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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一片山隘,狭道荒径难分辨,插天老树遮日光,阴森森的树后面,忽见人影晃动,只因前面两个喽兵带路,一路顺利的来到一处草屋外。
那间草屋边挂有牌子,牌子上写着三个大字:“招待所”!
别以为这有些荒唐,天下荒唐的事太多了,山贼设置招待所,那是为了方便有人送银子上山来。
为了保持山寨的神秘性,果然有必要设立招待所于山寨下。
不但设了招待所,而且在招待所服务的人员还有两位大脚女子。
那当然为的是对女性的服务方便,这更表示山贼也知道尊重女性呀!
如今来了程氏母女二人,立刻由茅屋里跳出两个大脚女人来迎接。
为什么是跳出来的,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那茅屋前面高台阶,下台阶快了就如同跳,当然也为了欢迎呀!
“哟,你看看,看看来的两位大婶小姐呀,真漂亮!”
另一人接道:“湖北云梦出美人呀,老的妙女的俏,个个长的赛天仙,男人哪个不喜欢呀”
这二女正说着,立刻又一齐瞪大了眼,一副吃惊不迭的样子,因为她二人看到了不漂亮的了。
不漂亮的,那当然是发觉罗元茂与霍豹二人了。
吃惊中,一个大脚女人道:“我的天,你看看,你瞧瞧,哪里冒出两个小鬼王,长的这副鬼模样,还以为云梦的男人像潘安,吓坏我大脚柳了呀!”
另一人也呼叫:“嗨,你二人唱花脸不用打扮呀!”
罗元茂冷冷道:“别说爷们长的丑,不偷不抢是好人,哪像你们呀,女人也落草为了寇,娘的!”
霍豹道:“奶奶的,老子今天叫你们知道丑人的功夫有多高。”
不料一个大脚女人发了泼,她粗话一堆出了口:
“什么功夫呀,操,床上功夫怎么样?你是老二粗?还是能持久,功夫呀,老娘两腿使个劲,挟断你的命根子,你小子信不信?”
来的程家母女火大了!
那中年女人叱道:“你们这是迎嘉宾?”
两个大脚女人一愣,茅屋内传来哈哈笑,几个喽兵出来了。
有个头目在招手,笑道:“进来坐,进来坐!”
程氏母女二人走进茅屋里,罗元茂与霍豹二人也要跟进去,却被三个喽兵挡在台阶前面。
霍豹叱道:“为什么不叫我们进去?”
喽兵答的妙,道:“草屋不是阴司呀!”
霍豹不明白的道:“什么意思?”
喽兵三个齐声笑,那喽兵还解释:“因为草屋只住人,鬼才会去阴司。”
霍豹一听把自己与七师兄二人比喻鬼,火大了:“操你娘的,且看谁往阴司走!”
罗元茂吼道:“九师弟,咱们大树下凉快去,看好戏这才刚上演口内!”
几个喽兵也不理会他二人了,一齐拥入茅屋里。
此刻,只见两个大脚女人招待程氏母女十分周到,又是茶水又是烟,又是水果又是糖点的,全摆在一张四方老旧木桌上。
别看木桌老旧,上面铺的那张白被单可是新的。
那中年女人也开了怀,她对大伙几个男女喽兵,笑吃吃的道:“坐坐,都坐下,大伙一齐来吃喝,只叫咱们吃,那就没有意思了。”
果然大伙围一桌,为什么如此热络?因为程氏母女二人太美了,单只看也叫人看不厌呀!
大伙正吃着,中年女人突然,道:“怎么没有酒?”
“还不行呐!”
“为什么?”
一个大脚女人道:“那要等二位见了咱们当家的,才会由当家的吩咐摆酒席。”
中年女人一笑,道:“你们当家的什么时候来?”
那个胖嘟嘟的头目开口了:“咱们招待你们吃过歇过,由我带你们到山寨,当然,也得瞧瞧你们这一回带来多少银子呀!”
中年女人道:“那个沙成山沙大少呢?”
“哈哈,他呀,他舒服的住在山寨上,放百二十个心,他等着回云梦呐!”
中年女人道:“这里是见不到他了?”
又是一笑,那头目道:“庙小神小无法招待他呀,我的婶婶大少奶!”
中年女人忽的站起来,道:“走,带咱们上山寨。”
头目手一摇,道:“别慌别忙呀!”
中年女人道:“我们已吃够了。”
头目手一伸,道:“带来多少银子?”
中年女人道:“到死你们也花不完。”
头目与几个喽兵嘴也张大了,大家不出声,但却是个个笑靥开了怀。
头目未把手收回来:“拿出来咱们瞧瞧呀!”
中年女人道:“你们不够格,叫天驴才够。”
头目眼一瞪,道:“大婶,我们老实对你说,这儿要验关,验了关才带你们上山寨。”
中年女人道:“如果我不拿呢?”
“那你们别想上山寨。”
中年女人冷冷道:“你们怕什么?咱们只有母女二人与门外的两个伙计呀!”
那头目摇头,道:“不是怕,干咱们这没本生意,老命早已交付上天安排了,怕?这是规矩,犯了小规我这小小头目担待不起。”
中年女人转而对女儿,道:“那就听他们的吧!”
只见这程小姐落落大方的自怀中摸,摸呀摸得这几个男女喽兵直瞪眼,等着看她二人带来多少钱。
“哗”的一声响,好大的一块丝巾自程小姐怀中取出来,那条丝巾就在众人面前猛一抖,-,抖得几个男女直打喷嚏,随之一个个歪倒在地上了。
中年女人取过桌上茶水来,对着那胖头目面上猛一浇,又把手中铁拐狠狠的捣在他的屁股上。
“哎呀!”
这胖头目睁眼就大叫,想跳跳不动,慢慢的爬起来。
中年女人沉声道:“快带路,再晚了他们一个个非死不可。”
胖头目吃惊的道:“你们不是送银子的,你们是来玩硬的,嗨,不要沙大少爷的命了吗?”
中年女人叱道:“少哕嗦,再多说叫你马上死!”
胖头目急点头,道:“好好好,我今天听你们的,他娘的,我相信那句老古人的话,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你们是”
中年女人道:“千毒屋!”
