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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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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乐山循岷江上溯至成都仅三百里路程。

    第二日薄暮时分,沈谦、徐拜庭已风尘仆仆出现于成都郊外廿里寂道上。

    千里秋云,云压雁低。

    两行疏柳,一丝残照。

    显然秋意已趋深浓了。

    沈谦仍是飞眉入鬓,英姿奕奕。

    徐拜庭可打扮得不伦不类,一袭土黄色团花锦缎披风,遮盖着他那独缺的左臂,左肩上搭着一柄鬼头刀,本来面目染成紫红色,头上假发拢成一个高髻,非道非俗。

    两人谈谈说说,颇不寂寞,尤其鹰神徐拜庭老于江湖,武林经典信口拈来,无不惊险生趣。

    沈谦不禁神往。

    徐拜庭忽然目注在沈谦肩上白虹剑道:“少侠,你这柄剑极为神似厉擎宇老鬼那柄白虹剑,除却套鞘形状不同,那尺寸,款式,芒尾无一不像。

    但厉擎宇对白虹剑珍如性命,无时或离,不然徐某真认作是白虹剑了。”

    (缺两页)

    徐拜庭表现得沉凝若山,镇静如恒。

    在那盛年公子扇招疾挑他披风之际,却不闪挪出手,心想只要扇柄一挑开披风,立即迅雷不及掩耳右掌强攻而出,来个两败俱伤。

    此刻危机已缓,四个老者在旁虎视眈眈,心知没有盛年公子之命,他们不敢妄自出手,静静立在一旁观战。

    夜色更沉,远处三两灯火闪烁。

    官道上寥无行人,冷落凄凉。

    沈谦见盛年公子折扇变招之快,招式之奇,暗惊天下之大尽多武功高绝之人。

    若非恩师南宫康侯传授自己他老人家毕生心血创研擒拿手法,恐怕早就落败了。

    转念在千佛顶与兀万交手情形,桫椤散人说得一点不错,兀万只施展三成真力,如全力施为,非得横尸溅血不可。

    盛年公子目露惊诧之色,暗奇沈谦手法之奇,极为难睹,不耐久战,蓦地跃后五尺,沉喝道:“住手!”

    沈谦微笑道:“尊驾莫非心怯吗?”

    盛年公子目中阴鸷地神光一闪,冷冷说道:“本公子平生未怯过什么人,阁下武功虽然不俗,说实在的,你却不是本公子的对手。

    所以不伤你之故,因为你我一无宿怨,二无大仇,本公子只用五成功力,与阁下周旋。”

    沈谦心中一寒,面上毫不动声色,微笑道:“这样说来,尊驾承让了,不过尊驾无端起衅,其理安在?”

    盛年公子望了徐拜庭一眼,道:“本公子是想问阁下你那同伴是谁?”

    沈谦毫不思索,答道:“是家叔,尊驾可是与家叔结有宿怨吗?”

    盛年公子目中顿露疑惑之色,略一沉吟道:“那么阁下尊姓?”

    沈谦答道:“敝姓沈。”

    盛年公子疑惑之公似更浓重,喃喃自语道:“这就奇怪了。”

    继之朗笑道:“令叔也真是,咱们练武人讲究是寒暑不侵,虽天降飞雪,凛冽澈骨,亦是一袭单衣,令叔竟身穿一件厚重披风,又与本公子当年忘形之交极为神似,难怪生出误会。”

    说着微微一拱手,道:“珍重再见!”

    转身与四老者疾行如风,往蓉城而去。

    霎眼,已隐入暮色苍茫中。

    这时,沈谦转向徐拜庭望去。

    只见徐拜庭叹息一声道:“此人目力之强,真叫徐某钦佩已极,少侠,你道这人年岁甚轻吗?其实已一旬出头,西川堂霸尊称锦城公子,余东藩就是他。

    外人不知他是黑煞星派驻川滇分堂堂主,昔年他曾去总堂,与徐某颇为莫逆,共处一室,故对徐某身形步法极为熟稔。

    此刻虽然易容也瞒不了他的神目,虽然离去,胸中疑虑定不消释,一踏入锦城,便落入他的耳目中。”

    沈谦不禁面有忧容,道:“那么我们如何到达?”

