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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宇正在犹豫之际。
徐凤湘又已泪如雨下,几近哀求的道:“古少侠,别的我不敢想,但能得到你的同情高抬贵手,放我父女一条生路,我情愿与老父找一隐蔽之处,长伴青灯,诵经念佛,以度残年!”
古剑宇摇头道:“徐姑娘!你的意思,在下明白,可是,为人子的”
“你就是杀了我爹,古老前辈也不能死而复生。”
“可是,总算我尽了人子之道!”
“难道你是铁石心肠?”
“父仇不共戴天,至于姑娘待我的天高地厚情义,他日另图报答!”
“好了!”
徐凤湘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满面悲戚,花容惨变,哭着道:“既然你一心代父报仇,我也没有话说!徐凤湘的心思白用,不如以死而明心志也就是了!”
说着,忽然一低头,照定石柱上撞
“徐姑娘!”人影疾飘,古剑宇抢上一步,分厘不差,一把抱住。
“你不要拦我!”
“徐姑娘!你这毫无意义!”
徐凤湘凄然道:“你能替死去的父亲报仇,我为什么眼看着活着的父亲被杀!”“这”“不要拦我,松手!”
“这话不是这等讲法!”
“要怎样讲法!”
古剑宇柔声道:“你安静一下。”
“有话你说!”
徐凤湘的柳腰被古剑宇抱了个牢不可放,她的人也整个依在古剑宇的怀里,一阵青春少女的幽香,阵阵的冲进了他的鼻息,柔柔的秀发,也在他的脸上轻拂,一种少见的奇痒,使古剑宇的心情乱极。
他不敢睁眼。
因为眼前就是徐凤湘雪白圆嫩的粉颈。
徐凤湘的话,虽然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场而言,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理由,而且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儿,也实在叫人同情。
何况,她一次又一次的曾把古剑宇从死神的边缘救出来。
她为的是什么?
除了你一心爱着古剑宇之外,当然也有化解这段血仇的含意,古剑宇既不能答应,一时也不忍心决绝。
他只呐呐的道:“徐姑娘,事关父仇,只好从长计议!”
徐凤湘饮泣着道:“好!你能替父报仇,可怜我上无长兄,下无幼弟,老父弱女,届时,又有谁”
她泣不成声,扭转身子,伏在古剑宇的肩头,大哭起来。
“徐姑娘!你哭不算事呀!”
“你你先杀了我好啦!”
古剑宇的心有些动摇了。
他耳中听的是徐凤湘抽泣的低语。
胸前是徐凤湘的热烘烘的肉体。
她扭呀扭的,在摩擦之中,自然有一股火热的力量,把古剑宇替父报仇的意志溶化了,动摇了。
他眼望着怀内绵羊似的徐凤湘头脑发昏,双眼发花。
忽然,无数的金星,在眼前闪来闪去。
金星里——是徐凤湘的悲不自胜。
渐渐的——又是徐凤湘的花容月貌。
变了!变了
忽然变成了自己父亲古家邦血淋淋的首级,母亲在舟破身亡一刹的惨状,老母临死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剑宇!云儿!你要替你”“报仇!”
古剑宇也突然变色,双手一推怀中的徐凤湘,大叫道:“徐姑娘!我无论如何,不能放下父母的血仇不报!”
徐凤湘蓦的一惊,连退几步,身子靠在石柱之上,咬着下唇含泪道:“你真的丝毫无动于衷吗?”
“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徐凤湘喜道:“啊!你答应了?”
“答应你在重阳大会之前,暂且不找你爹!”
“重阳大会以后呢?”
“事情水落石出,古某誓必报仇!”
“你”古剑宇坚决道:“姑娘对我的情意,我必有一个交代,恩怨分明!”
“怎么交代呢?”
“这眼前我不能答覆你这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连我自己也不晓得怎么样才对得起姑娘天高地厚的情义!”
“无量寿佛!”庙外,突然传来了一声佛号,音如洪钟。
古剑宇与徐凤湘不由而同一惊,意念未转,破山门前已拦门站着一个道家打扮的瘦削中年人。
那道士头挽道髻,发黑鉴人,枯脸无肉,双目发绿,鹰鼻如钩,海口无须,身后斜插一柄拂尘,油绿八卦衣,虚飘飘的迎风飞舞。
渊停岳立,毫无血色的脸上,微含阴沉奸笑。
她阴阳怪气的道:“想不到荒山破庙也有贵客驾到,而且一来就是两位!”
古剑宇忙拱手道:“道长!”
不料,那道士跨步进庙,不理剑宇,自顾道:“一男一女,阴阳调和,看来这座破庙的气运要复兴了,香火要旺盛了!”
徐凤湘的一张粉脸,羞得喷血般的红。
古剑宇也不由脸上发烧,朗声道:“道长,此言差矣!”
那道士如同没听见一般。
此时,他已走到了那堆铺好的荒草之前,眉头一皱,在草堆上扫了一眼,忽然回身高叫道:“你们在我的云床上未免太也糟踏了山人的清修了!”
“放屁!”徐凤湘那能再忍,怒喝一声,跨步而前。
古剑宇也勃然变色道:“道长说话也得有个分寸!”
道士眯着眼睛冷冷的道:“是你们没有分寸,怎么反说贫道没有分寸!”
古剑宇剑眉上扬道:“我们怎的没有分寸?”
“擅入贫道清修之所,难道还有理吗?”
“这庙是你的?”
“难道是你们的吗?真乃笑话!”
古剑宇咬牙道:“这分明是一座废庙,无主的荒庙,你还想讹人!”
“对!”
道士的脑袋一晃,皮笑骨不笑的道:“贫道就打算讹人,你们既进了我的庙,少不得要布施布施,大大捐上一笔,好让我修修这荒山废庙!”
徐凤湘又好气,又好笑道:“呸!你穷疯了!”
谁知,道士仰天发出一阵驴叫的怪叫,尖声吼道:“我不向你化缘,因为你爹已没了飞天堡的基业,现在是替别人打天下,不值得贫道开口!”