胖头目不知“千毒屋”是什么地方,其实,便江湖上不够瞧的人物,也只是听过千毒屋。
千毒屋住着一家会毒的人,姓程的一家人为了研制毒物,不是有瞎眼的,便是死了丈夫或儿子的,但他们的毒却是天下无双。
现在,茅屋里出了事,大树下的罗元茂与霍豹二人也惊觉到。
霍豹见胖头目走在前面不高兴,立刻奔过来,道:“喂,上哪儿?”
中年女人已对她女儿道:“解他二人身上毒,叫他们快回船上等咱们。”
程小姐自怀中摸解药,罗元茂却淡淡一笑,道:“不必了,咱们不需要你们的解药。”
中年女人与她女儿吃一惊,道:“为什么,难道你二人不怕被毒死?”
那罗元茂一声哈哈,道:“九师弟,咱们别再装了,咱们一齐上山寨吧!”
中年女人道:“那毒可不是玩的呀!”
就见罗元茂与霍豹二人各自在怀中摸出服入腹中的毒丸来,倒令中年女人吃一惊。
但旋即她哈哈笑了!
“唔,我倒忘了你们是石老头亲手调教的入室弟子呀,你们暗中已把毒丸逼出体外了,高明,哈哈”程小姐道:“娘,是咱们错看人家了!”
中年女人道:“江湖上错看人是件十分危险的事,下一回我会自己动手。”
霍豹道:“下一回呀,你”中年女人一笑,道:“不会对付你二人了,既然知道是自己人,当然大家都放心了。”
罗元茂道:“程夫人,咱们这就上山寨吧!”
中年女人道:“也好,救沙大少的任务,由你二人担当,我母女对付山上人。”
一边的胖头目心中想:今天来的不是送银子的人,今天来的是送葬人呀!
突然一拐捣来,中年女人对胖头目叱道:“走,少动歪心眼,小心老娘的铁拐不认人。”
程小姐对罗元茂道:“你们真丑,可是心不丑。”
罗元茂道:“程小姐呀,采花贼一大半是小白脸。”
霍豹道:“什么样的采花贼也不敢惹上程小姐,找死不是?”
他这话倒是真的,听得程小姐也抿上小口点头了。
这段山路不好走,一共翻了两道岭,穿过野林子无数次,半道上有陷坑,树上藏着执弓箭的人。
有人在暗处打招呼:“胖哥,咱们又可以加菜喝老酒了呀,哈”胖头目不回答,他在心中骂:“喝你娘的蛋老酒,今天来的是母夜叉,今天山寨要出人命,你们这些王八蛋还等着喝老酒呀,等着死吧,我的儿!”
他为什么心中骂?
那是因为他一副愁眉苦脸,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可是那么几处的喽兵们就没有一点的警觉性,为什么还看不出来他的这表情,还口口声声有老酒?
如果有警觉,看出胖头目不对劲,拦住盘问呀,那就有机会表示来人扎手了。
只可惜就是无人看出来,还以为沙员外派人送银子,而且还是两个女人。
山腰上转个弯,白云飘飞似箭般,远处山坳露出一排寨墙来。
寨墙乃是用木棒编立的,足有两丈高下,再细看山寨内,不少人在练把式,舞刀弄枪真用功。
寨门口站了三个持着红缨枪的汉子,三人正看到这边来,还有个大声叫:“来了,来了!”
“哗”的一声响,大寨门拉的更开了,有些喽兵眼最尖,立刻大叫:“-,来的是大姑娘呀,操他娘,不上床看看也解心慌。”
大伙真的围在寨门外,练把式的也过来了。
于是,程家母女大方的跟在胖头目后面走进这黑风大寨中。
在后面,又来了罗元茂与霍豹。
这二人刚走到寨门口,就有人“哇”的一声要呕吐了。
那当然是逗人的架式,不会有呕吐。
但有人已开口,道:“我操,阎王殿的少鬼也比他二人长的美呀!”
霍豹露齿不笑,他对着这些喽兵在咬牙。
罗元茂的手特别长,他拍小腿不用弯下腰,就听他冷冷道:“咱们来接沙大少!”
便在这时候,就听一声宛似乌鸦叫声:“欢迎欢迎,欢迎财神奶奶驾到。”
紧接着又叫道:“排队,排队迎接财神呀,你们这群只会吃喝的猪。”
立刻传来嗅喝声:“排队,排队,快!”
就在程家母女二人快走过广场中央,对面的大茅屋厅前已分别列站了百多人,挤挤蹭蹭的两边站,一个个笑得开了怀,宛似猴儿打哈欠。
那叫天刘手提一根马鞭子,他身后也站了十几个大头目,正面一根大旗杆,上面还张了一面大红旗,仔细看,不简单,旗面上写的“替天行道”四个字。
罗元茂心中不自在,他们杀人放了火,口中还说是替天行道,这是什么天,又是什么道,不听他们黑白讲,他们就用刀。
其实,历来不少这种人物,他们一旦当了家作了主,-,那就顺我昌逆我者亡吧!
大山里不讲这一套,大山中只看谁的拳头大。
叫天刘一个箭步迎上前,皮鞭提在右手上,尖声大笑,道:“好家伙,沙员外怎么忘了我这儿的男人多,送你们前来会惹祸的呀!”
程夫人吃吃一笑,道:“当家的,怕了也就不来了。”
这话出口,听到的人全笑了!
叫天刘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好,女中豪杰嘛,倒是我姓刘的失敬了。”
他再看看程小姐,点头道:“娘的,不知将来便宜那个小儿郎了,你长的太美了。”
程小姐只是冷冷笑,可也令叫天刘一哆嗦!
因为程小姐便是冷笑也好看。
叫天刘手一让,道:“请进,请进!”
程家母女回头对罗霍二人点头,道:“你二人就在门外面。”
她对罗元茂与霍豹二人客气多了!