    徐拜庭沉吟一阵,慨然道:“巧手怪医寓居在龙泉驿附近山洼中,我们绕城径奔龙泉驿吧?”

    沈谦一点头,道声:“好。”

    两人改道往东北奔去。

    夜风瑟寒,魅影重重。

    沈谦、徐拜庭电疾飞奔,穿过龙泉驿,扑向公输楚所居山洼而去,这片山洼,遍植矮松,黑夜之间尚可见得覆菌如云。

    松风谷鸣,遥起天籁,泉声淙淙。

    两人目力均极锐敏,远远隐隐得见一片大宅,黑压压地一大片,檐角飞起,三二灯火闪濯。

    徐拜庭道:“前面之宅,大概就是巧手怪医公输楚所居了,我们还是叩门求见,真说来意抑或翻墙而入,以武挟制他施治,少侠明决。”

    沈谦不由大为作难,驻步沉忖,只觉两法都行不通,一来巧手怪医此人,听栾倩倩说过,性情怪癖,不近人情,定拒而不见。

    再说翻墙而入,临近盗匪,也许身陷连屋四合之中,遭擒爱辱,踌躇再三,依然不能作答,张着一双大眼,隐泛急躁之色。

    蓦地——

    数声哈哈狂笑腾起,松林中疾如鬼魅般窜出十数人,将两人团团围定。

    两人不禁大惊,纵眼环顾,辨出十数人中有方才相随锦城公子余东藩的四位老者在内。

    沈谦鼻中冷哼一声,右手一反,手指已摆在白虹剑柄之下,正待捏开卡簧拔剑出鞘之际。

    鹰神徐拜庭伸手一拦,附耳悄声道:“锦城公子未见现身,暂勿轻举妄动,只问他们来意,拖延些时。”

    沈谦点点头,朗声说道:“你们一再无事生非为何?”

    一身材颀伟老者忽闪出一步,答道:“家主人锦城公子孟尝好客,特命老朽等恳邀驾临,请二位切勿见辞为幸。”

    沈谦目光一转,微笑道:“请上复贵东,在下等身有要事待办,回程之际,一定趋谒。”

    老者嘿嘿两声冷笑道:“家主人严令,怎可空手而回,只有得罪了!”

    两臂一挥,只见十数道寒光夺鞘而出,芒尖平胸分剌而出,布成一环剑阵,刃光耀目欲眩。

    沈谦一声断喝道:“住手!”

    刀光暴退,均停手不攻,那老者笑道:“两位莫非回心转意?”

    沈谦沉声道:“你家主人为何不来,这不是有慢客之罪?”

    老者长笑一声道:“家主人已立门前恭候,只缘两位绕城而过,家主人嗒然若失之感,故命老朽等追来诚邀”

    话犹未了,沈谦忽疾冲向前,迅如电光石火般五指飞攫而出,一把搭住老者曲池穴上,五指沉力一扣。

    那老者只料两人均是网中之鱼,信手可得,不免略为大意,心神微分之际,瞥见沈谦如电袭来,欲想闪避,已是不及。

    五指钢铁钩般裂肤嵌骨,猛感一阵剧痛酸麻,哼了一声神情大变,目中射出惊悸狠毒之色。

    沈谦冷笑道:“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老者冷笑道:“且慢得意,你先看看令叔再讲。”

    沈谦心中一惊,别面而视。

    却见六支长剑剑光对准徐拜庭胸腹六处要害大穴,距徐拜庭半寸之前停住,倘略一使力,徐拜庭必洞穿贯腹。

    但徐拜庭漠然垂视,一付毫不在乎的神情。

    这情形使沈谦大感惊诧,惊的是六人身手奇快,自己一出手攫向那老者,他们亦同时发动制住徐拜庭。

    只感黑煞门下端的不可小视,但更诧的是以徐拜庭江湖怪杰,武功绝伦,纵然无法还击,也可立时闪避得过,为何束手受制?

