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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醉鬼郑奇龇牙一乐,向老叫化乐宸笑道:“这一下狐狸尾巴终于显露出来啦!”
五大门派掌门人闻言不禁一怔,面面相觎,少林掌门普严禅霜眉浓皱。
其余南岳、五台、峨嵋、武当四大门派掌门虽均是方外清修之士,仍个个心头火发,面如沸血,清严禅师道:“四位请勿轻动无名,老衲测邢施主此言必然有因,且容老衲问明了再作道理!”
峨嵋掌门澄心大师道:“也好!”邢无弼似识透了五大掌门心意,不让清严禅师询问,已自抢先朗朗说道:“五位掌门莫认为邢无弼出言猖狂,凡事必有因果,在下请问五位是否耳闻唐昊天其人?”
清严禅师道:“迩来武林盛传玉虚,老衲略有耳闻,唐昊天是否就是玉虚昊天了!”
“不错,正是此人!”
邢无弼道:“此事因果非片言可释,是否可容在下说明其中原委?”
武林掌门人望了四大门少掌门一眼,道:“老衲洗耳恭听!”
玄都上人暗道:“此人果非易与,他定然编织了一套天衣无缝谎言,如非神尼等未雨绸缪,恐无法定他罪名!”
只见邢无弼扫视了群雄一眼,缓缓说道:“唐昊天多年前即与在下相交甚深,一身武功不凡,心智更高,只因奔波江湖,萍踪无定,竟多年未能重逢,一天在下家居突奉唐昊天手书邀约在伏牛玉虚洞外晤面.并附有一张详明地图,在下接图索骥找到玉虚洞外与他相见!”
群雄中突起宏亮语声道:“以后咧!”
邢无弼微微一笑道:“唐昊天其时尚未练功失慎走火,双腿瘫痪,进入洞府后,发现此洞原是武林前辈仙去所遗,内外均有先天奇门禁制及毒禽猛兽诸般恶毒埋伏,可见那武林前辈身兼正邪之长,那唐昊天竟然在玉虚洞内组设了一股雄厚力量,幸他尚未悟出玄奥进入中洞后洞之法,不然巳到手青镡剑及丹笈”
说此略略一顿,又道:“此时,在下才知唐昊天是个雄心勃勃,不甘屈居人下的袅雄,意欲问鼎武林,席卷江湖,劝在下助其一臂之力,在下含糊其辞,推说此事非易,唐昊天傲然笑答只要他取得剑笈称尊武林易如反掌。
语里话间隐约言明各门各派中均布有卧底高手,他年惟有与他相颉顽者恐是黄山,却不愿明言其故,在下慨然应诺随即告辞,说明三月之内将重来玉虚”
甘竹山突冷笑道;“尊驾尽说这些不相干的事做甚?”
邢无弼反唇相讥道:“阁下知道什么?谁说无干,在下与唐昊天晤谈之际,尚有多人在座,均唐昊天心腹亲信,武功高深莫测,但诡秘本来面目,然其中一人为在下察破,在下当时隐忍不言,辞出玉虚之后,立即潜伏洞外近处守候此人现身,一日夜过去,才见此人出洞,果然不出在下所料”
甘竹山大喝道:“此人是谁?”
邢无弼淡淡一笑道:“江湖誉为神偷的钟离春,在下尾随至新野客栈内毗邻而居,钟离春命店夥买来绘画丹青笔纸之物,连夜赶绘一图,就他胸中所记详绘无遗,天方一亮,又命店夥送去背裱成形携之离去,在下一路紧随,途中缴约之八位同道暗助,钟离春一路之上除食宿外进未停顿有所举动,迳入富春严陵约矶对岸山中草庐故居。
那故居之外布设得有奇门禁制,却难不到在下,只见草上内布设井然、却闲无一人,钟离春振笔作书,封缄有四连同立轴藏于秘处,又匆匆外出,在下正欲窃取窥视究竟,却不料庐内竟藏有人,竟于在下未现身之际窃取掠走,在下大为惊愕,立即赶出请同道追踪鼠偷,务必取回,在下另途追踪钟离春而去。
说此邢无弼竟出声长笑道:“各位知否钟离春去了何处,老禅师定然猜出几分?”
