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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龙、若兰,和丽君,三人一定神,俱都本能的退后了半步。
只见门楼上,高悬著一方宽约三尺,横长近丈的金漆大匾,匾上横刻著四个艳红大字仙姬乐院。
令银龙三人惊愕的不是‘仙姬乐院’四字,而是在每个艳红大字的中央,竟赫然插著四柄寒光闪闪的明亮匕首。
乌骊、小白、和枣红,三马自进门楼,一直目闪惊急,低嘶连声,情绪显得异常不稳定。
银龙三人,也都预感到这座山庄上,今夜可能要发生惊人的意外事情。
若兰看罢,立即焦急的低声说:“龙哥哥,我们赶快走吧,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留刀寻仇”
丽君未待若兰说完,也焦急的接口低声说:“江湖仇杀,多是暗中进行,双方都以杀绝灭口为快事,我们切不可与来此寻仇的人照面,看这情形,今夜来此寻仇的人,为数定然不少。”
说著,凤目一瞟银龙,见他仍仰首望着匾上四柄雪亮匕首,似是在想什么,于是又接著说:“我们虽然不惧,但介入这种江湖仇杀之中,毫无好处,况且我们今夜赶路的目的,在希望明日能赶上龙女前辈。”
银龙似乎被丽君说动了,回头一看门外,夜空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不觉剑眉一蹙说:“如此大雨,怎么走法?”
丽君、若兰,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两人蹙著黛眉,俱都凝目望着门外大雨激起的水花。
银龙见两位姑娘没有回答,又仰首看了四柄寒光闪闪的匕首一眼,说:“我觉得前来寻仇的人,可能已经走了,这是走时留下的标记。”
就在银龙话声甫落的同时一阵潮湿夜风,挟著一丝血腥气息,由门楼里面吹了出来。
银龙心头一震,转首一看若兰、丽君,发现两人也目光一闪,粉面微变,因此,不觉脱口问:“你们可闻到一丝血腥气?”
若兰、丽君,俱都神色惊异的连连点了点头。
三人同时游目细看,只见门楼深长三丈,朱漆大门门上,挂著一双铜环,在夜空强烈的电光下闪闪发亮。
脚下,青石铺地,顶上,画栋雕梁,右首壁间,尚筑有一间门房。
三人看了门楼这种气势,知道这座山庄,建筑定极堂皇,但看了匾上的四个大字,觉得这座庄院的主人,似乎不是一个正派人物。
夜风,又吹来一阵血腥。
银龙剑眉一蹙,说:“我断定前来寻仇的人,已经得手了。”
说罢,三人凝神一听,除了空中雷鸣,和四野雨声,庄上一片死寂,听不到一丝气息。
突然丽君凤目一亮,粉面倏变,纤手一指,急声轻呼:“你们看!”
银龙、若兰,顺著指向一看,只见门楼的一角,有一滩暗影,三人趋前一看,心头俱都一震,竟是一只鲜血淋淋的断手。
若兰、丽君,互看一眼,觉得银龙揣测的不错,寻仇的人已经得手了。
同时,也悟到乌骊三马,情绪不安,低嘶不停的原因,想是三马一进门楼,即看到这只断手,和嗅到阵阵血腥气息。
这时,银龙已沿著一道断断续续的血渍,向著门楼里面走去。
若兰、丽君,知道银龙看了断手,惹起心中的义忿,有意一采究竟,因此,两人也默默的跟在银龙身后。
门楼尽头,是座高大屏壁,左右各有一个红漆圆门,地上的血渍,直向右侧圆门内滴去。
三人走进圆门,竟是一道婉蜒上升,直达半山的朱漆长廊,前进中游目一看,廊右是片柳林,廊左是座景致颇美的花园。
花园依山筑成,有假山、有小亭、矮松、花圃,井然有序,花园的对面,也有一道蜿蜒上升的长廊,进口即是门楼左侧的红漆圆门。
