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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天乃设在观内另一座石洞内,洞内机关重重,那人将凌蔚带到洞口,说明洞内关卡,即不敢再进。
因安乐天内除梅花道人与其几个心腹弟子外,无人敢妄自进出,凌蔚也不再难为他,伸手将他点倒,即向安乐天内闯去。
凌蔚听那道人说过洞中道路,所以一进洞,即施展壁虎功,将身子平贴洞顶,向内游行而进。
转过两个湾,忽见前面有人行走,忙追踪过去一看。
见是两个手捧食盒的道人,凌蔚紧紧跟随,不多一会,来到一个灯火照耀,人声喧嚷的石室前,那道人推门而入。
由石壁的窗子向里看去,见室内摆了一桌酒菜,上席坐了两个俗家打扮的中年人,一个面孔虬髯,一个面如火炭,下手有两个遭人作陪,一个年近五旬,身材矮小,两眼精光四射,满面酒色之气,另一个道人年约三旬,亦是满面好诈阴险之像,另外还有几个打扮得妖娆的女人在斟酒布菜。
凌蔚一想,大概那上首坐的两个人,就是什么红黑二判官,下面这两个道人,内中一定有一个是梅花道人。
凌蔚正盘算如何下手,忽听那红判官发言道:“施兄你可真是艳福不浅,能有这么个神仙处所享福,我兄弟看样子,真要跟称一齐出家了。”
那身材矮小的道人说道:“这山村野屋之中,那来什么好东西,怎比得上二位在京都的福气,二位这次南来,究竟有何贵干,不知能让贫道一知否?”
黑判官闻言答道:“家师日前率弟等同来中州,寻访当年玉孩儿遗留下来的一本剑诀,不料那持有剑诀的腐儒,坚不交出,家师一怒,用阴风蚀骨掌将他惩治,家师因师叔铁掌翻天周灵风相邀,不便久留,即动身进京,弟等奉命继续探寻剑决下落,二年前弟等与燕南三侠结仇,近闻这三个小辈已来黄山,故拟乘机与他们一算旧帐,同时也相请施兄助我等一访剑诀下落。”
梅花道人施信忠听罢接口道:“陈兄所言,可是武林传闻的玉清剑诀么?”
黑判官道:“正是!”梅花道人忽然面浮冷笑,道:“陈兄这个剑诀恐怕不但没找成,还惹了一身麻烦呢?”
黑判官面露诧异之色,齐声问道:“施兄此话怎讲?”
施信忠忙道:“二兄不要误会,只是小弟这里有一消息奉告。”
说罢,一指身旁那年岁较青的道士续道:“敝师弟游魂使者成西藻,于四天前由商邱来此,路过五毒门中沙河四凶与其师叔五毒门三老之一的血影追魂梁天翼,五人均负重伤,一问之下,才知是为了剑诀,被伤于九宫门下一个年近弱冠的少年手中,你道九宫岛主是谁?就是当年玉孩儿,故我言二位是惹了麻烦了。”
红、黑二判宫听了,不禁相顾失色。
微微一沉思即急声问道:“令师弟所见。弟等颇难置信,想梁天翼老儿身为五毒门三老之一,功力之高,江湖无人不晓,如何会败在一个年近弱冠的小于手中,再说玉孩儿巳近二十年来绝迹江湖,又怎会突然冒出他的门人来,纵然如此弟等亦绝不惧怯,只要那小子碰上我兄弟,定要让他尝尝我等阴风掌的味道。”
施信忠天性狡猾,一见二判官色厉内荏,外强内怯之态,不觉暗暗好笑,但他为人周到,忙好言宽慰道:“二位不必生气,先在我安乐天好好潇洒几天,待小徒采药归来后,愚师兄弟陪二位同赴黄山,寻找燕南三侠三个小辈,因我亦有笔旧帐要找他们算,二位在此尽管放心寻乐,不是贫道夸口,就是玉孩儿想要来我安乐天,恐怕也是比登天还”
还字未出口,只听门外有人大叫:“不好了,纯阳殿起火了。”
红、黑二判官与施信忠师兄弟闻言,忙起身推桌往外就跑,忽听一声惨叫,接着一条人影飞闯进来。
红判宫毛信立身当门,忙运足掌力向那人影劈去,只听“砰!”地一声,那人影被震得鲜血喷洒满屋,尸横当地,毛信脸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不自禁哈哈大笑。
毛信正在得意之时,但他再看所毙之人,竟是梅花道人施信忠的弟子,不禁又大惊失色。
室内四人正惊愕间,忽听室外一声清朗的喝声道:“无耻的江湖败类,还不滚出来纳命!”
施信忠等到底是成了名的江湖人物,那肯受这等辱骂,红判官毛信首先双掌一摆,当先向外闯出,其他三人也追跟而出,只见室外甬道中渊亭岳峙地站着一个白衣少年。
凌蔚一见毛信等现身,当即向他们一指喝道:“此地狭窄,狗贼们跟我来。”
说罢,白影一晃,回身向洞外纵去,只见洞外火光烛天,原来赵飞等在外,见凌蔚入内久未出来,就与云氏兄弟寻了引火之物,放起火来,正好有一个道人发现,忙一面传警召唤全观道众,一面来安乐天报信,却被凌蔚捉住掷进房去,被毛信一掌毙死。
赵飞一见凌蔚现身,忙飞身过来叫道:“大哥你怎么搞的,去了这好半天,那些狗贼可叫你全拿下啦?”
