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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使季豪非常为难,室内的空气感到非常沉闷。
大家沉默了良久,方听季豪愤然道:“我就不信这个邪,偏偏要斗斗这襟花的主人,看他究竟凭着什么,竟能令一般庶民都俯首听命!”
他愤然的说着,又向地上的壅帽喝道:“快去准备饭菜,并带一坛好酒,要快!”
店家来福闻言,如获大赦一般,忙叩了个头,一溜烟往房外跑去。
这次店家来福去得快,回来的也疾,仅不过转眼的工夫,便捧三个托盘,忽忽而来。最奇怪的,是他除手捧托盘之外,身上却多二只大革囊,内面鼓膨膨的,里面装了些什么,一时却无法判断出来。
他到了桌前,恭敬的将托盘中的两只大磁盘放于桌上之后,将两只酒杯分置于季豪和米琼英面前。
然后方从身上取了那只大革囊道:“这是敝店藏了
数十年的葡萄酒,特地取出来孝敬公子和小姐!”
“恐怕太淡了吧,还是换高粱酒较好!”店家来福却微微一笑,道:“公子爷不要小看了这一囊葡萄酒,它比上等高梁强烈多了,假若不善饮酒的话,最好只饮上一两杯就行!”
“好,你放下吧,我们自己来倒!”
店家来福闻说,便将革囊放下,转身去了。
季豪见店家去后即抓起草囊道:“不要在酒里搞鬼吧,没听说葡萄酒能烈过高粱酒的!”
说话之中,就先将自己面前酒斟满道:“让我先来试试,假若发现有异,咱们就杀他个鸡犬不留!”
“豪哥,不要开口就是杀人,什么事,我们应该先弄清楚再做不迟!”
“哼!我知道,早上我击毙龙家七兄弟时,你便有点不忿!”
“豪哥说错了,我并无什么不忿,只是觉得一个人,生来非常不易,但你要存心让他死的时候,仅一举手之劳,便结束其数十年生命!”
“祸福无门,唯人自招,谁叫他们存心不良?”
“固然是咎由自取,但顶多使其失去抵抗能力,何必一定要使其失去生命?”
“真是妇人之见,你可知道斩草要除根的道理?”
“总是你有理,就算我这是妇人之见吧!”
“本来就是如此嘛!”
“唉!”
“你也不必叹气,这就是所谓人各有志!”
“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我的话是对的。”
“假若真依你所说,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你的心性,太使人失望了!”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快找你爹去吧!”
“已经晚了!”
“可以直接到西昆仑去找!”
“你的意思,是想推翻承诺,好把我甩开?”
“甩开并无此意,只是这样常在耳边叨叨不休,实在令人倒胃!”
“豪哥可知忠言逆耳?”
“谢谢你的忠言,假若常和我在一块,最好请你少说点!”
“假若我一定要说呢?”
“分道扬镳!”
“好吧!”
两人争执了一阵,季豪已将酒差不多喝了半杯,
虽说他本身不畏酒力,多少也有点微醉之意。
而米琼英虽一点一点在唇边沾,也沾下去了两杯,感到有些轻飘飘起来。
季豪对于米琼英最后说的“好吧”根本未加深思,不知她是同意今后不再多说?抑是愿意分道扬镳?
总之,两人闹得不愉快,却是事实。
因此,谁也没再多说,同往房中走去。
到了房中,两人才同时发现一件事,不觉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尤其米琼英,更是感到脸上一赤一红,心里卜卜乱跳不止。
终于,还是季豪先开口道:“你休息吧!我在外面坐坐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都是劳累了一天啦!”
“没关系,我向来就不大多睡的!”
“可是每天做夜课?”
“做什么夜课,我是在打坐!”
“说你聪明嘛,又有点呆头呆脑!”
“人生难得糊涂,还是呆一点好!”“但愿有点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快休息吧!”
季豪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可是当他刚转过身,米琼英突然叫住道:“不用去了!”
“你不怕辈长流短?”
“都是江湖儿女,那还顾得了那么多!”
米琼英坦然的说着,微迟疑了一下,继道:“今后朝夕相处,再有这么多忌讳,恐怕要刀兵相见了,更是失却本意!”、
“你的本意是什么?”
米琼英并未说明,仅妩媚的一笑,指着床一头道:
“就在这里打坐,我坐这边来陪你!”
“谢谢你,还是到外边的好!”“你这人,怎么如此固执,使起性子来,简直像一条野牛!”