两道长廊,圆形拱围著花园,长廊的尽头,即是来时看到的数点灯光,看灯光处的屋形黑影,似是一座大厅。
大厅两侧半山上,屋影幢幢,一片漆黑。
这时,暴雨已停,满山响著哗哗的水声。
夜风中仍挟著蒙蒙毛雨,远处闪著电光,传来隆隆雷鸣。
若兰看罢,立即有些兴奋的说:“雨停了,我们该走了。”
话声甫落,只见银龙轻咦一声,直向长廊左弯处,如飞纵了过去。
丽君、若兰,举目一看,只见前面血泊中,倒著一具无头尸体。
两人同时纵至银龙身边,低头一看,竟是一个体形健壮的锦衣大汉,一颗人头,落在廊外,血渍已被雨水冲光,显得格外苍白怕人。
银龙看罢,一抬头,发现前面小亭上,似乎也卧著两具尸体,于是转首对若兰、丽君说:“我们过去看看。”
说罢,三人同时跃出长廊,直向花园中的小亭纵去。
纵进小亭一看,发现倒在血泊中的竟是两个彩衣少女,前胸俱被兵刃洞穿,死状极惨。
银龙看罢,剑眉一轩,不觉忿然说:“想不到这些人的心肠竟是如此狠毒,即使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也不放过。”
若兰看了,轻轻一叹,说:“如此看来,庄上恐怕再难找到一个活人。”
丽君粉面罩霜忿忿的说:“不杀绝,焉能达到他们灭口的目的。”
银龙抬起头来望着丽君、若兰,毅然说:“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有伤重待救的人。”
说罢转身,正待纵出小亭
突然半山上的数点灯光骤熄,全山立趋一片黑暗。
这突如其来的骇然变化,丽君、若兰,俱都惊得脱口发出一声低呼。银龙星目一亮,剑眉如飞,立即怒声说:“快去,恶人还没走。”
走字出口,当先纵出小亭,身形疾如脱箭般,直向灯火骤息之处奔去。
丽君、若兰,怕银龙有失,香肩微动,尽展轻功,紧紧跟在银龙身后。
三人飞驰中,俱都功贯双掌,蓄劲待发,以防暗中有人偷袭。
眨眼之间,已到半山,三人不敢直入,立即隐身在一座假山之前。
游目一看,前面果是一座大厅,厅前一座宽广方台。
台上围有石栏,一道十数级的台阶,由台口斜斜上升,直达大厅门口。
大厅前檐,悬满了未燃的精致宫灯,随著夜风,摇晃不停,厅内一片漆黑,仅能看到无数微微晃动的宫灯白影。
由于大厅较高,银龙三人无法看到大厅里面的情形。
凝神细听,周围一片寂静,静得有些怕人,除了厅上宫灯发出随风摇曳的吱吱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银龙听罢,俯身捡起一块小石,右臂一扬,振腕打出,小石挟著一阵疾劲惊风,直向大厅之内射去。
噗的一声,由厅内传出,小石似乎击在人身上,又似乎击在皮革物体上。
银龙见无反应,闪身而出,身形一纵,捷如狸猫般,已到了台前。
身形尚未站稳,立有一阵浓重的血腥气息,由厅内扑来。
回头一看,丽君、若兰,俱已悄悄来至身后,于是向著两人做了一个小心手势,身形一动,沿著台阶直扑大厅门口。
银龙飞扑中,翻腕撤剑,光华一闪,背后乌墨剑,已握在手中。
丽君、若兰,紧紧跟进,也同时撤出白霜、赤晶。
一片清越龙吟声中,彩霞闪闪,寒气森森,十数丈内立即罩上一层绮丽光彩,大厅门口,顿时光明如同白昼。
丽君、若兰,定晴一看,不觉惊得脱口急呼,连退两步。
只见厅内,尸体狼籍,鲜血已流至厅外,令人看来,忧目惊心,不寒而栗。
银龙看了地上惨绝人寰的景象,不由气得星目冒火,浑身微抖。
丽君,若兰立在银龙身后,藉著剑光,凝目细看厅内,只见高几漆椅,桌亮鉴人,布置得华丽至极。
再看地上尸体,多是华服妇女,仅三五名身穿锦衣的健壮男人,妇女多开胸破腹,男人多断手无头,惨不忍睹。
银龙看罢,不觉忿忿的说:“想不到世间竟真有如此狠毒如蛇蝎的人物!”