凌蔚忙道:“贤弟小心应战,不可大意,莫让贼首走脱。”
说话之间,梅花道人,红、黑判官,游魂使者已现身追来。
梅花道人施信忠乃guī头羽士陈绍馨的弟子,武功机智均高人一等,在此梅花观建立基业已将二十余年,故一旦遭此伤害,不禁愤恨攻心,当即一挥手中梅花剑,向凌、赵二人面前扑来。
施信忠来到凌蔚身前丈余处停下,高声喝道:“何方小辈,与本真人有何仇恨,做出这等赶尽杀绝的事,快报名受死。”
凌蔚朗笑一声,喝道:“狗杂毛,死到临头,还要这么装腔作势,小爷就是九宫岛主门下,前两天淮阳拿了你那绿毛的徒弟,现在来拿你这江湖败类。”
说罢,正要向前动手,身旁赵飞已摆剑迎了上去。
原来赵飞一听,这道人就是绿毛龟贾后的师父,不觉怒火中烧,当即一摆手中长剑,抢先扑攻上前。
凌蔚恐赵飞不是施信忠对手,正待阻止,二条人影已向自己扑到。
红判官毛信,黑判官陈忠二人,自听出眼前这少年,就是击伤血影追魂梁天翼之人,不禁心中均暗自警惕,二人一商量,顾不得什么叫江湖道义,干脆哥俩一起上,万一情形不对,至少全身而退,总无问题。
红判官毛信手中一条蛇骨鞭,一招“玉带围腰”挟着无比劲风向凌蔚拦腰击来。
黑判官手中一对李公拐“双风贯耳”向凌蔚太阳穴便砸。
凌蔚叫声来得好,头一偏,李公拐空扫而过,腰一拧,双脚平飞,闪过蛇骨鞭,向毛信兜心踢来。
毛信一招用空,见凌蔚双脚又当胸踢至,避招进招,迅捷无伦,顿时大骇,忙提气尽力向后退去,虽然堪堪避过,但已被劲风扫中,震得身形连晃,马步不稳。
凌蔚借着双脚劲道,在毛信身上微一着力,双臂一抖,竟运足玄阳真气,一招“柳絮迎风”把身体凌空拔起,直向黑判官陈忠当头击下。
陈忠一见凌蔚这身法,知道今天如不小心应付,定然凶多吉少,当即把心一横,将手中李公拐一紧,施出乱披风云独特拐法,一片拐影带着劲风向空中的凌蔚扫去。
凌蔚一声冷笑,一掌向陈忠当头劈下,陈忠顿觉一股强大的柔劲,由拐影的空隙中源源袭来。
陈忠明知自身功力,不足抵御,连忙向左侧纵去,但侧身虽快,已被掌风边缘扫中,只觉左半身顿时发麻,左手的李公拐不能再击。
这时赵飞和施信忠已搭手拼了一二十招,若以二人的功力与剑术论,赵飞本非施信忠的敌手,怎奈施信忠见基业毁败,痛怒攻心,加之见红、黑二判官与凌蔚一对手时,已落了下风,不免稍为分神,故反被赵飞抢了先机,一时之间竟打成平手。
那边云氏双雄追杀一班救火的贼道,如同砍瓜切菜,尤其是云人杰使用的系凌蔚的那柄削铁如泥的神君钺,杀得更是过瘾。
那游魂使者成西藻一见情形不妙,忙一摆手中链子枪向云氏双雄的老大扑去,云人俊自然也不示弱,手中刀一顺,就与成西藻战在一起,二人这一搭上手,也是打得难解难分。
云氏双雄乃成名的侠义道,不肯以众为胜,故而云老二依然追杀企图救火的贼道。
施信忠久战赵飞不下,心头火起一声大喝:“娃娃,道爷今天和你们拼了。”
说轻,宝剑一摆,施出自己苦练了三十年的“梅花剑法”只见一片剑光,如万朵梅花直向赵飞直卷过来。
凌蔚这时已扑到毛信身前,左手一招擒龙手,由一片鞭影中向毛信腕脉穴抓去,右手一招“顺水推舟”向毛信丹田要穴便击。
毛信忙一面翻腕收鞭,一面单掌子推.迎向凌蔚击来之掌,二人才一对掌,只听一声闷哼,红判官毛信顿时飞出丈余,跌坐在地,一条蛇骨鞭也到了凌蔚手中。
凌蔚一掌震伤毛信后,忽觉身后有暗器袭来,他不慌不忙,将手中蛇骨鞭一转,直向身后挥去,但听一阵叮当之声,施信忠一支梅花毒弩,黑判官一枚铁蒺藜全被磕飞。
陈忠在凌蔚扑击毛信时,忙运气调息,幸而所受之伤不重,左臂已能运转,一见师兄受伤,忙与施信忠同时将暗器打出。
凌蔚见毛信坐在不起,晓得跑不了他,转身向陈忠走来。
陈忠暗器落空,知道这条命再不跑是保不住的,当时将师门绝毒暗器“追魂夺命蚀骨砂”掏出,两手连环打出,同时转身向观外纵去。
凌蔚举目一看,知道此物极端的歹毒,忙单掌上挥,劈出一股玄阳真气,不让毒砂散落,击向一旁,接着大喝一声:“留下狗命再走。”
右手一扬,蛇骨鞭脱手飞出。
陈忠身形纵起,忽然一声惨嗥,一条蛇骨软鞭竟贯心而过,顿时丧命。
施信忠一见红、黑二判官在数招之间,竟遭击毙其一,顿时魂飞魄散,忙一招逼退赵飞转身,向火中的文冒殿纵去。
赵飞看施信忠要跑,忙向凌蔚叫道:“大哥,这杂毛要溜,快追!”
凌蔚击毙黑判官陈忠后,正要过去替下赵飞,原来赵飞在施信忠的“梅花剑法”攻击下,已渐感不支了。
正在这时,凌蔚忽觉有暗器向身后袭来,一看原来是毛信坐在地上所发,顿时怒火上升,一面掌风击飞暗器,遥击一掌向毛信当头劈去,只见血花四溅,红判官毛信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被凌蔚的掌力,把一颗脑袋劈得四分五裂。
赵飞发声后,凌蔚见施信忠已逃到文冒殿口,急忙飞追过去,但已晚了一步,只见施信忠一头钻进殿去,人影一闪,踪迹不见。
游魂使者成西藻见红、黑二判官送了命,施信忠逃走,那敢恋战,将链子枪虚晃一招,转身就向观后遁去。
凌蔚因施信忠跑脱,正觉窝囊得要命,一见成西藻也想逃走,当时一提气,竟从成西藻的头上飞越过去,转身挡住他的去路。
成西藻一抬头,忽见凌蔚挡在前面,吓得调头就走,但听凌蔚一声:“去吧!”单掌隔空劈出,游魂使者成西藻顿时平空飞起数尺,向后摔出。
赵飞一马当先,与雁门双雄在成西藻身后追赶,忽见他被凌蔚一堂震飞,顺势一剑,将成西藻挥成两半。
这时梅花观火势冲天,照得整个山谷通红,一班小道士叫云人杰杀去了十之八九,剩下的几个也都丢了兵器跪地求饶。
凌蔚当即大声向他们喝道:“此观还有什么秘密,梅花道人现由何处逃走.从实说来,可饶尔等一命,如有谎言,休怪我手下无情。”
小道士们只求饶命,当即将梅花观整个内情详细陈出。
原来施信忠与四贝勒府中的江南燕陆士弘有师叔侄之谊,江南燕精通土木五行之变,四贝勒心怀大志,一意扩展私人武力,故由江南燕收买梅花道人,并将一座梅花观布置得机关重重,成为四贝勒在南方的一个根据地。
梅花道人旖信忠为茅山guī头羽士陈绍馨的大弟子,一身功夫颇得guī头羽士真传,但天性好色,又深嗜阴阳采补之术,故自得四贝勒之支持后,越发有恃无恐,任意江湖,奸淫邪盗,无所不为,加上几个宝贝同门和徒弟助纣为虐,四处携劫良家妇女,供其淫乐。
数月前施信忠得乃师guī头羽士之命,令其寻找十二个根骨良好的男童,送往茅山作为其练蹩甲气功与毒星龟爪的药引,同时江南燕又代制一付助乐增兴的秘药,为四贝勒奉献皇上,以博得欢心。
乃派几个心腹门徒绿毛龟贾俊等,分头觅盗,不料此番竟遭来杀身大祸,施信忠大概巳投奔京城四贝勒府而去。
凌蔚听罢小道之言,即命彼等速将掳来的妇女与儿童放出,并将抢劫所得来的金银财宝悉数搬出,赠给那些难女,分别送还家乡,并由小道领路,把观中一切害人机关,均予毁掉。