“十四年如一日!”
“十四年以前呢?”
“虚无飘渺间!”
“你才十四岁?”
米豪也被她问得有点莫名其妙,随道:“你是嫌多,还是嫌少?”
“从外表看,应该有十七八岁才对!”
“实际来说,是二十岁不到,十四岁要多点!”
“我刚过十六岁,你应该称我为姐姐!”
“你要拉着我叫哥哥,我又有什么办法?”
“小弟弟,快上床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季豪微微一笑,随就米琼英指定的位置坐下道:
“不要再-嗦啦,说不定等下还有事!”
“我知道!”
米琼英答着,便就床的另一头坐下,不再说话了。
其实他们都未运功,只是沉默不语而已,内心中却在各自想着心事,这从他们呼吸重浊不定中,即可窥察得出来。
良久,忽听季豪道:“英姐,过来让我摸揍。”
米琼英闻言吃了一惊,不悦的道:“好好的打坐,又生什么点子?”
“点子倒有,但对你并无坏处。”
“谁相信你的鬼话!”
米琼英虽口内在薄责,可是人却终于依言紧靠季豪身边坐下,羞怯的道:“摸吧!只是不准动人家胳膊窝,那里痒死了!”
你道米琼英为何这般听话,竟移就教,毫不矜持的依言任由季豪轻薄?
原来她自遇见季豪时起,便深深的爱上了这位少年,只是碍于礼教的束缚,和少女们藏的那份矜持,不便把内心中那点爱意,赤裸裸表露出来而已。
至于她对季豪苦口婆心的劝告,也完全是基于“爱之深,责之切”的心理,惟恐季豪结下仇人太多,处处受人暗算。
她这种想法,不能说完全不对,只是她对季豪的过去,知道的太少,以致一番忠言劝告,几乎等于白费。
因为季豪在玄冰峰的一切经过,已和几个大的魔头,结下不解之仇,就是他放开被打下绝谷的事不提,人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何况以季豪本人来说,自幼任性惯了,也不愿就此不问,强忍下那股恶气。
这些,都是米琼英所不知道的,才会苦言相劝,假若知道的,她也不会百般相劝,甚至可能代谋对敌之策。
故现在一听季豪说要摸摸,不唯不好意思拒绝,甚至也不愿拒绝,因为她早把季豪看成她未来的爱侣了。
所以才坦然的依在季豪身上,准备让他任意的摸。
这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已经够大胆了。
谁知季豪竟志不在此,用手推了她的肩膀道:“躺下来!”
这三个字,听在米琼英耳内,无异一个晴天霹雳,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晌,她方在惊魂甫定之下嗫嚅的问道:“豪弟,现在你年纪还小,再过几年”
“哎呀!你怎么又婆婆妈妈起来,迫在目前的事,一阵工夫都是珍贵的,哪还能等上几年!”
“唉!反正早晚都是你的!”
米琼英慨叹的说着,终于依言躺下,又道:“既然你迫不及待,就来吧!”
她一面说,一面就摸索着解扣子,且仍然迟迟疑疑的在磨时间,并以奇异的目光,不住的向季豪偷瞧。
季豪见她慢吞吞的样子,即不耐道:“好姐姐,快一点吧,争取时间要紧!”
一声好姐姐,直叫得米琼英心中一荡,三把两把解开扣子之后,随手就又去解罗带,显然她是霍出去了。
可是这一来,反使季豪吃了一惊,忙用手止住,诧异的问道:“慢着,你这是要干什么?”
米琼英见状,不解的问道:“你不是要那样吗,不解罗带怎”
“哎呀!什么这样那样的,遇到你这种人,真是八辈子都纠缠不清,我是想察看一下你的功力究竟练到什么程度,以便遇敌时,我心内有个数,明白吗?”
“为何不早说清楚,却累得别人空紧张一扬,我不怪你已经够客气了,反怨别人不会听话!”
米琼英幽怨抢白着,又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这种尴尬的情形,直弄得季豪啼笑皆非,本想再说她几句,但当看到她那种幽怨神色时,终于在黯然一叹之后,又忍了下来。
于是也不再多说,就伸手帮助她躺好,长吸了一口气,力聚爪掌,不停的在米琼英周身穴道处游走起来。
直费了一个更次的时间,方察过二十六大穴,七十二小穴,并顺便调理了几处稍为滞塞的经脉,已额角见汗,方停下手来道:“功力颇有基础,只惜疏于勤练,以致部份经脉迟滞,难以全部贯通!”