说著,手横乌墨,缓缓向厅内走去。
丽君、若兰,横剑跟在银龙身后。
三人一进厅门,血腥扑鼻,令人欲呕,血腥中尚弥漫著浓重的烛油气息。
厅内显得阴森可怖,寂静得有些怕人。
除了赤晶、乌墨,两剑互鸣的嗡嗡龙吟,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尤其,地上每具女尸惨白面孔的痛苦表情,和血淋淋的大汉人头,在闪闪的剑光下,更显得惊心怕人。
银龙、丽君,同时停住身形,两人互看一眼,右手横剑,左掌运劲,绕过数具尸体,向著屏风后面的帏幕走去。
若兰不敢跟的太近,以免阻碍两人遇敌出手,因此,只得横剑而立,蓄势准备。
蓦见两人一个飞扑,手中宝剑,同时一挥,立将帏幕挑开。
三人一看,不觉楞了,帏幕后面,竟然空无一物,三人互看一眼,似乎在说:真怪,厅内除了帏幕,再无处可以隐人,方才厅上灯光,是谁熄的?
心念间,三人不约而同的仰首去看厅上悬著的宫灯。
若兰见面前高几上,放有火种,立即翻腕收剑,解下丝绳,放下一盏宫灯来。
丽君一见,也将剑收入鞘内,飞身纵至若兰身边,立将几上火种燃著,走至灯前一看,不觉失望的说:“灯内没油了。”
银龙见丽君打著火种,也翻腕收剑,放下一盏宫灯来。
丽君再绕过数具尸体,走至银龙放下的宫灯前,低头一看,灯内烛油也乾了,不觉摇了摇头。
但,烛内一股浓重的烛油气味,直冲丽君的鼻孔,伸手一摸,烛筒仍有余温,不觉脱口说:“这盏灯刚熄。”
如此一说,银龙顿时大悟,方才数点烛火骤息的原因,是仅余的几盏宫灯,油也燃尽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
三人心头同时一震,凝神一听,发觉来人轻功极高,正向著山上驰来,根据传来的破风声响,来人似乎不止一个。
银龙迅速将灯拉起,丽君立即将火吹熄,大厅骤然一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若兰有些骇怕,这时仅能看到龙哥哥的一双闪光星目,于是一声轻呼,飞身扑了过去。
银龙见若兰扑来,伸臂将若兰的纤腰揽住。
他发觉若兰的心跳的很厉害,立即安慰的拍了拍她的香肩。
丽君丢掉手中火种,也纵身掠了过来。
三人正待纵出厅外,举目一看,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三道人影,掠过左侧长廊,飞越花园,已到了厅外台前的假山后面。
银龙、丽君,俱都觉得不管来人是谁,都不宜与对方照面。
于是,回头一看,只有锦缎屏风后面的帏幕可以隐身,三人再不犹疑,纵身掠至帏前。
银龙、若兰隐进左边,丽君一人隐进右边。
三人继而一想,又感不妥,对方三人进厅,势必也怀疑帏中隐著有人。
银龙一想,正待推若兰出去
一阵衣袂破风声,已到了厅外台上。
银龙心头一震,情不自觉的将若兰揽在怀里,心中不觉暗呼:来人好快!
举目一看,只见隐身对面的丽君,双掌运功,神色凝重,似乎正在细听外来人的动静。
这时,已听到极轻的脚步声,和铁棍捣在石台上面的嗒嗒声,正向著大厅门口走来。
丽君好奇心盛,似乎想探头看个究竟,一抬头,见银龙正在向她摇手,因此没有再动。
蓦然厅口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少女惊呼。银龙、若兰和丽君骤然听来,不觉心头一震,知道来人中有个少女,想是看了厅内情形吓坏了。
一声惊呼之后,厅外顿时沉默下来。
接著,传来一阵极低的议论声,厅外三人似乎在商量事情。
银龙凝神一听,仅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片断话语。
一个苍劲低沉的声音:“放心武功高那尤物不是对手”
一个冷峻声音,似乎不服的说:“万一又在不备之下”
这时,厅外已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少女低哭声。
又是那苍劲的声音,似在劝慰:“儿别哭他们不在此或别院了。”
那冷峻的声音说:“到别搜可遇到他们。”
那哭泣的少女,似乎极任性,立即哭著低声说:“不,我要看方才有灯”
厅外又是一阵沉默
接著,又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苍劲叹息。
银龙听了,心中有些焦急,也有些生气,觉得厅外少女太任性了,为何一定要进厅看看呢。
嗒,嗒
铁棍捣地的声音,挟著轻微的脚步声,已走进了厅门。
这时,丽君再也忍不住要探头看一看,但,视线恰好被屏风遮住了。
蓦闻那冷峻的声音,低声说:“火摺子。”
不久,大厅立即有了亮光。
接著响起两声叹息,是苍劲的声音说:“飞刀黄一郎,果称得上心黑手辣!”