没有人会想到黑风口大寨中的大厅中那种摆设有多么的豪华,便是比官家总督府的官邸也是毫不逊色而有过之。
山寨中有这么高级设备,那当然不是叫天刘花钱买的。
叫天刘才不会花半分钱去购置这些东西。
想也知道是劫来的,单中大厅上的八张朱漆金交椅,上面便精雕细刻着八仙神像。
除了那大间的厅堂只有用草搭盖之外,别的会移动的东西全都免费。
正面是个琉璃形大屏风,有一张不知是何朝代的大字画挂在正中央,紧接屏风便是一张大条凳,这条桌上放的真齐全,一个三尺高还是坐姿的镇细姿罗汉,笑弥勒似的敞着大肚皮冲着人们大笑呐!
弥勒两边是宝峒,全都大得半人高,嗨,峒内还放满了卷起的字画十几幅,也算山贼懂文雅了!
有张大桌六尺长,此刻桌上方白天也燃了一对大宫灯,别的不为,为的是场面呀!
桌边地上还阁了几个吐痰的盂盆,擦的还真够亮,那光景谁也不忍往盂盆吐一口浓痰。
“坐,坐!”叫天刘十分客气。
程家母女二人落座四下看,程小姐还称赞一句:“这儿不像野人窝嘛!”
程夫人道:“穷排场,半文不值。”
叫天刘站在主位,道:“坐坐,大家都坐。”-
,立刻另有八个大头目依序的坐下去,大伙个个露出得意的笑容,等着看这母子带来的银票了。
叫天刘先是干干的咳了一声,然后两只大手搓了又扭,扭得骨节咯咯响,露出一副贪婪的眼神,吃吃笑道:“得先请问一下,你贵姓?”
中年女人只淡淡的道:“程!”
“噢,程,鹏程万里的程,嘻”叫天刘的尖嗓门如果小声音,那便有些娘娘腔的味道,如果高吭的吼叫,便似乌鸦叫了。
他此刻就是娘娘腔,笑道:“程大嫂子呀,你你是不是可以拿出来了?”
中年女人淡淡的道:“什么?”
叫天刘吃的一惊,道:“什么?嗨,我说程家大嫂子呀,你千里迢迢的远自云梦来,为啥子?”
中年女人道:“叫天刘,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一愣,叫天刘忽对两边坐的八大头目笑道:“听听,他娘的,平日你们哪一个敢当面叫我浑号的,我不拆散你们一身贱骨头才怪,可是,嗨,今天人家程家大嫂叫我一声叫天刘,他奶奶的,我反倒觉得全身一热,瞒他娘的亲热的,哈”“哈”八大头目也笑了!
忽的,从茅屋外传来一声吼:“咱们远来是客,怎么不招待咱们一顿酒菜,这是待客之道吗?”
这声音只一听,便知道是霍豹在吼叫。
霍豹并不是想吃喝,他因见程家母女二人进入大厅中,怎么半天还不发动。
果然有个头目回应,道:“别喳呼,少不了你二位的吃喝,稍安勿躁!”
这光景叫天刘也听到了,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他奶奶的,客人来了半天,怎么还不上菜,反倒叫客人骂咱们不够意思,我说你们都是猪呀!”
便在这时候,有个喽兵已招呼把吃的送上来了,还真不错,虽无山珍与海味,鸡鸭猪牛羊肉五味全上来了。
那酒也是自酿的,味道也瞒香,只不过程家母女并不去尝,程夫人道:“叫天刘,人呢?”
“人?谁?”
“你少装老羊,你身上没披羊皮袍!”
一怔,叫天刘道:“你是说”
程夫人道:“沙成山沙大少!”
叫天刘尖声道:“噢,你提沙大少爷呀,他呀,他可真的会享乐,至今还赖在床上未起来呢!”
程夫人叱道:“如今过午一阵了,他还睡?”
叫天刘道:“是呀!”
程夫人道:“把他叫来我瞧瞧。”
叫天刘道:“程夫人,银票呢?”
程夫人道:“人呢?”
叫天刘吃的一笑,道:“蠖,好家伙,棋逢对手呀,我说程夫人,你总得亮一亮那叫人发疯的银票吧!”
程夫人道:“有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
“什么话?”
“不见兔子不撒鹰。”
“哈听过,只不过先看银票有啥关系呀?”
程夫人冷冷道:“人在你手中,我看人再出票子,你怕我母女不成?”
叫天刘道:“这是我的地盘上,你们是客,客随主意,我说先看票子,你就得先取来大伙看看。”
冷冷一叱,程夫人道:“我这客人与众不同。”
“如何不同?”
“叫天刘,你别拿着沙大少当成聚宝盆,前两次沙家听你的,这一回你非一手交人一手交银不可!”
叫天刘仰天一声笑,道:“那也得看你拿来多少银子,够不够填满我的小小口才算数。”
程夫人道:“足够你花用到阎王殿也花不完。”
叫天刘先是一怔,旋即看看八个大头目,笑道:“娘的,野猫子闯进老虎洞,她拿咱们当成她的一家人了。”
“哈”八个大头目又笑了。
叫天刘忽的一掌拍在桌面上,吼道:“来人呐!”
厅前应声更大:“是!”两个大个子喽兵跨进来,就听叫天刘大声吩咐:“去,快把咱们矫客沙大少爷请过来!”
两个喽兵刚回头,叫天刘又道:“对沙大少爷说,就说他家有人来看他了,叫他体面的出来一见!”
两个喽兵吃吃笑着走出去了。
下厅上,叫天刘对程家母女二人,道:“怎么样,我马上就可以把沙大少爷接来见你的,你是不是”
他右手食拇二指在搓着,仿佛要点数银票的样子。
程夫人不为所动的面向大厅外,她手中铁拐半横在身前,哈然的不知她在想什么?
八个大头目中,有个红面汉,一掌拍在桌面上,叱道:“你这女人好大的架子,咱们当家的同你说话,你干啥不理不睬,什么东西?”
程夫人双目棱光一现,冷然的不回应。
另一大头目忽的站起身来,叱道:“当家的,这是啥地方,由得这女人发泼呀?”
叫天刘手一挥,道:“坐下,坐下,你们干啥子?人家远来总是客呀,干啥对人大呼小叫的,传到云梦,人家还以为咱们欺生呐!”