“可有办法挽救?”
“不过也不必吃惊,只要勤加运用,就会慢慢好起来,要牢记住,遇到出色高手,千万不可便拚!”
“人家假若硬要拚呢?”
“无妨,我要紧看之意,就是想教你一种步法!”
“可是你经常用的那种步法?”
“不错,名为烟云步!”
“为什么叫烟云步?”
“因为运用到极点时,看起来像轻烟,似流云!”
“什么时候开始教?”
“假若你乐意的话,现在就行。”
“好!”米琼英满心欢喜,叫了声好之后,就预备往外走。
但当她看到季豪额角的汗珠时,又怜惜的道:“头上的汗也不擦一擦,当心着了凉!”
说话中,就掏出自己香帕,亲手向季豪额角擦去。
但手还未到,季豪即觉一股异香扑鼻,顿使季豪心神为之一荡,轻舒猿臂,顺手往她腰中一拦,只闻米琼英嘤咛一声,一个娇躯全被他搂进怀内。
这一着本是在米琼英毫无防备之下,偷袭得逞。
可是当米琼英怔过神之后,即推身而起道:“别淘气啦,快调息一阵吧,至于教步法的事,改天再说,留点气力好应付那神秘的‘红色襟花’主人!”
“现在想练也没时间了。”
“莫非又想反悔?”
“不是想反悔,而是没有了时间。”
“为什么?”
“客人到了门外,我们总不能不迎接!”
“你是说谁?”
“假若我猜得不错,必与红色襟花有关!”
“我却不信!”
“不信,就给你点证据瞧瞧!”
季豪在说话中,已从腰内摸出一小块散碎银子,
所以当话声方落,已二指轻弹,那块银子便随指而出,
疾向窗口飞去。
米琼英见他满不经心的态度,以为他是故意拿话唬人,随嗤然一笑,正想说:“活见鬼!”忽闻窗外一声惨叫,接着便听“咚”的一声,宛如投下一块大石头,震得窗槛都有点飒飒作响。
这一来,米琼英对季豪的武功,除佩服得五体投地之外,对当前的形势,更是大吃了一惊!
就在她暗自惊懔之际,忽闻窗外有人喝道:“好一双狗男女,竟敢伤了‘五月枫’的门下,还不出来领死!”
“哦!原来是五月枫,我还以为是红色花呢!”
“少见多怪,连枫叶都不认识!”
“既是五月枫,可还有八月桂?”
“不是八月桂是六月桂!”
“哈哈,真是边野之地,连天气都失了常!”
“无知小子,有什么失常?”
“枫叶红于九月,桂花香于八月,现在竟有人称做‘五月枫,六月桂’,岂非失常而何?”
“年岁不大,倒满会耍嘴子,正巧十殿阁君处,尚缺乏一位能辩之士,快出来让大爷们送你上路吧!”
“那我倒应该谢谢你们的成全-?”
“不必谢,看在一颗‘雪蝮珠’及一柄‘羽剑’的份上,给你一个全尸!”
身随掌势,拉起米琼英,纵身跃出七八丈远。
就在身形刚刚越过,便如骤雨般一阵暗器,齐落于房门口,击出踏脚石上,发出一阵“当”脆鸣。
季豪回头瞥了一眼,暗叫一声:“好险!”
真是险,假若慢上一步,虽仗着神功护体,不至于当场受伤,可是一阵手忙脚乱,总免不了的。
庆幸之余,抬头向四下一打量,只见人影幢幢,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之多!
于是转身向米琼英低声道:“不要离我太远,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米琼英深情的瞟了他一眼,忙道:“注意左面,愚姐理会!”
原来这时,已有一位大汉,步履沉稳的,慢慢朝季豪跟前走来。
那人穿了一身夜行衣靠,头戴宽边毡帽,将帽檐拉得很低,除颚下一撮乱须特别惹眼之外,眼睛以上,均被帽檐挡着,无法看得清楚。
那人走到距季豪约两丈远时,忽然停下脚步道:
“痛快点把东西交出来吧,说不定我们主人一喜,还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假若不交出呢。”
“那就看你在艺业上的造诣如何了!”
“雪蝮珠是人间的至宝,仍然没有羽剑锋利!”
“看样子,你是一定要动两手了?”
