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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如鬼如蜮讳张为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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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见青霜剑被李仲华在背上夺去,下禁面目变色,一掌飞劈而出。李仲华已将青霜剑脱鞘而出,青霞倏涌,电漩挥动中,寒-狂吐,迳向那人来掌劈去。

    崇圣寺方丈见李仲华出式奇诡绝伦,暗暗一凛。

    那人掌至中途,硬生生地竞撤了回来,疾飘退后七尺,剑芒所及,宽大袖口竞裂断尺许,迎风垂舞,那人面容立时变得煞白,心中那份难过自是不消说了。

    “阿弥陀佛!”一声洪亮的佛号,出自方丈口中。

    只是方丈跨前一步,向李仲华合什道:“施主何致动气?彼此误会老衲做个和事佬,不打不成相识,请至禅堂待茶。”

    李仲华冶冷说道:“大师旁观,想是清楚得很,究竟是何人挑起衅端,与在下言未免本末倒置。”

    方丈面色一红,心说:“这少年辞令怎如此犀利。”低宣了一声佛号,道:“是老侩一时不明之过,请施主恕罪,不过施主远来是客,老衲理该”

    “方丈何必与这小子唠叨。”面赤如火虬髯汉子,目现威棱望着李仲华喝道:“识相点,将这柄青霜剑交还,让你离去就是。”

    李仲华剑肩一剔,冷笑道:“我要来就来,要去就去,岂是任你们可以摆布得了的,至于这柄剑么”

    说著缓缓将剑回鞘,又淡淡一笑道:“本是一冯丽芬姑娘之物,叉非你等所有。”

    那面赤叫髯大汉,似乎脸色更红了,须眉齐动,张口欲大喝,忽然那被夺去青霜剑之人,长叹一声道:“师弟,千万别意气用事,这位少侠来此并无歹意,目的只是这是柄青霜剑而已”

    李仲华暗惊这人见事之明,只听那人继续说道:“但,这位少侠恐怕对我有很深的误会,不如把事实真相说明,为友为敌只在这位少侠了。”

    方丈大师嘴皮微微翕动,李仲华朗声大笑道:“那么在下就去禅堂稍留,恭聆教言”

    禅堂落坐已毕,方丈自称出身莆田少林,禅名明净,在此崇圣寺驻锡凡五十年,随与李仲华引见。

    那被夺剑之人,名“金剑韦护”韦明生。

    面赤虬髯名“火龙神”郦旭,另一人名“凌云七刀”莫祥星。

    此三人均是东崆峒出身,自称崆峒三杰。

    李仲华将真实姓名露出,但他以李次中之名威震江南,是以明净方丈等人略略动容。

    韦明生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李仲华微笑道:“在下知道这柄青霜剑系贵派镇山神物,理该物归原主,但此剑流失江湖多年,已易数主,目前却难以断言青霜剑是贵派之物”说著略略一顿。

    “火龙神”郦旭闻言须眉激动,李仲华却又微微一笑道:“郦老师无须激怒,待在下把话言明:请问郦老师,这柄青霜剑是贵派所铸造,抑或是为古人所有,无意被贵派长辈得之,因而做为镇山神物,是么?”-

    旭不禁哑口无言,良久睁目沉声道:“莫非少侠有意攘而取之。”

    李仲华淡淡说道:“在下若然有意,在江南时也不会交还那冯姑娘了,目前问题症结就是冯姑娘为贵寺囚禁,这位冯姑娘身世悲苦,可否将冯姑娘释放,交与在下领走,青霜剑问明冯姑娘心意再说。”

    韦明生皱了皱眉立起望禅堂外走去,街未走出两步,-见一僧人急闪而入,气喘吁吁,面露怖容道:“禀方丈,在精舍诸位施主均都无声无息中卧地不起,本寺僧人亦多半晕迷不醒,余下之人现纷纷出外搜索中。”

    明净方丈高宣了一声佛号说,问道:“那位暂禁于塔内的冯女施主尚在么?”

