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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跃起,向赵飞招呼道:“少侠!恕老夫冒昧,有点事要向少侠当面请教。”
赵飞故意若无其事地道:“汤老前辈有可见教,但请直言。”
汤老春道:“请问少侠宝藉何处,青春几何?尊大人怎么称呼?”
赵飞道:“小可河北大名人氏,现年十六岁,家严仙逝多年未便妄道名讳,还请恕过呢。”
汤老春闻言,忽然面色一变,阴侧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个没爹的野种。”
赵飞悖然变色,但他却不理会汤老春,霍地起立怒声向鲍啸天喝道:“鲍大堡主,赵某奉命而来,以礼拜见,岂知堂堂归魂堡竟有这种无礼匹夫在撒野?恕赵某年幼,见识不周,告退了!”
说罢,由怀中取出“黄山一老”的拜帖,往桌子一扔,反身就欲往堂外走去。
鲍啸天没料到“九头恶枭”汤老春与赵飞另有仇隙存在,事出突然,心下亦感到难以处置。
鲍啸天见赵飞抱拳告退,忙起身一抱拳道:“赵少侠请息怒,老夫自有交待的。”
言罢,回头一瞪,虎目冷冷的对汤老春,道:“汤老兄,这是归魂堡,不是你京都庆王府,没有人要受你吆喝,你给我请罢。”
汤老春生平狂傲已极,虽然明知自己理亏,但岂肯甘心受辱,当即狂笑一声,道:“得啦!鲍大堡主,你何必跟我汤老春来这一套,汤某生平作事,向来只凭自己高兴,莫说小小的归魂堡,就是皇帝老儿的金銮殿,汤某要骂还是要骂的。”
汤老春话刚说完,鲍啸天长眉微挑,正待发作,忽听身旁一声怒叱:“住口!匹夫你出来,左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青龙旗”左焕章随即离座,跃出大堂。
汤老春见势已成骑虎,应了一声:“好!姓左的,就看你归魂堡能把汤老子怎么样摆?”
伸手一按桌子,人亦疾纵飞出。
双方正待大打出手,但听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喝道:“汤老师、左贤弟,且慢动手,请听焦某一言。”
焦海为人最工心计,他因归魂堡强敌当前,不宜再对树仇敌,汤老春虽不足惧,但汤老春与“万毒血魔”诸三黑,-“七绝圣君”关鹤汀均有极深渊源,现又是庆王府总护卫,伤了汤老春后恐怕要为归魂堡招来弥天大祸。
所以,他一面大喝止二人,一面急急走到二人中间,
焦海向汤老春一抱拳道:“汤老兄,请尊驾暂离归魂堡,今日之事由焦某改日亲至庆王府解释。”
接着转身走近左焕章,低声道:“贤弟势必忍耐,免得给黄山派的人的看笑话。”
左焕章心里虽然老大不以为然,口中只得唯唯称是。
汤老春一察四周情形,知道若再逞强定必自取其辱,正好趁机下台。
当下嘿嘿一阵狂笑道:“焦副堡主的盛情,我汤老春心领了,归魂堡今日所赐汤老春不死定奉还。”
言罢,掉头向赵飞一颔首道:“娃娃!汤老夫子在前程等你。”
嘿嘿连声,人影几闪,踪迹不见。
鲍啸天对汤老春的狂妄颇为震怒,但他乃心机极深之人,并未立刻发作,只是淡淡笑道:“这种不识礼的匹夫也配称武林,少侠请勿与他一般见识。”
赵飞在汤老春与归魂堡主闹僵的时候,冷眼察看客人的表情,但见除“天涯惆怅客”詹行恋神态自若的自饮自酌外,其它各人均面有愤慨这色,不禁对“天涯惆怅客”越发觉得奇怪,他猜不透此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赵飞见“恨福来迟”鲍啸天向自己招呼,忙欠身陪礼,说道:“小子适才冒犯了堡主虎威,还请堡主恕过。”
说罢,双手由桌上捡起“黄山一老”的拜帖,呈到鲍啸天的面前。
由于连连遭受意外,赵飞心中这时已存戒备,故双手逞递拜帖时,样子虽然若无其事,实际已暗将真力运集两手,预备受鲍啸天一试。
不料鲍啸天却全不在意的伸手接过拜帖。
赵飞但觉笑腰穴上被什么东西一拂,真力突然散去,拜帖很自然的就送进了鲍啸天的手中。
赵飞暗叫一声:“好险,若不是这突来的一袭,使自己真力散去,岂不要叫归魂堡的人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
回头一看,只见“天涯惆怅客”望着自己微笑。
鲍啸天接过拜帖,仔细一看后,面色微变转头向洪涛道:
“贤弟前次去白云堡,可曾有什么特别不礼的举动么?”
洪涛起身,满面不屑地答道:“小弟将堡主的拜帖送进黄山派的神堂,可算得礼致情尽,想来还不致于有失仪之处吧。”
鲍啸天道:“黄士奇以一代掌门之尊,将率领黄山派所有三代人物来我归魂堡一会,想必是要与我归魂堡一决强存弱亡了,这倒是件痛快事!”
言罢,纵声狂笑,颇有不把黄士奇放在眼中之概。
焦海看在眼里很不以为然,略一寻思,忽向洪涛问道:“贤弟适才说将堡主拜帖,送入黄山派的神堂,不知系由何人接受。”
洪涛依然满面得意道:“当然由他们黄山派的祖师爷代收了。”
焦海闻言,面色一变,道:“贤弟这话怎说!”
洪涛道:“小弟请黄山祖师爷的神位代收下堡主的拜帖。”
焦海的面色一寒,冷冷地说道:“贤弟怎可以做出这等悖礼之事,难道不怕引起武林的共忌么!”