“那算你猜对了,不知你要单打独斗?还是你们这些人一齐上?”
“就我一个人足够送你上路了!”
季豪听这人的口气如此大,既非五月枫主人,料想也必是个头目无疑,随又向他上下一阵打量之后,又抬头看看天色,方道:“我看还是一齐上吧,免得零零碎碎的打斗,到什么时候方能完?”
“凭你也配!”
“哼!你看少爷配不配了”
一句话使季豪发了怒,边说着,就陡然袭了那人一掌,接着便见白影一闪,院内顿时劈劈啪啪一阵响,那站在院内的人,一阵哦!呀!乱叫。
以季豪本意,是想激起众怒,大家一涌而上之中,他好混水摸鱼,一个个将他们收拾下来。
谁知出乎意外的,并未如他所想!
那些人在各挨一记耳光之后,虽怒目而视,却均站着未动。
这些情形,看在季豪眼内,心中暗自一懔,忖道:
“这五月枫究竟是什么来路,对属下的控制,竟连达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程度,可真要小心应付!”
“嘿嘿嘿嘿!”
季豪正思索间,那人已嘿嘿冷笑不止,顿使季豪气恼万分,随道:“有什么可笑,莫非嫌我的宝羽不够锋利么?”
“你这番心思白费了,五月枫的属下,没有命令,任你宝羽加颈,他们连手也不会抬的。”
季豪闻言,心中更加伤骇,口虽未说,心内却道:
“是呀!我说他们怎会像木头人似的,动都不动!”
思忖间,心内霍然一动,立即喝道:“听阁下之言,大概在五月枫属下中,可能有点地位,就请亮一下万儿吧!”
“猜得不错,你小子还有点鬼聪明!”
“可敢留下万儿?”
“左五营治下帐前伯克而已!”
“难道连个姓名都没有吗?”
“告诉你的已经多了,再多问对你并无好处。”
“假若不惧一切,定要盘问呢?”
“将来你会后悔这种举动不仅多余,而且愚蠢!”
季豪至此,已感到有些计穷,随转向米琼英低声道:“左五营,定系五月枫属下中,一个分支机构的统称,至于‘伯克’英姐可知是什么意思吗?”
“好像听爹说过,伯克系回民头目的统称,不过伯克也有好多种,谁知道他是属于哪一种伯克!”
米琼英说至此,思索了一下,正想再说,忽见空中一亮,随着那点亮光,一支响箭飞鸣而过!
季豪正感诧异,那个伯克已亮出长刀道:“到时候了准备领死吧!”
季豪举目向四周打量一眼,那些人均已亮出了长刀,慢慢朝中间围来,只是他们手中的长刀,在尺寸上,较伯克的长刀短些。
也仅迅捷的打量一眼,即知拚命一战,势所难免,忙向米琼英嘱咐一声:“你自己小心!不要离我太远!”
然后陡然拔“羽”在手,怒喝道:“只要少爷的‘羽’快,就不怕你们脖子粗!”
话方说完,便纵身一跃,迎着那名伯克,首先攻了上去。
那名伯克的功夫也确实不弱,就看来势,将长刀一挥,大叫:“来得好!”便侧身让过一羽,手中长刀一紧,猛向季豪砍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从他的避招还招中,季豪已知遇上了劲敌。
于是,在心中暗懔之下,又加重了几分功力,脚步一错,迎看来势,横羽猛然格子上去。
那名伯克大概已知季豪的“宝羽”不凡,不敢以刀硬架,所以刀仅出于一半,便改式疾佝季豪脚下扫至。
两人仅电光石火般,迎架了一个回合,各人心中已自有数,谁也不敢大意。
季豪待他刀风扫至之际,已陡然跳了开去。
然后站稳了身形,愤然道:“阁下的刀上功夫确实不错!”
“过奖,你的步法也可称一绝!”
“你以为我以步法取胜么?”
“若不是步法神妙,恐怕已经躺下了!”
“不用步法照样可取你的狗命!”
“不见得,不信你就试试!”
这一来,可激起了季豪的傲性,立即毅然道:“不是少爷夸口,仅用剑法,若在百招之内,伤不了你,本少爷就任你处置,若伤得了你,又该何说?”
“自杀在你面前!”
“不必自杀。”
“那就将我一刀杀死!”
“也不用!”
“那你要什么条件?”
“只要你将五月枫和六月桂的全部秘密告诉我!”