徐凤湘不由一惊,脚下退后一步,道:“你认识我!”
道士冷冷一哼道:“哼!你好妙的心思,居然另外带了一张人皮面具,瞒得了‘鸳鸯帮主’好苦!”
徐凤湘以人皮面具假装刺脸,是十分秘密的事。
除了她自己以外,甚至连“银衣追魂”徐人龙都被蒙在鼓里,可说是,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不料被这怪道士一语揭破。
古剑宇觉这道士有些来历,接着道:“道长是”
“贫道正要找你说话!”
“找我说话!”
道士摇头道:“呃,我想请古少侠慈悲慈悲,慷慨的布施贫道一次!”
“在下此身之外无长物!”
“贫道正要募化你身上的东西!”
“我身上的东西?”
“哼哼!募化你身上的那面‘紫金神镜’!”
古剑宇深感意外的道:“啊!”“少侠慷慨一点吧!”
“你是什么人?”
“你问贫道?”
“报上名来!”
“也好!”道士说起“也好”忽然右手伸出干枯的手掌,将左臂的大袖向上一掀,大声的喝道:“你瞧!”
一条金晃晃的手臂,闪闪发光。
徐凤湘嘤然一惊,叫道:“金臂煞星吕少阳!”
“被你猜到了,凭这支金臂有资格化这个缘吗?”
古剑宇气极反笑:“哈哈哈哈哈!你是说凭你这残废的手臂,就梦想唬人!”
“小娃儿!你死定了!”
原来“金臂煞星”吕少阳是“川中五道”之一“川中五道”是川广云贵一带出名的煞星,辣手人物。
他一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残废”
古剑宇出口就碰上了他的痛处,原是无心。
而“金臂煞星”已经探手摘下背后的拂尘,抖腕一振,立即洒出千万点寒芒,同时,金臂一摔。
呼——掠起了一股劲风,点地出了破殿,咆哮如雷,站在庙外空场中心,叫道:“小娃儿,道爷连你的小命也要募化了!”
古剑宇点地一穿
徐凤湘抢先拦在他的前面,低声道:“小心!他金臂中有鬼!”
“有鬼?”
“听人说金臂中心有毒,出招时由五个金指甲里外射,必须小心!”
古剑宇不由皱起眉头。
他最恨的就是江湖人使用药物。
如今,当面的“金臂煞星”从身法功力判断,已算得上强敌之一,若是加上防不胜防的巨毒,却不能不格外小心。
幸而徐凤湘的关照。
不然,怎会想到金臂之中藏有巨毒呢?
他不由对徐凤湘的关切之情,更加的感激。
庙门外。
“金臂煞星”吕少阳已咆哮如雷牛吼道:“古剑宇!连镜带命,一齐交给道爷吧,道爷替你多做一场法会,好叫你早日升天!早转轮回!”
“牛鼻子!你做梦!”古剑宇越过徐凤湘,射出了庙门。
呼——迎面劲风如山寒芒万点,拂影一片之中,一条黄澄澄的金臂,如同一支猛虎,直捣过来。
“咦!”出招太快,古剑宇大吃一惊,吓出一身凉汗,匆忙的跃退丈余。
“小子!纳命来吧!”
寒芒已展开,直如洒在眼前。
金臂化捣为砸,势如泰山压顶。
“不好!”“哈哈哈哈!”惊呼,狂笑,同时而发“砰!”半堵土墙倒下,灰沙扬起了一片花雨。
“金臂煞星”吕少阳志在必得招势用老,砸在土墙之上,更加怒吼如牛,追踪着飘退丈外的古剑宇扬金臂,抖银拂,直扑追来。
与人过招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在古云乃是出道对敌以来的第一次。
这并不是“金臂煞星”吕少阳的功力高人一等。
而是由于古剑宇有了“金臂巨毒”先入之见,因此,小心,谨慎,一心一意的防在巨毒之上。
此时,他满头满脸的溅满了泥沙,狼狈的连连遇险,一腔怒火,如同要爆炸了似的,提气凝神,功聚双掌,喝道:“牛鼻子!接招!”
“招”字出口,双掌推出。
空气鼓动如潮,隐隐中有淡淡的紫雾金芒分两股发出。
“金臂煞星”吕少阳,狂嚎道:“道爷不在乎!”
“噗!”闷声一响,人影即分。
古剑宇退了一步,暗喊一声:“这恶道鬼怪!”
“金臂煞星”吕少阳退了三大步,一双绿眼看了一下横在胸前的那支金臂,心中也不由暗暗的道:“小子!力道不小,真是人小鬼大!”
两人各怀鬼胎,其实都在暗下里加倍留神。
古剑宇不敢放手与“金臂煞星”吕少阳迎战,因为随时随地要防备着他的金臂里可以射出的巨毒。
“金臂煞星”吕少阳也不敢与古剑宇接近。
他惊惧古剑宇绝高的惊人内功。
但是,尽管彼此心里明白,外表上谁也不愿露出半点怯意。
彼此都冷哼一声,面对面的逼视着对方,立桩作势,在三丈大小的距离之下,脚下游走,目不稍瞬!
一场生死的搏斗的序曲,杀气充满了荒山破庙。
正在此时,远处一连声的厉叫顺风传来,此起彼落。
徐凤湘忽然花容变色,一探手在袖内摸出人皮面具,忙不迭的向吹弹得破的脸上蒙去,口中道:“不好!我要走了,千万不能放走了老道,不然我的性命难保!”
说着,扬起大袖,迫不及待的向破庙后面一闪而去。
古剑宇不知为了什么事,虎目一扫徐凤湘的去处。
“小子!死!”