    脑中电闪思忖一掠,不禁恍然大悟,皆因徐拜庭不欲露出断臂破绽,锦城公子虽然疑虑,但未加肯定。

    万一因此暴露,得不偿失,不至必要,绝不出手,见自己制住老者,他们一定投鼠忌器,不敢蠢动。

    只听那老者冷笑道:“老朽命贱宛若蚂蚁,令叔则不同了,泰山鸿毛之别,也即在此,孰轻孰重,任凭抉择。”

    眼中不禁泛出得意之色。

    经此一来,沈谦大为棘手,猛闻身后哎呀惨叫声起,心神猛感一震,只道徐拜庭被匪徒杀伤。

    旋面回视,但见六个持剑之人身形倒卧尘埃,徐拜庭身后则多出一个老叟。

    其余匪徒纷纷叱喝出声,猛袭扑攻老叟而去。

    老叟双肩一振,潜龙升天冲霄而起,捷逾闪电,拔起三丈高下,蓦然掉首,双掌随身飞降压下。

    劲风如潮,重逾山岳,攻向老叟的匪徒正惨嗥半声,仆倒于地,口中喷血气绝毙命。

    潜力波荡,徐拜庭、沈谦及所扣住老者均不禁迫出数步。

    那老叟飘然落地,落散在沈谦身侧,目中寒电神光逼向那被沈谦扣住的老者,冷冷说道:“老夫知道你是余东藩跟前第二把手,名唤古亮是否?”

    古亮目睹同党悉数毙命,心底冒起一股奇寒之气,不由机伶伶的连打两个寒噤。

    尤其沈谦那五只手指仍扣在那“曲池穴”上,紧紧不放,知无活命之望,索性豁出去了。

    古亮冷笑道:“与锦城公子为敌的人,必无活命,古某当相见你等于地下!”

    那老叟纵声大笑道:“你在做梦,一则余东藩不知你们身丧何处,再也不知老夫是何许人,至于他们两人早就鸿飞无踪了。”

    说着一掌印古亮胸前。

    古亮声都未飞出,两目一瞪,身躯似软蛇般萎颓下去,沈谦不禁一松五指,古亮倒地死去。

    只听老叟冷冷说道:“你们赶紧走吧!急离西川,可保活命。”

    沈谦一揖至地,道:“多蒙老英雄出手相助,只是在下还未能即时离开西川。”

    老叟两道如电目光落在沈谦脸上,缓缓说道:“这为什么?”

    沈谦答道:“在下来此访求一人,名唤公输楚,听说就住在这附近一带,老英雄可知其人吗?烦为指点。”

    这老叟不禁一怔,面色变得十分阴森,但黑夜之间,两人却无法瞥得清楚。

    只听那老叟诧道:“这就奇怪了,老朽世居在此鸣凤村数十年,就没听说过公输楚这么个人。”

    两人不禁大为失望,面面相觑。

    老叟目睹沈谦徐拜庭两人神色,暗暗疑虑。

    但猛然念头一转,哈哈一笑道:“也许公输楚人不知,隐世埋名,隐居在这鸣凤村附近,两位指名访唔,必是受人指点而来,难道不能说出公输楚的居处?”

    沈谦答道:“指点之人只说在这山洼中有一片大宅院,就是公输楚所居。”

    说着,手指着前方远处有两三处灯火闪烁处,又道:“也许就是那片大宅院。”

    老叟缓缓望了那面一眼,道:“那是张乡绅的居所,不过张乡绅为人八面玲珑,性好交游,说不定他能知道公输楚这人,秋心夜寒,老朽领二位去见张乡绅吧!”