洪涛天性亦是个狂暴已极的人,只听他一阵狂笑,朗声道:“焦二哥你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起来了,小弟既敢进白云堡,就没打算怕他黄士奇来报复,二哥若怕事尽管侧身事外,他黄山派有什么玩意,全由我洪涛来应付好了。”
“玉顶金鹰”焦海见“闹海金鳌”洪涛当面的抢白,不禁亦火气上旺,愤怒已极,正欲恶言相向。
这时忽然听鲍啸天哈哈笑道:“洪贤弟不可如此出言无状,焦二哥所言原是正理,不过事情已经来了,好歹咱们归魂堡定要要接待他们一次的,刚才给汤老春那匹夫,扰了我们的酒兴,现在大家干杯,对这位少侠表示一点敬意。”
官罢,举杯一饮而尽。
群雄也都纷纷起座向赵飞劝酒。
赵飞本就爱酒,遇凌蔚后更有事仰仗,当下就来者不拒,开怀畅饮。
赵飞连打了两个嗝,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忽见堂下一个青年汉子赤着上身,双手托着一盘烤肉走到赵飞的席前。
那汉子将烤肉往桌上一放,向赵飞一抱拳道:“我‘白额狗’饶宗正因慕少侠的咸名,欲借这点烤肉,向少侠表示一点敬意。”
说罢,一伸手由腿上起下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随手切下一片烤肉,以刀尖挑起,平平的直向赵飞口中送去。
赵飞毫不闪躲,张口向那烤肉便咬。
饶宗正因两个兄弟张正政棋和传中,吃过赵飞的大苦头,所以存心要在席间向赵飞报复,那平平的一送,实际上运足了全身的力量。
饶宗正原指望这一送,就将赵飞的喉咙贯穿。
谁知,那刀尖一进赵飞的口中后,立刻如遇千斤的铁闸,虽用了全力但亦休想撼动分毫。
“白额狗”饶宗正情知不妙,忙尽力向后一伸,只听喀喳一声,刀尖竟生生的断在赵飞的口中。
赵飞一面大嚼行嚼,一面大声赞美“好香的烤肉啊!”鲍啸天在饶宗正出现时,面色已自不悦,及见赵飞咬断刀尖,当即低声向左焕章道:“左贤弟,快快叫这小子滚出堂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的,咱们归魂堡多多少少还要留点脸见人。”
左焕章给鲍啸天这一顿训斥,只弄得面如猪肝,只好讪讪地站起来,厉声向饶宗正喝道:“饶老三,这里用不着你们来献你的娘的活世宝,还不给我滚出去。”
饶宗正回头看了看左焕章和堡主的脸色,顿时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声称是,向堂外退去。
饶宗正走了投几步,突然一声叫:“哎哟!”
跌坐在地上。
众人循看了过去,只见“白额狗”饶宗正两手抱住左腿关节,一股鲜血正由他的手缝流出。
这时堂下急怠的跃进两个人来,把饶宗正扶了下去。
左焕章看见自己手下的人如此出乖露丑,差一点就把肺气炸了,恨恨的向赵飞盯上了两眼。
赵飞却全不介意,依然谈笑风自如,根本就未把它当一回事。
鲍啸天生平阅人甚多,像赵飞这样有根骨有胆识的少年,却还未曾多见,心中不免有将其罗收门下之意。
鲍啸天当即蔼声的向赵飞说道:“适才听焦二弟说,赵少侠并非黄山门中的弟子,不知少侠师门怎么称呼。”
赵飞忙欠身答道:“家师是恒山天灵寺,笑弥勒慧空大师。”
“恨福来迟”鲍啸天说道:“想不到神行无影鲁良,竟有这样得意的传人,真是令人可羡可嫉。”
说罢,又与群雄向赵飞劝酒。
赵飞因为“恨福来迟”鲍啸天的问话态度颇与前不同,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居心,不免暗自警惕。
大家沉默了片刻——
鲍啸天忽然正色向赵飞道:“少侠恕老夫僭越,称你一声老弟,老夫生平阅人甚多,但像老弟这样令我一见心喜的人却还未有过,老夫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赵飞忙道:“堡主请说。”
鲍啸天道:“撇开白云堡和归魂堡不说,老夫若有心想得老弟这样一个传人,不知老弟有何感想。”
赵飞见“恨福来迟”鲍啸天语气真挚,不禁大为感动,但继而一想,自己怎能作那背师负义之事。
他当即沉然道:“堡主厚爱,使赵飞感激不尽,奈何赵飞身受师门大恩无背弃之理,而且白云堡和归魂堡二堡的武会在即,赵飞岂能作那弃师背友,叫人万世唾骂之事,堡主厚意只好心领了。”
“恨福来迟”鲍啸天见赵飞这么说,心中虽感到失望,却不自禁的暗暗赞美,赵飞的肝胆照人。
左焕章接连几度发火受阻,饶宗正又赵飞口吐刀尖所伤,加上几分酒意,越发看赵飞不顺眼。
他突然猛一拍桌面,震得酒菜翻腾,手指赵飞喝道:“好一个不识抬举的小子,鲍堡主要收你作门人,是看得起你,居然还敢当面拒绝,小子!左老子要是不高兴,这归魂堡你还出得去吗?”
赵飞闻言,仰天哈哈一阵狂笑,道:“赵飞来归魂堡一是奉命差遣,二是仰慕鲍堡主及归魂堡的待客的侠风,谁知进了堡,先受汤老春的污辱,现在又有左副堡主的狂言狂语,难道归魂堡的待客之道是这样的吗?”
说到此处,转面对鲍啸天道:“赵飞受师门之恩,现虽蒙堡主抬爱,想将赵飞收归门下,我如果见异思迁,他日如遇到武林声望远比堡主更强的人,也欲将赵飞收归门下,则堡主人作何感想?”
又转面对群雄道:“赵飞今日身入龙潭虎穴,就没存心整个出去,左副堡主,有什么颜色请尽管施为,赵飞自当一一领教。”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不亢不卑,不但左焕章羞惭满面,就是的啸天及在座各位,也一时答不上话来。
过了半晌,鲍啸天才面含秋霜的对左焕章道:“少侠不必生气,左贤弟是否多喝了几杯,请下去休息吧!”