“对六月桂的一切所知不多,倒可告诉你一部份!”
“五月枫的呢?”
“恕难从命!”
“到时就不怕你不说。”
“少废话,看刀!”
这次,那位伯克大概气愤季豪太小看了他,所以一出手,便见刀光霍霍,呼呼生风,与先前的几招相较,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季豪既大话说出,自然也不比先前出手保留。
所以刹那间,但见刀光羽影,打了个难解难分。
不过两人都-存有一种心意,这种心意,也可说是武林中常有的现象,并非出人意外。
因为武林中人,凡遇到生手时,因不明对方底细,故在初步交手中,经常保留几分,等到知其大概时,才可放手施为,这也就是先求得知已知彼之意。
这种情形,在那位伯克来说,是经验老到。
可是季豪便不同了,他完全是心之所至,临时产生的一种机智。
至于他明知对手不弱,还敢口出大言,莫非自己要作茧自缚吗?
绝对不是的,因为他在开始一回合中,仅运用了身法,至于招式,那不过是虚应故事,只不过用到三两成全力而已。
也就由于此,才使那位伯克发生了错觉,以为季豪的功力,也不过尔尔,他之所以出名,完全凭着身法神妙之故,并无真才实学!
就由于这点错觉,才促成饮恨终生!
不信请看!
季豪见那位伯克猛力攻来,果然不避不闪,羽随势出,迎着长刀硬架了上去。
那位伯克见状,忙中途变式,刀锋外撇,又改袭季豪的左肩。
季豪哪会被他砍中,疾向右横跨了半步,宝羽挥处,陡然白光暴长,就势二挥一带,蓦闻“呛”的一声轻响,那位伯克忙收刀后跃一丈左右。
他站稳身子,举刀一看,不但周身出了一阵冷汗,连脸色也变得惨白,半晌,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那位伯克的刀尖,已在这一招之下,不翼而飞,变成一柄没尖刀了,又叫他怎能不骇?
这算季豪心中另有打算,没存心取他的老命,不然,岂止仅落个没尖刀,连人也变成没头鬼了!
好一会工夫,方见那位伯克举起刀来,在怀中抱了一下,口中喃喃的道:“阿奇木伯克属下辜负您的栽培,损坏赐刀,谨遵誓言,愿随钢刀并逝。”
说完,又向季豪瞪视了一眼,即突然顺口流血,倾倒于地而亡!
季豪原先见他喃喃自语,尚以为他是悲愤所致,仍功聚双掌,注视着他的举动,防备他舍命一搏。
及见他顺口流血,已知大事不好,忙纵身上前,
就在他倒地的刹那,已伸手连点了他数处穴道。
可是仍迟了一步,已经嚼舌而亡了!
这真是大出季豪意料之外,同时也后悔自己反应得太慢,以致一场心血白费!
惋惜之中,猜想到这位“五月枫”的主人,定然是个十分凶暴的人物,控制属下的手段不但严,且一定狠残忍,不然,绝不致损坏了一点刀尖,即自嚼舌根而亡。
正慨叹中,即见另一位与那已死伯克装束同样之人,纵身上来,面对着尸体,恭敬的行了一体,方道:
“伯克安息吧,第一候补负责完成遗志!”
说完,拾起断了尖的钢刀往腰中一插,即抽出自己的长刀,向季豪一指道:“狗小子进招吧,现在由大爷来收拾你!”
季豪并未立刻答话,却举目向四周观察了一下,除有一位身形短小的黑衣人,在和米琼英打得异常紧张之外,其余的人,好像根本未动,一个个仍然手执长刀,不声不响的站在四周,对于场中那位伯克之死,既无怨愤,也无愉悦,形同未觉一般。
他看了一阵,不禁一皱眉头,暗忖:“看样子,他们是一个死了,另一个立刻接上,假若如此打法,几十个人依次下来,不要说打,单累也会累个半死!”
忖想及此,便转身朝面前的黑衣人道:“依情形看,你也不会比刚才那位伯克强到那里去,听我之言,还是一齐上吧,整批交易,较零头发售要好得多!”
谁知这人也非常坦白,只听他道:“阁下的艺业确实不凡,在下虽自忖不是敌手,但碍于规定,虽难从命,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这样说,可启发了季豪的好奇之心,随问道:“为什么明知不敌,而硬要送死呢,这种规定,不是于理欠通么?”
“你知道什么,这正是我们的致胜妙诀!”