“金臂煞星”吕少阳乘着古剑宇分神之际,虎扑而至。
银拂挥处,如同雪花漫天。
金臂扬起,赛如霹雳雷霆。
他奋力一击,平生功力所聚,声势之厉无可比拟,劲道之强没法估计。
“不好!”古剑宇勉强双掌外推,急切之间功力大打折扣,试觉脑前一紧,血逆气喘,眼花耳鸣,再也立脚不住,蹬蹬连退七步。
“吼——”厉哨之声划空而至。
唰——“住手!”一个“鸳鸯宫”的矮小怪人,中途一袖拂出,拦住了“金臂煞星”吕少阳的势子,恰巧把古剑宇由险极之下救了。
“金臂煞星”吕少阳眼看得手,突然被逼得收招撤身,不由面色一寒,怒气冲冲的喝道:“你中途插的什么手”
“哈哈嘿嘿!”“鸳鸯帮”的怪人桀声狂笑,声如枭啼。
笑声嘎然而止,双眼上仰云天,又道:“你不知道鲍某的职务所在吗?”
“职务所在?”
“鲍某乃鸳鸯帮五宫十堂总教领,三山九路都巡使”
“哈哈哈哈哈”“金臂煞星”吕少阳也还他一阵怪笑,同样的阴森尖锐,刻薄的道:“鲍子安!你的衔头不小呀!”
鲍子安气呼呼的一吼喝道:“住口,古剑宇乃是本帮在逃的囚犯,不许任何人动他一根毫毛!”
古剑宇此时方知徐凤湘为何急急避开,原来是怕被他撞见,揭穿了她人皮面具的秘密,引起麻烦。
“道爷不听你这一套!”“金臂煞星”吕少阳舞起拂尘狂卷攻出。
“来得好!”鲍子安果然不愧是鸳鸯帮的五宫总教头,十堂都巡使,他不慌不忙,左袖微拂,右袖突然扬起一片黑云,反扑过去。
这一招奇异诡怪,恶毒至极。
“哼!”“金臂煞星”闷哼一声,收拂尘出金臂。
“砰!”两下接实,劲风鼓动如潮,各自退后三步。
古剑宇也不由咋舌。
因为武家过手,很少有在第一招就硬拼硬碰的。
他这二人大出常轨,出招一派拼命架式,全是施出内力真力,而且不躲不避,不化招不卸力。
人影一闪又合。
两支黑袖,一拂一臂,眨眼不及之下,已经缠在一起,快打快攻,分不出了人影,看不清招式。
突然——“看道爷的墨雨飘香!”
一阵黑漆的墨雨,应声四下激射!如麝似兰的香气,扑鼻而至。
“啊——哎!”
厉啸如嚎,接着只听“咕通!”鲍子安的人一震丈许,连连打滚,吼叫如同杀猪。
“不要怨道爷心狠!”
“金臂煞星”吕少阳一支金臂的五个指甲中,滴黑雨依然未止。
他缓步走向一旁的古剑宇,脸上阴沉沉的道:“姓古的!不是道爷杀鸡吓猴,他就是你的榜样!”
古剑宇勃然大怒道:“你要怎样!”
“墨雨飘香没生眼睛,违背道爷意思的人,少不得尝尝滋味!”
“呸!不见得吧!”
“金臂煞星”吕少阳狠声道:“道爷再警告你,七个时辰之内,骨肉化成黑血,连道爷也没法化解!”
“哼!哼!古某还没放在眼下!”
“你执迷不悟!”
“你一派妖气!”
“看”吕少阳的“招”字尚未出口。
嗖嗖风声,霍霍人影。
十余个“鸳鸯宫”的高手,一泻落地,连袂而至。
“噫!”他们一见鲍子安在就地打滚,不由同吃一惊。
“金臂煞星”吕少阳大刺刺的一笑道:“把你们总教头都巡使抬回去吧,告诉你们帮主,就说姓古的被吕道爷我留下来了,哈哈哈哈哈!”
“好杂毛!”“鸳鸯帮”的高手,同声呐喊,作势
“不要找死!”“金臂煞星”吕少阳的拂尘一横,发出阵劲风,拦住众人的攻势,又向地上的鲍子安一指:“你看清楚了!”
这时——地上的鲍子安,一不打滚,二不翻身,一双眼睛,睁的铜铃大小,通身的衣服已经片片的剥落。
血水!从全身外涌。
皮,开始裂脱。
肉,开始溶化。
白森森的骨头,已节节现了出来。
这惨状,前所未见,令人不寒而栗。
“鸳鸯宫”的十余高手,固然是面面相观,噤若寒蝉。
古剑宇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指顾之间,情形又变。
鲍子安的尸体之处,一阵微微的香息之后,便已经荡然无存,随着微风飘来的,乃是一阵恶臭。
同时,鲍子安的肉已经化成一滩黑水,四下溢流,他那付白骨斑斑点点的生了数不清的黑斑,渐渐扩大。
“金臂煞星”吕少阳,一付狂傲之态不可一世“鸳鸯帮”的十余高手,全都面露惊惧,双眼失神。
“你们快给我滚,道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饶了你们!”
他说完,眼角一转,又欺近古剑宇道:“识时务者为俊”
“住口!”古剑宇雷吼一声,双目煞气陡现,厉声道:“凭你这鬼蜮的手段,古某就放不过你!”
“你”“怎样?”
“你不怕!”
“哼!哼!接我一掌!”
紫雾隐现,金光乍起!古剑宇运起“奇镜神功”先出一掌!
这乃是他出道以来与人动手抢先的第一回。
百年功夫,不世魔功,怒极气愤出手,其势焉同等闲。
“哇!”“金臂煞星”吕少阳暴吼一声,霍地斜跃丈余,小眼一翻怒声道:“你执迷不悟”
“再看这一掌!”
“轰!”劲风如同惊涛巨浪,排山倒海而至。
“噫!看不出!”
“金臂煞星”吕少阳,料不到古剑宇修为之高令人莫测,急切之间,发声喊,陡然上射三丈,险险躲过。
“怎不还手!”古剑宇如同鬼影也似的,一招跟着一招,第三掌又已发出。
“哇啊啊啊!”“金臂煞星”吕少阳气极败坏的哇哇乱叫。
他凌空一扬拂尘,划了个圆圈,泛泛银光耀目之中,一条金晃晃的手臂接踵而至,分外刺眼!