左焕章低头不语,悻悻而去。
赵飞见左焕章这样个倨傲的人物,但是对鲍啸天竟如此的驯服,不禁暗暗的佩服鲍啸天的御下有方。
赵飞酒饭已毕,起身离座向鲍啸天道:“承蒙堡主厚待,赵飞感激不已,此行任务已了,请从此别。”
鲍啸天知道赵飞难受自己的拢络,当即不再恳留,爽然言道;“少侠既欲早返黄山,老夫不便强留,不日紫霄崖当恭候阁下,与黄山诸位侠驾光临。”
赵飞虽然对这位归魂堡主并无十分好感,但想到不久紫霄之会,就要拔刀相向,与今日之欢聚,正说明了人生的变化无常,想及于此,不禁感到无限的惆怅。
但稍一停顿,终于向鲍啸天沉然说道:“黄山派与贵堡武会势已难免,常言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小可以为只要双方不以巳甚,仍不难化干戈为玉帛,堡主若不嫌赵飞愚昧,赵飞愿请大哥凌蔚邀九大门派掌门,为贵堡与黄山派充调人,化去这场无谓的事端。”
“恨福来迟”鲍啸天处心积虑多年,欲趁机取得中原武林霸主之位,岂肯听赵飞几句话就放弃企图。
当即狂笑一阵,朗声说道:“少侠盛意鲍某心领了,黄山派与归魂堡多年积虑,理应作一了断,凌蔚小儿伤我师弟,心狠心辣,老夫岂能容他猖狂一世,少侠异日若随黄山派来紫霄崖赴会,尽可放手施为,不必因今日之遇稍存顾虑。”
赵飞见鲍啸天口伤凌蔚心中颇为愤怒,但及见鲍啸天那种豪放的胸襟,暗暗的佩服其不愧为一代武林枭雄。
赵飞当即应声道:“堡主之言,赵飞当永铭心中。”
随即向归魂堡群雄拱手作别,与“恨福来迟”鲍啸夭并肩步出归魂堡,再由“玉顶金鹰”焦海送出回龙廓。
赵飞出了回龙廓,已有人备了一骑骏马,赵飞翻身上马向焦海一挥手,道声:“后会有期。”
纵马绝尘而去。
赵飞去后,焦海唤过那备马之人,不知询问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竟未转回归魂堡,由左边的一条小路向赵飞的去向追去。
赵飞离开归魂堡后,暗自得意自己此行替大哥出名露脸,志高气昂的纵马飞驰,竟忘了前面尚有死约会。
赵飞离开归魂堡已是未时三刻,黄昏时分巳来到归魂堡五十里外的青狼坪。
赵飞正急急前奔,忽听一声怒喝:“小辈,住马。”
赵飞勒马一看,只见巴东三狗并肩而立,挡住去路。
赵飞在马上轻松的笑道:“我看在堡主的份上,不与尔等一般见识,快替我滚,否则休怪我赵飞手下无情。”
“吠日狗”张政棋一个箭步窜到赵飞马前,叱声:“小狗纳命。”
一刀向赵飞的头砍去。
赵飞长笑一声,单手一按判宫头,以“紫燕飘风”的身法,人由马背上斜升起丈余,轻轻闪过张政棋一刀,
“吠日狗”张政棋一刀落空正待撤身退后,但听笑声震耳,赵飞巳形同一只大鹰当头扑下。
赵飞手脚并挥,使张政棋只觉得赵飞七八条臂腿,惊骇之下忙将手刀施了个“迎云捧日”一片刀影向空中的赵飞挡去。
只听赵飞叱声:“去吧。”
“吠日狗”张政祺一声惨叫,血光一冒,天灵盖儿被赵飞-脚踢碎,当场就送了这条狗命。
“金毛犬”传中“白额狗”饶宗正,一见张政祺丧命,悲惧交集,齐声怒叱:“小狗伤我大哥,今日有你无我。”
一个挥动豹尾鞭,一个-起宣花斧,向赵飞扑来。
赵飞踢死张政棋后杀心已起,只见他肩头徼晃,闪电般逼到传中的身边,扬掌向传中的华盖穴便劈。
传中在巴东三狗中武功最高,忙拧腰闪过掌势,手中豹尾鞭“玉带围腰”反向赵飞拦腰扫来。
好一个赵飞,人影一闪已掠到了“金毛犬”传中的身后,一掌“叱石开山”劈在传中的采风穴上。
只是赵飞这一掌快如奔雷,但听传中惨哼了一声,被震飞了丈余,口喷鲜血,倒地毙命了。
“白额狗”饶宗正一见赵飞举手投足间,连连毙了二狗,顿时吓得心胆俱裂,掉头就跑。
赵飞大喝一声:“那里走。”
施展“穿云三纵”的轻功绝技,向饶宗正赶来。
饶宗正左腿本被赵飞口吐刀尖所伤,奔逃不快,眨眼已叫赵飞追上,赵飞正欲扬掌下击,忽见饶宗正惨叫一声,倒地毙-命。
赵飞心中惊异已极,低头细细一看饶宗正的尸体,只见饶宗正的太阳穴上插着一支三菱毒梭。
赵飞一见此物顿时面色大变,忙一反手由背上撤下青钢剑,一面朗声喝道:“‘九头恶枭’汤老狗,快滚出来,小爷今天和你一算不共戴天之仇。”
言罢,只听一阵宛如枭啼的长笑,一个瘦长的黑影落在赵飞对面。
汤老春现身以后,狞笑对赵飞道:“小狗,你汤老子等你多时了,管保五招内就送你去阎王殿见你的老子娘。”
赵飞心存报雪亲仇,一面暗暗拾夺暗器,一面凝神聚气,目注汤老春叱道:“汤老春,小爷正要到京里找你,不想你到这儿来送死,吃我一剑。”
青钢剑一挥,一招“雁过横山”向汤老春的心胳刺去。
汤老春毫不闪躲,左手一招那五根倒卷的黑指甲点向赵飞的宝剑,右手一扬,一股阴寒的掌风向赵飞迎面劈来。
赵飞知道汤老春的九毒枭风的厉害,当年在鄂中为盗时就名震武林,故之不敢硬接,忙施展“迷踪七步”将汤老春的掌风轻轻的避过,手中宝剑一紧将凌蔚传授给他舶“无影七剑”连环施出。
“无影七剑”本是一代剑圣柳燕影由玉清剑诀中所悟出来的神奇剑术。
赵飞虽因火候未到,不能发挥它的神奇的威力,但一片变幻莫测的剑影,已将汤老春紧紧圈定。
“九头恶枭”汤老春一时的大意,却先失先机,反叫赵飞凌厉的攻击,弄得手忙脚乱的。
“无影七剑”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七式,但如果连环施出变化无穷,但见赵飞一招“玉雷簪花”斜挑汤老春的两肋。
汤老春正欲以“反脱袈裟”的身法滚过剑锋,不料赵飞却紧接着施出了“浪卷沙涛”一片寒光,扫向汤老春的丹田。
汤老春一见大骇,忙猛抖双臂,凌空拔起,摆脱了赵飞的纠缠。
谁知饶他虽快“撒!”地一声,衣襟上已划了一道口子。
汤老春羞怒交集,急怒攻心也就忘了什么武林道义,只听他大喝一声:“打!”
