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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宁有心再创奇峰,舍龙泉往仙霞岭的小路不走,迈步走向浦城道上来
一过八都镇,前面就来到福建省境!
由开始在展宁身前身后,有说有笑的几批人马,或有或无地,惊过一瞥惊诧之色
尽管这瞬将即逝的一瞥,展宁也将它收在眼里!
心里却在暗自欢呼道:
“惊奇了么?小爷立意存心要捉足弄你们!我有的是时间,要使你等也不是,不走也不好,心境不能落实,硬生生地孤悬在那半空之中!”
想到这里,展宁情不自禁地,浮上一瞥嘻容!
此刻走在展宁贴近的,是那四个羽衣鹤氅的修道之士,四个道人,年纪在四十以上,一个个方面大耳,慈眉善目,纯然是几个修为有守的三清弟子!
其中有一个堪堪仰起脸来,瞥及展宁的这一丝嘻容,诧声问道:
“小施主,你笑些什么?”
想是他自己发觉这句话问的过份生硬了些,点一点头,又复笑了一笑
展宁也是恨透了这批紧盯在身边监视自己的人,闻言呵呵大笑道:
“道长,我是一个六欲七情俱全的俗家人,偶尔想想,值得得意的事其他多,你想,我怎能为暗自发笑呢?”
词锋犀利无比,半点也不饶人!
四个道人同时仰起脸来
展宁心有存疑不解,行对中,遂也一缓词色问道:
“四个道长生就道骨仙风,请问来自何门何派?”
耳听善言,其中一个道人信口答道:
“武当!”
展宁心弦顿然一震,心忖:怎么?武当派有心来觊觎藏宝?
似打趣,又似释疑,手指走在前面的三个和尚,接口笑问道:
“这几位大师,当是来自嵩山少林寺了?”
适才答话的那个口快道人,霍然抬头奇道:
“咦?小施主,你是怎生知道了的?”
有这一语反讥,展宁纵然疾傻无比,却也明了其中的大概!
就因为心里雪亮,心头正如同小鹿乱撞,瞬息难安了!
心神骇然中,忖道不但有武当,而且有少林,外加上这许多俗家人等,全是冲着藏宝而来的?
这样一来,却不是我想象中的单纯了!
我将他们领向仙霞岭去,是不是明智的举动呢?
展宁一念萦惑于心,脸上却不停地变化神色
适才那答话的口快道人,继续催促说道:
“小施主,当真你是怎生知道了的?”
怎样回答呢?
展宁不惯说谎,率直一笑道:
“我信口胡猜,不幸而言中了!”
“信口胡猜?”那道人似乎难以置信,蹙着两道浓眉,直在展宁脸上打量不已
仿佛要在展宁的神色之间,求得一个圆满的答复来!
走在最前五个商贾装束的汉子,倏地一住脚
一俟展宁来得切近,反手催名一指自己的鼻头,敞声大笑道:
“你既有信口胡猜,而且一猜便中的神通,劳驾你也猜上一猜,我等是谁?”
这五人来得突冗,展宁着实怔了一怔
身后,一声大喝又起——
“是呀,我老兄弟也劳驾小哥猜上一猜!”
不问可知,身后发话的人,就是那个驼子与矮子了!
展宁哪有那份不卜先知的造诣,万分尴尬中,拱手陪笑追:
“对不起!对不起!我信口胡诌的几句言语,各位切莫当真,原谅一些!”
矮子人矮腿短,身法可真不慢,但见他紧走几步,排开众人面向展宁笑道:
“要我等原谅你却也不难,你问别人的话,那道士已然据实答覆你了!假如我有话要想请问你,你愿不愿意回答我呢?”
祸由自己闯下来,展宁明知道矮子难缠,可也没什好说的!
微微展齿一笑,偏脸说道:
“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矮子干咦一声,含笑问道:
“小哥,你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哪能当真告诉他?
若然率直告诉他,自己的目的地是在那“仙霞岭”慢说自己丧失了引人入岐途的目的,他等也用不着紧跟着我亦步亦趋了!
想到这里,展宁手指福建来路笑道:
“在前面,就在前面!”