“可否说出来听听,以广见闻?”
“其理至明,哪还有什么不解的?”
“就是因为不知,所以才有此一问!”
那人迟疑了一下,突然反问道:“以阁下的功力,可以连杀多少人?”
“这很难说,自出道以来,杀人最多的一次,要算今天早晨了!”
“以你说的最多,也不过仅有七个而已,可是我们就目前现有的,即有二十八人之多,较之你所说的最高,尚高出三倍!”
“哦!你们是准备以多换少,不觉得太吃亏吗?”
“只要能达到目的,虽吃亏也是值得的!”
“难道你们都不惜自己的生命?”
“只要对‘五月枫’有利,自己的生命算得什么!”
这话使季豪听得大为骇然,五月枫究竟是什么?
竟能令他们舍却生命不顾,而愿拚死为五月枫去图利,这真是天大的怪事?
但由于适才那位伯克对他的教训,不便追问五月枫究竟是什么,仅在暗懔之中,又从侧面问道:“这是什么力量,促使你们如此?”
“你这人太-嗦了!”
这黑衣人虽然不耐烦的如此说,可是仍然接着道:
“这是基于人的生理与心理两方面所产生的!”
“怎么会牵扯到生理上面呢?”
“这是一种道理,而非牵扯!”
“可否说明白些?”
“就阁下而论,最多杀死七人,现在我们就再加下一倍,任你一次杀上十四名,可是在杀完十四人之后,自己也累的差不多了,那时候你还有活路可走吗?”
“真是骇人听闻的残忍手段!”
“只怨你少见多怪,我看你还是自绝算了,也免得我们多费气力和生命!”
“蝮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就怕你不怕死,只要怕死,顶多我们多费点时间,嘿嘿”“怎么样?”
“死的更快了!”
“我却不信!”
“不信咱们就动手吧!”
那黑衣人说着,就横刀于胸,准备进击的样子。
但是季豪却忙摇手道:“慢着,在未死之前,我还
想听听你们在心理上如何用法?”
“反正你是死定了,告诉你也无妨!”
黑衣人们自信的说着,继道:“人都有一种侧隐之心,杀人多了,不自觉的就会手软起来,等你的手一软,我们基于给同伴报仇的仇恨心理,便会毫不迟疑的手硬起来,到那时,哼!叫你求饶都来不及!”
季豪越听越有点胆寒,觉得他们在心理上所说的道理,较之在生理上的道理充分得多,也毒辣得很。
于是顿使我们这位小侠感到十分为难。
打吗,虽胜犹败!
不打吗,难道说眼睁睁的束手就戮?
假若打不过人家,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就是死,也死得光明,死得磊落,虽粉身碎骨,也死而无憾!
可是现在明知对方不是敌手,却要死在技不如己人的手里,真是死也不能瞑目!
正在季豪感到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成,进退维谷之际,忽听米琼英娇喘吁吁的喝道:“你再不识趣,我可要不客气了!”
季豪忙抬头望去,只见与米琼英动手之人,已浑身带伤,但仍然死缠不休,如疯狂般猛向米琼英击扑!
证诸适才黑衣人之言,显然一点不错,看样子,她已到了危险边缘!
若再想不出适当的办法,今日要想善了,恐怕势比登天还难!
蓦然间想到,既不能战,走大概不成问题,随扬声大喝:“住手!”
谁知他不喝还好,他这一喝,与米琼英动手之人,好像精神一振,一招紧似一招,猛力攻个没停!
相反的,米琼英在闻喝之下,已失去了斗志,竟步步败落下来!
季豪见状大吃一惊,忙舍却面前的黑衣人不顾,纵身向米琼英跟前奔去。
米琼英在气恼之中,本已失了章法,见季豪向他跃来,即愤然道:“这些人可恶极了,竟不按一点江湖规矩!”
她说着,就扑在季豪跟前,拉住季豪娇喘不停。
季豪在仓促间,奋力劈出一掌,直将疯狂那人击出一丈余远,在地上滚了几滚,好半天都未爬起来。
显然那人在季卖的奋力一掌之下,已受伤不轻了。
可是其余的那些同伴,仍冷漠的站着未动,不仅没人帮他医治,连拉一把都没有,真是怪事?
觉得怪吗?
其实怪的还在后头呢!
那人挣扎了一下,未爬起来,方见另一人问道:
“怎么样?还有站起的力量吗?”