    徐拜庭一直没开口,几度欲出言,只恐还有锦城公子余党潜伏在此,又抑制下来,目光电扫四处。

    沈谦望了徐拜庭一眼,忙道:“怎好相烦老英雄。”

    老叟大笑道:“老朽心知两位必有急事,不忍见两位失望回去,稍尽绵薄,只求心安而已,来,老朽引见就是。”

    说时,已行云流水般走出,两人随后跟去。

    走得近了,隐隐见得那片院落甚广,傍山而建,崇轩伟阁,连云十里。

    老叟疾行至宅门前,叩了数下兽环,轰隆隆两扇大门豁然开启,沈徐二人随着老叟走了进去。

    只见一宽敞的石板大道延伸至大厅,两侧肃立着十数佣仆,面色诚敬,老叟也未说话,只疾行而入。

    沈、徐二人不禁大奇,心说:“登堂入室,如入无人之境,这老叟与张乡绅究竟有什么关系,好像是他的家一般。”

    不道两人惊疑,老叟进入沉黑大厅内,两人也飞步跨入,突闻咔喳一声,厅内大放光明,如同白昼。

    沈徐二人一怔,只见厅顶千百道珠光射出,深嵌厅顶凹穴之内。

    略一寻思,悟出那是机关装置,只一捺动机关,明珠自会移现于凹穴内,暗暗赞叹这装置的确鬼斧神工。

    但两人目光四注之后,由不得心神大震。

    发现这间大厅内并不无轩窗,密不透光,厅门也严密合缝,老叟屹立在大厅上,手扶着厅柱面现阴森森笑容。

    沈谦已悟出这人就是巧手怪医公输楚,目光凝注在公输楚脸上,朗声说道:“老英雄谅必就是公输楚,在下实在思忖不出老英雄方才为何不明言相告。”

    公输楚涌起一脸杀机,沉沉答道:“普天之下,仅寥寥十数人知老夫真姓名并隐世在此处,但此十数人与老夫曾允承诺,不得泄露。

    否则他就是远在天边,老夫也必杀之,多少年来无人敢走口,你们经人指点而来,那人是谁,身在何处?”

    徐拜庭冷笑道:“这个碍难相告。”

    他见公输楚这种阴森神色,知公输楚行事全凭喜怒而为,心意莫测,求他接装残肢定然无望,不禁横心出声相答。

    公输楚阴笑两声道:“既落老夫手中,恐怕由不得你了。”

    沈谦心中大急道:“老英雄人所不知,莫非惧仇家所害,或另有隐衷吗?”

    公输楚闻言,脸色竟十分激动,大喝道:“你一定是误听指点之人所言,说老夫武功平平,纵横天下,其实也只有数人可与老夫抗衡,老夫何惧之有?”

    沈谦闻言答道:“方才蒙老英雄解厄,武功之奇,当非虚语,但老英雄为何惧为人知,再说武林黑白两道能人辈出,浩瀚星数。

    盖过老英雄的不知多少,除武林正派不说,如黑煞星,及天外二煞蓝太泽、兀万等均是”

    公输楚一闻黑煞星及蓝太泽兀万之名不由神色大变,一掌向沈谦劈去。

    一股汹涌暗流直撞而来,沈谦不禁双掌抖腕奋力硬接。

    哪知不接还好,只觉公输楚劈出掌力非但沉重无比,而且各有灼热如焚的感觉,不由被撞出去两步。

    突感脚下一软,身形猛沉下去,耳中但闻徐拜庭大声喝叱

    他有如跌下万丈深渊般,急附而落,眼前一片漆黑,沈谦慌不迭地拔剑出鞘,提气张臂使身形徐徐落下。

    白蒙蒙寒光一现,身形亦踏实于地,抬目凝视之下,不禁大震。

    原来是一间石牢,只有两尺见方铁栅可通外面,牢中四只花斑大豹正对他张牙怒视,作势欲扑,喉中吐出低沉吼音。

    沈谦深知先下手为强之理,旱地拔葱而起,凌空上扑,剑展“风扫落叶”之势,寒电卷漩,向四豹挥去。

    四豹亦同时发动,掀腰窜起猛扑,白虹剑千古神刃,切石如腐,斑豹虽然厉害,也是血肉之躯,怎禁得起这种神物。

    沈谦一式“飞鹰下搏”剑虹卷处,血光射,两豹齐被削去半个脑盖,叭哒附地毙命。

    其余两豹甩尾旋身随至壁隅,吼声如雷,仍是发威,岂料沈谦连人带剑猛扑而来,匹练惊虹,两豹亦身首异处。

    沈谦稍稍定神,忖道:“自己非出去不可,公输楚必遣人擒捉自己况徐拜庭急需救出。”

