无法施展,只怕万无幸理!”
金蒲孤几乎跳了起来大叫道:“不错!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否则也可以事先加以警告!”
刘田英苦笑道:“有用吗?单是她说出来袁余生的相貌与武功,莫大哥肯放弃一会斯人吗?”
金蒲孤呆了一呆才道:“你说得对,别说是莫大哥了,连我也禁不住想见见这个怪人!”
刘日英道:“你见他没关系,凭你的相貌,袁余生不会加害你的,莫大哥就不同了,他正好是袁余生列为必杀的对象,我想我父亲笼络莫大哥失败了,才想到利用袁余生来对付莫大哥,以免构成日后的威胁!”
金蒲孤道:“完全是这个意思,你父亲对袁氏兄妹的认识一定很清楚,才会想出这套妙计,我们一定要想法子把莫大哥救出来!”
刘日英道:“莫大哥人伏已成定局,要想救他,必须深入阵中,所以我才答应袁靖姑的挑战”
金蒲孤道:“即使你能到达那里,摸清阵中的底细,会不会太迟了呢?”
刘日英道:“也许不会吧!他们兄妹两人对于食谱之癫好已经近乎人迷的程度,听见我答应在这方面接受挑战时,一定全力以赴,大概不会分心去想到其他的事!”
金蒲孤长叹一声道:“你的用心不谓不精了,但不知此行吉凶如何?”
刘田英怅怅地道:“我在卦象中对于吉凶竟是毫无征兆,只好走到哪里算哪里了,但尽人事,莫问天心!”
金蒲孤也没有别的法子了,长叹一声道:“走吧!再不走恐怕更迟了,世事真是不可逆测”
黄莺却兴奋地道:“有意思!有意思!刘姊姊与袁靖!”这一场比赛,我们可以大饱口福,再加上可以看见一个可与莫大哥比美的怪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金蒲孤与刘田英却没有她这么好的心情,当下由刘田英在前领路,一直向西边行去,她虽是纤足亭亭,且又不擅武功,可是走路的速度却并不弱于其余二人,金蒲孤与黄莺必须尽力追赶,才不至落后。
金蒲孤是知道的,黄莺却不解其故,忍不住出声称羡道:
“刘姊姊的轻功倒是高明极了!我从小就在山上苦练脚力,还是比她差多了。”
金蒲孤微笑道:“你看她走路的样子可像是在施展轻功?你再想想哪一个人能把轻身功夫练到这种境界!”
黄莺定睛望去,但见刘田英一步步地前进,移步的幅度不大,每步之间的间隔也不快,只是一个人普通行路的样子,可是始终遥遥领先,不禁失声叫道:
“奇怪了!照她走路的样子,我简直可以比她决出个十倍二十倍的,怎么会追不上她呢?”
金蒲孤微笑道:“她还算慢慢的走,真要快起来,千里途程,半日往返,你上哪儿连去追!”
黄莺睁大了眼睛叫道:“我不信,除非是神仙!”
金蒲孤含笑道:“你这就说对了,她虽然不是神仙,却的确会仙家缩地之术,她一迈步的距离,足够我们走上十几步的,这还是道家的功夫,若是学会了佛家须弥芥子的禅功,整个大千世界,也可以一目了然!”
黄莺努力几个急冲,好容易赶到刘田英身后尺许之处,伸手想扯她的衣服,可是手才探出去,刘田英又离开她很远了,急得她大叫道:“刘姊姊!你等我一下!”
刘田英含笑停步道:“干什么?”
黄莺喘吁吁地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额上汗珠直滴,也顾不得去擦拭,吁吁地道:“刘姊姊!你真坏,你藏着这么好的功夫,也不肯教给我!”
刘日英轻轻一叹道:“你要学这种功夫干么?”
黄莺睁大了眼睛道:“为着走路呀!像你这样多轻松,我以后要是想上哪儿玩去,一眨眼就到了”
刘田英拍拍她的手背道:“小妹妹!你是个很有福气的人,还是安于现状吧!这种功夫不是你学的!”
黄驾不信道:“为什么我不能学?”
刘田美叹了一口气道:“天下一切的事都是顺乎一条自然的法则,这就是天理,逆天而行,必无善终,小妹妹,我并非吝惜我的功夫,实在是不想害你!”
黄莺征然道:“刘姊姊,你说些什么呀?”
刘田英轻轻地道:“缩地之术必不可学,学会了也不可常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连一个人该走多少路也是固定的,一步十里固是快意,可是省下来的这段时间并不属于你,冥冥之中有一本帐簿替你记得清清楚楚,走一步扣一步,一直扣到你生命中的最后一步”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金蒲孤伸出了柔情的手,拍拍她的肩膀,温和地对她摇摇头,接着她感到一阵热泪盈眶。
黄莺不解地道:“刘姊姊!你怎么哭了?”
金蒲孤轻轻地一触她道:“你不懂的,不要问了!”
刘田英却擦擦眼泪道:“我想还是让她明白了的好,免得她心里老是存着一个疙瘩,小妹妹!缩地之术著是人人可学,我早就教给金大哥了,对不对?”
黄等道:“对啊!你们这么要好”刘田英轻轻一叹道:“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学了这种功夫后,会缩短一个人的寿数,我不希望他早死,所以没有教他,同样地我也不希望你早死”
黄莺总算明白了,可是还有点不信道:“有这么厉害吗?那你何必学呢?”
“当然学这种功夫时,并没有想到我需要活得久一点,等我想多活几年时,已经太迟了,因此我只好尽量不用这种功夫,今天是事非得已”
金蒲孤连忙道:“田英!你用不着如此的!”
刘田英一叹道:“也许我不必如此急着赶路,可是我也不愿成为累赘,今天这场战斗是以我为主角,假如因为我迟到一步而耽误了大事,我将百死莫赎!”
金蒲孤怔然道:“田英!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