那人有气无力的喘着道:“我我恐怕不行了。”
“好,安息吧,你已尽了责任!”
问话那人冷漠的说着,就在他的死穴上猛力踢了一脚,受伤那人仅哼了一击,便伏地不动了!
这是什么世界?
简直都是禽兽吗?
直看得季豪热血沸腾,把原先要逃走之念,立刻忘得一干二净。
他要杀!要杀死这些禽兽不如的野人!
假若再留他们在世上,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会死在他们的残忍手段之下?
边想着,就霍然掣羽在手,猛然推开身边的米琼英,恨声说道:“放手干吧,这些人,一个也留不得!”
米琼英见了方才的悲惨场面,本已感到于心不忍,对那死在同伴脚下之人,生出无限歉意!
因为她在想,假若不是自己先把他击成遍体鳞伤的,他是不会悲惨死去的!
现在又见季豪煞气透顶,就忙叫道:“豪弟,应该考虑一下再动手!”
“你太仁慈了,将来你会吃不尽这种仁慈的亏!”
“不,绝非仁慈,我是觉得这中间有很大的蹊跷!”
“管他什么蹊跷不蹊跷,宰完了小喽-,就不怕他们的头目不露面!”
季豪愤然说着,就满面杀气,大踏步又朝适才那个逼他动手的黑衣人面前走去。
谁知黑衣人不但不惧,反而望着季豪哈哈大笑道:
“你早该拿出豪气才对,不然,我们把时间拖得太久,会另生枝节的!”
“这不是已经拿出来了吗?”
说话中手起羽落,那黑衣人连抵抗的工夫都没,即被右肩左胁地硬生生劈成两段,躺于血泊中了!
就在黑衣人倒地的同时,另一名黑衣人即猛扑而至,连话都未说,便举刀向季豪胸前刺来。
这种愚笨的打法,幸豪不禁发出一声冷笑,大叫:“这是你自己找死!”
话声刚落,那人即连人带刀,齐被劈成两段!
后面上来的,连话都不说,举刀便刺!
三个!
四个!
季豪一口气斩杀了十五个黑衣人,地上已横七竖八,到处一片血迹,其惨酷之状,真令人不忍睹!
就在季豪正举起宝羽,要斩杀第十六个人时,忽闻米琼英一声惨叫,接着便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
季豪闻声大吃一惊,以为米琼英遭了不幸!
假若真是如此,将来怎好向美书生米房交代?
所以再也顾不得斩杀下去,忙纵身回来察看。
只见米琼英面色惨白,气息奄奄,从头察到脚底,也未看到一点伤痕,不由感到奇怪万分?
究竟为了什么?莫非中了毒?
可是看了一阵,脸色虽有些惨白,可是并无一点发毒模样?
扣扣脉搏,脉搏跳动正常!
摸摸心口,除跳动紧一点外,亦无不畅之象!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困惑?
忙乱!
顿使他感到张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顾忙乱,那些黑衣人并不就此停止,甚至也可以说,他们牺牲十余人的代价,眼看就得到收获了。
就在季豪惊慌忙乱,困惑愤怒之中,蓦感冷风袭体,使迷乱中的季豪,心中骇然一惊!连考虑的余地都没有,右手宝羽向后疾挥中人也随势而转,左手在仓促间也弹出数指!这一着,似乎很出那些黑衣人的意外,待他们发觉大势不好时,可是已迟了一步,一片惊叫,忙乱、闷哼之声,给这深夜带来无限恐怖!
待季豪看清楚时,连他自己也为之惊心怵目!
他在这仓皇一招中,已发出了潜在自卫本能,击出的一羽数指,竟有六人丧失生命,羽斩了四名,被弹中死穴的四名!
仅不过一个更次,来此的三十名黑衣人,除一个先死于窗前外,其余二十九人,现在仅剩六名,在瑟缩的围成一团,显然已失去再攻的勇气。
季豪冷峻的望了拥集的六人,随愤然道:“一窝下流东西,不怕死就来!”
不料他喝声方落,又一幕令人吃惊的事,展现在季豪的眼前,不敢待慢,大叫:“你们敢!”
人随声起,身未到,已凌空弹出了数指,就有三个黑衣人在他的“隔空点穴”绝技了,萎顿倒地,另三人则死于自己嚼舌!
“嘿嘿嘿嘿!”一阵嘿嘿冷笑,忽然破空而来,又使季豪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