那大头目吼道:“你看她”
叫天刘一笑,道:“嗨,不看佛面看‘金面’呀,坐坐,坐下来。”
大头目一屁股坐下去,口中发出呼叱声,他还真的气得面色泛青。
茅屋大厅前传来“哎呀”声,只见有个大汉背着一个全身淤血,面目青肿的年轻人走进来了。
这大汉把背的人掼在地上,甩得年轻人一声叫:“哎呀,痛死我也!”
程家母女猛的一惊,程小姐奔过去,他扶着年轻人的头仔细看,口中在咬牙。
“谁呀,是我爷派人来赎我吗?”
“你是”
“我叫沙成山呀他们”
“他们怎么对你,这样”
“再晚来三天,我怕是死定了!”
程夫人忿怒的道:“你们好可恶,要人钱财不与人消灾,江湖道义何在?”
叫天刘吃的一声,道:“哦呸,江湖屁的道义,江湖玩命为的是钱。”
程夫人道:“你已收了不少钱了,开始你们待他不错,为什么现在?”
叫天刘道:“现在他老子不上道,咱们忍无可忍了,他老子也太不够意思了,沙成金那老小子,云梦的人谁不知他家下业大骡马成群,地窖中的银子往外溢,他却对咱们兄弟小儿科,送几个小钱塞牙缝呀,操,他不仁不义,老子正打算报卸下这小子一条臂派人送去呐!”
程夫人道:“这么说,是你够意思了?”
叫天刘道:“老子本来的够意思。”
不料突见地上爬的年轻人一挺而起,伸手便去抓桌面上的东西大吃起来,那光景大概他是饿极了!
两个大头目原是要出手打人的,却被叫天刘叫住。
叫天刘吃吃笑,道:“倒忘了叫这沙大少吃喝了,我他娘的忘了,你们怎么也忘了,这要是饿坏了咱们的财神爷,我问问,你们哪个担待呀!”
年轻人正是沙大少,他此刻吃的直打噎,还在抓呐!
叫天刘把手一伸,道:“程夫人,可以拿来了吧?”
程夫人嘿嘿一笑,道:“好,我便取给你吧,只不过你得开个价,多少?”
叫天刘道:“你带来多少全拿出来?”
程夫人道:“叫天刘,你太贪了,你如果不先开价,你永远也看不到银票。”
叫天刘嘿嘿一笑,道:“我承认,我当然是贪了些,可是你也瞧瞧,我这里多少人每天张口吃饭呀,哪一天也少不了个百二八十两银子才过关,我能不贪吗?”
程夫人道:“小心会撑死的。”
叫天刘也回应一句,道:“撑死总比饿死好。”
程夫人道:“你好像还不打算放了沙大少了?”
叫天刘道:“那要看你带来多少银子。”
程夫人道:“多少才放人?”
叫天刘道:“我问问他们八个人,嗨,咱们这儿有时候不能任我一人做主,民主嘛!”
他果然问在坐的八人道:“喂,你们八个人说说看,咱们要多少才放走沙大少呀?”
八个大头目彼盯相互观望,没人敢开口。
有个灰面瘦子半晌才道:“当家的,你说多少就多少,咱们听你的。”
叫天刘吃的一笑,道:“赵无常,你他娘的一推六二五呀!”
原来那人叫赵无常,他还长的真像无常鬼。
姓赵的吃吃笑,道:“当家的,我如果真的有意见,那么,你听听可行吗?”
叫天刘一笑,道:“行,你说说。”
姓赵的大声道:“我的意见是咱们这里‘韩信用兵’呀!”
一瞪眼,叫天刘道:“什么意思?”
姓赵的道:“多多益善呀!”
他一顿又加了一句:“越多越好嘛!”
叫天刘叱道:“娘的,说了半天等于没说,我也知道多多益善,可是”
他转而问那红面大汉,又道:“关大炮,你说说?”
那姓关的道:“我这儿为姓沙的求人情,这么办,只要他爹送来十万两白银,咱们我用八抬大轿把他送回云梦家门,你看!”
叫天刘道:“你这主意嘛”
他转而对程夫人,道:“你有带十万两银子吗?”
程夫人淡淡的道:“叫天刘,我看的清楚也认的准,便是我真带来白银十万两,你也不会把人放。”
叫天刘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放人?”
程夫人道:“刚才你说过,沙大少是你的财神爷呀,有谁会轻易的把财神爷送出门的?”
叫天刘先是一怔,但旋即哈哈大笑了。
程夫人也笑。
程家母女是冷笑。
那叫天刘突然收住笑,露出狰狞的面孔,还真的吓人一大跳。
他重重的道:“真有你的,一句话说到老子心口窝里面去,娘的,不论你今天带来多少银子,老子连你母女二人一并的收归我的了,哈”程夫人道:“想我当你压寨夫人?”
叫天刘却摇摇头,道:“压寨夫人已有,你二人没名份,陪老子逍遥几日也不错。”
程夫人道:“原来你比我想像的更贪。”
叫天刘道:“不贪不上山,老子横吃伏牛山,他娘的,你是自动掏出银票呢,还是老子剥光你衣裳?”
程夫人吃吃一笑,道:“好,我这里先拿给你吧!”
只见她自怀中玩把戏似的猛一抽,丈长的丝巾空中闪,丝内发出“叭叭”响,几个头目猛晃肩,以为这丝巾没什么,但却听得叫天刘大叫:“快闪!”
他还是叫晚了,八个大头目头猛摇,一个个歪倒在太师椅上不动了。
叫天刘的反应快,见那丝巾抽一半,他已推椅而起,厅内兵器架子上他已抓了一把大砍刀,厉声狂吼:“他奶奶的,哪里来的毒婆子,下五门的勾当也用上了。”
程夫人一声冷笑,道:“瞎了儿的狗眼,你连你程大奶奶也不识,千毒屋的威名你听过吗?”
叫天刘一听是千毒屋的毒娘子,不由全身一哆嗦,难怪她长巾一抖人便往后倒。
叫天刘忙憋住鼻子用口出气,抡刀便是狂杀。
程夫人铁拐迎上去,她还对程小姐吩咐:“救沙公子出去,姓刘的由娘送他上路。”
大厅上出了事,大厅外立刻有反应,几十个喽兵叫起来:“不好了,干起来了!”