古剑宇不怕他的功力,却怕他的“墨雨飘香”
果然——微微香息,又已飘出。
“不好!”古剑宇朗声一吼,点地穿出五丈。
墨雨如漆,漫天落下。
“啊——”
“吼——”
“鸳鸯帮”十余高手只顾发呆,凝视观战,不料古剑宇见机得早,身法又快,出人意外的闪出五丈。
可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们虽然也抢着夺路而逃,无奈“金臂煞星”的“墨雨飘香”洒开来三丈之内,密如雨点,跑得慢的五个,早就洒得满头满脸,惨叫之下,倒地翻滚。
转瞬之间,又归于沉寂,尸体化为浓血。
古剑宇看在眼内,怒火如焚。
“金臂煞星”吕少阳凌空一摔拂尘,人不落地上射丈余,鹰式一阵盘旋,二次向古剑宇头顶扑到,口中吼道:“古剑宇!看你跑到那儿去!”
呜——破风惊人,金光生辉。
砰!一颗大的黄金印,由破庙后面,夹着凌厉的声坠落当地!
“哦!”“金臂煞星”吕少阳一见,突然一收拂尘,飘身坠落地面,脸上惊恐万分对着金印语带颤抖的道:“是你老人家!”
古剑宇一见这颗金印,知是“九狮印主”到了。
但是,他想不到“金臂煞星”吕少阳杀人不见血的魔头,竟会对“九狮金印”这等服首贴耳,见了这颗“九狮金印”便如老鼠见猫似的。
“九狮金印”虽是“三禽五兽”之一的不世魔头。
但以“金臂煞星”吕少阳眼空四海,目中连“鸳鸯帮主”也看不起,怎么会怕“三禽五兽”呢?
此时——破庙之后已传出一声尖锐而沉闷的语音道:“吕少阳!你给我走!”
“是!”“快!”
“是!遵命!”
“快呀!”
“这就”
“金臂煞星”吕少阳的“走”字尚未出口,人已点地而起,一跃五丈,连连点地借力,转眼走了无影无形。
此时——“鸳鸯帮”的人,除了死在地上化为黑水的以外,其余没死的早已逃之天天,走了个干净。
场子内,只剩下古剑宇一个人。
他不觉望着“金臂煞星”吕少阳的去处发呆。
究竟他为何怕“九狮金印”呢?这是一谜!
这绝对不是功力的问题,而是
是什么?
“你发什么呆?”一声娇滴滴悦耳之声,已到了古剑宇的背后!
他一惊道:“噫!司马姑娘”
“忘了!我叫司马小玉!”
“哦温温玉!又是你!”
“这个老怪物上了我的当了!哈哈哈哈哈!”
司马小玉笑得花枝招展,缓步走向那颗黄澄澄的“九狮金印”十指尖尖,就解开了印结,顺势一抖!
“哗哗啦啦!”敢情那颗看来唯肖唯妙的“九狮金印”乃是一块金色狮子花纹的怪布,包着一方有棱有角的玩石!
古剑宇也不由好笑道:“你真会作弄人!”
“这就是三国志上死诸葛吓退活司马的故事!”
“姑你的妙计!”
“掌握了那老毒物的弱点而已!”
“对了!请问‘金臂煞星’为什么怕‘九狮金印’?而且怕到那种一字不敢违抗的程度呢?”
“其中自有道理!”
“可不可以”
司马小玉得意的道:“说来简单得很!”
“难道他们功力”
“不!只因吕少阳‘墨雨飘香’正练到九成的时候,在他练功的洞中,忽然有一条赤练毒蛇侵入,眼看就要吐出毒信,咬他的咽喉”
“啊呀!危险!”
“是呀,他若动手去打毒蛇,不但功亏一旦,而且有走火入魔之灾!”
“可是!要是不打,也就完了!”
“正在那时‘九狮印主’凑巧路过!”
古剑宇问道:“他救了他?”
司马小玉点头道:“是的,他打死了练蛇,救了吕少阳一条毒命!”
“吕少阳感恩图报,所以”
“不!‘九狮印主’打死了毒蛇并未离开,还替吕少阳护法,直到吕少阳的‘墨雨飘香’功力练成!”
“原来如此!”
“所以吕少阳感恩之余,自动的拜在‘九狮印主’的门下,以为寄名弟子,而且十分认真,比授业恩师还尊敬!”
“难怪他见了‘九狮金印’毕恭毕敬!”
“这事我听我妈谈过,不想今天咯咯咯!”
“今天你派上了用场!”
“可不是吗?哈!咯咯咯咯咯!”
“哈——”古剑宇也随着一笑。
但他一笑之后,不则觉得脸上发烧,因为,这件事虽然可笑,但是,自己有些失去面子的歉疚。
司马小玉为何要用手段把“金臂煞星”吕少阳惊走?
是不是她发觉自己已经不是对手,眼看就要伤在吕少阳的“墨雨飘香”之下,有化为浓血之虑。
想着,好胜之心不由收起笑起,淡淡的道:“古某对‘墨雨飘香’还没”
“呃!你不要误会!”
司马小玉已看出古剑宇的意思,急忙正色道:“我所以惊走吕少阳,是有正事要向你说,可不是小看了你!”
“你有正事!”
“我妈要我四下找你,请你无论如何,在未赴重阳大会之前,千万到迷宫一行,决不要失约!”
“为什么?”
“详情我此时未便多说,反正是与你报仇之事有关!”
古剑宇一心一意在为父母血仇,闻言不由一震道:“真的?”
“我骗过你吗?”
“温玉!你没骗过我!”
“谁又骗过你呢?”
又是一声女子的口音,凌空而至突然接下话来,古剑宇司马小玉不由同时一惊,双双涌退七尺,并肩凝神待敌!
风声微动,绿影一掠而至。
“千面狐仙”梁伊芸已俏立当场。
但见她秀目一飘司马小玉,鼻孔中冷冷一笑,道:“原来是谈情说爱,我未免有些唐突了!”