银龙一听,心头一震,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也忍不住要探头看看,正待轻推若兰
厅上响起一阵脚步游动声,和铁棍捣地声。
接著是那冷峻的声音问:“丫头,有那小子吗?”
银龙一听,顿时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了,身体尚未走出帏幕,立即高声问:“外面可是两位冀老前辈吗?”
银龙话声甫落,厅上立即响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
这声音正是威震全鲁的‘铁拐单腿’冀武一。
蓦闻‘独臂万太婆’,慈祥的笑声说:“好小子,还不出来吗?我们丫头一直耽心你被这里的狐狸精吃掉了呢!”
银龙哈哈一笑,领著若兰,走出帏幕来。
丽君见银龙认识来人,也跟著走出,定晴一看,只见傍晚街上遇到的冀秀娥,手中正拿著火摺子,立在一张高几前。
厅上尚立著一个独腿撑拐老人,和一个手持鸠头铁杖的独臂老太婆。
冀秀娥一见银龙三人,一张泪痕斑斑的粉脸,立即笑了,同时,望着若兰、丽君,亲切的呼了声姊姊。
丽君、若兰,也亲切的含笑招呼秀娥。
银龙一见冀武一和万太婆,立即抱拳行礼,接著向若兰、丽君两人介绍说:“这两位即是冀老师辈和万老前辈。”
丽君、若兰俱都绽笑行礼。
冀武一又是一声豪放的哈哈大笑说:“两位姑娘免礼,我们不宜久留,必须尽速离开此地。”
万太婆也笑着接口说:“这些尸体中没有那个狐狸精,说不定还在外面浪荡没回。”
说著,当先纵向厅外,银龙三人和秀娥也相继跟出,冀武一又看了厅内一眼,才走出厅罢。
银龙立即恭声问:“请问老前辈要去什么地方?”
冀武一毫不迟疑的说:“过了这座岗山,再走七八里路就到了。”
万太婆一听,立即接口问:“你是说去李家屯‘李胡子’家?”
冀武一点点头说:“只有他的家距此最近。”
说罢,向著银龙三人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走快走!”
说著,大袖一挥,腾空而起,身形一挺,宛如大鹏临空般,直向前面的高大门楼飞去。
银龙和万太婆几人也同时起步,向前疾驰。
越过花园,纵进左侧长廊,眨眼已至门楼,四柄寒光闪闪的匕首,仍插在四个艳红大字的中央。
冀武一纵至门外,俟银龙几人到齐后,立即指著乌骊三马,说:“萧小侠,你们上马先至官道上等我们,我们的马,在山下小庙里,我们要先走一步。”
说著,与万太婆、冀秀娥,展开轻功,直向山下柳林驰去。
银龙立即朗声说:“老前辈先走,晚辈随后就到。”
说话之间,乌骊三马,已跑了过来。
三人相继上马,再抬头,冀武一三人的身影,已消失在前面林中。
这时,夜风徐吹,清凉如水,天上阴云仍浓,四野一片漆黑,遥远的夜空,仍闪著电光。
三人一抖丝缰,三马放蹄如飞,直向山下冲去。
穿过深长柳林,眨眼已到山下官道,游目一看,道上静悄悄的,尚未看到冀武一的人马影子。
一声马嘶,由东北山麓传来。
接著响起一阵如雨蹄声。
银龙三人循声一看,只见东北山麓柳林间,如飞奔出三团黑影,直向官道这面驰来。
渐渐看清当先一马上,正是冀武一,冀秀娥在左,万太婆在右,三匹大马速度都极惊人。
冀武一飞马驰来,距离银龙三人尚有数丈,立即举手高声说:“萧小侠,老朽先头前带路了。”
银龙尚未回答,冀武一的马,挟著一阵劲风,如飞驰过去了。
万太婆飞马经过银龙面前时,大声笑着说:“小子,老婆子要试试你的马力如何!”