凌蔚吩咐已毕,正欲与赵飞及雁门双雄一同离去,忽见有一个最小的孩子哭哭啼啼独留未去,忙上前询问,他名叫冯颖儿,身世不详,凌蔚见他聪明伶俐,一时动了爱才之念,将他带在身边同走。
云氏双雄见凌蔚武功又好,且侠骨仁心,实在钦佩已极,将借用的神君钺交还时,顺道仰慕之忱。
凌蔚一手接过贯日袭月神君钺,一边躬身说道:“贤昆仲侠义可风,使小弟一见倾心,若蒙不弃,希能以兄弟相称,小弟天性不喜礼俗,还望贤昆仲勿以野人责我。”
云氏兄弟见凌蔚盛意拳拳,当即应允,并询何故到梅花观经过。
凌蔚当即将自己来中原与赵飞之身世,约略向云氏兄弟述说了一遍,并亦向云氏双雄探询失陷梅花观之缘故。
原来云氏双雄乃武当派唯一沙门弟子铁面如来大悲长老的嫡传弟子,大爷小信陵云人俊一支藤杆棒,一身过人的外家武功,江湖宥小闻风丧胆。
二爷镇三山云人杰一根骷髅鞭,一掌烂银丸,亦是天下闻名。
云氏双雄与燕南三杰感情最好,尤其燕南三杰中的老三“追风剑客”罗君亮最是契厚。
数月前双雄、三杰曾联袂南来,为“黄山一老金刀镇八方”黄士奇贺寿,归来之后,不知何故,半月前云人杰忽得罗君亮飞马传书,谓“金刀镇八方”约“燕南三杰”来黄山武会,故约云氏兄弟前往。
“镇三山”云人杰见信颇感到纳闷,因他与罗君亮最为知己,在前往拜寿时,知三杰此去拜寿,实别有用心,盖黄士奇有一幼女“紫衣观音”黄小琼正待字闺中“燕南三杰”的大爷及二爷颇有意为这位三弟求个佳偶,而黄老亦甚属意罗君亮,故此行宾主之间,感情极其欢洽。
不知何故,这位“黄山一老”突然向“燕南三杰”指名挑战,约地比武,云氏兄弟生平最重信义,虽感纳闷,乃准时赴约。
云氏兄弟行至豫皖边境处,适逢“游魂使者”成西藻采花做案,被云氏兄弟杀败后,追入梅花观,中伏被禁,遇上凌蔚。
云人杰说罢前事,即向凌蔚道:“二位贤弟,目前既无一定去向,何不与愚兄等同往黄山一游,待武会之事结束后,愚兄弟当遨‘燕南三杰’,随同二位贤弟赴京一会大内诸高手,我知凌兄弟武功无敌,但江湖阅历尚嫌不够,若有愚兄等随去,可免不少无谓麻烦,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凌蔚听云人杰语意诚恳,当即慨然答道:“云大哥抬爱,至为感激,若有兄等助力,京城之行,当能如愿,且小弟久已心仪中原群豪,久欲一见,以慰向平,尚请云大哥一一代为引介。”
云氏兄弟听说大喜,一行五人,结伴同向黄山而去。
黄山天都峰乃黄山诸峰之冠!不独山势雄奇,云景幻奇,而且险石当道,飞雾迷朦,一般人若想一享登临盛况,势比探星摘月,但不知为何在这个仲秋的清晨,天都峰顶,却来了不少装束容貌无不奇特的客人。
第一批到的男女老少一行十六七人,是由一个紫面长髯,仪态威严的老人所率领,他们既登天都顶,立刻动手在一块方圆百丈的平地上,搭了两个遥相对立的凉篷。
他们工作已罢,那几个年长的人就招呼大家进入凉篷围坐商谈。
紫面长髯的老人见大家坐定后,既朗声言道:“南岳三兄与我黄山门下弟子请听老夫一言,在我等未与燕南三个小贼对手前,老夫有一言必须加以重申,就是无论对方邀来多少帮手,兄弟等与我门下均可自由挑战,惟罗君亮这小狗必须由老夫亲自收拾。”
言罢猛一跺脚,只见石粉飞扬,那青石面上已印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原来这紫面老人就是“黄山一老金刀镇八方”黄士奇,他这次邀约“南岳三老”与本门好手,志在将“燕南三杰”一网打尽,以洗心头重恨。
正在这当儿,所由棚外跃进一个青年壮士向黄士奇施礼言道:“峰脚北路现有数条人影向此奔来,想必是,燕南三杰,与其帮手前来赴约,请师父指示。”
黄士奇闻言朗声一笑道:“‘燕南三杰’果然是人物,竟能准时来黄山赴约,诸位且随我迎他一迎。”
说罢,当先走出凉棚,众人紧紧跟随,来至天都峰北道口上相候。
黄士奇来到路口用目向下一瞧,只见离峰顶二里许的山腰中,有几条快疾无比的身影直向天都峰顶扑奔过来。
片刻之后,几条人影已纵落近前,黄士奇看清来人人数不禁暗暗失望。
原来“黄山一老”蓄意要在江湖分道之下,惩治“燕南三杰”故希望“燕南三杰”多邀帮手,俾能在众目昭彰之下,明正其罪,纵然手段毒辣,亦不致贻人口实,不料“燕南三杰”等身形纵落后,黄士奇发现除了“燕南三杰”和“雁门双雄”外,只多了两个年未弱冠的少年,及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真叫他猜不透“燕南三杰”是何居心。
黄士奇正在狐疑,只见“燕南三杰”的大爷“铁面天王”郑杰已率领一行八人,停身二丈以外,抱拳招呼道:“燕南郑杰,谨遵老前辈侠谕,前来赴约,还望老前辈恕晚辈等迟到之罪。”
黄士奇闻言,忙亦躬身回礼答道:“‘燕南三杰’果是信实君子,教老夫好不钦服,西边已由敝门下为侠驾等代设凉棚一座,先请略事休息,为时已不早,我们的武会也该开场了。”
郑杰略一谦让就走入西边凉棚,只见棚内设有长桌两张,椅凳俱全,茶水鲜果一样不缺,不免暗暗佩服“黄山一老”待人周到。
原来凌蔚等离开梅花观之后,即往天岭寺与“燕南三杰”会合。“燕南三杰”的大爷“铁面天王”郑杰是“金罗汉”耿明慧因大师的弟子,与赵飞算是同门,一谈之下,自然更形亲近。
“燕南三杰”一听“雁门双雄”讲述凌蔚在梅花观独毙红、黑二判的绝技,不禁齐声赞叹。
凌蔚这面也觉得“燕南三杰”无论是大爷郑杰,还是二爷“踏雪无痕”邱麟,三爷“追风剑客”罗君亮,都那么热诚可爱,尤其罗君亮那俊逸的风采,更叫凌蔚深俱好感,当下决定参与天都峰之武会。
凌蔚等落座约半盏茶光景,忽见一青衣的中年壮汉停身棚口,躬身盲道:“黄山门下请燕南三侠下场指教。”
“铁面天王”郑杰当即率领诸兄弟步出凉棚,只见“金刀镇八方”黄士奇已鹄立场中。
凌蔚随在罗君亮身后,冷眼向黄士奇这方人物一打量,见除黄士奇外,共有男女老少一十七人。
其中有三个老者,相貌最是奇特,一个身材矮小,骨瘦如柴,两支深陷的眼睛,精光四射,两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便知内功已达十分火候。
另一个老者一身渔翁打扮,光着一双泥腿,但那笑意中透着无限逼人杀气。
还有一个老者穿着一身学究衣裳,手执一柄摺扇,意态潇洒。
其他诸人也都是个个英武,器宇非凡,凌蔚看了不觉暗暗纳闷。
他曾听“燕南三杰”一再表示与“黄山一老”确无任何仇隙,而如今黄山门下何以会如此剑拔弩张,颇有势不两立之态。
凌蔚正在寻思“燕南三杰”的二爷邱麟已出声间话:“黄老前辈在我们两方出招动手前,容晚辈问两句话吗?”