“杀呀!”
这时候,程大小姐已扶持着重伤的沙大少到了大厅外,她对厅外的罗元茂与霍豹二人道:“快来,背了沙大少,咱们往山下冲。”
一听要背人,罗元茂心一沉,因为他的个头小。
霍豹大个子,他奔过去背上沙大少。
可怜这沙大少,原本富富态态的,如今成皮包骨,只不过这样也算好,霍豹背的也轻松多了。
大厅上还在干,程大小姐右手刀,左手毒物一大把,她对罗元茂道:“咱二人为沙大少他们开道,记住,下手千万别手软。”
罗元茂道:“我知道,手软咱们就完蛋。”
两个人跃在最前面,只可惜山上喽兵太多了,至少近百人已团团把程大小姐四人围了起来,这光景虽然一开始罗元茂已夺了兵刃干起来,手起刀落砍翻几个人,无奈这些山贼不要命,把挨刀不当一回事,反而个个噢噢叫,前仆后继的不稍退。
程大小姐手中的毒粉抛的高,落下来也只放倒六七个,还几乎把霍豹毒中,若非霍豹知道厉害逃闪的快,只怕连沙大公子二个也一齐倒下地。
那罗元茂拚力维护着师弟霍豹,他心中可急了。
有道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双拳难抵四手呀!如果师弟没有背个半死不活的沙大少,他们师兄弟自然不把敌人放心上,且战且走也没问题。
别提罗元茂心中急,程大小姐心更急,因为茅屋厅上仍然“叮当”响,那叫天刘还在同她娘厮拚着。
就在这时候,忽听得茅屋中传来桀桀怪笑声,堵住厅大门的二十多个喽兵正欲往内冲,忽的又传来一声怪嗥,那声声如同受了惊吓的冲天飞逃老寒鸦,叫的一声还真吓死人。
紧接着“噢!”
“轰!”那叫天刘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撞在一根粗柱子上,两只豹目在往上翻,他好像挨了一记铁拐在肩头上,就那么嗥叫着往地上倒下去了。
这姓程的毒婆子发了飙,她一阵桀桀怪笑中,有空闲自怀中再摸出一把毒物朝空中洒,然后铁拐朝着屋柱子上砸,她一共砸烂四根粗柱子,门口的喽兵们吃一惊,哪里来的这婆娘,力气比牛还强。
大茅厅有些倾斜欲倒了,喽兵们看着程夫人披头散发的杀出来。
真玄,茅厅便“轰”一声压下来,茅厅上把叫天刘与八个大头目也压在里面了。
便在尘土飞扬中,程夫人又是一把毒物洒向厅外人层中,她还厉叫:“今天杀光你们这些狗东西。”
随着她的厉叱,十几个未躲过的喽兵已纷纷往地上倒了下去。
倒下去也就算了,这程夫人还狠手毒心的铁拐往倒下去的喽兵头上砸,就听得“噗”声连响,被她砸成肉糊的喽兵几乎头也不见了。
程夫人的手段又毒又狠,狠过喽兵们十几分,立刻不少喽兵往外闪,闪出一条通路来。
那几乎倒下的茅厅中,传来呼叫声:“来人呐!”
这是叫天刘的声音,有几个小头目听叫声,急忙大叫:“快救当家的。”
其实叫天刘要来人围杀程夫人的,不料他只叫了这一声便又昏过去了。
正在围杀的喽兵们听得要救当家的,不少人便去茅厅那面救人了。
程大小姐拚杀中见她娘披头散发杀过来,她玩命了,双手舞动招魂长带抖起来。
那长带空中抖的响,每抖必有喽兵倒下地。
程夫人大叫:“跟我走!”
她舞动拐杖走前头,程小姐紧守在她身子后,母女二人往前中,那霍豹便背着沙大少拚命的追,罗元茂手上各握一把刀,衡山派的刀法他全施出来了。
罗元茂的身上也流血,只不知血是谁的,因为罗元茂并未喊叫。
其实人若杀红了眼,自己挨刀也忘了叫。
程夫人一行原是快杀到寨门前了,这时候天色已昏暗,寨门附近有锅灶,有人正在做饭呐!
程夫人一见,心中又生毒计来,只见她举拐打过去,几个做饭的怎是她对手,早被她把几人打得抱头鼠窜,于是铁拐起处,她不只打烂了锅,火曲子也拨到柴堆上,山风这儿特别大,有各的黑风口便在谷下面。
落山风刮的急,没多久火苗已往天空窜起来。
喽兵们立刻急的直骂人,匆忙的去救火了。
程夫人争先往寨外奔,她带着女儿与罗元茂三人,发足往山下狂奔。
忽的远处传来一声厉吼:“我要他们死,操他们娘的,快快用弓箭射呀!”
这一招也真狠,果然有箭往这面射来。
程夫人几人听得清,但天色快黑了,便是追来的山贼们也无法追上他们这些武功高的人,转了几个山弯,便远远的把一群喽兵抛开。
于是,夜空中忽的射出几枝响箭,那设在山道上的几道关卡也曾出手拦截,早被突然出现的程夫人打倒在地,等到追杀的过来,他们已消失不见了!
此刻,程夫人当先到了江岸边,她发现正有三个喽兵也在岸边,三人尚未会过意,程小姐已奔上前洒出一把毒物,立刻把三人毒昏在地。
船家一看,忙抓住江面的船,大叫:“快上船!”
双桅帆船虽然距岸二丈远,也难不住霍豹猛一跳。
霍豹连背的沙大少一起跃上船,罗元茂这才发觉霍豹身上在流血。
“师弟,你受伤了!”
霍豹道:“师兄,你也在流血!”