说话之间,与秀娥两马,已驰至数丈以外。
银龙马上含笑,朗声应好,一抖马缰,乌骊狂驰如飞,小白、枣红,骈肩紧跟,直向万太婆和冀秀娥追去。
前面万太婆见银龙三人放马追来,不觉仰面发出一阵愉快大笑,声震四野,宛如夜啼枭鸟,令人听来立有毛骨悚然之感。
万太婆一声笑罢,再回头,不觉大吃一惊,只见银龙的乌骊疾如雷奔般,已追至马后不足三丈了。
于是,一声吆喝,疾挥皮鞭,叭叭打在马股上,万太婆的马,立即发出一声痛嘶,顿时狂驰如飞,疾如脱箭般向前奔去。
冀秀娥的马,顿时落后了两丈,万太婆再一挥鞭,接著又越过了冀武一。
若兰、丽君,见万太婆争胜好强,仍不亚于年轻人,不觉同时出声笑了。
这时,银龙已追上秀娥,由于不愿超越冀武一,立将马速减低了不少。
秀娥见银龙与她骈驰,立即望着银龙甜甜的笑了笑。
冀武一一见老伴越过了自己,心中不觉有气,立即大声嚷著说:“老婆子,你疯了吗?小心闪了你的腰!”
说著,一挥马鞭,叭的一声打在马股上,马速骤然加快,直向万太婆追去。
六马奔驰在官道上,蹄声如雨,风声呼呼,宛如六缕轻烟,不觉间,已超过岗山数里了。
这时,前面数里以外,隐约现出一片黝黑庄林,银龙一看,想是冀武一说的李家屯了。
但,万太婆依然挥鞭打马,狂驰如飞。
不出一里,冀武一已追上万太婆,前面庄林看得更真切了。
万太婆回头一看,见银龙始终没有追上,不觉裂著嘴笑了。
再驰一阵,已达庄前,冀武一、万太婆,同时将马慢了下来,银龙紧跟万太婆马后,六马直向庄内走去。
万太婆见银龙的乌骊,鬃毛光润,双目有神,毫无一丝汗意。
再看自己的坐马,通体是汗,宛如水洗,两个鼻孔,直冒热气。
这时才知道银龙的乌骊是匹宝马,心中那丝得意,顿时消失了。
冀武一指著前面一座黑漆大门,说:“前面就是了。”
说著,转首对银龙说:“这里的主人,是老朽多年好友,姓李名淳,为人豪爽耿直,善用飞胆。
因为生了一付浓髯,人称‘飞胡子李’”
冀武一的话未说完,六人已达门前。
银龙、若兰、和丽君,三人正待下马,蓦见万太婆回头说:“你们在门外等,我去喊两个老东西出来开门。”
话声甫落,腾空离马,手中鸠杖迎空一挥,已登上门左墙头。
冀武一哈哈一笑说:“要去大家去,你何必一人抢先。”
说罢,向著银龙三人一挥手,身形紧跟纵起。
人影一闪,秀娥也纵身追去。
银龙深知这些游戏风尘的江湖豪客,多是不拘小节的人,因此,也与若兰、丽君纵身飞上墙头。
三人定晴一看,万太婆已向著后院上房奔去。
突然左厢暴起一声大喝:“什么人”
大喝声中,人影一闪,院中飞身纵上一个黑衣少年来,接著双肩一是,直向万太婆迎去。
万太婆一见黑衣少年,立即笑声大骂:“滚下去开门拉马!”
马字刚刚出口,手中铁鸠杖,一招‘横扫五岳’,呼的一声,向著黑衣少年拦腰击去,又狠又疾,宛如对付敌人。
黑衣少年,已看出来人是谁。
身形一闪,迅速躲过万太婆的凌厉一击,接著高兴的嚷著说:“原来是冀大妈”
妈字刚落,万太婆的铁鸠杖,一招‘毒龙出洞’,又捣至腹间。
黑衣少年,一声惊叫,纵身暴退,身形一挺,已飘落院中。
万太婆望着院中哈哈一笑,说:“兔仔子,快去门外拉马。”
冀秀娥立身房上,也天真的拍手哈哈一笑,望着黑衣少年说:“李仔哥,快听我妈的话,把马拉到槽上喂草吧!”