黄士奇闻言答道:“邱二侠尽管问来。”
“老前辈千里传书,嘱晚辈前来候教,不知个中真义何在?晚辈等自问对老前辈尚不敢疏狂失礼,尚请老前辈言明内情,俾我待兄弟得知自己错在何处。”
“邱二侠一定要问原因么?”黄士奇答道:“老夫以为自己做事自己明白,揭穿了反而大家诸多不便,我想燕南三侠乃中原享名人物,终不致自伤英名,装聋作哑吧。”
邱麟闻言并不动怒,反而正色道:“听老前辈之言,燕南兄弟开罪之处似乎已不容见恕,但邱麟终不明白愚兄弟罪在何处,错非老前辈别有隐情,否则何妨说出真象,让在场诸英雄一论是非公正,若愚兄弟确有失罪之处,非但服输认罪,就是要项上人头也无不双手奉上。”
“燕南三杰”中邱麟最富机智,且深知三弟罗君亮对黄小琼一往情深,故力求将其中误会化去,俾使三弟能得如花美眷,现听黄士奇话中语义含混,越发觉得其中必有误会。
黄士奇正要答话,忽听身后一阵狂笑,已有人破口骂阵:“我当‘燕南三杰’是什么样的英雄人物,原来却是一批磨牙弄舌的鼠辈,大哥何必跟这些狗都不如的东西废话,还不叫他们出场纳命。”
声音一停,人影一闪,一个黑面微须的老者已纵身在场中。
黄士奇一看此人乃自己师弟“摘星手”朱寰,为黄山门下四大高手之一,此人天性暴躁,疾恶如仇,且下手狠毒,堪称黄山门内煞星。
这边罗君亮也就沉不住气了,他深知二哥天性外和内刚,生平向不受人轻侮,全是为了自已,才处处委屈求全,事已至此,焉能再事示弱。
他当即狂笑了一声,道:“我道黄山门下尽是尚义明理之人,不料竟是这等村野匹夫,来来!我先领教领教黄山门下绝学。”
罗君亮说罢,正要飞身下场,忽听云人杰叫了一声:“罗老三,这一阵让我先讨教吧!”
人竟随声飘落场中,抱拳一拱说道:“雁门云人杰,敬请朱老前辈赐招。”
“摘星手”朱寰天性虽暴,今见云人杰以礼相待,也就不便再出口不逊,当即道:“云二侠勿用如此多礼,尽管动手,我们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老夫理应让二侠先请。”
云人杰应了声遵命,身形微动,逼近五尺,左掌一招“手挥琵琶”劈向朱寰的右肩。
朱寰右腕轻翻,五指骈齐向云人杰曲池穴切去,左腿横断五峰扫击云人杰双腿。
云人杰乃武当嫡传弟子,深得太极门中真传,太极门讲的是以柔克刚,故一见“摘星手”朱寰意存轻敌,出手便图以自己深厚的功力,实打硬击,不禁暗暗高兴。
只见云人杰用倒撵猴的身法,轻轻闪过朱寰凌厉的来势,接着揉身逼近,将一套武当真传傲视武林的太极神拳连环施出。
你看他身按、挤、崩、拈、掀各字要诀,一片柔中带刚的拳风掌影,向朱寰密密攻击。
朱寰一招大意失去先机,竟被云人杰的连环招数逼了个手忙脚乱。
“摘星手”朱寰身居黄山四高手之一,一向自视甚高,不料才一出手,就被一个武林后辈弄得险象环生,不禁心中暴怒。
但听一声狂叱“摘星手”朱寰忽然凌空拔起,在空中身子一躬,两臂挥处,一片掌影向云人杰迎头罩来。
原来朱寰一见云人杰抢尽先机,要凭一招半式挽回颓势巳非可能,当下一提真气,脱出云人杰的围击,接着将自己享誉武林的黄山绝学“神雕九扑”全力使出,临空下击。
云人杰一看朱寰使出“神雕九扑”不禁暗暗警惕,深知今日若稍一大意,必然溅血当场,当即抱元守一,凝神聚气,待朱寰一招“魁星点斗”当头击下时,默守太极门中以静制动诀,一招出手,竟将朱寰那追魂夺命的一击轻轻化解。
朱寰一击不中,怒气更大,长啸再起,二次腾身,凌空击来。
武当派张三丰祖师当初始创太极神拳,即是由于旁观鹊雀与长蛇之斗而悟出,他见鹊雀虽持钢啄铁爪凌空下击之威,而不能创伤以太极化圆之变以应敌的长蛇分毫,由此深知以柔克刚之妙,乃面壁百日,首创太极神拳。
云人杰知道自己的功力较朱寰相差甚远,故处处争取以静制动,将太极拳以柔克刚的妙用尽量发挥,每当朱寰雷霆万钧的一摺当头击下时,总能轻描淡写的一招,随后化去。
朱寰连击不中,更加愤怒,攻势亦愈重愈猛。
朱寰和云人杰这一搭上手就是二三十招,功力悉敌,一时间无法分出胜负来。
黄士奇见师弟未能随手击败云人杰,不禁暗暗着急,他想怪不得这几个小辈竟敢来黄山赴约,武功果然不凡,凭黄山门中四高手之一的朱寰,竟不能在二十招之内击败区区雁门兄弟“燕南三杰”和那白衣少年更不知要怎么难以对付了。原来黄士奇在凌蔚一现身时,就对他特别注意,他觉得这个一身文生装扮的年轻人,不独仪态俊美无伦,而且那双星目中所流露的一股异采,很像是已经练成了一种久已绝传的内功。
“燕南三杰”与云人杰、赵飞亦是紧张万分,深恐云人杰一有疏失,伤败当场。
唯有凌蔚在云人杰初出场时,还注视朱寰的动作,后来见云人杰能以静制动,就根本不管亏场中的变化,自顾和身旁的冯颖儿聊天。
这几天颖儿心中最高兴,他见几位哥哥不但能飞纵,而且一飞就是老高,简直和奶奶说过的仙人一样了。
本来凌蔚恐怕天都峰之会要大动刀枪,一旦疏忽可能会伤了颖儿,想将他留在天岭寺,但经不住颖儿吵闹,只好把他带来赴会。
颖儿善解人意,所以在他们到达天都峰,一直瞪着一双大又黑的眼睛,聚精会神的看,见到云人杰下场动手后,才低声向凌蔚问道:“蔚哥哥,云二哥为什么和那老头子打架?那个老头子是坏人吧?”