    僧人嗫嚅答道:“为人救去,塔门大开,本寺弟子三人亦遍无伤痕死去。”

    明净方丈大袖一拂,疾逾闪电穿禅堂而去。

    韦明生突面现愤容,冷笑道:“不料少侠如此人品,竞身涉邪途,行恶为非”

    李仲华大-道:“韦老师,你不要妄肆侮蔑,血口喷人。”-

    听窗外,清朗笑声道:“李兄,冯姑娘已救出,与他们有甚么噜苏,还下走么?”

    李仲华猛觉一阵撼震,倏地旋身向窗外劈出一掌,木片溅射中,人已穿窗外出。

    他身未落地,已瞥清四外哪有甚么人影?只见阳光轻洒,花木扶疏。

    李仲华呆了一呆:心知自己中了人家算计,猛感身后劲风压体,重逾山岳,急身形一晃,脱出劲力之外,转面一瞧,只见韦明生等三人已扑至近前,不由大喝道:“三位确信在下是与匪徒为伍么?”

    “火龙神”郦旭满面杀气道:“姓李的,到现在还用口舌强辩么?”

    李仲华冷冷答道:“在下无庸徒费唇舌,三位如稍加思虑,下难付知匪徒暗箭伤人鬼蜮之计。”继而“哈哈”一笑道:“若在下真个涉身邪恶,眼前哪有三位命在?”

    “凌云七刀”莫祥星勃然变色道:“好大的口气!”身形横挪一歪,刀光出鞘飞出,出势神速绝伦,只见刀星七点,叠攻李仲华七处要害重穴。

    李仲华见他刀招奇诡,有如浪潮汹涌,一片破空轻啸之声,知对方内、外功力均有极上乘的造诣,这刀法似是脱胎内家剑学而来。

    他深明此时此地下能还手,更不能就此撤身而走,否则,这无端误会将使得自己明显是有为而来,无法洗濯,只仗著身法奇快,闪避来刀。

    那莫祥星的凌云七刀一招接著一招,天矫神龙,极见灵奇巧诡,洒下飞星千柔,波涌而至。

    李仲华双目凝注著刀尖,随著来刀-形换位,不管莫祥星攻法如何快捷,一触即行滑走。

    韦明生及郦旭目中露出惊异神光,尤其是韦明生心中暗暗思量著,他见李仲华手执著青霜剑不出鞘还击,只行云流水般闪避,不露敌意,青霜剑若鞘脱而出,必将还手之力,因为自己看出李仲华是个蕴武林绝学之人:心说:“莫非自己真个对他误会了?窗外发话人若不是李仲华对头,亦必是情敌,有意陷害,但江湖之间,最是灵谲波诡,险诈莫测,安知这李仲华下是有意做作?”

    刀风飞扬中,李仲华也在默默地想:“那窗外发话有意中伤自己的,一定是杜陵,他虽然口音变换,却本音仍在,我若抓著了你,哼哼,非将你挫骨扬灰不可。”

    此时,莫祥星只当李仲华有意羞辱自己,刀法陡地一变,改为沉浑鹰立,招式可叉极见奇绝,暗道:“我非将你伤在凌云七刀之下,看看你会有意羞辱自己么,目中隐杀机。

    忽地“嗖嗖”叉扑来十数条身形,除明净方丈及数侩人外,均为俗装打扮,气度威猛的正派高手伫立旁观。

    “金剑韦护”韦明生趋至朗睁方丈等人身前商论一阵,听来诸人均无不动容,犀利的目光宛如无数电炬。

    李仲华见对方刀刀欲制自己死地不可,知再下出手是不行了,忽地右腿一弓,左脚尖向外疾滑过去,那莫祥星刀堪在右-下遁去。

    “哼”地一声轻笑出自李仲华鼻中,只见他右掌迅如电光石火般拍下,望刀背一搭,倏地向外一引。

    莫祥星只觉一股极强的吹力,顺著刀背身不由王地冲出六尺开外,差点刀锋误伤火龙神郾旭。

    敢情李仲华展出西域“矮仙”绝学“-花接木”