    心念一起,挥剑劈向铁栅,咔喳一声,应剑而断,急急钻出,藉着剑光映视之下,只见存身之处乃是巨石砌成腹径甬道,不见天日。

    心正忖思向何方甬道走去,忽闻左方人声传来,不禁一惊,急收剑归鞘,往右方疾奔而去。

    奔出数十丈后,只见前面现出岔径,宛如蛛网散出。

    又听得身后破空掠风急促步声,知为他们发现自己逃出,急不择径,涌身而入,流星赶月疾窜。

    这条甬道两侧发现许多门户,其中一门是虚掩着,沈谦一闪而入,顺手将门掩好。

    他慌乱之际,不免带出些微声息。

    即听一个柔媚语声响起道:“银儿,我口中很渴,给我取杯水来。”

    沈谦惊得一颗心几乎跳出口腔来,知闯入妇女闺中,不便应声,不禁耳热面红睁着一双眼睛,做声不得。

    喳的微音生起,眼中突然一亮,不禁耀目欲眩,一刹那间有失明的感觉,辨物不清,心知又有珠光突现。

    待到转眼恢复视力,只见迎面立着一个艳丽无俦的少女。

    那少女柳眉带煞,翦水双眸中含蕴杀机,后至看清沈谦面目后,立时玉靥生春,嫣然一笑。

    沈谦一眼看清那少女仅身披一件白纱,内面玉体可一览无遗,白肤如霜,苏乳高耸,下体妙处隆起。

    这情景虽柳下惠也要动心,不禁胀得一脸赤红,心跳鹿奔,急退后一步,噤不能声。

    这少女凝望着沈谦,忽开口道:“你是谁?你不是本宅中人,何为闯来此地?”

    沈谦喃喃出口道:“姑娘请勿误会,在下为公输楚诱坠入豹室,被在下搏杀四豹断栅逃出,身后有人疾追而来。

    见得房门虚掩,情急之下闪入,不料姑娘闺室,在下实是无礼之极。”

    少女长长睫毛一动,哟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这也难怪,方才银儿出去未掩好门户,才让你趁隙而入。”

    这少女对自己玉体全呈,一点却不放在心上,神态大方,却又丝毫不现冶荡之色,沈谦不禁暗暗称奇不止。

    突然,只听门口起了急敲之声,沈谦不禁大惊失色。

    那少女玉臂迅如电光石火般伸出,抓住沈谦手臂拉向榻上,悄声道:“快藏在被内。”

    沈谦忙向被内一钻,倦身卧倒。

    少女亦倒在外侧,将棉被牵上,喳的微响,珠光顿失,口中应道:“门外是谁敲门?扰人好梦,有事吗?进来!”

    房门呀地开启,少女伸手掀向榻缘装置的机纽,珠光复现,门内站着四旬上下,黄澄澄脸膛的中年汉子,目光四巡,寒电逼射。

    少女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苏武师,你这般神色为何?”

    中年汉子答道:“方才豹室逃出一人,庄主大为震怒,严命捕获,这九宫迷阵从未有人能够逃出,臆测那人潜藏在这九宫迷阵室中,为此前来查问。”

    少女闻言柳眉一剔,叱道:“胡说,哪有人进入我房中尚无察觉之理,苏武师,你似乎另存异心,我难道不知吗?”