古剑宇不由脸上发热,呐呐的道:“不!不!”
“你是谁?”
司马小玉黄衫飘飘,已闪身拦在“千面狐仙”梁伊芸前面,气得脸色铁青,花容变色,一变玉掌微微上抬。
“千面狐仙”梁伊芸冷冷的打量了她一眼,缓步侧移,十分冷漠,也十分轻蔑,若无其事的道:“我要找的是古剑宇!”
司马小玉看在眼内,不由无名妒火高炽,她受不了这冷漠的轻视,探掌一拦道:“我问你是谁?”
她盛怒之下,虽然只是轻轻挥一掌,已是不知不觉之中引出了五成力道,劲风吃吃,隐隐可闻。
“咦!”“千面狐仙”梁伊芸乃是多年的老经验,焉能瞧不出。
但是,她表面上依旧是冷冷的一笑,翠袖略飘,口中道:“河水不犯井水,你根本就管不到!”
古剑宇也是个大行家,一见二女发出内力,不由大急,忙不迭挫掌双方分化二女所发力道,口中高叫道:“使不得!”
“砰!”三股劲力集于一点,大响一声,人影倏分。
三人不约而同,各自退出三个大步。
司马小玉面有疑云,娇声道:“你帮助她?”
“千面狐仙”梁伊芸,也是脸有异色道:“你与她连手?”
古剑宇十分尴尬,苦苦一笑,连连搓着双掌,只好道:“不!不!谁也不帮谁,因为因为因为你们不应该动武!”
“她是什么人?”
“她是什么人?”
两个女子异口同声,一齐逼着古剑宇!
古剑宇左右为难,只好红着脸道:“朋友!”
“朋友?”
“不错!是朋友!都是朋友!”
司马小玉眼中晶晶泪水乱转。
她一颗少女的心破碎了。
须知,司马小玉初见古剑宇,就在心灵深处种下了爱苗,因此,她才不顾母亲的责备,送还“神镜”甚至将她放出迷宫。
而且,她想尽了千方百计,防着古剑宇为徐凤湘夺去,在她的心目中,徐凤湘才是她唯一的情敌。
同时,她知道古剑宇与徐人龙有不可化解的杀父之仇,这一点,是徐凤湘无法与自己抗衡的,也就是自己最有利的条件。
不料——神不知鬼不觉的又从中插出个第三者来。
而古剑宇又当面直接了当的承认是朋友,最少,在古剑宇的心里,这女子与自己是同样的份量。
也就是说,无形中自己又多了一个劲敌。
她焉能不吃惊,勉强忍住悲戚,向古剑宇道:“她是你的朋友?”
古剑宇点点头道:“是的!”
“千面狐仙”梁伊芸冷冷一笑道:“是的怎样,你吃醋是吗?”“千面狐仙”乃是久经沧桑的魔头,可以开门见山毫无顾忌的破口而出。
司马小玉却是个深闺的姑娘,闻言脸上飞红,心中气极怒极,恼羞成怒,一分玉掌大叫道:“不要脸的女人!看”
“动手!”
“咻——”
两人彼此互相一击,同时一让,全都快得肉眼不分,疾掠风互换了一个位置。
这一招连古剑宇都没来得及阻止。
“千面狐仙”梁伊芸嘻嘻一笑道:“论漂亮我不如你,讲动手,最好不过,我们以古剑宇为赌注吧!胜了你就得到他的爱!”
司马小玉气得花容颤抖,咬牙道:“好泼妇!”
“骂人!”
古剑宇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不能发作。
在迷宫,司马小玉有还镜之惠,而又有屡次援手之情,在神风岭“千面狐仙”也同样的有还镜及救命之德。
他只有连声道:“不可以!不”
“噗!”一声响,两女早已又换了一招。
这一招,居然见出了上下。
司马小玉的身子连摇几摇,脚下未动。
“千面狐仙”梁伊芸却意外的后撤了一步,粉面生寒,这其实,并不是意味着司马小玉功力会强过“千面狐仙”梁伊芸。
原因在司马小玉是气极出手全力而为,梁伊芸只不过是以游戏三昧的手段,随意出手应敌而已。
然而,她的败象一露,怒气便生,分掌道:“小丫头,你造反!”
古剑宇一见她们都动了真怒,急忙抢上前去,舒臂一拦道:“不能动手!”
“千面狐仙”微愠道:“你没有见她那么凶!”
古剑宇转面又向司马小玉含笑道:“你你也不用动手”
不料司马小玉的粉面一沉,大声道:“你没见她说的是什么话?你还帮助她,原来你是同她好的,先前我还以为你的女友只有徐凤湘一个呢?哼!”唰——一阵风扑来,黑翅如鹏。
徐凤湘已换了一身“鸳鸯帮”的打扮,带了人皮面具,不先不后,恰在此时落在当场,接着冷冷一声道:“表姐!所以你想尽方法从中破坏是也不是!”一场三角恋爱,立刻变成四角的纠纷。
古剑宇剑眉深锁,口中连连噤噤道:“徐姑娘,你”徐凤湘双目一连眨动了几下,语带呜咽的道:“你快走!鸳鸯帮已经大举出动,前来找场!”
她说完,又上跨一步,走到了若痴若呆的司马小玉身前,冷冷一哼道:“哼!我徐凤湘忍了!漂亮的表姐,我把他让给你这位迷宫的大公主吧!免得你处处破坏我!哼!”她语落,已饮泣有声,大袖一拂,不容别人开口,已腾空而起,疾掠而去,古剑宇拦也不及。
司马小玉气得脸色铁青,呆若木鸡。
只有“千面狐仙”梁伊芸,冷冷一笑,缓步走向他道:“小兄弟,想不到你在神风岭之时,装呆卖傻,却原来到处受美人的垂青,留下斩不断的情丝,却是个多情种子!”
这下子,古剑宇可真的被逼得窘了,只见他红着脸分辩道:“不!不!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任何人?”
“噢!”
“啊!”两个女子同时俱是一震,不由惊呼了一声,齐问道:“真的?”