两点寒星由空中向赵飞射来。
赵飞冷笑一声,喝道:“什么破铜烂铁。”
挥剑击落两支喂毒的三菱钢梭。
就在赵飞这一格暗器,汤老春二度扑到赵飞身边。
汤老春上过一次当,岂肯再容赵飞占得先机,只见他挥右臂,那只剩四个手指的右臂向赵飞的肩井穴抓去,左手一招“摘星捞月”袭向赵飞挥剑的右臂。
赵飞刚闪开汤老春的右掌,左臂却慢了一步,但觉手腕竟被汤老春的九毒枭风扫中。
赵飞的左臂立感一股寒毒由伤处向体内源源侵迫,暗叫一声:“不好,今天仇报不成,命也难保了。”
忙一面闭住穴道,一面尽力提真气向后飞纵。
赵飞在空中忙将右手宝剑交于左手,落地之后横剑而立。
谁知汤老春一招得手后竟未迫袭,立在原地面带狞笑的对赵飞道:“小狗,你已中了老子的九毒枭风,除老子的毒门解药无人可治,二时三刻定然惨死,识相的赶快给自己一个痛快,省得待会求死都死不成了。”
赵飞这时暗自运气察看伤势,已知汤老春所言不差。
当下把心一横,冷冷笑道:“汤老春,你这些话最好去吓三岁的孩子,小爷经九宫岛说赐服寒玄丹黄,百毒不侵,你还能自鸣得意么?”
说话之间,赵飞已缓步向汤老春逼近。
“九头恶枭”汤老春被赵飞这几句话震住了,情不自禁注视察看赵飞的表情,有几分真假。
就在稍纵即逝的一刹那,赵飞断喝一声:“老狗你以为你就活得成了吗?”
左臂一挥青钢剑,身剑合一,一片青虹向汤老春电掣般袭来。
汤老春暗叫一声:“不好!”抬掌平推劈出全身劲力。
谁知赵飞这时存心要和汤老春拼个同归于尽,所以根本不管对方的还击,只顾连剑追击。
但听“九头恶枭”嘿了一声,左臂的鲜血汨汨流出,已被赵飞搠了三四寸长的一道裂痕“九头恶枭”汤老春的身形方一落地,但听赵飞朗声笑喝道:“老狗,你就和小爷一起走吧!”
一道青虹已袭到胸前。
汤老春万没有料到赵飞还有这一手脱手飞剑,待发觉时,青钢剑已袭到胸前,无法闪躲,只得一咬牙,一面运气力抗,一面尽力闪身。
一来赵飞身受重伤劲力已失去大半,二来汤老春横练功夫,到底不算太弱,总算没给赵飞的撒手剑刺了个前心穿后心。
既是如此“嗤!”地一声仍然将汤老春的胸膛前到肋,划了一个八九寸长,一寸来深的血口子。
汤老春忙自行闭住穴道,不让创口的血向外流,一面则由怀中取出了金创药,裹在伤口。
赵飞宝剑脱手后,真气一散,人巳晕绝在地。
汤老春疗罢自己的伤势,面含狞笑望着躺在地上的赵飞,右手一屈一弹,三根六七寸长的黑色指甲脱指直向赵飞的咽喉和盖穴飞去。
那三根黑指戒疾如飞矢,堪堪就要射在赵飞的身上
突听一声娇叱:“好一个不要脸的老贼,却会暗箭伤人。”
飞来一道红光,将那三根毒指甲卷走,一个苗条的身影落在赵飞的身边。
汤老春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红色劲装的艳光照人的少女,手持一条红色的绢巾,面含春威的向自己怒视。
汤老春正待开口叱骂,忽然由那少女手持的绢巾想起了一个自己决不能惹的人物,当下面色一沉,向那少女喝道:“女娃儿,你是何人门下,敢管我汤老春的事。”
少女娇声叱道:“我管你是谁,姑娘高兴管就要管,识趣的赶快滚,否则莫怪姑娘对你不怪客气。”
汤老春被少女一骂,只气得哇哇怪叫,狂笑一声道:“女娃儿,你的口气也大了,汤老春因见你手持天绵绢,可能是赤霞公主的门下,老夫因与‘七绝魔君’有旧,不愿与恨情宫结下无谓之怨,看你这等狂妄,汤老春少不得要教训教训你了。”
那少女长这么大,除在莫干山中碰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面抢白,就从未受过人一句重言。
她一听汤老春出言无礼,当即怒喝一声:“老狗找死!”
天绵绢一挥,向汤老春迎面卷来。
汤老春不知厉害,反手一把竟向那红绢抓去。
汤老春手指一触天绵绢,顿觉手指一紧,竟被一股阴柔之劲吸住,真力完全无法施出来。
少女却冷笑道:“念你活这么大年纪,饶你一条狗命。”
手中天绵绢猛一抖,汤老春觉得一股劲强无比的真力,由那绢巾吸住的手指,向自己的手臂震来。
“九头恶枭”汤老春惨哼一声,左手五指顿被震得骨节寸断,人也被震得飞了三丈有余。
汤老春忍住澈骨的疼痛,恨恨地道:“丫头可敢报出姓名?”