这师兄弟二人木然的坐在船面上,程夫人也一样不完全,她的两臂有刀伤,头发被削散开来。
程小姐早已香汗浸湿衣衫,坐在船上直喘气。
沙大少不动颤,好像早已吓昏了。
船老大一看人到齐,半山下有火把十几支过来,看上去宛似一条大火龙,便急急的把船往江中撑去。
这一回大船不用拉纤人,顺流而下驶的快,没多久已在几里外了。
沙大少被程家母女拖进后舱中,那程夫人先把沙大少救醒过来,命船家为大少煮吃的,她身边带着药,早为沙成山把身上伤处敷上药,逐命她女儿在一边侍候。
程夫人却早已忘了船上还有两个,帮了她的忙也受了伤的罗元茂与霍豹。
那霍豹躺在船上累的慌,身上还有伤,船老大一边问他,道:“喂,兄弟,你们是怎么救出沙大少的呀,山贼那么多,可是不简单呀!”
霍豹直摇头,罗元茂道:“娘的,如非我兄弟二人拚了命,沙大少休想逃的掉。”
他的声音大,有意叫舱中人听到。
舱中的人当然听到了,沙大少就开了腔:“两位救命恩人呀,回到云梦,我爹必有重赏!”
不料他此言一出,程夫人开了口。
她重重的道:“船到淅川先靠岸!”
船老大一听,道:“船不真放老河口呀!”
程夫人道:“靠淅川,先放他二人上岸去,休忘了他二人是回家乡的。”
罗元茂一听火来了!
霍豹也火的直喘气!
罗元茂道:“唷,人救出来,功劳没咱们的一份呀,你也未免太过份了吧!”
“忽”的人影闪晃,程夫人已到了罗元茂与霍豹二人前面,她吃吃的笑了。
罗元茂怕她用毒,冷冷的摆开架式,道:“你要干啥?”
“桀桀桀”!
程夫人拄着拐杖,道:“我们千毒屋的招牌,你二人的师父必知道。”
“什么招牌?”
“有难同当,有福独享!”
“什么,你真坦白呀!”
程夫人道:“只不过这一回你二人令我激赏,我自不会亏待你二人的!”
霍豹道:“你打算怎样?”
程夫人自怀中摸出两张银票,另外又取了两粒白色药丸,对罗元茂与霍豹二人,道:“呶,你二人也没白流血,这儿两张银票,各一千两,两粒避毒丸,更是珍贵之物,他日我若见了你们师父,自会在他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罗元茂一看,心中也一动,一千两银票非小数目,这女人也算大方。
他看看霍豹,道:“师弟,你的意思?”
霍豹道:“不答应,难不成找上云梦讨功呀,咱们不是贪财人,就这么办,咱们淅川上岸吧!”
程夫人吃吃一笑,道:“这才是光棍,桀桀”
千毒屋的人就是这作风,她们说的话只有听,否则那就不痛快了。
程夫人把手往袋中放,她的手中有毒物,如果罗元茂二人不答应,她就会下毒手。
她此刻愉快的走回后舱中去了!
大船顺流而下驶的快,四更天刚过便到了淅川县,船老大把船抵在岸边上,命人叫醒熟睡中的罗元茂与霍豹二人快起来。
这时候罗元茂与霍豹二人正好睡,被人叫醒不自在,但答应要在淅川上岸,便也只好从船上跳上岸,那罗元茂还对后船呼叫:“喂,咱兄弟走了!”
他叫了两声没有回应,便忿然的与霍豹二人往大道上走去。
那霍豹重重的道:“娘的,七师兄呀,我心中有些窝囊,咱们这是俗话说的‘马善被人骑’呀!”
罗元茂冷冷道:“也算学学教训!”
他顿了一下,又道:“师父不是叫咱们闯江湖的吗?那就把吃亏当成占便宜吧!”
他二人走了一段路再回头看,那双桅大船早不见了,江面上一片灰蒙蒙。
霍豹与罗元茂抬头看,远处出现灯火照的亮极了。
罗元茂道:“师弟,五更天了吧,怎么前面一片火光照的那么亮,是干啥的?”
霍豹道:“师兄,过去瞧瞧便知道了。”
师兄弟二人立刻往一片火光处奔过去了!
他二人尚未走到呐,就听得一片喧闹声,还有人拍手直叫好口内!
霍豹仔细瞧,-,原来是一座大庙,等到他二人走到庙门前,三个大字瞧的清楚,这是一座“药王庙”
二人隔着庙墙砖孔看里面,哟,几十个老叫花在起哄,也有几十个花子席地坐在庙院中。
二人再看神案前面站的人,不由大吃一惊,霍豹低声对罗元茂道:“师兄呀,那不是二师兄嘛,他”
罗元茂示意霍豹休出声,这些花子帮的人个个会武功,且看他们干啥子的?
霍豹再细看,忽然有个白苍苍的老花子对大伙宣布,道:“我亲爱的兄弟们,这是缘份,也是咱们敲定了的,吕贤弟经过咱们的解说,他答应了呀!”
“好好!”大伙齐起哄。
那老花子又道:“今天我把九节青竹杖就交下了,吕一真就是咱们掌门人。”
他果然把一支打狗棒打横交在吕一真手上,还带领着大伙就地叩了三个头。
站在吕一真接棒受礼之后,他歉然的道:“如此重责大任,在下只怕唉,往后我”
便在这时,庙外面罗元茂一声吼,道:“二师兄,你怎么当上花子头了呀?”
霍豹也叫道:“二师兄,你干啥?”
众花子一看进来两个丑八怪,又听他二人称新立掌门二师兄,便也不敢横身拦。
吕一真听得有人呼喊,火把之下抬头看,不由笑迎上去,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七师弟与九师弟呀!”
罗元茂拉住吕一真,道:“二师哥,你接掌花子帮呀,他们怎么会选上你呀?”
吕一真淡淡一笑,道:“我原是不知道怎么会选上我的,那天我路过鸡公山,山道上八长老排队守在大树下,他们守的是当天第一个路过那儿的人,有人指未他们,那个人就是他们的新帮主,唉,我正是第一个出现的人,他们先是出手围攻我,我还以为他们抢劫我呐,我当然奋起抵抗,也只不过打了十几回合,他们便收起打狗棒向我施起礼来,说是果然能当重任,便把我迎来此地了!”
霍豹笑道:“荒唐,竟有这样的事?”
罗元茂也觉不可思议,他直摇头。
吕一真道:“当时我也觉太玄,因为他们先带我去到一处荒屋中,屋中挺着一具尸体,才知道花子帮帮主在死的时候回光返照,说了他的后事,叫他们快去鸡公山大道上等候第一个过来的人,那个人就是大伙新的掌门。”
他这话也令罗元茂惊讶!