    登时群雄惊得目瞪口呆,这一招绝学竟然不知来历所宗。

    片刻地肃穆沉寂,李仲华仍然若无其事般,神采奕奕,缓缓将青霜剑搭在背上。

    “凌云七刀”莫祥星赧然气馁,垂著金刀只是发怔。

    “金剑韦护”韦明生眼瞧着李仲华将剑搭背上,心中有说不出难受滋味。

    李仲华向朗睁方丈抱拳一礼道:“在下来到宝刹,并非有意寻衅而来,方丈大师既是莆田少林三不,想必认得少林法慧上人,在下与法慧上人乃忘年之交,昨日在大佛寺才分手,大约日内可来宝刹,在下出身来历法慧上人尽情知悉,一问即知”

    明净方丈不禁动容,只见李仲华别面目注著“金剑韦护”韦明生,笑道:“青霜剑在下本不知来历,因为丽芬姑娘之父为江南名捕,廿年前在济南当捕头时,曾出了一连串凶案,飞贼光顾富商殷室劫取重金奇珍,仗著这柄青霜剑更做出令人发指之事,先奸后杀,冯父弹智密虑,才将飞贼捕获,这柄青霜剑故落在冯父手中。

    后来冯父供职杭城抚署捕头,接办一案,因此无故失踪多年,是以冯姑娘仆奔天涯,万里寻仇,纤秀弱质,只仗这柄青霜剑防身”

    韦明生双肩猛剔,沉声道:“少侠此话似信而有徵,但冯女与妖邪为伍,向祟圣寺无礼生事,大非万里寻仇本意:难道崇圣寺内有他仇家吗?”

    李仲华朗声大笑道:“韦老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了解他人是甚小事,千万不可误解他人,古语道‘莲花出污泥而不染’韦老师倘然见信,可否让在下道出详情。”

    韦明生颔首冷笑道:“韦某倒要听听,若有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之意,谅你插翅也逃不出这崇圣寺外。”

    李仲华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有事至金陵,无意在客栈外遇上冯女,正值冯女青霜剑被‘骷髅魔君’夺去,在下出于义愤又在白阳手中夺回,但被‘神行秀士’金森老前辈瞥见,才知此剑为贵派混元祖师之物,当金老前辈就要代贵派收回,在下一再恳求,暂借冯女报仇,再由其归还贵派。”

    韦明生问道:“那‘神行秀士’金老前辈现在何处?”

    李仲华道:“现与戴云山一行,协助江少山主来滇,风闻他们日内可到达点苍。”

    群雄不由大惊失色,-走出一生相威猛,黑须及腹老者沉声问道:“这消息你由何而知?”

    李仲华见这老者问话倨傲无礼,不由冷笑道:“天南道上,群英毕集,妖邪频现,无下与‘内功拳谱’等武林三宗奇珍有关,也莫不以戴云山行踪、浦六逸下落关切备至,风吹草动,群相注目,这一消息就是在今日暗算祟圣寺内群雄之人,此人与在下结有不解之仇,不幸冯丽芬亦被挟持。”

    老者厉声道:二逗人是谁?”

    李仲华冷笑道:“阁下这般疾言厉色,在下纵然知道,也难以相告。”

    老者顿时面色一变,大喝道:“你年纪轻轻,就如此狂傲,定是仗著一身武学,便目空一切,老夫如不教训教训你,定谓武林无人,容你飞扬浮躁。”手腕缓缓拾起。

    明净方丈高宣了一声佛号,道:“蓝施主,这位少侠是性情中人,何必妄动意气之争?”

    老者充耳下闻,竟右腕一翻,一掌“呼”地劈去。

    掌力威势惊人,宛如巨浪惊涛,飞扬排空,卷起千万尘砂,向李仲华猛撞而至。

    李仲华不禁心头一震,知这老者定是性情乖张武林异人,此种推山填海刚猛内家真力,非数十年修为不可,当下不可大意,身形错出一步,右掌劈出“九曜星飞十三式”中一招;口提化雨”左手跟著递出“先天太乙掌”中二元太极”奇招。