少女满面不屑之色,道:“姑娘叫飞红绢李海雯,你有本领尽管来恨情宫报复,姑娘管保叫你两双鬼爪子全毁掉。”
汤老春一听,她就是赤霞公主爱如已出的侄女飞红绢李海雯,心里暗叫一声:“倒楣透了。”
一语不发,转头狼狈而去。
飞红绢李海雯待汤老春去后,转身走近赵飞,将他仔细-察看,随手由身边取出一粒粉红色的丸药正欲让赵飞服下。
突然眼珠子一动,转头怒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言罢,只听一阵朗笑,由一堆乱石背后走出一个黑面短发的老人。
来人抱拳当胸,朗声说道:“在下归魂堡副堡主‘玉顶金鹰’焦海,与令兄‘双龙剑主’李成文有一面之识,请姑娘勿误会焦某有什么恶意。”
李海雯一听焦海是归魂堡副堡主,当即满面不屑地问道:“你既是归魂堡主副堡主,怎么袖手旁观,任此人伤在汤老春的手中。”
焦海给李海雯这一问,顿时无话可答,但他到底经验丰富,面不改色的连打两个哈哈,说道:“姑娘言重了,赵飞虽是我归魂堡的客人,但他与汤老春另有冤仇.且此事又发生在归魂堡以外,焦某自然不便插手多管闲事。”
李海雯冷冷的一笑紧紧的逼问道:“那么,你不在归魂堡里,好端端的跑到这里来,作甚?”
焦海道:“因为归魂堡所属不肖之徒,巴东三狗欲向赵飞寻仇,所以焦某不得不赶来制止。”
李海雯丝毫不肯放松,问道:“巴东三狗现在何处?”
焦海道:“已丧于赵飞手中。”
李海雯道:“巴东三狗既为赵飞所杀,你身为归魂堡的副堡主难道就听任不管不成。”焦海道:“巴东三狗自取灭亡,咎不在赵飞,故焦某不便向赵小侠责问。”
李海雯闻言冷冷的笑道:“得啦!焦副堡,你的见机行事,实在叫我李海雯佩服,尤其这种一石二鸟的手法实在高明,你请吧。”
“玉顶金鹰”焦海被李海雯一顿挖苦,只弄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半响,他只好讪讪答道:“姑娘不要误会,赵少侠之受伤焦某固然难辞其咎,但实在另有苦衷,还请姑娘勿以奸恶之辈视我,焦某就此告退了。”
说罢,一拱手转身纵而去。
原来“玉顶金鹰”焦海在赵飞连诛巴东三狗时赶到,及见汤老春现身,与赵飞大战,本想出来劝架,但后来一想,我何不让他们二虎相争呢!
一来,可以将凌蔚对归魂堡的仇视转向“九头恶枭”汤老春,二来,可以灭去一个归魂堡异日的劲敌。
不料焦海这计谋,却被飞红绢李海雯所识破,妄废了一番心机。
飞红绢李海雯待“玉顶金鹰”去后,转身一挥手中天绵绢,向躺在地上的赵飞身上拂去。
赵飞经天绵绢这一拂,晕迷的他只觉得前身七大主穴受到一股阴柔的真力缓缓注入,人竟悠然醒了过来。
赵飞睁眼一看,只见一个美丽无比的少女,手持一条与凌蔚所有一样的绢巾,站在自己的身边,惊异之下正欲发问。
忽听那少女用黄莺般动人的声音,说道:“你内腑受伤不轻,不要说话,把口张开服下我这粒天凤丹,一两个时辰就可复原了。”
赵飞闻言,忙遵示张开大口,飞红绢李海雯一抬手,那粒粉红色的天凤丹,射进了赵飞的口中。
天凤丹入口之后,赵飞只觉得芳香无比,片刻之后果然全身的痛楚均已止住。
李海雯又用天绵绢助了赵飞几口真力,果然一个时候,赵飞的伤巳愈,而且因天凤丹之助,反较受伤前真力加强了几分。
赵飞心中感激万分,忙拜到李海雯身前,口称:“小可赵飞,承蒙姑娘搭救,此恩此德莫齿难忘。”
李海雯手中天绵绢微挥,一股无形真力竞将赵飞由地上扶起,口中连声娇嗔道:“得啦,我最看不来这么唠唠叨叨的人,我倒有几句话要间你。”赵飞忙道:“姑娘尽管吩咐,赵飞知无不答。”
李海雯道:“看你那一手身剑合一,好像已得柳燕影真传,但功力似又与所料相差甚远,你和九宫岛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飞道:“小可并非九宫岛门下,所会几招柳大侠的手法,全是由小可的大哥所传授的。”
李海雯面色一变,急急问道:“你大哥是谁?”
赵飞道:“小可的大哥叫凌蔚,是九宫岛主柳大侠的嫡传弟子,小可此来归魂堡,即奉大哥之命来向鲍啸天下书。”
李海雯闻言,面泛喜色,忙道:“凌蔚现在何处?”
赵飞心中暗感诧异,怎么她好像对凌大哥特别关心,忙答道:“小可的大哥现在黄山白云堡作客,不知姑娘怎会和我大哥相识。”
李海雯给赵飞一问,不觉两颊飞红,白了他一眼,道:“谁和他相识,不过日前在莫干山偶见过一面罢了。”
赵飞心中虽然不信李海雯对凌蔚有印象,可是一想自己被人家救了,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可算是荒谬绝伦的。
故他急忙向李海雯道:“承蒙姑娘厚助,尚未请教姑娘芳名怎么称呼。”
飞红绢李雯见赵飞说话彬彬有礼,又是凌蔚的兄弟,不禁对赵飞的好感油然而生。
她当即蔼声答道:“我叫李海雯,是巫山神女峰恨情宫赤霞公主门下,特来襄阳看一师门前辈好友,碰巧遇上你给那个姓汤的老狗所伤,一时不忍,出手管这档事,不过你可不必放在心里,我们恨情宫的人做事,向来是不要人家报答的。”
赵飞一听李海雯是恨情宫来的,心中不禁暗暗的警惕,因他想起了南昌府与“双龙剑主”的战斗。
但稍稍一停顿,赵飞正色的向李海雯问道:“恕赵飞冒昧,敢问姑娘此来可是预备,为归魂鲍啸天助阵么?”
