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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第二天黄昏。独孤雁歇息在路边一株大树下。他屈膝坐着,将头埋在双膝中。一路上,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一切看来都是那么宁静,可是他总觉得有些儿不妥,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不妥。每当危险迫近的时候,他就会有这种感觉,十年来,这种感觉也不知救了他多少次性命。
他停下。虽然疲倦.他仍然能够支持得住,时间现在也还很早,但一种强烈的疲倦感觉,一种难言的疲倦感觉已然充满了他的整个身子。
他实在不愿意再走下去。眼前的道路看来是那么长,到现在为止,他实在还没有一个目的地,只是前冲!
他单身匹马走江湖十年,餐风宿露也不知多少次,却从来都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
因为在此之前,他到底还有一个家,在他身心疲倦的时候,还有家可归。
现在他却是无家可归!
夕阳将下,残霞如雾,天地苍凉。
三匹健马飞也似向这边奔来,鞍上是三个衣饰奇怪的红衣武士。一个中年人,另外两个最多不过二十五六,都是大理王朝的武士。
那三个武士老远已看见路旁的独孤雁,一奔至,不约而同勒住了缰绳,中年武士连随招呼:“树下的朋友!”
独孤雁缓缓抬起头,好像现在才知道有那三个武士的存在,冷冷的问道:“什么事?”
中年武士道:“你可曾看见一个腰缠链子刀,二十七八年纪的人?”
语声未已,一个年轻武士已看见独孤雁缠在腰间的那把链子刀,脱口道:“看!链子刀!”
中年武士这时也看见了,失声道:“独孤雁!”
独孤雁颀长的身躯及时从地上弹起来,疾射向最接近的一个年轻武士。人在半空“呛啷啷”链子刀已拔出来,人未到,刀先到,锋利的弯刀曳着链子疾斩而下。
那个年轻武士惊呼着急拔剑,才拔出一半,已然被弯刀斩下头颅。独孤雁敢情早已经蓄势待发,一击而中。
他身形旋即落下,脚一蹬,已将那具无头的尸身踢飞马下,他人却落在马鞍之上,右手刀一收,又飞出!“鸣”的一声尖锐已极的异响过处,旁边另一个年轻武士的坐骑立被斩下头来!那个武士剑已经出鞘,也准备封挡来刀,万料不到独孤雁不斩人,却斩马,惊呼声中,马倒人仰!
独孤雁马上收刀,双脚同时一夹马腹,抢来那匹马箭也似窜上前去。他左手拉缰,右手手起刀落,那个武士才在地上跳起身脚步也远未站稳,马已冲到,肩膀上挨了一刀!
那一刀入肉几近一尺,武士当场毙命,疾倒了下去。
中年武士都看在眼内,大惊,右手剑出鞘,左手同时从鞍旁皮囊里取出一支铜管。
那支铜管约莫有一尺长短,上祖下细,有一根铁线垂下,中年武士右手旋即猛拉铁线“嗤”一声,一道火焰疾从铜管里射出,半空中“蓬”地爆开,五色缤纷,就像是半空中突然长出了一朵奇异的花朵!
独孤雁一眼瞥见,面色微变,左手猛一带缰绳,飞马疾向那个中年武士冲过去。那个中年武士亦策马回冲,手中剑弹出剑花朵朵,一剑三式,一式三剑,九剑分刺独孤雁胸腹咽喉!独孤雁弯刀飞翻,连挡九剑,再一刀杀入空门,斩向中年武士的胸腹要害!
中年武士斜剑急架,哪知道独孤雁那一刀只是虚招,刀斩至一半已变方向,变了斩向中年武士握剑的手腕,中年武士闪避不及,只有松手,那支剑呛啷堕地,他面色骇变,矮身闪一刀,反堂击在马臀上!那马负痛狂奔,正好助他再闪独孤雁三刀,他左手铜管同时脱手,疾掷向独孤雁跨下那匹马。
独孤雁倒不防中年武士有此一着,发觉时已来不及封挡,也不及催骑避开。
那支铜管“笃”地正中马鼻梁之上,马负痛悲嘶狂奔,却是与中年武士背道而驰。
独孤雁知道勒止不住,索性放弃这个念头,一声长啸,人从马背上拔起,凌空一个翻滚。
刀同时脱手飞斩,链子也放尽!
“鸣”一声,刀一飞两丈,闪电般斩下。中年武士想不到独孤雁在这种情形之下也仍然能够飞刀出击,到听到脑后生风,已经来不及闪避!他仓碎中慌忙往鞍前一伏.总算躲开脑袋一刀。那一刀的力道并末因此消失,斜斩在他后背上!
噗的鲜血激射,弯刀入肉入骨,穿透心肺。独孤雁一抖腕,刀飞回.那个中年武士的尸身亦被带得从马鞍上飞堕下来!
一刀致命!独孤雁冷笑,再振腕,抖飞刀上的余血,仰眼望天。
那一朵五色烟花竟然未散!独孤雁一顿足,四顾一眼,身形暴起。他知道那是大理武士召集同伴的信号,烟花一出现,随近的大理武士就会向这边赶过来。虽然他不知道有多少大理武士在搜索,却知道段南山必然已经收到了段天宝被他杀死的消息,已经下了追杀令!
他尽管武功高强,到底是血肉之躯,大理王国的武士万万千千,绝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抵挡得住的。
只要来上一百个武士,已足以将他困死!他现在还不想死,所以他只有逃命!
他平生杀人无数,这还是第一次被追杀。被追杀的滋味又如何?独孤雁现在正开始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