清严禅师合掌欠身道:“老衲愚昧,祈邢施主明言详告?”
邢无弼朗笑道:“钟离春到了少林、五台、武当、峨嵋、南岳、登门作客,以偷天换日手法盗取了五大门派令符,当时在下也不知,只觉其行动极诡秘难解,待其回返玉虚之际途中乘其酒醉偷取在手,打开一看,不禁恍然大悟!”
他说到五大门派令符为钟离春以偷天换日手法盗走,五大门派掌门至尊不禁脸色大变。
峨嵋掌门澄心大师道:“难道钟离春事后竟一无所觉么?令符既为施主取得,因何不见赐还?”
邢无弼道:“在下亦是以偷天换日手法窃取,钟离春不至玉虚绝不致开启,至于令符不即赐还之故,在下另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唐昊天命钟离春窃取五大门派令符必有所为,如在下臆料不差,必以令符逼使五大门派供其驱策。
否则,定系钟离春私心自用,另有所图,与唐昊天不过是虚与委蛇,暗怀鬼胎罢了,三日后在下再次造访玉虚,发觉唐昊天因行动不慎,双腿已瘫,钟离春虽随同在侧,却眼神不对,似怨毒巳极,唐昊天对令符之事一字不提,只重托在下寻取两项宝物功能避毒水之异,在下应允立即告辞。”
忽见邢无弼长叹一声道:“在下出山潜心思忖悟出一些道理,显然唐昊天察觉钟离春存有异心,一怒以歹毒手法将其制住从此不得离开玉虚一步,在下亦似将令符归还,又恐为唐昊天侦悉乃在下所为惨罗杀身之祸,是以在下决意独任其难,欲弭消祸患于无形!”
五大掌门闻言莫不动容,但知情之人亦无不暗骇邢无弼巧方令色,心机莫测。
只见邢无弼扫视了群雄一眼,道:“在下方才说过那鼠偷窃去钟离春秘藏立轴,同道至友受在下之托追踪而去,但又发现官府捕快亦追踪此人,此人形踪飘忽,仅差片刻又为此人逃掉,不料官府已撒下了天罗地网,及终在山海当铺内成擒,此人就是关天铁臂猿井成扬,起出赃物均纳入官库,那幅立轴却落在霍公卫手中。”
说着微微一笑道:“在下官尽于此,诸位不难想出在下官外之意,既独任其难,也无法明言之隐衷,所行所为,逞奇弄险,难免开罪,不幸在下作茧自缚,事非得巳只有请求令符之助。”
武林群雄闻言不禁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竟是誉多于毁。
少林掌门清严禅师道:“施主之言句句是真么?”
邢无弼朗声答道:“丝毫不假!”
四明老人忽冷笑道:“句句是假,须知天理循环,报应昭彰,你若认罪,尚可饶你不死!”
邢无弼面色一变,大喝道:“拿下!”
左手已取出五面令符。
清严禅师目光锐利,远瞻冷见察出邢无弼手中持的果然有少林令符,不由面色凝肃,合掌躬身道:“老衲遵命!”
“慢着!”
甘竹山出声大喝道:“老禅师怎可不察令符真伪?”
清严禅师不禁一呆。
四大门派掌门亦各自一怔。
邢无弼不禁心神猛骇,忖道:“我自己亦不知是真是假,难道是假的么?”
忽闻清严禅师道:“邢施主,请命人送老衲辨明真假,此关系本门荣辱至巨,请施主见谅!”
邢无弼右手一招,平阳台上忽跃下铁少雄,在邢无弼手中接过五面令符,弓身疾如离弦之弩迅掠上伏虎台,将令符一一分递在五大掌门手中。
只见五大掌门派掌门人面色同时一变,澄心大师目注铁少雍道:“请上覆邢施主,此令符是假的,怒贫僧无法遵命!”
铁少雍闻言脸色惨白如纸,抱拳应了一声是,立身掠下台去奔向邢无弼而去。
邢无弼如中雷殛,半晌无语,想不出所以然之故,向铁少雍密语几句,示意铁少雍返回那平阳台上。
方奇崖不由纵声高笑道:“邢无弼,谎言如簧,委实扣人心弦,可惜为山九仞,世亏一篑!”