    两种掌力刚柔合济,奇正相辅,威力奇大,与老叟真力一接之下“轰”地一声大震,气流汹涌漩落,立在四、五丈外群雄亦被波及,衣袂飘飞,身形摇晃下止。

    只见老者与李仲华各各退出三步,地面深陷足印。

    李仲华暗惊此老叟雄浑的掌力,却听蓝姓老叟狂笑道:“难怪你这么狂妄,果然有点真才实学,再接老夫一掌试试。”双掌运出九成功力,霍地平胸推出。

    潜劲一吐,立时呼啸山涌,宛如雷霆怒击,周侧径寸树木群皆往外偃伏,花叶尘石飞腾半空。

    李仲华冷笑一声,依同前式,双掌倏的一弧迎著撞去,一接之下,老叟身形摇撼良久,足下深陷半尺,李仲华身形飘后五尺,胸前微感气血翻涌。

    群雄都是武勇绝伦,眼光锐利,知这蓝姓老叟已展出千斤坠法,为免当场出丑,李仲华虽飘后五尺,却神采飞扬,瞧下出有丝毫负伤之态,不由大感骇然。

    李仲华朗朗说道:“如今大理一带,群邪乱舞,大有乘机挑逗,剪除异己,藉可减少阻力,此一石二鸟之计,不谓不毒,阁下妄逞意气,在下身死不足惜,阁下岂不念天下武林苍生么?”

    蓝姓老叟下由一愕,容颜转霁,大笑道:“老夫三掌一出,无功立即抽身而退,好,好,好,暂且留下第三掌,俟诸异日与你证一胜负。”

    李仲华缓缓转身,韦明生见李仲华有即将离去之意,忙道:“少侠暂留须臾,方才少侠所言未能详尽,可否见告?意图假祸少侠之来人形象如何?”

    李仲华略一沉吟,慨然道出杜陵形象,接著说道:“此人来历真实姓名尚未查出,但群邪亦是各自为政,暗相图谋,望诸位前辈审慎出手,千万不要激起群邪联合,则正派危矣!”

    蓦地,远处随风传来一阴恻恻地冶笑,李仲华循声一望,-见方塔之内,穿出一条人影,疾如鹰隼,横飞电鹰望寺外落去。

    李仲华已瞥清那人是谁,一声清啸,声如龙吟中,已自一鹤冲天而起,拔起四、五丈高下,蓦然两臂一张,弓腰改式,奔矢流星向那条身形落处扑去。

    去势如电,眨眼已无踪,群雄暗暗咋舌下已。

    蓝姓老者皱眉说道:“这少年武功似是正、邪两派之长。”

    朗睁方仗低喟一声道:“还不仅此,此人武学深蕴佛、道两家绝学,现在请诸位施主随老衲至精舍,察视晕倒之人是受何种邪毒武功所致?有无可救?”

    群雄髓阴睁方丈疾奔精舍而去,只有韦明生三人留下,韦明生低声道:“愚兄看这位姓李的少侠,来意扑朔迷离,愚兄决意跟踪,下知二位师弟意下如何?”

    三人本是同进同退,当即联袂往寺跃去。

    李仲华一落在寺外,哪曾见到杜陵身影,知已远遁而去,再追也是枉然,一腔怒气飞涌,楞在那-一动不动。

    洱海风光,呈露眼前,波涛万顷,水天一碧无涯,远眺点苍,层峦苍翠,雄峻巍耸,洱海之滨,垂柳万株,迎风拂翠,飘晃飞絮,下由满腔怒气为之一涤。

    他怅立须臾,不由转念道:“何不去洱海之南三姓村,寻觅燕雷老贼潜迹之处,趁机除去,为武林中减却祸胎。”当下主意一定,迳望洱海之滨,觅一小舟,唤舟子驶往三姓村。

    李仲华伫立船首,海风拂动长衫,衣袂飘飘,目光如痴如呆,也不知他是沉浸海光山色之中,抑是心绪怅触万端,感慨飘泊?