李海雯闻言不解道:“你怎么啦!我们恨情宫的人,和归魂堡这类下三流的武林道从无往来,不过我要看的人,都和鲍啸天有极深的关系,但如果你要和鲍啸天作对,我决不会帮他。”
赵飞闻言心里放心不少。
当下他又向李海雯问道:“请问姑娘贵门下,有位‘双龙剑主妙手小天尊’李成文,和姑娘怎么称呼?”
李海雯毫不迟疑的答道:“李成文正是我的胞兄,怎么你认得他吗?”
赵飞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忙支唔地道:“我只不过是闻名,和那位李大侠并不相识。”
李海雯并未察觉赵飞神色有异。
盖她自莫干山与凌蔚匆匆一晤后,返回恨情宫心中就觉芳心内少了点什么东西,她不知道自己一颗心,已被凌蔚俊逸的影子所占据。
正巧赤霞公主有一位昔日闺中伙伴,住在襄阳太和山中,飞红绢李海雯乃借口,去探看那位师门好友,独自离开了恨情宫。
实际上她是希望在中原再能遇上凌蔚。
凌蔚井未将莫干山中一段奇遇告诉赵飞,所以赵飞起初并不晓得李海雯,而李海雯亦不知道赵飞、凌蔚等在南昌府打伤“双龙剑主”
赵飞惟恐李海雯察觉大闹南昌府伤了“双龙剑主”李成文的事,急于想借口溜走,乃向李海雯道:“赵飞急于回白云堡向大哥覆命,李姑娘义助之恩小可当禀告大哥,异日亲来恨情宫拜谢,赵飞就此告辞了。”
李海雯本想向赵飞寻问一点有关凌蔚的事,可是由于少女的矜持,羞于启口,见赵飞要走,当然不便阻留。
当下只好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们和归魂堡为什么结怨?”
赵飞只得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李海雯听罢又追问道:“黄山派何时来紫霄崖赴约。”
赵飞道:“来年二月初二,我等准备来归魂堡赴约。”
李海雯点点头道:“好!你走吧。”赵飞翻身上马向李海雯一拱手,道:“后会有期!”
纵马向白云堡赶去。
飞红绢李海雯目送赵飞去后,痴痴地立在那儿,迷蒙之间,凌蔚那俊美无比的面庞又呈现眼前。
李海雯自幼受赤霞公主钟爱,加上天性又冷傲,故从未对人有过情愫。
但自从莫干山与凌蔚相逢后,她明知凌蔚已心有所属,仍无法自制对其一往情深,现在她知道凌蔚在白云堡,可是她决定不下自已是否该找他。
她生平到那儿都是受人众星拱月似的捧戴,连她那贵为公主的师姐朱紫裳对这小师妹也宠万分。
可是凌蔚在莫干山竟当面抢白她,那是不可解释的事,她可以为了男孩子一点无意的冒犯而杀人,她可以鄙弃天下所有男孩子对他的膜拜,却不能摒绝凌蔚给她的印像,即凡是恶言相加,她也觉得不能舍弃的。
李海雯只顾痴痴的呆想,不料身后突然伸过一双手来蒙住她的眼睛,同时响起一阵银铃的娇笑。
事出突然,李海雯大吃一惊,正欲扬掌向后劈去,但立刻便知道是什么人,便不再挣扎了,笑骂道:“你这个小鬼头,这样鬼鬼祟祟的,不怕我失手伤了你。”
手撤开了,一个十三四岁全身绿裳的小女孩,向李海雯做了一个鬼脸,道:“我才不信呢?我把你眼睛蒙住,你都不知道,怎么会伤得到我。”
李海雯给她这么一说,不禁暗叫一声:“惭愧!”
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一出神竟连人家由后面把自己眼睛蒙上都没发觉,万一有仇敌偷袭岂不惨哉。
但李海雯仍故意面色一嗔道:“我以为我不晓得你在后面,我不过要看看你胆子有多大,你不信以后就别缠着要我东西。”
那小孩忙急口央求道:“好姐姐你别生气,凤儿以后不敢再胡闹了。”
李海雯本对这个小女孩极为喜爱,见她哀声要求,心里又觉老大不忍,忙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亲切在问道:“算啦!姐姐不怪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那蕙丫头躲到哪里去了吧。”
凤儿偎在李海雯的怀里,眼珠子一转,故意小嘴一嘟道:“姐姐你问那蕙丫头干啥,她只要有得玩从不会顾别人,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野”
凤儿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娇叱:“鬼丫头竟敢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看我撕烂你的小嘴。”
衣襟飘飞一个身材苗条的身影,纵到李海雯的身前,探手向那凤儿捞去。
来人是一个十五六岁艳丽如花的少女。
凤儿一面往李海雯怀里直躲,一面大叫:“姐姐,蕙丫头欺侮我。”
李海雯忙一伸手拦住那飞来的少女,面对凤儿道:“谁叫你小嘴喜欢背后骂人,这上倒霉了吧。”
三人打闹了一刻,李海雯正色对蕙、凤两少女道:“蕙妹!凤妹!好些日子不见了,七姨她老人家可好。”
蕙儿答道:“妈她老人家自从上次和爹爹为峨嵋金姥姥的事,绊了几句嘴以后,现在连归魂堡的人都不准到灵凤阁来了,近来听说爹又和黄山派结怨,连树强敌,她老人家表面虽说绝不再管归魂堡事,心里实在又放不下,你来得正好,省得还要去巫山找你。”
飞红绢李海雯听蕙儿这么一说,连忙诧异地问道:“七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蕙儿道:“你去后就知道了。”
李海雯当即不再追问,两手分牵蕙、风二人,口喝:“走!”
夕阳西照下,三条轻巧的人影,直向正西飞纵而去。
赵飞辞别李海雯的第二日后回到了白云堡“黄山一老。黄士奇亲自率领群雄迎出白云堡门。
赵飞随凌蔚回至大堂,将此番归魂堡所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黄士奇等听罢赞叹不已,大家都认为赵飞此行,不独对黄山派争回了面子,而且也使鲍啸天知道归魂堡要想独霸武林,井非如他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唯有凌蔚自始至终,没有一丝表情的听着赵飞眉飞色舞的侃侃而言。
赵飞说罢,凌蔚突然正色向赵飞问道:“贤弟在归魂堡中除鲍啸天和四位副堡主外,可曾见到其他人物?”