“前面?”矮子摇头笑道:“可是不敢告诉人的一处地方?”
不承认,也不否认,展宁笑脸迎人,举步朝前走去!
“且慢,我还有一句话想要问你!”
矮子又疾行几步,追上前来笑道:
“我问你还有几天行程,这,谅必可以直言无隐了吧!”
展宁亦复摇头答道:
“也许三两天,也许八九天,我是信步在徜徉山水,敢情你老看不出来?”
话说完,心头却在暗忖道:似这般胆大的盯梢人,我确乎不曾见过!
“徜徉山水?”矮子诧然又问道:“就是小哥孤身一人?”
展宁闻言心忖:一个人?一个人又持怎地,谅你等胆大包天,也不敢动手谋害我!面上却淡然一笑,答道:
“不错!就是我一个人!”
矮子又似不信,转脸对身后投上一瞥
身后有什么呢?
身后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俯身行路,频频翻眼朝上看的那个驼子!
还有一个,就是落在最后,骑在高头骏马上,那个身着白色儒衫,面口冠玉的文生相公!
那相公,由始至终也未曾开过口!
原先,展宁也将他列为跟踪者的一丘之貉!
有了矮子这向后一瞥,展宁顿然理解出,他单人独马,倒是别有隐衷了!
两次寄柬告警,会不会就是他的杰作?
这个人,面貌当真陌生得紧,他追随我等一路行来,又是何故?
玄雾难除,展宁凝神注目,对他认真打量几归过去——
恰巧,那白袍文生相公,也刻正用目打量过来
四目一接,马上的文生相公点点头,浅浅涌上一层笑意思
似曾相识,又似乎全然不识
展宁转身奔步,头脑中仍是一盆浆糊!
就在这展宁心存迷惑难解,意念飞驰,垂头举步的同时
展宁顿觉左手被人大力撞到——
猝为及防,直是稳不住马步,向右踉跄了好几步
倏地,又被人一把抱住了身子!
展宁骇然站定脚跟,定神一看——
伸手抱自己,未使自己继续踉跄的,正是那个矮子!
握在自己左手,而此刻仍在踉踉跄跄的,正是那个驼子!
展宁有心发作,那驼子却先后制人,手指一个商贾装束的彪形汉子,厉声喝道: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玩笑开的没轻没重,欺侮我驼子人老,是不是?”
唾沫四溅,似是动了驼子的肝火!
看样子,存心就要上前拼命!
这一来,却将展宁行将出口的发作,只好硬生生地咽了回来!
就有他们一个要拼命,一个陪着笑脸说好歹的同一刹那——
马蹄急骤的响声,配合着鸾铃狂摇
打身后急冲过来一骑马!
有了适才一撞的前车之鉴,展宁错步一闪,让在路边!
疾骑擦身而过,去势直如奔电流星!
前奔约莫两丈,马上人倏地一紧手中的僵绳!
马足人立,在蹬蹬的后退响声中,掉头却稳住了马势!
不偏不倚,立马挡在道前!
奔与停,宛如一气呵成,骑术之精,堪堪恰到好处!
一手紧拉辔口,一手执着观鞭的马上人,可不正是那个白袍文生相公?
事出突然,展宁有心问他几句什么?
未容得展宁发话出声,马上的文生相公长鞭一指矮子,大声喝叱道:
“矮鬼,把你的手掌摊开来!”
在场的十多个人,就连展宁在内,神色俱是一紧!
白袍文生相公倏又一声大喝道:“乖乖松开你的手掌,否则”
话声未落,手中的长鞭已起
鞭梢疾出如电,迳奔矮子的手腕脉。
未待矮来得及飘身躲闪“搭”地一声,纤细的鞭梢尽头,却将矮子的右手腕,扣了一个正着!
矮子一声狂吼行将出口,那白袍相公用手一抖一颤——
矮子的一具五短身材,却被鞭梢卷起
直矗在半空中!
在场的四道三僧,五高一驼子,有心上前出手抢救,眼看矮子落得恁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奇惨光芒,却也面面相觑,莫衷一是了!