凌蔚笑笑,反问他道:“你看那老头子是不是好人呢?”
冯颖儿寒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说:“我不晓得,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他打云二哥,我就一定要打他。”
凌蔚听了不禁暗暗点头,心想这孩子倒有股难得的血性,以后要好好的培育他。
凌蔚和颖儿说话的这个时候,场中二人的打斗已达生死关头。
朱寰一套“神雕九扑”全数施完,亦未能伤得了云人杰,不禁愤怒交集,乃将黄山门中绝艺“拿云四式”施出。
“拿云四式”系黄山派白水老人所创,每一式均含有四种变化,威力之大堪称武林一绝,不过朱寰本身功力,尚未能将“拿云四式”全力发挥,但这样云人杰就已够受了。
云人杰与朱寰对拆四五十招,虽然尚无败象,但到底功力相差悬殊,想要击败对方,却也势比登天。
后来见朱寰“神雕九扑”施完后,忽然飘身退出丈余,然后两眼闪着一种异样光彩。
云人杰当朱寰撤身之时,只道他已黔驴技穷,正欲运足全身功力追上一击,赢取武会的第一场胜利。
不料朱寰忽然转身回来,一伸左手似抓非抓,似劈非劈的袭向自己丹田要穴。
云人杰并不闪躲,一招“揽雀尾”切向朱寰腕脉,就在云人杰才一出乎,耳边忽然响起凌蔚的声音:“云哥哥快撤身,这老儿用的是‘拿云四式””
云人杰机警,忙向后边退,但到底慢了一步,只见朱寰掌心猛吐,五指齐弹,五股劲道疾袭云人杰前身五大主穴。
云人杰一边撤身,一边也将力道集于右臂隔空打出。
二人劲道均已吐实,云人杰但觉丹田、气海二穴已被一股强烈的劲道袭中,顿时如中钢杵,身形纵落后,犹向后踉跄了五六步才收住身形,而且气血翻腾,中气难提。
朱寰这面因全力攻击,疏于自己卫,胸前亦如中铁锤,被云人杰的劲道,震得退出三四步才收住马步。
这时人影闪动,双方都有人纵落场中,照看己方伤者。
凌蔚正在和颖儿聊天,忽见云人杰上当失招,忙一面用内家千里传音传声示警,一面白衣飘闪,纵身飞落云人杰跟前。
云人杰身虽受重伤,但天性好强,不愿就此罢手,仍一面运功调息,一面暗自拾夺骷髅鞭,预备再来一拼。
凌蔚纵落场后,即朗声说道:“第-阵双方同时受伤,可算平局,请各自回棚休息,小可凌蔚,今有一言欲向黄山老前辈请教,不知当否?”
这时黄士奇与那瘦小的老人亦纵落朱寰身旁,闻言后黄士奇忙应道:“凌朋友有何见教,老夫洗耳恭听。”
凌蔚说道:“今日武会,本由老前辈传谕促成,但不知究应以几阵决定胜负,胜负决定后双方尚应有何交待,请老前辈明示。”
黄士奇尚未答话,那瘦小老人忽然狂笑一声,道:“年青人不必咬文嚼字了,我老头子看过,你们除了那小孩子外只来七个人,咱们决不以多胜少,干脆七阵定输赢,你们输了,咱们按武林公道惩治江湖败类,赢了你们爱上那儿去就去那儿。”
凌蔚听罢,微微笑道:“这法子看来的确公道,咱们几千里路赶来,没头没脑的打一场,赢了没头没脑的回去,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黄士奇一听他话里有刺,当即怒声问道:“依你的意思又该怎样?”
凌蔚剑眉一挑道:“依我么!双方以七阵定输赢毫无问题,不过若我们胜了,要请黄山门下还我们个江湖公道,让天下英雄知道我们今天为了什么才有此一会,附带一个要求,就是胜者可以自由挑战,不算在七阵之内,老前辈同意否?”
凌蔚说罢,偏头对天都峰顶傍西崖的一棵大树,有意无意的笑了一笑。
黄士奇怒声答道:“好罢,就这么办,不过输了可得听老夫支配了!”
凌蔚答道:“那是自然。”
说罢,转身对云人杰道:“二哥,咱们先下去,让别人来第二场。”
只见凌蔚右手轻轻一挥,二人竟同是纵起落向“燕南三杰”停身之处。
身受“拿云四式”重创的云人杰,竟仍能运气提纵,顿使黄士奇一干人大惊失色。
只有云人杰心里明白,在凌蔚身形纵起时,有一股无形真气托着自己飘向己方。
原来凌蔚见云人杰身受重创,恐他再一味逞强,使伤势恶化,故飞身出场,以“玄阳真气”将他带回,这样一来,不独可使云人杰面上有光,亦可使己方保持不败。
黄士奇与那瘦老人亦将“摘星手”朱寰接回己方。
凌蔚身形纵落后,随手递给云老二一颗“玉清续命丹”一面说道:“云二哥不可发声,将此药服下,运气行功一周天后,伤势当可痊愈。”
云老二忙遵话行事。
凌蔚把药交给云老二后,转身走近“铁面天王”郑杰发言问道:“郑大哥,那三个立身黄士奇左侧的老者是谁?”
郑杰答道:“小兄亦觉眼生,不过看装束颇像江湖传说中的‘南岳三老’,若真是那三个老怪物,这场武会恐怕真要把我们燕南兄弟留下了。”
凌蔚接言道:“郑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待会儿这三个老怪家伙可由小弟来对付,燕南三兄请专招呼黄山门中人吧!”