赵飞道:“小弟记得,好像没有什么别的人了。”
凌蔚不信地追问道:“真的没有其他的人物了么?你仔细想想看。”
赵飞沉吟了半晌,忽然高声道:“是了,有一个中年儒生叫什么‘天涯惆怅客’,再看就是那在我们手里逃脱的杂毛‘梅花道人’。”
凌蔚微微一笑,问道:“除‘九头恶枭’汤老春外,可有虏狗们的鹰犬?”
赵飞道:“这个小弟倒未发觉!”
凌蔚呻吟了半晌。
忽然又向赵飞问道:“贤弟与‘九头恶枭’汤老春动手时,可曾有归魂堡的人在现场呢?”
赵飞道:“小弟受伤晕绝时,未见归魂堡的人出现。”
凌蔚道:“如此说来,‘恨福来迟’鲍啸天是有心假‘九头恶枭’汤老春之手除去贤弟了。”
赵飞立刻急争辩道:“大哥,这一点倒不能冤枉那位归魂堡堡主,因汤老春与小弟有不能两立之仇,且‘九头恶枭’汤老春并非归魂堡所能胁制,纵然归魂堡有心维护小弟,小弟亦不能接受。”
凌蔚知道赵飞对鲍啸天那份赏识颇有感激之心,虽然自己很不以为然,但却情不自禁的暗暗欣赏赵飞这种恩怨分明的磊落行径。
当下面色一整向群雄道:“目前情形看来,归魂堡似仍未与虏狗们联成一气,鲍啸天神通虽大,实力到底单纯,我等尚不难将其制服,不过有几点事我们倒不能不略为的加以注意。”
“黄山一老金刀镇八方”黄士奇忙问道:“此后的赴会一切由贤弟统领,还请贤侄明言教我。”
凌蔚道:“鲍啸天这刚复自用,英雄有余而谋略不足,故尚不足惧,到是他手下的四位副堡主之一的:玉顶金鹰’焦海,此人倒是颇难对付。
因为此人足智多谋,交游甚广,而且对‘恨福来迟’鲍啸天忠心不渝,我们不得不小心他为了归魂堡的安危,可能使鲍啸天与虏狗们连成一气,故我等不能不小心对方可能增加的力量。”
“踏雪无痕”邱麟在旁点点头道:“贤弟此说极为高明。”
凌蔚继续说道:“‘梅花道人’施信忠现在归魂堡,此獠亦是个险诈的人物,在我等赴会以前,这段时间内需小心此贼扇动武林高手来袭白云堡。”
羊酒丐颔首道:“凌娃儿见所虑甚是,鲍啸天虽是叫得起字号的人物,但他手下有不少宵小之辈,我等不能不防此一着。”
凌蔚道:“家师在凌蔚离开宫岛时,曾言及归魂堡,谓此堡当年系由神机子黎布衣所设建,其中机关消息变幻难测,必须先寻一人知道能破除机关之法,及精五行方位之能,否则必难占得优势。”
羊酒丐忽然大声嚷道:“凌娃儿你这一点子说了等于白说,神机子黎布衣巳去逝多年,你到哪儿去查知那归魂堡的机关设置。”
凌蔚遂未答话,忽听有人大声笑道:“羊酒鬼,这一点你不必烦心了,我自有办法不怕黎布衣的机关。”
羊酒丐回头一看,原来是“南岳三老”之一的“铁扇仙翁”萧无忌。
羊酒丐当即笑骂道:“老穷酸你又在吹什么大气,神机子黎布衣已经去逝多年了,你有什么办法?”
“铁扇仙翁”萧无忌正色道:“谁和你扯谈,我因和神机子黎布衣的小师弟水镜先生王定适有八拜之交,只要老夫跑一道君山,保险可以将他拉来助阵。”
黄士奇在旁闻言,大喜过望,忙道:“既然如此就烦萧兄跑一趟君山。”
“铁扇仙翁”萧无忌忙一口允诺,即时动身往洞庭湖君山而去。
萧无忌去后,黄士奇当即向黄山门派中宣布赴会之期,正好还有七七四十九天,希望各人一面加紧准备,一面勤加练习,届时好在会中,一雪师门所受之辱。
一转眼已到了元宵节,离赴会的日子只有半个月了。
因为连日来都未受到丝毫外界的干扰,大家都以为百禽真君之被戮,震慑了所有觊觎九龙旗的人。
所以元宵这天晚上,白云堡特别的热闹,入夜之后花灯簇聚,阉堡绝腾,大家都感到兴异常兴奋。
只有凌蔚的心情是沉重的。
多少年来在九宫岛,他从未享有过年过节的乐趣,但每引这些日子到临时,师父总将他们兄弟叫到身边,讲一些有关年节的典故。
因此,凌蔚知道了不少才子佳人,忠正义士的故事。
离开九宫岛后的第一个元宵,使凌蔚本能的怀念岛上的师父和分手后的哥哥。
赵飞、骆玉、冯颖儿都忙着去玩花灯了,只剩下他一人慢步踱出了书房,来到了花园,在幽静的花径上独自徘徊。
他曾看到罗君亮和黄进两对情侣,并肩相偎情话绵绵的观赏花灯。这情景使他本能的想起了范芸和飞红绢李海雯。
自从赵飞告诉他被飞红绢李海雯所救的经过后,他觉得自己欠那姑娘的人情是越来越多重了。
他知道那位武功绝世,美貌无双的少女是值得一爱的,但他无法以她来代替那一片天真,小鸟依人的范芸。
不知为什么范芸的倩影,一掠进他的心扉后,他的心中就无法让其他的女孩子的影子停留。
李海雯给他的印象,也不是其他的女孩所能给的,但他和他的师父柳燕影一样,一颗心永远属于他第一眼就爱上的人。
但他不敢想他和范芸的未来,他很了解自己的人生,一个充满了仇恨,血腥、凶杀、毁灭的生命历程,他怎么能忍让自己集国仇家恨于一身的命运,去破坏她那纯美又甜静的生活呢。
凌蔚正惆怅慢步徘徊时,忽然觉得一个轻微得几乎不能分辨的夜行人落地的声音,在离自己数步外响起。
凌蔚忙举目看去,在月亮的清辉下,一个身着红色劲装的少女,正凝眸向自己这边注视着。
凌蔚一看,立刻就认出了是谁。
他的一颗心不禁忐忑不安,但他仍压住激动的心情拱手施礼道:“李姑娘请了,夜入白云堡有何赐教。”
飞红绢李海雯冷冷的回答道:“怎么?白云堡我还不能进来吗?我就是来找你还给我一个公道。”
凌蔚见李海雯似来兴师问罪,本当反辱相讥,但因为自己欠她的人情债实在太多,因而作罢。
他只好陪着笑脸道:“姑娘这样的稀客,白云堡欢迎都来不及,怎敢说姑娘不能来,但不知姑娘找凌蔚要什么公道。”
李海雯道:“我问你,你在莫干山中当面和我怎么说的,为何在南昌府又把我哥哥打伤,我现在来找你,就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把我们恨情宫如此轻视。”
凌蔚忙急声道:“姑娘请暂息怒,听凌蔚把个中原因说一遍如何?”