    中年汉子语声带音道:“萧姑娘,你该明白一点,苏某奉命而来,搜查各处石室,又不独指着萧姑娘来的,哼哼!你倒真似乎有点作贼心虚。”

    少女飕地离榻掠出,手疾如电挥舞“叭叭!”数声,中年汉子两颊登时留了纤纤红印。

    只见少女脸上罩上一层冰冷寒霜,叱道:“你快搜,搜后我们同回庄主,说你趁着我未穿衣,毛手毛脚调戏我。”

    中年汉子一眼瞥及少女身披白纱,赶紧两眼上视,面色大变。

    只听少女尖声叫道:“银儿,银儿,快唤洪周二位姑娘来此。”

    中年汉子慌不迭说道:“萧姑娘,苏某无知冒犯退出就是,何必陷苏某于死地。”

    少女冷笑道:“不行,没得让你说我不让你搜查。”

    中年汉子见少女说得斩钉截铁,不由目中露出悸惧之色,软声哀求道:“苏某自知该死,萧姑娘倘饶恕一遭,苏某必定报答。”

    少女冷笑道:“清白身躯让你瞧见,你走口张扬出去,叫我如何见人,你难道不该死吗?”

    门外一条人影一闪而入。

    只见这一青衣丫环,见二人情状,不由粉脸一红,愣自发怔。

    中年汉子双眼仰望上面,道:“苏某绝口不提此事,如若走口,利剑穿身而死。”

    少女沉吟须臾,才道:“念在你为人不恶,我何必逼人太甚,你走吧!”

    中年汉子道:“谢谢萧姑娘,那人如未逃出九宫迷阵,稍时尚有人来此搜查,说不定庄主亲身来此。”

    少女道:“这个我知道,我一向不管这些事,只要不吵我,任凭你们闹得天翻地覆,庄主来此也是一样。”

    中年汉子道:“苏某告辞。”

    反身一跃而出。

    少女向青衣丫环道:“银儿,你去探明为了何事,明晨速禀我知,讨厌死啦,扰人好梦。”

    说着打了一个呵欠,挥手示意命青衣丫环离去。

    青衣丫环想出言又止,转身走出带好门户。

    少女上前拴好,又卧入棉被内,紧贴沈谦身躯,悄声娇语道:“不要妄动出声,待我细想善策救你。”

    沈谦藏身被内,幽香阵阵袭鼻,似兰似麝,已是绮念纷生。

    此刻少女入被紧贴而睡,只觉少女一身柔滑清凉玉肤,触着自己身上,起了一阵异样感觉。

    他的头正巧埋在少女两只乳峰之中,香泽得见,他乃血气方刚之人,不禁欲火怒生,百脉贲张,几乎进智全泯,不克自制。

    少女似有所觉,玉体微动了动,依然紧贴着沈谦而睡,这一来,可害苦了沈谦,又不敢动弹,怕少女责他存心轻薄。

    沈谦暗暗自责道:“人家为了救我,不惜自身清白以身相护,怎么可以生了邪淫不良念头。”

    他猛力收敛邪思,默诵桫椤散人所授的七节武功精艺,慢慢定下心来。

    少女见沈谦略未动弹,亦未出声相应,星眸中闪出似忧似喜之色,芳心思潮愁绪以后,其乱如麻,良久,幽怨长叹出声。

    突然,只闻门外杂沓步履声隐隐传来。

    少女悄声道:“人来啦!”

    沈谦不禁心神大震,倘公输楚径自入来掀被发现自己,虽然心正无亏,但百口莫赎,直斥儇薄之徒,自己如何见人,急得额角沁汗。

    但听门外巧手怪医公输楚宏声问道:“萧姑娘卧室可搜过吗?”

    方才那姓苏的中年汉子朗声答道:“属下已仔细查过,并无那厮,当时萧姑娘已熟睡,紧闭房门,属下敲门惊醒萧姑娘,为此属下深受萧姑娘斥责。此刻萧姑娘想已睡浓,庄主是否要再搜一遍,待属下敲门。”

    公输楚轻笑道:“这丫头厌恶男人心理越来越甚,变得辣心狠手,她没伤你已属意外,不用敲门了,随老夫去外九宫查视,奇怪那厮究竟藏到何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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