郑杰正要推辞,忽见黄山门中又有人出场叫阵,
原来此人乃黄士奇之长子“天龙剑”黄进,黄进深得乃父真传,在黄山门中小一辈中武功最高。
黄进来到场中,朗声向凌蔚招呼道:“不才黄进要想请‘燕南三杰’赐教。”
郑杰闻言正欲答话,凌蔚忙道:“此阵可由飞弟出场,大哥意下如何?”
郑杰点头,回头对赵飞道:“飞弟去吧,务须小心应付,不可大意。”
赵飞自云人杰出场,心里早就跃跃欲试,一听让他出场,不禁喜出望外,如奉纶音。
只听他说了声:“遵命!”两肩一晃,凌空拔起四丈有余,只向场中飘然落去。
赵飞这一手“海燕腾云”的上乘轻功,顿使黄山一老惊讶不止。
他没想到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轻功造诣如此精纯,看来七场决胜负,恐怕不怎么理想。
场中“天龙剑”黄进见赵飞一跃数丈,心中也是一懔,不过到底年轻气盛,当即一顺手中剑喝道:“来的青年朋友请了,报上大名好让黄进领教几招。”
赵飞忙一拱手,朗声答道:“小可赵飞,恒山‘笑弥勒’慧空门下,今欲领教黄山剑术,黄大侠请赐招。”
黄进一见赵飞年纪虽轻,却深悉武林礼仪,不禁暗暗钦佩,随即回道:“小侠远道是客,理应先请赐招,请!”
赵飞闻言不再辞让,道了声:“失礼!”青萍剑一抖,一朵剑花当心袭来。
黄进毫不慌忙,手中宝剑一招“拨草寻蛇”掠开赵飞来势,接着一招“野雉剔翎”斜削赵飞左肘。
赵飞暗叫声来得好,身子微侧,闪过剑锋,手中剑一紧,一片剑影直向黄进罩来。
黄进一招递空,失去先机,竟被赵飞剑影围住,仗着自己武功非比等闲,一时之间虽难挽回逆势,尚能沉着应付。
赵飞得理焉肯让入,立时展开一套青云剑法密密攻击。
黄进被赵飞连几剑,逼得手忙脚乱,险象横生,不由心中羞怒交集,只听黄进一声暴叱,手中剑化成一片剑幕,护住身形,向后纵退丈余,脱出赵飞的攻击。
黄进脱身围击后,并不停顿,剑锋一顺,二度扑攻上前。
二人这一搭手,转眼对拆三四十招,不分胜负,看得双方观战人惊心动魄。
赵飞自和凌蔚相逢后,连日除了服下一粒九宫岛主采集天下灵药所炼“玉清元气丹”外,更由凌蔚以敲穴透脉法,助他增长功力,加之又传他“无影七剑”所以数日之间,武功似已精进不少。
黄进深得老父真传,本身又在剑上苦心造诣,平日在同门之中罕有对手,不料遇见赵飞这样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虽施尽平生所学,竟未能沾得丝毫上风,时间一长,不免有点心动气浮。
赵飞自受凌蔚教导,人也变得更为精明刁钻,一见黄进气血浮动,焉肯放过机会,当时真气一提,竟将“无影七剑”连环使出。
黄进一见赵飞轻飘飘一剑,斜刺自己左胁,忙用剑来格,不料两剑方要接触,忽见赵飞剑身一抖,竟化作三朵剑花,疾袭自己前身三大要害。
黄进自知难以遮挡,忙两臂用力一甩,身子倒翻纵退,不料赵飞早巳料到他有这一手,只见他肩头微晃,身形拔起,剑如长虹追击过来。
黄进身形纵落未稳,赵飞已堪堪追到,眼见黄进就要血溅当场,丧生在赵飞剑下,双方观战者,都不禁发出一声惊呼。黄进本人亦自闭目等死,不料赵飞追到对手后,并未挺剑刺下,仅放平剑身在黄进肩头一按,人反借力向来路飞回,身形纵落后抱拳当胸说声:“承让!”
赵飞这一追一退,身法奇妙,有如一支穿云飞燕,得手之后,又无半点骄矜,顿使两旁观战者一致钦服。
“追风剑客”罗君亮看了赵飞的身法,不禁脱口叫道:“好一只穿云燕子。”
赵飞场中闻言,回头向罗君亮扮了一个鬼脸,道:“谢谢三哥赐名。”
从此“穿云燕子”就成了赵飞的绰号。
黄进惊魂甫定,满面羞惭地说了声:“多谢小侠剑底留情,黄某不忘今日之赐。”说罢,转身向东边纵去。
赵飞也未再事停留,立刻纵回凌蔚等立身之处。
黄山门下诸人,见黄进输了一阵,不禁一个个血气上冲,欲下场一拼,但黄士奇深知今日敌手强劲,若不应付得当,恐难讨得便宜,当下正欲自己出场搦战,忽听身侧有人说道:“大哥,这阵可由小弟出场否?”
黄士奇转脸一看,原来是师弟“飞天玉虎”裘伯羽,当即点头
道:“贤弟请便,但若那白衣少年须特别小心。”
裘伯羽乃黄山门中第二高手,武功造诣仅决于黄山一老,他见接连两阵均未获胜,而“南岳三老”尚无出手之意,故挺身而出,欲替黄山夺回一阵。
“飞天玉虎”裘伯羽才一出场“燕南三杰”的大爷郑杰亦纵落场中。
“铁面天王”郑杰见两阵都是前来助阵的友人出手“燕南三杰”反而如同局外人,心中甚觉过意不去,一见裘伯羽出场,知道这是重头戏,当即与凌蔚等略一招呼,飞身入场。
裘伯羽一见来者是郑杰,心中亦加深戒备,因他深知郑杰是“金罗汉”慧因长老的入室弟子,练就“混元一气功”与“大般若掌”在武林中早享盛誉。
他当即朗声哈哈一笑道:“老夫何幸,竟能与‘燕南三杰’之首一会,郑大侠请快赐招,免得耽误别人的好戏。”
郑杰闻言略一施礼,道:“得罪!”