黑衣少年一见秀娥,一双朗目一亮,黑脸立即掠上一层兴奋光彩,于是愉快的大声应好,转身向大门奔去。
这时,上房已有了灯光,同时传出一声中气充足的老婆婆声音:“房上是万老妹子吗?还不赶快下来。”
话声甫落,呀然一声,上房的门开了!接著走出一个飞胡子老人,和一个老婆婆来。
银龙三人一看,只见飞胡子老人,虎眉朗目,面色黝黑,一袭宽大黑袍,显得威猛逼人。
老婆婆满面红光,双目有神,霜发有些蓬乱,蓝布褂子,尚没扣好上襟。
冀武一、万太婆,同时哈哈一笑,说:“今夜给你们老俩口子接来三位贵客。”
说著,指了指与秀娥立在一起的银龙、若兰和丽君,接著,飘身落进院中。
秀娥欢呼一声“李妈妈”飞身而下,直扑门前的老婆婆。
银龙、若兰,和丽君,俱都神色愉快,面含微笑,飘身落在冀武一身后。
飞胡子老人一见银龙三人,立即豪放的哈哈一笑,说:“院中风大,请进屋坐。”
蓝衣老婆婆,见有生客,赶紧理了理银发,迅速将上襟扣好,同时笑声说:“快请屋里坐,快请屋里坐。”
说著,连连伸手肃客,一双有神眼睛,不停的打量银龙三人。
大家进入上房,万太婆立即为银龙三人介绍。
这时,银龙、若兰和丽君,才知道李婆婆昔年也是一位响叮当的人物。
大家分别坐好,李婆婆立命闻声进来的两名仆妇准备茶点。
飞胡子李淳抚髯望着冀武一,有些不解的问:“独腿老弟,你们与萧小侠为何这般时候才到此地,中途发生了什么事吗?”
冀武一哈哈一笑,故作神秘的说:“这么晚来此,正是要连夜告诉你们一件惊人的消息。”
飞胡子李淳夫妇,俱都听得一楞,不觉同时轻噢了一声。
万太婆轻哼一声,插言说:“岗山上的仙姬乐院,被‘飞刀黄一郎’挑了,还不是惊人消息吗?”
李淳夫妇一听,面色俱都一变,不觉脱口说:“真的?”
说罢,四只眼睛,惊异的望着冀武一和万太婆,似乎仍有些不大相信。
银龙、若兰和丽君,看了李淳夫妇的惊愕神色,对仙姬乐院,更感迷惑了。
这时,仆妇已将茶点送来。
冀武一喝了口茶,即将方才在仙姬乐院看到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
李淳听后,慨然一叹,说:“飞刀黄一郎心狠手辣,看来传说果然不虚。”
李淳话声甫落,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银龙循声一看,正是那黑衣少年,满面含笑的匆匆走来。
万太婆一见,立即佯怒嗔声问:“阿仔,马都喂上了吗?”
黑衣少年立即恭谨的笑声说:“都喂上了。”
说著,又向冀武一和银龙三人一一见礼。
然后,亲热的立在秀娥的身边。
李婆婆望了黑衣少年一眼,立即宽心的说:“仙姬乐院被挑了,我们阿仔以后再不必躲在家里了。”
银龙剑眉一蹙,不觉有些茫然,不知黑衣少年与仙姬乐院的人究竟有什么仇怨,正待发问
蓦见万太婆,裂嘴一笑说:“你俩口子先别高兴,仙姬乐院虽然被挑了,但那个狐狸精可还活著。”
李淳夫妇一听,刚掠上心头的一丝高兴,又消失了。
这时,银龙再忍不住了,于是望着万太婆,恭声问:“万老前辈说的狐狸精是谁?”
万太婆对银龙的发问,似乎感到有些意外,立即摇著头问:“小子,你真的不知?”
银龙立即颔首说:“晚辈确实不知。”
冀武一立即插言问:“萧小侠和两位姑娘,可曾听说过豫鲁皖三境之中,有三个武林尤物?”
银龙、若兰和丽君,俱都缓缓摇了摇头,银龙回答说:“晚辈等初历江湖,见闻浅鲜,尚请老前辈说出来,以增见识。”
冀武一又喝了口茶说:“这三个武林尤物,一个是虚幻仙子,一个是妙妙仙姑,另一个就是仙姬乐院的主人,‘青春仙姬’”
冀武一说话间,看到银龙、丽君,两人神色有异,立即转变话题问:“怎么,萧小侠遇到过‘青春仙姬’?”
银龙俊面一红,急说:“没有,不过晚辈曾遇到过虚幻仙子和妙妙仙姑”
万太婆口无遮拦,小眼盯著银龙,嘿嘿一笑问:“小子,看你的脸蛋红了,恐怕吃了那两个狐狸精的亏了吧!”