    小舟飞驶如箭,划开一道白线,水花响起如听潮音。

    滨岸韦明生如飞掠至,匆匆乘一小舟,遥遥尾随李仲华而去。

    三姓村,面临洱海,背倚点苍,水秀山青,住户不满五百,竹篱茅舍掩映于长条垂柳之间,翠拂水面,漾起干重涟漪,渔舟三二,悬网舱首,景胜绝佳。

    村西一幢砖彻大宅,苔绿藓碧,宅内古木高耸,浓荫蔽日,显这座大屋建造年代甚久,看来有阴森森感觉。

    “刷拉”连声,墙外冲霄腾起七、八条矫捷人影,身形如风翻入宅内。

    片刻之后,-叱之声隐隐传出,但不久顿时寂然,前见人影叉掠出宅外,疾向点苍蓊郁林中窜去,转瞬,身形顿杳。

    约莫一个时辰后,宅外出现一个猿背蜂腰,面如冠玉的青少年,慢步安详,衫袖飘飘,益显个傥潇洒。

    这少年身后暗暗蹑随“金剑韦护”韦明生“火龙神”郦旭及“凌云七刀”莫祥星三人。

    韦明生暗道:“这姓李的少年独自一人到此做甚?看他神情似乎在寻觅甚么人?”

    只见李仲华略一踌躇,两肩一振,潜龙升天而起,倏一弓腰,身形流星矢射穿入古木葱笼中。

    韦明生低-道:“我们进去。”

    三人翻入墙内落下,尾蹑李仲华,不带出丝毫声息。

    李仲华身形电射窜入大厅门,内只觉阴暗潮湿异常,一股霉朽夹著血腥气味直冲入鼻,不禁惊噫了一声。

    目光到处,只见厅内有七具尸体躺在血泊中,他飞步掠见,弯下腰来详视死者形象,赫然第一具尸体是“翻天掌”燕雷,两目怒凸,死状狰狞,血液从胸腹七处重穴仍慢慢溢出。

    再审视伤口,手指一阵拨弄,-出一颗铜铸蒺藜,芒刺凸射,泛出蓝色光华,心知芒-之内藏有剧毒,芒尖多半折断。

    李仲华情不自禁叹息道:“多行下义必自毙,老贼未免死得太便宜了。”

    再逐一审视其他尸体,发现是“阴阳手”孔骧及其他不知名四魁梧狞恶的江湖人物,最后一具是燕鸿。

    均是为毒蒺藜致命而死,李仲华默默忖思著:“他们是被甚么人所害呢?用这阴毒暗器必是邪恶黑道高手,但究竟是为了甚么?”

    忖念之际,-觉燕鸿身形微微蠕动,李仲华蹲了下来,唤道:“燕鸿兄燕鸿兄”

    但见燕鸿极费力睁开黯淡双眼,眸子呆滞地转动了两下,似瞧出了来人是谁?嘴角咧咧,断断续续说出:“李兄小弟之死罪有应得那是做恶多端之过但舍妹对李兄锺情不逾一怒离开堡中后,望日后遇上多多”

    燕鸿两眼数度翻白,语音微弱杳不可闻,说至此处,嘴皮连连翕动,似言犹未尽。

    李仲华大声道:“燕鸿兄,你们是受何人所害?你知道么?”

    只见燕鸿极艰难地摇了摇头,道:“五色金母被”头一歪,气绝身死。

    李仲华怆然久之,燕鸿虽未说完,却听出他的话意,恳求自己照顾其妹燕霞,并说他们之死是由于“五色金母”而起。

    谩藏适以买祸,何况得之非正,不禁叹息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说后,缓缓立起,向厅外走出,却瞥见古木荫森中人影疾晃而隐,遂朗声笑道:“三位放著正事下办:心疑在下,一路追踪大可下必。”

    意笑声中,冲霄而起,去势捷逾鹰隼,瞬眼,电泻宅外身形顿杳。

    “金剑韦护”韦明生三人闪出林外,眼中惊诧之色尚未敛去,韦明生赞叹道:“此人真是武功绝伦,我们一路暗暗蹑随于他,俱被察觉,却又不动声色,此人如是我等之敌,此时我等早已溅血陈尸于此了!”