霍豹道:“真是的,咱们自下了衡山之后,各人际遇不同,我与七师兄也遇上怪事,上了一次黑风口,同山贼们干了一架。”
吕一真道:“你们怎会同山贼干上?”
这时候有几个花子帮长老围过来,其中一个恭敬的对吕一真道:“掌门人,既有客来,也是一喜,今天双喜临门,咱们兄弟已去张罗,准备在这药王庙大事庆祝。”
吕一真道:“应该庆祝。”
他自袋中摸出二两银子又道:“估酒来,我与两位师弟今天同各长老同醉。”
罗元茂一看只二两银子,立刻笑笑道:“二师兄,这里花子帮众家哥们上百人,二两银子够吗?”
吕一真道:“我已尽其所有了!”
霍豹已自怀中把一张大银票取在手中,道:“二师兄,你拿着,我明白花子帮的哥们苦哈哈!”
大伙一看是一张千两银票,愣了!
要知那年头,别说是千两银票,十两就叫人瞪眼睛。
吕一真面一紧,道:“哪儿来的?”
霍豹道:“二师兄,这不是偷也不是抢来的,玩命换来的。”
罗元茂便对吕一真与花子帮八长老把他们如何帮着程夫人母女二人救回沙家大少的事细说一遍。
花子帮的八长老已有人面色骤变。
有个花白胡子披华发老叫花惊道:“必是千毒屋的程家了,江湖上少有人敢招惹她们的。”
罗元茂道:“程家母女也霸道,就这么每人一千两银子叫咱们走路。”
那老花子道:“不拿白不拿,我老叫花见过他们手段,枫桥齐家九杀手被他们千毒屋一把毒物弄得连骨头也不见了!”
他一顿,又道:“我敢说,沙家至少也要送上白银几万两才能请出程家人出面。”
霍豹道:“难怪那女人大方的送我们每人一千两,原来他这是吃肉咱们喝汤呀,操!”
吕一真接过银票,但听了罗元茂与霍豹的话,又把银票塞回霍豹,道:“我不能用你们用性命拚来的银子。”
霍豹道:“自己师兄弟,二师哥,如果你不好意思,不如叫兄弟们把银票破开来,我送你贺礼一百两,你总应该收下了吧!”
吕一真哈哈一笑,道:“好,师兄接受你的。”
罗元茂一听,自己要送上一份厚礼,他照单抓药的也要吕一真收下他的一百两银票。
于是,花子帮今天热闹了,新帮主接事便有银子二百两,药王庙中又是酒又是肉,大伙猜拳行令到天黑才一个个歪倒在庙内!
天下果然没有不散的筵席,罗元茂与霍豹二人在药王庙住了两天,第三天便与吕一真分手,吕一真亲率花子兄弟要送他们一程!
吕一真当上了花子帮掌门,花子帮的武功七十二手打狗棒绝活便由八长老对他解说传授。
吕一真当花子头,其目的便是这头功夫,他是有心人,机会上门,他当然接受,因为他的心中永远也忘不了师父“八音散手”石冲天的话,衡山派的武功秘笈与一批财宝藏在衡山龟仙岩洞之事。
吕一真相信,如果有一天师父撒手人间,那么在师兄弟之中,除了大师兄蓝国佐以外,他这个二师兄就有希望去找那些宝物。
吕一真更相信,若想得到那些东西,便只有武功作其后盾了。
江面上今天特别平静,只不过平静并非好行舟。
此刻就有一条小船由船家摇着往清河镇这边来了,船上坐着一位姑娘,她在船头站着看向岸边,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
其实她并非找什么人,她在看由江对岸刚上岸的两个道士。
她为什么会注意两个道士?
“船老大,快,那船都靠岸了,还未追上去?”
船家一共两人在摇船,有个年长的道:“姑娘,你找那道士吗?
他们是由武当山下来的道士,武当山的道士常由这个渡口过江的。”
那女子道:“我知道,快摇呀!”
再看前面的船果然已拢上岸边了。
那姑娘踮脚瞪眼,她似乎在张口要呼叫了,但她又好像顾忌什么而未叫出声来。
这姑娘是谁?她追的什么人?
渡船就快到岸边了,再看岸边上,果然是两个道干并肩欲离去。
渡船上的姑娘似是认准那道士中年轻的了,她扬手高声呼叫:“是十二师弟吗?”
果然,岸上有人回过头来了!
船上姑娘看的更清楚,带着几分吃惊的道:“十二师弟呀,你怎么”
那年轻道士立刻对年长道士一躬,低声几句,就见年长老道看了渡船上的姑娘一眼,便匆匆的先走了!
老道去的方向便是武当山。
这时候,那年轻道士果然奔过来,他迎着拢岸渡船抱拳,道:“原来是六师姐呀!”
这姑娘不是别人,乃衡山门下“朱弓银丸”谢凤仙是也!
谢凤仙坐船来到襄樊,她在游江中突然发现一条船上坐着两个道士,其中一人十分相似她十二师弟,于是,她急叫船家追过来了!
谢风仙见果然是十二师弟,带着吃惊的迎上前去,关怀备至的问道:“师弟呀,你怎么当起道士来了。”
年轻道士道:“师姐,我的法号百因,你就叫我百因道士吧!”
谢风仙道:“本来嘛,人各有志不能相强,但你却出家当道士,我就不懂了!”
百因道士道:“师姐,老实说,我在衡山门下这几年日子过去,心中多少有些淡泊人生,我以为只有逃避尘世才有清修机会,我选择了出家。”
一笑,谢凤仙道:“你起名百因,表示出家有诸多原因,只不过师姐太明白你了!”
百因道士道:“几年共处,师姐令我佩服。”
谢凤仙道:“百因呀,我以为你投入武当,必然是有什么目的?”
百因道士双目一亮,道:“师姐,我的目的便是清静无为,如此而已。”
冷冷一哂,谢风仙道:“师弟,别瞒师姐了,你的出家,另有目的?”