银龙恨透了虚幻仙子,这时见问,不觉面色倏变,眉间立透杀机,星目中寒芒一闪而逝。
李淳夫妇,看得心头一震,俱都暗呼:好精纯的内功。
万太婆一见,立收玩笑之态,也惊得不敢多问了。
冀武一何等人物,立即含笑和声问:“萧小侠,在何处遇到虚幻仙子和妙妙仙姑?”
银龙一看众人神色,知道自己有些失态,立即收敛心神说:“晚辈在福山铁索书生司马仲大侠庄前,曾遇到虚幻仙子,当时晚辈不知虚幻仙子罪恶深重,竟轻轻将她放走了。”
说此一顿,强抑心中忿怒,接著又说:“在栖霞县城南栖霞观前,又遇到了妙妙仙姑”
飞胡子李淳,未待银龙说完,一摇皓首,轻轻一叹,说:“这个尤物的‘媚人术’,较之青春仙姬的‘乱神香’,虚幻仙子的‘迷魂巾’,尤为厉害,不知多少有头脸的武林人物,禁受不住她的诱惑,被她毁掉一世英名。”
丽君、若兰,听到‘媚人术’三字,顿时想起那天栖霞观前,银龙的目光为何不敢直视妙妙仙姑的原因。
李婆婆望着李淳不屑的一哼,忿然说:“我觉得那些被毁的人,根本不值得惋惜,妙妙仙姑虽然厉害,只要你的心意正,定力强,她的媚人术便不能发生作用。”
飞胡子李淳和冀武一似乎有同病,都有些怕老婆。
这时听了李婆婆的话,连连点头,声声称是。
万太婆也忿然说:“妙妙仙姑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觉得那些人毁了自己,真是活该。”
说著,小眼立即瞪了铁拐独腿一眼。
冀武一赶紧附声说:“不错,不错,说起来还是青春仙姬的乱神香厉害。”
银龙心中一动,不觉脱口问:“冀老前辈说的乱神香,究竟如何厉害?”
冀武一还没回答,李淳立即抚髯正色说:“萧小侠今后如果遇到青春仙姬,动手时切忌处在下风,否则你在不觉中便中了乱神香的毒”
银龙剑眉一蹙,不解的问:“中了乱神香的人会怎样?”
冀武一哈哈一笑说:“你立刻神志迷糊,跟著她走,任她摆布。”
丽君、若兰一听,顿时明白了青春仙姬是个什么人物。
这时银龙想起虚幻仙子手中的红绫巾来,接著说:“我们可在青春仙姬施展乱神香时,闭住呼吸”
飞胡子李淳,和冀武一,同时爽朗的哈哈笑了,李淳接著说:“青春仙姬的乱神香,无色无臭,绝毒至极,施展时令你防不胜防,她只须在上风翠袖一拂,或是向你媚笑掩口,你便在不觉中染上了毒素。”
丽君黛眉一蹙,问:“照两位老前辈如此说法,青春仙姬的乱神香,不是武林独步了吗?”
冀武一拂髯一笑,说:“她这种毒素说也奇怪,对妇女不发生作用,对七旬以上的老公公也不发生作用”
若兰听了心中一动,立即插言说:“豫鲁皖三境侠士,就应该针对青春仙姬这一缺点,合力将她除去。”
万太婆毫未考虑的接口说:“兰姑娘还不十分清楚,这个狐狸精身法诡异,武功高绝,一般高手,多在她手下走不过十招。”
说此一顿,小眼又望了粉面含愠的丽君一眼,又老气横秋的说:“不是我老婆子有意替那狐狸精夸口,两位姑娘今后遇到她时,应该尽量避免和她动手才好。”
若兰知万太婆口快热诚,说话无心,因此淡淡一笑,毫不为意的说:“谢谢万老前辈的热心叮嘱,晚辈届时定要小心应付。”
但,心高气傲的丽君,早气得粉面苍白,娇躯微抖了。
飞胡子李淳夫妇和冀武一,阅历极丰,知万太婆说走了口。
为了缓和丽君的情绪,俱都齐声哈哈笑了。
李婆婆敛笑愉快的说:“老妹子,你说那狐狸精的武功高,你们夫妇和萧小侠又怎的敢进入那狐狸精的仙姬乐院?”
说著,指了指铁拐独腿冀武一,又打趣的笑着问:“你不怕那狐狸精把你的老东西迷了去,独腿老弟还没超过七十岁呢!”
李婆婆的话声甫落,全室再度掀起一阵愉快的哈哈大笑,丽君也忍不住出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