“真的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任何人!”
“是的,古某心中有的只是恨!血海冤仇的恨!”
“千面狐仙”梁伊芸幽然一叹道:“对我!你也恨!”
古剑宇毫不迟疑的道:“没有恨!也没有爱!”
梁伊芸不由一阵黯然,双眼发直,一对眸子盯在古剑宇的身上,脚上连连后退,一直退出丈余以外,口中如痴如呓的道:“你说得对!没有恨,也没有爱,是的,恨与爱是不可分的!”
她似乎十分激动,也十分悲戚,忽然大叫一声道:“我!我恨你!”
古剑宇不解其故道:“你为什么恨我?”
“因为我爱你!”
“啊!”“古剑宇!我所谓的爱,并不是儿女之私,而是超出友情,近乎爱情的爱,你你懂吗?”
“我懂我不懂!”
“你不懂?”
司马小玉忽然插上一嘴,不蔑的道:“好不害臊,亏你说得出口!”
“千面狐仙”梁伊芸并不生嗔,寒脸一笑道:“司马小玉!你只管爱古剑宇吧!你的爱不妨害我!”
“办不到!”
“办不到!凭你!”
“有我司马小玉在一天,就不容许你狐狸精似的迷住他!”
“嘿嘿嘿嘿!”
古剑宇此时反而插不上嘴,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片喊杀之声由远而近,渐渐传来,场子内三人不由同时一楞,虽然在面色不同,但吃惊的神情并无二样。
这阵喊杀之声,太也刺耳难听。
“杀杀杀杀”一连串喊出九个杀字。
每一个“杀”字,如同尖塔冲霄,飞鹰穿云,而且是一个高似一个字,一个音尖似一个音。
初听来,如同千军万马,狂杀狂斗。
隐隐中,又似乎是空谷足音,此呼彼应不绝如缕。
司马小玉双掌一震,自语道:“鸳鸯帮的人来了!”
古剑宇也不由面色肃然道:“来人功力十分特异,为‘鸳鸯帮’中少见,恐怕不是好打发的!”
“哼!哼!”而“千面狐仙”梁伊芸却特别显得不安,冷哼了两声,一双眸子精光绿绿四下不住的打量,口中道:“几十年不曾听到的‘七杀雷鼓’之声了!”
这时,喊杀之声越过几层山峦,好像由云端里传来。
古剑宇耳闻“千面狐仙”梁伊芸之言,不由神情一震,冲口道:“你说什么?”
“你难道听不出?”
“你说这是‘七杀雷鼓’?”
“除了‘七杀雷鼓’之外,还有那一种功力,如此的惊魂动魄!”
古剑宇仔细谛听
“杀”风涌雷滚,杀声震耳。
“不是!不是本门的七杀雷鼓!”
“一定是”
“你听!这杀字分明每九个一句,本门的‘七杀雷鼓’是”
“千面狐仙”梁伊芸忽然花容大变,倾耳听去,失声叫道:“不错!九个,每一句九个杀”
她说着,势子一矮,点地
“杀!”大吼一声,如同平地起了个焦雷。
劲风排空而至。
呼——砂飞,石走,枝断,叶舞。
由破门的石梁之上发出阵怪异至极的狞笑。“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嘿!”
风陡然而至“千面狐仙”梁伊芸的起势被阻,司马小玉与古剑宇双双一跃,退出劲风威力之外,仰脸而视。
但见破庙石梁半倒的顶端,多了一个披发的怪人。
披发怪人生得好生丑陋,头上乱发蓬蓬,掩至眼下鼻梁,由乱发之中透出一双刀锋也似的白森森寒绿绿的眼芒,使人不敢逼视。
那个尖得出奇的雷公嘴,暴出四个如钩的黄牙,双腮无肉,颧骨高耸,长颈如鹿,双肩下垂。
怪人的一双手臂,似乎垂至膝头,大异常人,而两腿矮的如同顽童,身上,披着一件半绿不青,半红不黄的麻衣,简直象一堆枯草无二。
天下,再也找不出这等其丑无比难拟的怪人。
司马小玉看清之后,不由惊呼一声,闪身伏在古剑宇的肩头,娇喘不已的低声道:“是人是鬼?”
古剑宇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但口中却安慰着她道:“别怕!有我!”
他说着,暗运“奇镜神功”力聚丹田,单掌横胸。
不料——披发怪人的一双冷电似的眼神,一扫场子,落在“千面狐仙”梁伊芸的身上,眨连几眨道:“梁伊芸!你还没死?”
“千面狐仙”梁伊芸脸上有一阵不平凡的表情,但是,转眼之间,又由木然的神色,变成了无尽的悲凄。
她幽幽的叹了一声,缓缓的道:“是的!我没死!我为什么要死!”
怪人沉声一吼:“因为你不该害我师兄。”
“我害你师兄!”
“不是你吗?”
“哈哈哈哈!”
“江湖上谁不知道我爱你师兄,又有几个不知道你师兄爱我?说是我害了他,恐怕是你违心之论吧!”
“哼!”怪人把披在额前的乱发一掠,目光突向外射,十步之内,隐隐有一派寒光,两道冷电一般,怒道:“爱他,就是害了他!”
“此话怎讲?”
怪人恨声道:“你不爱他,他不曾受百魔的攻击,也不会心火失调,说不定他的志愿现在早已完成了!”
“你说是你师兄一心想做万魔之王的志愿!”
“当然!要不是你消磨了他的志气,把一生事业坏在你的手上”
“住口!”“千面狐仙”花容一寒,由凄凉变为悲壮,吼道:“你知道我梁伊芸人称‘魔道第一美人’不知道!”
“红粉害人如蛇蝎!”
“呸!当时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不知几多,光是我们‘五兽’之中,铁牛霸王为我废去尊号隐入禁林,九狮印主为我,远走边陲,金钱豹为我愿任奴役自今不改,大力神犀为我长病了五年!”
“所以你是害人精!”
“我梁伊芸情有独钟,却偏偏爱上你师兄,想不到如今他的人死之后,反而我落得一个害人精的臭名!”