    三人同时掠入厅内,察视七具尸体

    洱海一碧无涯,波光荡漾中,一叶扇舟驶行若箭,望大理而来,李仲华负手凝立,满面怅惘之色。

    舟泊海岸,李仲华舍舟登陆,在人群熙攘中,向东门内走入,望下关潇洒慢步而去。

    一走在客栈内卧室之外,-听室内哼声不绝。

    李仲华心中一凛,跨步入室,只见“铁臂苍龙”刘晋及“腾蛇神鞭”沈煜辗转床褥,面如死灰;

    “紫衣无影”睹神风不停地按拍两人穴道,满头大汗。

    楮神风见李仲华走入,惊喜道:“好了,老弟回来啦,老朽只当老弟也遭了险罹!”

    李仲华呆了一呆,诧问道:“在下安然无恙,但不知老前辈是何所指?刘、沈二兄被何人所伤?请老前辈详告在下!”

    楮神风慨叹一声道:“老弟难道无所见么?究竟你往何处去了?天南道上现已掀起一场疯狂的屠杀,今日老朽亲眼目睹,正邪双方已有数十名高手同遭非命,惨死之状似同为一人所杀,现呼延老师在搜索那人行踪下落。”说时,两手用力分拍刘晋、沈煜二人“精促”穴。

    刘、沈二人身离舳起,喉中呛咳了一声,咳出一口带有紫血的浓痰,长长吁了口气,神色尚是异常委靡不振,刘晋苦笑道:“李兄,刘某是二世为人。”

    李仲华追问所遇详情,刘晋慢慢说出。

    原来他们五人外出踩探戴云山行踪,及正、邪各派举措,刘晋、沈煜二人成为一起,楮神风与呼延长吉则另成一起,李仲华则独行其是。

    刘晋、沈煜两人出得西关,沿著驿道慢慢走去,沿途只见山花艳发,层峦叠翠,景色宜人,恰目畅情。

    沈煜忽然瞥见有十数条迅捷人影,在驿道右侧林中倏隐倏现。

    奔势如电,急拉了一下刘晋衣袖,悄声道:“刘兄,你瞧,这些人去势匆忙,我们蹑去如何?”

    “铁臂苍龙”刘晋亦已发觉,微惊道:“他们去向似为点苍,莫非戴云山一干人等,真个落在点苍不成?我们去!”

    “去”字出口,当先一纵入林,眈煜跟着急飞而去。

    前面十数条身形之快,疾逾飘风,令人咋舌!

    渐渐深入点苍山区,林翳叶茂,繁柯交攫,蔽空不见天日,人行其中,殊难发现身形,刘、沈二人有数次差点追失。

    沈煜忽然低声喝道:“沈兄,有人在身后来了。”一拉眈了望一旁闪去。

    因为林中昏暗异常,两人凝向来路,转瞬,只见眼中一花,三条黑影急划而过,带出“嘶嘶”破空风声。

    刘晋低-得一声:“快追!”两人振肩急驰追去。

    两人轻功虽好,但较三条人影不禁膛乎其后,约莫一刻工夫,所追之人已然不见,两人不禁相视苦笑。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听林中有语声传来,两人下禁一怔,心中一动,慢慢蹑去。

    只听一沙哑嗓音道:“少主人此计真个高绝,咱们事不宜迟,照计行事,若稍有贻误,怪下罪来,咱们恐吃罪下起。”

    语音甫落“刷拉”连声,窜出几条矫捷劲装大汉,扑奔望西而出。

    刘、沈二人急起直追,涉涧越崖,绕根弯树,发现三人向一座大屋入去。

    这座大屋建造于崖旁密压的林中,显得有些特别,亦分外阴森。

    沈煜悄声道:“此座大屋恐内有蹊跷,那人之话隐含诡谋,我们还是在外观望一时如何?”

    刘晋略一沉吟,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万一错过良机,为武林之内带来一场弥天浩劫,日后问心愧疚难安。”

    沈煜摇头首道:“不然!我等不能自恃武勇,要知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三人不由大门而进,竟越墙翻入,分明宅内藏有深深阴谋,我等闯入还不是束手待毙!”