百因道士道:“我说过;我只是逃避。”
“你暂时也可以当成逃避,但骨子里是武当的武功,是不是?”
百因道士心中一紧,但他表面上一片淡然,道:“师姐,衡山派的武功已令小弟学之不尽了!”
一笑,谢凤仙道:“是吗?小师弟,我们这十三个师兄弟,我太了解了,只怕将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百因道士心中带着几分恼怒,但他仍然淡淡的道:“正因为如此,小弟才奔向佛门,师姐,如今小弟已是方外之人了。”
“那是与世无争了?”
“不错!”
“那么,你拿出来!”
“拿出来,拿什么?”
“咱们师兄妹们每人一块绿玉龟壳呀!”
“师姐,你”“师弟,一个与世无争的人,还把那东西放在身边何用,拿来送给师姐吧!”
百因道士想也想不到这个刁蛮美艳的师姐会来这一手,一时间无法应付。
那谢凤仙又道:“你不是抛却尘世了吗?拿来吧!”
百因道士道:“师姐,你多担待,也只有这一件事,还耿耿于小弟心怀,抱歉,这东西我终身相伴,不会轻易送人的。”
谢凤仙一听之下,抿嘴一笑,道:“师弟呀,你果然有心机,只不过将来有一天咱们能合作才是万幸!”
她这话说完,也不等百因回答,便拉过百因,又道:“走,我请你喝几杯!”
百因道士摇头,道:“对不起师姐,师父在前面等我回去呐,改日吧!”
谢凤仙抬头看,远处果然站着那老道,她笑了!
谢凤仙眼看着百因道士匆匆而去,好像有什么顾忌,不由冷冷一笑,她自言自语的道:“果然不叫的猫会咬人,十二师弟呀,你的心机是瞒不过师姐的,你舍我衡山派而投武当,如果师父知道,哼”她未再多言,一阵冷笑后登舟又往对岸去了!
谢凤仙走到樊城,她一心想找到她的五师兄苗森,因为苗森弄走了她的那张自画像。
为什么说弄走,那是因为只不过一张自画像,并非是什么财物,更何况是同门师兄妹,如果说偷便不妥了!
谢凤仙知道苗森乃樊城人,她听苗森这样说过,所以才会匆匆找上门来。
樊城北坡有个村庄,那儿住的全是姓苗的。
苗森就是苗庄人,只不过当谢凤仙找到苗庄后,她失望了,因为庄上人几乎已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苗森十几岁便出外了,快十八年未回来,苗森的家人也都下落不明了。
谢凤仙有些悲伤的走出苗家庄来,不料就在她快到樊城大街上的时候,迎面遇上赵梦功与方天锡二人并肩往一家客栈走进去。
谢风仙急忙呼叫:“赵师弟,方师弟!”
赵梦功一听是五师姐,立刻笑了。
方天锡也高兴的道:“师姐来了,最好不过!”
赵梦功双目一亮,点头道:“师姐来的正好,咱们进去,有件事情对师姐报告!”
他的模样带点神秘兮兮的样子。
谢凤仙道:“什么事呀,看你二人紧张的!”
三人走入客栈,当先要了几样小菜,围在一张靠窗的桌边,赵梦功举杯,道:“师姐,请!”
谢凤仙道:“大家请!”
三人先自喝了杯中酒,就听赵梦功道:“师姐,八师兄上嵩山去了!”
谢凤仙一怔,道:“少林寺?”
“不错!”
“他去少林寺干什么?”
一边的方天锡道:“我看他是去当和尚了。”
一怔,谢凤仙道:“他会当和尚呀!”
赵梦功道:“八师兄原同咱们同路,但他经过武胜关的时候却独自一人往北走了!”
方天锡道:“我追上去问他,八师兄说他去少林寺,我再问他,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他心已冷,志已消,打算出家去了!”
谢风仙道:“你们未拦他?”
“拦不住呀!”方天锡带着些许感伤。
赵梦功却淡淡的道:“人各有志,我不相强,其实出家也不错呀!”
笑笑,谢凤仙道:“你们北上来到樊城,有什么打算,难道是”
赵梦功道:“别提了,六师姐,咱们原是来找五师兄的,可是扑了空,便是苗家庄的人也忘了谁叫苗森。”
谢风仙这才一笑,道:“我也告诉你二人,苗家庄我也扑个空。”
一笑,赵梦功道:“莫非师姐为了索你那张画?”
谢风仙道:“十师弟,我以为你找你五师兄莫非也是我的那张画像?”
赵梦功面色一红,半低头的道:“师姐,苗师兄太过份了,他想独占呀,不光明!”
谢凤仙一叹,道:“我便再对你二人说,我遇见了十二师弟,他出家到武当山当道士去了!”
赵梦功与方天锡大吃一惊,但赵梦功却立刻变得轻松的笑道:“想不到咱们衡山派就这么各奔前程了,哈”谢凤仙道:“有什么好笑,其实”
赵梦功道:“师姐,衡山派不会瓦解,咱们师父叫咱们江湖走走,也是发扬我衡山派的武学,八师兄当和尚,他必是想在少林寺多习些武功,当然,十二师弟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习武当功夫!”
他说着又喝了一口酒,接道:“少林的拳与棒,武当的掌与剑,他们各有千秋,有一日他二人习武有成,也算是咱们衡山派的光荣呀!”
谢凤仙冷冷道:“只怕不是你所想的。”
方天锡急问:“师姐,你以为是什么?”
谢凤仙道:“我可以老实对你二人讲,咱们一共十三师兄妹,也只有我一边看的最清楚,师兄弟们面和心不和,大小事情勾心斗角的,私字当头早被咱们师父看在眼里,他老人家心中明白,叫咱们江湖历练之事是假,认清团结力量才是真,所以”
她看看坐的两师弟,又道:“你们以为我说的话对是不对?”
赵梦功吃吃一笑,道:“师姐言重,别说咱们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便是亲兄弟一起,也免不了你争我夺的,是不是?师姐何苦那么严重!”
方天锡也道:“一旦真的遇到困难,胳臂肘是会往里弯的!”
淡淡一笑,谢风仙道:“就怕的是不是你们所言”
他三人尚不知道那吕一真已当上花子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