“千面狐仙”一口气侃侃而谈,说到这里,突然双袖一扬,戟指着披发怪人,眼中泪水盈眶,厉声大呼道:“九杀帝君!我的功力也许比不上你,可是”
“哈哈哈!”披发怪人放声一笑,声如炮竹,狂极怪极的道:“亏你有自知之明!”
“可是我梁伊芸也不是好侮辱的!”
“你要怎样!”
“还我一个清白!”
“呸!本帝君不管你是爱我师兄还是害我师兄,反正我今天要毁了你!”
称为“九杀帝君”的披发怪人未见移步晃肩,眨眼不及已无声无息的到了“千面狐仙”的身前,如钩的十指竟搭向她的双肩。
“嘤!”惊呼一声“千面狐仙”忙不迭闪出一丈二尺,面有惧色。
司马小玉固然是身子一震!
古剑宇也不由勃然作色,心惊胆惧!
“九杀帝君”的身法实在太快了,快得使人无法分辨,像一片飞絮,像一阵清风,连影子也看不见!
他长发迎风,又如影附形的二次扑出。
“砰!”劲风一声潮吼。“千面狐仙”的人一仰,倒飘五丈有余,眼看就要跌个倒栽葱!
唰!古剑宇抢先一式“鱼跃龙门”快如惊鸿的双手一托,险中又险,把“千面狐仙”从死神手里救了出来,托在臂上。
说时迟,那时快。
“哼!”“九杀帝君”早已冷哼一声,人也扑了过来。
他那动作实在太快了!快得连古剑宇这等高手居然也没法闪躲,只急得大声一叫,楞然不敢动弹!
原来——“九杀帝君”的双手左掌虚按在“千面狐仙”梁伊芸的俞大穴,右指正印在古剑宇的乳下穴口。
这两处可都是要命的所在!
只要“九杀帝君”的双臂微用半分力道,后果就不堪设想,不但“千面狐仙”立刻呛血而亡,古剑宇也少不得落一个肺腑破碎,五脏寸断。
一旁的司马小玉只吓出一身冷汗!
她再也不顾自己的功力,情急之下,暴施大力,功聚双臂,玉掌疾拍,娇喝一声:“撒手!”
“未必!”
“啪!”“啊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小玉的双掌齐施,分明结结实实的拍在“九杀帝君”的干枯背上,可是“啪!”的一声,如中破鼓。
不但那“九杀帝君”未见异样,反而是司马小玉两臂酸麻,惊呼一声撤招不迭,点脚尖斜退丈余,粉面失色。
“九杀帝君”仰天的狂笑一收,冷电眼神,又落到了司马小玉的身上,惊人至极的森颜厉色道:“你也得死!”
司马小玉的一击无功,但在这刹那之间,古剑宇乘机弯腰一闪,已脱出了“九杀帝君”的指下。
此时,他气极怒极,将“千面狐仙”一撒手放了下来之后,立即狂叫道:“九杀帝君!你也得死!”
语落,人已到了“九杀帝君”的身前五尺,扬掌疾发。
“大胆!”“九杀帝君”眼角不瞧,沉闷的一喝,反掌硬接!
“轰!”山崩地裂一声大响,两人双双退出了一丈有余。
“小娃儿!有些意思!”
“老怪物再接一掌!”
轰隆之声又起,依然不分上下。
“哈哈哈!多少年本帝君没接过人家的第三招,也没人接下本帝君的第三招,想不到,哈哈哈!”
“不要狂!倒!”
“倒?噫!”“九杀帝君”大意轻敌,桩势浮动,目露惊疑,凶光隐伏。
古剑宇一连三招,不料竟然全部徒劳无功,也是怒气大盛,冷冷一嗯道:“老怪物,今天”
“今天你休想活!”
人影一闪,劲风划空,两人一改先前硬碰硬接的拼斗,展开闪电身法,稍沾即走,寻觅空隙!
这种快攻快打,一方面是身法的比拼,但功力不相上下的高手,内功修为随时随地却准备出其不意的制敌一击,因此彼此全不敢大意。
指顾之间,五十招以上。
忽然人影一分“千面狐仙”闷声不响的插手而上。
古剑宇不由眉头一皱,翩然退出丈余,高声叫道:“梁伊芸,快退,在下从来不与人连手!”
“千面狐仙”百忙之中叫道:“你走!我与他拼了!”
谁知“九杀帝君”偏不与她拼斗,双掌凌厉一拍,逼退了狂攻猛打的“千面狐仙”沉声道:“你的三招两式,本帝君已见识过了,我要伸量伸量这怪小娃儿!”
有了先前的经验,古剑宇不再迟滞。
他徒然剑眉上扬,目露杀机,双手改掌为指,喉头发出“咯”的一声,连划了两个半圆,舍命疾点,口中大吼一声:“杀!”“啊!慢!”
“九杀帝君”忽然一退三丈,愕然凝呐呐的道:“九阴血指!你用的是九阴血指!”
古剑宇淡淡一笑道:“既知古某神功利害,乘此给我滚!”
“九杀帝君”更加惊奇,自言自语的道:“真的是九阴血指”
“看招!”古剑宇不耐其烦,厉喝发招!
“住手!”“九杀帝君”依然出声喝止,人又立即退出丈余,大声道:“你从何处偷学来的!”
古剑宇不由怒道:“偷学的?告诉你,本门绝学!”
“本门绝学?你是那一门派?”
古剑宇叱道:“少见多怪,普天之下,除了七杀门人,还有第二家吗?”
“是呀!绝不可能有第二家,你是?”
“七杀门下!”
“九杀帝君”叱道:“一派胡言,七杀门从无二代!”
“胡说,古某就是!”“骗人!”
“九杀帝君”的骗人两字出口,脸上忽然起了一层青气,双眼突然睁得大如铜铃,舌尖一吞一吐,鬼叫似的道:“师兄一生未收弟子,你”“师兄?”古剑宇不由心中一震,心念“七杀”“九杀”莫非他不敢鲁莽,急忙把脚退后一步,对着“九杀帝君”道:“你师兄是谁?”