    刘晋只好按捺住,两人悄无声息静静凝观那所阴森的大屋。

    半个时辰过去,刘晋正感心头急躁之际,忽地,屋中扬起一声尖锐阴森的怪啸,其音悠长,刺耳惊心。

    啸声中,只见宅内掠出七、八条黑影,如矢离弦般,望西扑去,一晃即杳。

    刘晋“哼”得一声,身形激射而出,向大屋扑去,沈煜明知宅内有险,见刘晋如此,不得不随后跟去。

    一踏人大屋,但见此栋大屋四面围墙高耸,其内只有一层大厅,厅门虚掩著。

    “铁臂苍龙”刘晋望着虚掩的厅门发怔,神色之间现出犹豫不定。

    沈煜悄声“怎么厅内寂然无声,是否他们聚议已定,赶往点苍奥区碧鹤岭去了?”

    沈煜此话未尝没有理由,然而刘晋腹中疑云未释,只觉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驱使他,非入内瞧瞧不可。

    刘晋也不答话,伸臂把门缓缓推了开去,一闪掠入,沈煜深恐刘晋遭遇意外,腾蛇软鞭已圈在手中,紧随入去。

    只觉厅内阴风森森,令人毛骨悚然,恐怖之感,无由自来。

    “唰”的一声,一道火光燃出,刘晋怀中火摺子已自亮起,眈煜惊叫了出声。

    原来大厅沿壁歪七八倒躺了一地,不下四、五十人,面色甚是安详,似已熟睡模样,但却无鼻息之声。

    沈煜身生如风,伸手就在一人鼻唇问一按,蓦觉触手冰冷,气息俱无,显然人已死去!

    再接第二人亦是一般,不禁机伶伶连打几个寒噤,忙道:“刘兄,快离开此屋,小弟从来未见过杀人如此手辣心黑,使人无声无息的死去,不是亲眼目睹,纵然言之凿凿,也难使小弟相信,这数十人都是武林高手,从未梦想到有今日之下场。”

    刘晋心内大为震凛,但强做镇静,游目电扫,欲发现其中有无人还活著,闻言正待答话-

    地,一阵急风逼来,火焰顿黑,刘晋只觉腕间如受重击,痛彻心脾,不禁手指一松,火摺子“啪嚏”坠地。

    一声阴恻恻的低沉笑音起自身侧,这笑声宛如夜枭啼鸣,令人头皮发炸。

    沈煜大-一声“嗖”的腾蛇鞭穿出,鞭棺向笑声方向击去,迅疾若电。

    哪知下击出还好,沈煜只觉虎口一痛,腾蛇鞭已被人捉住!

    一股奇猛力道,曳著他身下由主地望前冲出三步,胆落魂飞中猛感-下被点了一指“哎”得半声,翻倒于地。

    刘晋闻得沈煜大-,不禁疾然色变,只以右臂酸麻未除,左腕一翻,反臂击了出去,一股潜力,呼啸随风而出,凌厉奇猛。

    只听“嘿嘿”冷笑起自耳侧,掌力已然打空,倏然撤臂收招,迅如电光石火般改式横击。

    就在那左臂欲出未出之际,与眈煜一般,实感-下一麻,劲力全泄,仰面倒地。

    两人虽然四肢不能动弹,但知觉并未失去,眼珠尚可转动自如。

    仰面凝望之下,只见一人浑身连首俱被一块黑纱罩住,露出两眼,吐出寒光慑人心魄,立在自己两人身前。

    逼视良久,才徐徐出声道:“老夫只道厅内死者是你等所为,此刻才发现非你等微末技艺可曷臻此。你们王人是谁?现在何处?快快说出!”

    这人出声一宇比前一宇沉厉,说得最后,使人耳鼓欲聋,大厅嗡然回鸣。

    刘晋强毅刚倔,闻言冷笑道:“我们亦是方才来此,发现厅中死者多人,彼此一样,有甚可问?”