李海雯满面娇嗔道:“好!你说吧,说得不对我今天可不会再饶你。”
凌蔚心中暗叫:“丫头你别自以为了不起,凌蔚难道还会真的怕你。”
当即将大闹南昌的前因后果,详细的和李海雯解说了一遍。
李海雯听罢,点点头道:“这样说来倒也真不能怪你了,不过你既然知道是我哥哥,下手就该留情才是,怎么将他伤得那么厉害。”
凌蔚忍不住朗声笑道:“以令兄那种行径,凌蔚若不看姑娘金面,恐怕不会留他继续作恶了。”
李海雯给凌蔚这么一抢白,反而狠不起来了。
她停了好半晌,忽然酸溜溜的向凌蔚问道:“你的那位义妹,服下了泉灵液是否业已痊愈了。”
凌蔚虽然觉得李海雯的语气有点不对劲,但仍庄色答道:“多谢姑娘慷慨赠以灵药,想她定已痊愈了。”
李海雯诧异的问道:“怎么她不和你在一起吗?”
凌蔚竟脱口答道:“芸儿住在杭州西子湖。”
李海雯哦了一声,道:“怪不得你一个人在花园里独自徘徊,原来是在想当日你和那芸儿妹妹,‘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的情景吧!”
凌蔚忙急口辩道:“姑娘不可这等说法,芸儿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相信你见了她也会喜欢她的。”
李海雯见凌蔚语气这么真挚也情不自禁的说道:“我相信你的话,那个芸妹妹一定是任何人见了都会喜欢。”
凌蔚见李海雯那激动的表情,实在也是一个热情而纯洁的姑娘,忙走近几步到李海雯的面前,神情真挚的向李海雯凝视道:“李姑娘,你来白云堡真的是来找我凌蔚的吗?”
飞红绢李海雯被凌蔚热情如炬的眼神,看得羞怯的低下头去,但终于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凌蔚看了她那羞怯的神态,不白禁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李姑娘,你肯在这里与我共度这个寂寞的元宵吗?”
李海雯娇羞地把手抽了两下,想由凌蔚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但因凌蔚握得太紧,竟未挣脱。
李海雯终于红着脸道:“你把人家的手放了嘛,我信你就是了。”
凌蔚这时才发觉自己的举止失态,忙撒开,一面连声赔罪道:“李姑娘请恕凌蔚的鲁莽。”
李海雯转动了一双秋波,在凌蔚的脸上看了半天,忽然笑着问道:“刚才你说这个寂寞的元宵,你为什么觉得寂寞,白云堡不是热闹得很吗?”
凌蔚叹息一声道:“姑娘也许你不信,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过元宵节,也是我第一次不和师父,哥哥在一起吃元宵,因此我觉得这是个寂寞的元宵。”
李海雯听了深为感动,以激动的声音问道:“你能把岛上的生活情形讲讲吗?”
于是二人觅了假山石并肩而坐,娓娓清谈起来。
听完了凌蔚的故事,已是明月偏西了。
李海雯倚在他肩上说:“怪不得你这样敬爱你的师父,他对你实在恩情似海啊。”
凌蔚见李海雯对自己师父的成见巳打消,心中万分欣慰,兴奋的对李海雯道:“我想求你一点事,不知你能否答应。”
李海雯热情的望着凌蔚道:“什么事?”
凌蔚道:“你能不能为我朗诵‘生查子’这首词,因为这对我是有特殊意义的。”
李海雯道:“你先告诉我,什么是你所谓特殊意义?”
凌蔚答道:“师父曾告诉我,我的母亲做小姐时,每逢元宵夜她总要诵一遍‘生查子’来追念此词的作者,那个薄命的女词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母亲,但是我在元宵听到有人朗诵这首词时,我就好像能看到我母亲。”
听完凌蔚的话,李海雯的眼泪已忍不住夺眶而出,但见她轻启樱唇,低声唱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李海雯唱罢已泣不成声。
凌蔚忙双手抱着她的双肩,低声呼唤道:“李姑娘,海雯,海雯,你也太好了!”
李海雯让眼泪流了个痛快以后,终于恢复了理智,她挣脱了凌蔚抚抱的双手站起身来向凌蔚凝视了片刻,缓缓的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凌蔚迷惘的道:“你不能再留一会儿吗?我们不晓得将来是否有机会,再像今天一样融洽的相处呢?”
李海雯淡淡的笑道:“何必苛求,有今晚的相处,我一生都会感到满足了。”
凌蔚嗫嗫着说道:“你真的这样想吗?”
李海雯点了点头。
凌蔚一时也默默的讲不出话来。
李海雯突然上前握住了凌蔚的手,道:“蔚!不要说什么了,一切造物都已固定安排好了,强求是没有用的,我走了。”
说罢,转身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回头对凌蔚道:“归魂堡今夜会有人来,赴约的时候要时时小心,归魂堡现在的实力比你所想像的要大得多,但只要你需要我时,我会来的。”
只见她微一摇晃,已如一道轻烟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