“九杀帝君”怒道:“好个假冒字号的小辈,既口称七杀门下,又不知本帝君的师兄是谁,分明”
“你”“九杀帝君从不被欺,欺我之人绝不能活!”
“你是师叔?”古剑宇再也不能迟疑。
这时“九杀帝君”的一双枯爪,已凌风抓至,闻言不由一呆,吼道:“你真是七杀门传人?”
“你与恩师七杀魔王是何关系!”
“乃是本帝君的同门师兄!”
“师叔!”古剑宇一肃面容恭身便拜。
“九杀帝君”侧身一让,尚自不信的道:“师兄在日从未提到有收徒传艺之事,你是”
“说来话长!”古剑宇正待将如何拜师的话说一遍。
忽然——呼啸连连,由“鸳鸯宫”方面传了过来。
“九杀帝君”的小眼一翻道:“是谁!你的同伴!”
古剑宇忙道:“不!是鸳鸯宫的人来找场!”
“咱们走!”
“师叔是”
“九杀帝君”道:“鸳鸯宫准备掠夺万魔之王的尊号,意欲雄霸魔道,他若知道我重出江湖,就要打消这个念头了!”
“那不是正好吗?”
“娃儿!你该知道,万魔之王的尊号,应该是我七杀师兄的呀!”
“师父对侄儿说过!”
“九杀帝君”喜道:“所以,我们要让他召集天下魔头,到时我们出其不意,哈哈哈哈,叫‘鸳鸯宫’狗咬尿泡,空喜一场!”
“这事先灭了鸳鸯宫,岂不少造杀劫!”
“魔头大会就没了主人了!”
“由师叔出面召集!”
“谅必无人敢到!”
“小侄出面召集!”
“你未做掌门,不能散发武林令符!”
“啊!”“咱们先避着他们些儿,走!”“九杀帝君”不等话落,拉起古剑宇的手,喝道:“起!”
双双都是心到意随,念动功发的高手,竟已鼓起了一阵劲风,上射三丈。
古剑宇是第一次见到师门的人,既高兴,又欣喜。
本来他一生,父早死,母继亡,孤苦伶仃,师徒如父子,如今见了师叔,真是他在人海中唯一的亲人,怎不使他大喜过望,忘怀了一切呢?
殊不知,他这一走,当场抛下了两个人。
“千面狐仙”梁伊芸恨恨的道:“就这把人带走了!”
司马小玉口中不言,眼中的泪水发光。
她的一颗芳心大大的受了创伤,心想!古剑宇就这样冷漠无情吗?还是心上根本没有我司马小玉这个人?
越想越难过,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千面狐仙”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同情之心油然而起,缓缓的道:“这位姑娘!你”司马小玉不由大窘,粉面飞红,连忙用衣袖擦去泪,眼望着她曾认为是第二号情敌的“千面狐仙”搭讪着道:“你说什么?”
“千面狐仙”苦苦一笑道:“彼此都是女人,我对你是百分之百的同情!”
“我不要你的同情!”
“也许我先对你解释一件事之后,你就会接受我的同情!”
司马小玉捂耳道:“我最不要听的是花言巧语!”
“好!你先听听是不是花言巧语!”
“但愿如此!”
“千面狐仙”梁伊芸,对司马小玉的冷漠言语并不为意,却目视远处,对着天上的悠悠的白云,无限感伤的道:“我承认我心中热爱着古剑宇!”
“哼!你也说得出口,何不先算算你的年龄?”
“你等我把话说完!”
“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爱古剑宇,但并不是爱他本人!”
“嘿嘿!一派胡言!”
“我把他当成一个人的影子!”
“影子?”
“千面狐仙”道:“我爱那个人,即使是他的影子,我一样觉得可爱,数十年来,我日夜思念着他,渴望着他!”
司马小玉急道:“你为什么不把别人当那人的影子,偏偏要找古剑宇?”
“这当然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
“千面狐仙”凄然道:“我爱的那个人与古剑宇有极大的关连!”
“你想我司马小玉是三岁的小孩!会相信你的话!”
“这是你的问题,我只要把话说完,信不信由你!”
司马小玉问道:“那人是谁?”
“就是七杀魔王!古剑宇的师父!”
“啊!真的?”
“他为了爱我,耽搁了五十年的群魔竞技大会,因此失去夺取万魔之王的机会,使他遗恨终生!”
“那是你对不起他!”
“我为了爱他,拒绝了更爱我的人,使插血为盟的‘五兽’貌合神离,瓦解了五兽的结合,江湖上五兽门至今尚是一片散沙!”
“唉!”
“谢谢你司马姑娘!”
“谢谢我?”
梁伊芸慨然道:“你叹这一口气,证明你不但相信我的话,而且同情我的苦心!”
“苦心?同情?”
“我!我梁伊芸要设法补偿对‘爱情的破绽’!”
“所以你把古剑宇当成‘七杀’前辈的影子!”
“我不但如此,并且还要尽所有的力量,智慧,帮助古剑宇,使他完成他师父的宿愿,继承遗志,成为万魔之王!”
“真的!”
“我不会欺骗我自己,更不能欺骗我心目中唯一的,但是已死去的爱人!”“千面狐仙”说话的神情忧伤,但却十二万分的诚挚。
司马小玉不由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十分高兴的拉起了“千面狐仙”的手,跳跃着道:“前辈!真的!那太好了!你对爱情真正的伟大!”
“姑娘!请你允许我爱古剑宇,但我也劝你爱他,而且要不顾一切的爱他,因为有一个万魔之王的爱人,人生也不枉此一身!”
司马小玉又羞又喜,红着脸,尚未回答。
忽然,杀声匝地而起,而且就在破庙的四周,荒草乱石堆里,不知何时隐伏了数百怪人,突然一齐现身,大声呐喊。
“千面狐仙”与司马小玉,不由陡然一惊,顿感手足无措,情势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