说罢,单掌一挥“金龙探穴”向裘伯羽“璇玑穴”击来。
裘伯羽身形微侧,闪过掌风,左手骈指点向郑杰“肩井穴”右手握拳运力一招“慧雪袭月”劈空击出一股强劲无比的拳风。
郑杰一招“仙人躲影”闪过裘伯羽左手,右臂斜挥横磕裘伯羽的左腕,左掌运足般若袭月掌力当胸劈出。
裘伯羽左掌急撤,堪堪避过郑杰一招,右掌袭出的掌风却与郑杰的般若掌力硬拼一招。
只听二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各自向后退了三步。
这一较内家真力,一个是三十年深厚的内家功力,一个是禅门密学“大般若掌功”竟然拼了个半斤八两,双方不禁暗暗吃惊对方的强劲。
“铁面天王”郑杰出道以来,一向对自己苦苦练成的混元一气,颇为自负,此番竟未一举击退对方,不觉怒火中烧,他微一停顿,全身骨骼一阵暴响,运足混元一气,双掌运动如飞直向裘伯羽击来。
裘伯羽一见郑杰怒目圆睁,掌风如飚,知道今天遇上生死强敌,当下也运足毕生功力将一套“落梅五茵拳”尽力使出。
二人在场这二次合手,顿时只见场中拳风掌飚,不时激得沙石横飞,二条身影越打越快,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凌蔚自郑杰出场后,始终圆睁星目冷冷注视,他见二人以真力相拼,不觉眉梢暗锁,他深知这种拼较内家真力,最后必然落得两败俱伤,若如此下去,黄山之会,势必难免产生惨剧,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凌蔚一面观战,一面用内家千里传音通知郑杰如何取胜,一面告诉身后邱麟、罗君亮如何预备下一场比武之法。
场中二人这时真力均已耗去大半,攻势也较迟缓,郑杰忽然渐露不支之态,处处只求闪躲,绝不再硬打实接。
裘伯羽一见,不禁心中大喜,乃运足功力,连续击来,但一连数次急攻,不独未伤到郑杰,反而耗去真力不少,待他悟到其中有诈,已是晚了一步。
裘伯羽发现不对,正待撤身收住攻势,无奈郑杰已反击过来,只见他右掌一扬,运集全身劲力向裘伯羽击出。
裘伯羽见已无法避让,当即亦以全身劲道挥拳迎来,但听“吭!”地一声,竟被震得向后飞退七八尺才收住马步。
郑杰虽然一击得手,亦被震得后退三四尺,血气翻涌。
郑大爷一向天性仁厚,忙对裘伯羽一拱手道:“恕晚辈失礼。”言罢转身退出场中,那边的裘伯羽满腹愤怒,也只好悻悻而去。
二人方一退出“踏雪无痕”邱麟即时跃落场中,躬向黄士奇一礼,道:“晚辈斗胆,欲向老前辈讨教两手轻巧的小玩艺,不知那位老前辈肯不吝赐教。”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冷笑,那个枯瘦矮小的老人,轻飘飘的落在邱麟对面,然后冷冰冰的说:“你大概就是虞九那老儿的徒弟了,老夫现在要看看,你那老鬼师父,把你造就得怎么样了。”
邱麟听那老者的语意之中,对自己颇存轻视,心中不免怒气上冲,但他觉得这老人颇像传说的“南岳三老”中的“衡山孤老”周龙岷,故当即压低怒火,朗声答道:“家师正是‘活药王’虞九,老前辈想必是衡山周老前辈,晚辈不才自不量力,欲在老前辈手下讨教两招旷世奇学‘冷焰冰魂掌’,不知老前辈肯赐教否?”
“衡山孤老”周龙岷闻言,一阵狂笑道:“好大的口气,居然要试试老夫的冷焰冰魂,就连你那老鬼师父也未必敢向老夫如此狂妄,好吧!你既然外号人称‘踏雪无痕’,想必已把你那老鬼师父的‘凌虚七步’练成了,老夫就和你玩玩金刀换掌的小玩艺,你可将兵刃暗器尽量施为,老夫如在七招内,不能把你逼下金刀,我就算输了。”说毕,拿出一把飞刀,随手用力打向地面,片刻之后,三十六把金刀,把把柄部入土半寸,朝天而立,每柄距离三尺左右,煞是整齐均匀。
邱麟见对方指名与自己以金刀桩较量,不禁暗暗高兴,自忖从师十二年,最大成就就在这种上乘轻功,对方武功再高,凭自己的暗器和一对闭穴镢,七招之内断不致被逼下金刀。
当下邱麟亦不再事推让,略一施礼,飞身落向金刀,一伸手由背上撤下闭穴镢,并每手各扣师门暗器“龙凤子母棱”一副。
周龙岷随后纵上金刀,冷声说道:“老夫礼应让你三招,三招之后可得好好的接老夫几掌。”
邱麟答了声遵示,左手一挺闭穴镢直望周龙岷“鸠尾穴”点去。
但见周龙岷不闪不避,竟在闭穴镢堪堪点到时,身子一闪,轻轻避过。
邱麟一招施空,不禁愧怒交集,当时把牙一咬,暗骂一声:“老贼,我要你尝尝辽东野鹤的夺命三镢。”只见他双镢一并向周龙岷搂头压击。
周龙岷一见邱麟施出这种硬碰瞎打的招数,不觉暗暗好笑,正欲以“仙人躲影”的身法,飘然闪开,不料邱麟双镢忽然一分,左手一招“云封秦岭”右手一招“雪拥蓝关”但见两团镢影,挟着无比的威力向周龙岷罩袭过去。
周龙岷看了不禁暗暗惊讶,不料此子轻功造诣如此精纯,在金刃锋上尚能使出如此凌厉的绝招,深知此两招内含的无数诡变,若再想转易避去,势不可能。
当下周龙岷一声长啸,身形暴退,直向金刀桩外落去,就在身欲沾地一刹那,竟用两支形同鸟爪的手掌,照地一劈,那瘦小的身形却借着一掌的反震之力,斜斜飞起,掠过邱麟头顶,落在金刀之上。
邱麟见此老内家真力如此精纯,心中大吃一惊,知道这场比斗胜少败多,当下把心一横,双镢一顺,向周龙岷飞纵过来。
周龙岷待邱麟逼近后狂笑一声说道:“三招已过小心老夫的反击。”说罢一掌隔空向邱麟劈出。
邱麟忽觉一股强劲的掌风,迎面袭到,深知硬打实接,必遭震伤,忙双镢挥动,卸周龙岷的一半劲道,然后借劲一提气,人竟跃起丈余,两镢飞点周龙岷“藏血穴”
“衡山孤老”一掌未震退邱麟,心中亦暗暗钦赞,喝了声:“好个凌虚七步,再接老夫一招。”
说罢,左手骈指点向闭穴镢,右掌一扬向空中的邱麟劈出九成真力。
邱麟闭穴镢一翻,疾锁周龙岷“曲池穴”同时左脚一踩右脚脚面,用一招“凌虚七步”中“云凤双飞式”将身子凭空提高五六尺,让过周龙岷的掌风,身形之美妙,博得全场惊叹。