说真的,这白衣文生相公突如其来的这一手,不但是神乎其技,而且也快速万分!
展宁更是茫然不知其所,诧然活所云!
文生相公微微仰起玉面珠唇,瞥一眼托在手中鞭梢,直如玩木偶般地矮子,笑道:
“矮子,你赶紧给我松开手来,若要硬充英雄,我要使你骨折筋断,直上九重青天!不信信你就试试”
麻麻声中,鞭头在手中幌得几幌
鞭头一动,鞭梢的幌动程度,显然就剧烈的多了!
矮子就象平空悬在秋千上,幌不风幌,便就头昏目眩起来,魂不附体之中,遵言一松手——
满把的手中之物、宛如天女散花般,一件件飘落在地上来
黑漆的盒底,盒盖,两块白绫包袱皮,加上许多碎银子
即看着落下地来的几宗什物,展宁伸手探手探进怀中——
囊空如洗,岂不正是所有尽失!
白袍相公抬眼瞥及展宁的满脸错愕之色,左手一指地上,笑道:
“适才你不是想知道这一矮一驼的来历么,告诉你,他俩就是闻名东南武林的两广神偷。地上之物全是你的,你检查检查可缺少什么?”
展宁至方始恍然醒悟,俯身拾起地上的所有物,讪然一笑道:
“谢谢你的援手,没有什么失落的了,饶了他吧!”
“饶了他?哦,哈哈哈!”白衣文生笑到此处,转脸朝向马前怔呆的一干之众喝道:“你等是滚蛋大吉呢?还是要存心继续跟踪?”
无人答言,出奇地沉寂!
白衣少年文士候地一仰俊面,哈哈大笑道:
“片刻之前的嚣张气焰到哪里去了?未必这‘得缩头时且缩头’的偷生技巧,也是贺天龙老儿传授下来的?堂堂正派的武当与少林,寄人篱下,也不嫌自惭形秽么?”
神色中,一付夷然不屑之色!
展宁心顿然一额,暗自惊忖:啊,原来们竟是贺天龙的人,这样说来,石洞中的五招神功,也是那贺天龙夺得去了啰。
人群中,走出一个羽衣鹤氅的道人,矗掌身前说道:
“小施主尽情侮及我武当与少林,你挟人质威胁我等就范,不也显得乘人于危,丧失英雄本色了么?”
“乘人于危?哈哈哈哈哈”白衣文士用手一指悬在半空的矮子,大声喝道:
“也罢!免得人说我色厉内荏,矮子,我今天饶你一条狗命,挨着尾巴据实回报贺天龙去吧!就说小爷我姓冯与这位展少侠即刻就上仙霞岭来,看他能怎祥对付我?”
话完,长鞭一落——
“叭”地一声,矮子四平八稳地,被他摔在地上!
展宁心弦猛震,骇然忖道:
“咦,这是打从哪里说起?我与这姓冯少年素无一面之识,他怎能一口道破我姓展来?他要去仙霞岭,已是玄之又玄的了,他怎能得知我也要去那仙霞岭的?”听他言外之意,分明那贺天龙也在仙霞岭,仙霞岭既已群雄毕集,要过这一关,似也不是轻易能够过得去的!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成败之事,尚在那未定之天!”
展宁心生寒凛,心念电转之中
身旁走出一个商贾服色的彪形汉子,一抡手中的长剑,
“锚姻小子,竟敢支濒江来徽逞强,看剑”
摄瞪清挥起处,狠茫暴卷过来。
马上的白衣少年毫不动容,手中的长鞭一颤,额稍疾起
当地一声清响——
长剑未尝削动鞭梢分毫,兵刃竟然跟手起飞
落在三丈以外去了!
四声厉比同时出口——
四支长剑,加上那缺少兵刃的彪形大汉,五条身影同时上前
白衣少年长鞭凌空一抡,唬唬破空有声——
但见鞭影如林,势如雷霆万钧!
几声哀嚎,加上重物坠地的隆然暴响
血花四溅,脑浆喷射如雨
地上躺着商贾眼色的五具尸体,那里还有一个活人?
旁观者,惊得呆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