    那人怒哼了一声,霍然转身,身如行云流水般朝众死者巡视了一遍,举动之间,宛若鬼魅,足下沾地,凌虚蹈空一般。

    此际,厅外叉掠入四条人影,在那人面前一落,见一猴形怪人趋至那人耳旁悄语了一阵。

    那人默然须臾,才道:“显然戴云山等人未去点苍碧鹤峰,想必他们闻警择地匿迹一时,但愿如老夫所望才好,汉白玉镯倘若在他人手中,老夫则难以自处。”

    此人说语苍老沉徐有力,显然年岁不小。

    只听那人又道:“厅内死者内有十七人均为老夫手下叛徒,万死不足蔽其辜,其余诸人亦是贪心妄得之辈,可资焖戒后人千万不可做非分之想,不过蓝、雷等人下在其中,未免奇怪?”

    猴形怪人垂手道:“令主究竟猜出这是何人所为?”

    那人冷笑道:“-不是‘圣手白猿’项士-勾结外人图谋老夫,主谋者老夫已猜出一半,想不到项士-老夫待他有若手足,竟然生心内数,若不是项士-泄露,外人怎知老潜迹所在,主谋者心毒辣手,意图掀起武林巨变,数十黑白两道高手全数毙命在此,就老夫当年,亦不忍为之。”

    刘、沈二人闻言猛然悟出此人就时七星令主晡六临:心中大为震惊,两人发觉有一长须老者不时盯著他们,目中隐于杀机。

    刘晋心想如死在此处,大为不值,暗暗追悔为甚不听沈煜之劝,但追悔又有何用,眼睁睁束手待人宰割。

    猴形怪人又道:“令主,为今之计还是先探出戴云山行踪再说,抑或”

    那人喝道:“见机而定,老夫此番要大开杀戒,也顾下得上干天和了,走。”

    “走”字出口,身形迈出,忽听长须老者说道:“令主,这二人容不容他活命?”

    那人头不回,口中答道:“由他们去吧,反正下等七日之后,四肢不能恢复转动,只瞧他们造化,能否捱过这七日。”

    余音街袅袅弥漫厅内,人已杳出户外,余人鱼贯窜出,只留下长须老者下动,但见他迟疑了一下,竟伸出右臂并起两指向刘晋飞戳而下。

    刘晋不禁胸头一震,心说:“我命休矣!”两指距离“心俞”穴只距两寸,-叉入一条身形,唤道:“归兄,令主言出法随,下可违他的意旨。”

    那长须老者两指电撤而回,笑道:“既然如此,就便宜他们两条蚁命吧!”说时大步向厅外走去。

    大厅之内又恢复往时的黑暗与沉寂,刘晋、沈煜鼻中嗅著的只是一阵一阵死亡气味。

    他们虽逃出了片刻之前那长须老者指下追魂,但有自知之明,绝不能捱过七日,早晚是免不了死,反而置之坦然。

    刘晋道:“沈兄,你猜出那身罩黑纱之人是谁?”

    沈煜朗声答道:“小弟已猜出八、九。”

    “谁?”

    “七星令主浦六逸。”

    刘晋道:“刘某也料到是他!”说后,长长叹息了一声。

    沈煜问道:“刘兄,你似是惋惜自己的生命,死得太屈?”

    刘晋苦笑一声,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刘某叹气是可惜李少侠不在此,不然,倒可以解开浦六逸一步杀身危难。”

    “为甚么?刘兄由何所见?”

    “沈兄,你瞧出了没有,方才飞指欲我等之性命的长须老者是谁么?”

    沈煜思索须臾,答道:“如此昏黑,难以分辨形象,莫非刘兄分辨出是谁么?”

    刘晋答道:“刘某哪有此精湛的眼力,但听后来制止他的人喝出其姓,方知那长须老者是归南樵,浦六逸留此人在旁,终将养瘫成患,噬脐莫及:要知此人心怀险诈,亡命投附浦六逸以自重,目前浦六逸亦处于厄境,他岂肯长此自甘人下,他所以暂时

    隐忍者,即岌岌图谋取还‘内功拳谱’一事,刘某可断,亏浦六逸如不及早除去归南瞧,日后他非死在归南瞧手中不可。”

    沈煜苦笑一声道:“刘兄见事之明,小弟万万不能及,但此刻我们处境唯有等死而已,除非”

    言犹未了,一股汹涌狂风撞开沉重的厅门,只见一条身影宛如鹰隼疾扑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