“衡山孤老”见邱麟接连避过自己两次猛击,不觉暗骂一声找死,当下身子轻摇,飘退丈余,然后运足自己四十余年的冷焰冰魂掌力,同时身形不住左摇右晃,远看好像是在金刀锋上站立不稳,一步步的向邱麟逼近。
二人对手以后,全场一片鸦静,大家凝神聚气的观看,深恐己方之人失手败伤。
凌蔚自“衡山孤老”下场以后,始终聚精会神的瞪住周龙岷,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当周龙岷在刀桩上身子不住摇晃时,凌蔚不禁脸色一变,暗骂老儿好损。
原来周龙岷这种动作暗中将金刀根部震松,使邱麟在自己发动攻击时,无法再着力闪避。
周龙岷见邱麟收招,落在离身七八尺外的金刀上、正欲向自已进招,鼻中冷哼一声,远远朝邱麟身侧,一左一右推出两掌,然后双掌一并向邱麟当胸推去。
邱麟正待上前递招,忽觉两股阴柔冰寒的劲道,由两侧向自己挟逼,一道强烈无比的劲道兜心袭来,情知这老儿巳动真火,这一掌若不卸去,非吃当场震毙不可。
当时双镢一摆,集中混身真力,一招“有风来仪”向前抖出,同时施展“凌虚七步”的“平步青云”将身形硬生生平空拔起一丈七八。
不料邱麟才一跃起,那“衡山孤老”周龙岷竟冷笑一声,人亦凌空飞起,一掌向邱麟劈来,邱麟一看诚知再无法闪避,忙一收闭穴镢,一招“推窗拒月”护住前身要害,硬接了周龙岷这一掌。
当时只听一声闷哼,邱二爷的身子被震得只向金刀桩场外飞去。
邱麟但觉得一股冰冷澈骨的劲道击中前身,顿时五腑翻动,血气上涌,可是他生性刚强,焉肯就此服输,竟在身体快落地时,不顾自己伤势,闭穴镢一摆用“凌虚七步”的身法飞飘回来,同时一声喝打,将手中原扣的“龙凤子母棱”连环打出。
就在邱麟方一落身金刀之上“衡山孤老”已用掌风震落暗器,飞身逼近,面含冷笑,一招“力劈孤峰”重手法向邱麟击来。
这时邱麟已发觉脚下金刀不稳。而且体内伤势过重,真气难提,眼见就要束手待毙。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忽见白影闪动,一声冷哼“衡山孤老”周龙岷竟被震得当堂退出五把刀桩才收住身形。
只见一个俊美无比的白衣少年,已玉树临风的落在邱麟前面。
周龙岷定睛一看,震退自己的就是那自称姓凌的白衣少年,不禁怒愧交集,当即冷声说道:“你这娃娃是何人门下,竟敢对老夫如此无礼,赶快报出师门来,待老夫教训完了你,再找你的大人说话。”
凌蔚闻言剑眉微挑,满面不屑之色,朗声笑道:“想不到名震武林的“南岳三老”对一个武林后辈,竟用卑劣诈取的毒手,你要问我的师门吗?你先赢了我再说吧,否则你恐怕还不配呢!”
说罢,不管“衡山孤老”的表情,便回头对邱麟一拱手,道:“二哥请回,待小弟会会这位周老前辈。”
邱麟当时微一颔首即纵身退下。
周龙岷被凌蔚这几句话,只挖苦得满脸通红,不禁恼羞成怒,狂笑一声说道:“不必磨牙斗嘴,你且看看老夫是否能叫你说出师门,先接我一掌试试。”
说罢,一掌向凌蔚劈来,周龙岷与凌蔚硬对过了一掌,知道此于身怀绝艺,故看来随便一掌,实已蕴有九成真力。
凌蔚为急救邱麟,已试过此老功力,觉得以“玄阳真气”与“大力金刚指”尚不难将此老击败,当时也不退让,也运足掌力硬接他一招。
两股掌力一合,平地激起一阵狂飚,把地上的尘土扬起老高“吭!”地一声周龙岷再度被震退四五把金刀,凌蔚这儿仅上身微晃,原步不动。
周龙岷二次受挫,不禁恶向胆边生,当即钢牙一咬,运足毕生所练“冷焰冰魂掌”凌空跃起,向凌蔚压顶劈出。
凌蔚见周龙岷情急拼命,不觉暗暗好笑,当时亦真气一提飘然飞起,竟在空中硬对这第三掌。
但听闷哼再起“衡山孤老”周龙岷竟像断线风筝,飞落在金刀以外的平地上,一时竟未能发出声来。
凌蔚虽然也被反震得向后飘出老远,但见他两臂微抖,身子在空中绕飞过来,轻飘飘的落在原来的金刀上。
凌蔚一出场,三掌当场震伤“南岳三老”的“衡山孤老”周龙岷,顿使敌我双方观战者大惊失色。
“燕南三杰”与黄士奇均未想到凌蔚的内家真力已练达如此境地“南岳三老”在武林中出名的难斗,武功之高,脾气之怪,人所共晓,不料凌蔚举手之间竟能获胜,真叫人猜不出他的武功高到什么程度。
“衡山孤老”周龙岷被凌蔚震下金刀桩之后,只见人影急闪,那渔翁打扮和手执摺扇的老者双双纵落周龙岷身旁。
渔翁打扮的老者向周龙岷略一察看,即转头向凌蔚喝道:“你是玉孩儿柳燕影的什么人?老夫与柳燕影颇有渊源,你可从实道出师门,否则别怪我景三德手下无情。”
凌蔚一听说老者就是“洞庭渔父”景三德,知道那持扇的老者定是“铁扇仙翁”萧无忌“南岳三老”已被自己全部引出,不禁暗喜正合孤意。
当即面容一整,大声说道:“若凭你们‘南岳三老’这样狂妄无礼,实在不配知道凌某师门,但你既知道‘无敌美剑客’的大名,想必与我师父有点关系,不错,柳大侠正是家师,你还有何见教。”
“洞庭渔父”景三德见凌蔚答话不卑不亢,神色自若,心中暗暗佩服,但“南岳三老”名望至高,生平从未怯敌,虽然明知讨不了便宜,但亦不甘示弱,当即狂笑一声,道:“你到不愧是玉孩儿的徒弟,不过太过狂妄无礼,老夫要替你师父管教你,快把兵刃亮出,老夫要让你试试我那‘散花十八笛’。”
凌蔚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也配叫凌蔚用兵刃吗?我让你把你那‘散花十八笛’尽量施展,只要能沾上凌某衣服,这场就算你赢。”
景三德闻言大怒,叱一声道:“不必嘴硬,先接老夫一招。”
说罢,撤出那管享誉武林的芦笛,飞身跃上金刀桩,一笛直向凌蔚点来。
凌蔚绝不躲让,待芦笛堪堪沾衣之时,但见白衣飘动,竟使用“惊鸿照影”的身法,轻轻闪开,接着仍落身离景三德三尺的刀桩上,满面轻松的微笑,并不递招还击。
“洞庭渔父”景三德一招不中,又惊又怒,暗想若不将这小子逼下刀桩,自己数十年武林盛誉,势必付诸流水,当下把心一横,竟将“散花十八笛”全力施出,一片笛影向凌蔚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