邢无弼面色一沉,厉声道:“在下方才说过,令符系盗自钟离春,其中蹊跷只有钟离春一人心中自然明白!”
清严禅师道:“邢施主之言有理,老衲之见俟庆典后立即赶往玉虚,找着钟离春即可澄清!”
邢无弼料不到歪打正着,暗暗欣喜不胜,却见魏虎臣低声在清严禅师耳旁悄声密语数句。
龙虎双卫在邢无弼眼中无异心头芒刺,见状谅魏虎臣又在说什么坏话,不禁双眼进吐森厉杀机,恨不能立即搏杀方消心头之恨。
清严禅师面色肃寒如冰,忙与四大门派掌门低声密议。
邢无弼全神贯注伏虚台上举动,深知他一生成败全系于此刻。
忽见方奇崖与天璇星君等人均缓缓迫去,转身跃落台上落坐。
四明老人亦一步一步退后,这情形虽有点怪异,邢无弼却仗着铁少雍等人及一双巨无霸可以防护,仍然贯注伏虎台五大掌门动静。
蓦地只听身后一声巨雷发出刺耳厉哔,转面望去,一双巨无霸变成两具火人,手舞足蹈,地土皆震,那哀嗥声令人心悸,不禁面色大变,知是四明老人太阳烈火弹暗算所致,竟束手无策。
眼睁睁瞧着一双巨灵烧成灰烬,不由自主流下两行热泪。
武林群雄个个骇目怵心,尤其邢无弼羽党,暗暗为邢无弼危。
邢无弼热泪纵横,厉声喝道:“冯永骅,暗算偷袭,岂为英雄人物!”
四明老人已坐回台上,哈哈大笑道:“邢无弼,你理该横刀自绝以谢天下武林才是,暗算偷袭在你邢无弼而言本是惯使位俩,老朽私怨暂且不谈,那五面令符有何话说?”
邢无弼哈哈狂笑道:“至少在没找到钟离春之前无法定我邢无弼之罪!”
四明老人道:“好,日落之前那钟离春必现身在此,到时看看你有何话说!”
邢无弼不禁心神暗震,忖道:“难道唐昊天要来么?他为何说钟离春日落之前必现身。”
忽见一青袍背剑中年道人飞奔而来,掠至“明浩”台前躬身施礼道:“禀掌门人,山外天竺万象门主曼陀尊王率领门下弟子求见,坚欲参与盛会!”
这时玄都上人略一沉吟,道:“本座出迎!”
随即面向邢无弼微笑道:“邢施主且请回座,贫道必助施主澄清怨谤!”
邢无弼抱拳一拱,转身虚空上提,冉冉飘落平阳台上就坐,心情沉重如压,默然盘算应付之策,他不知魏虎臣向五大掌门说些什么?更不知五大门派心意如何,不禁忧心如焚。
这时玄都上人业已离座下山迎接曼陀尊王,青城弟子多人纷纷奔向场中清理尸体。
铁少雍等人忍不住趋在邢无弼身前问计。
邢无弼淡淡一笑道:“本座胸有成竹,胜算在握,各位只管放心!”
话虽如此,但其亲信手下目睹一双巨无霸为太阳烈火烧死惨状心有余悸,始终忑忐不宁。
明浩主台有异于其余八台布置,并无八仙大桌,酒食供应,后半部设有五排座椅,每排十六,共数八十均闲无一人,看来举行庆典时各大门派掌门人及武林名宿耆叟均邀约坐上主台观礼,以示尊祟。
蓦然,翠云宫内金钟三响,回荡云空翠谷,各台青城执事趋向各大门派掌门及首要人物前低语数句。
只见各大门派首要纷纷离座下台鱼贯步向索桥而去,显然是要相迎嘉宾天竺万象门主曼陀尊王。
平阳台上不但五华镖局铁少雍九大镖局局主被邀约,尚有甚多镖局帮会首脑均在被邀之列,纷纷离座而去,但却未邀鬼刀无影邢无弼。
邢无弼面色平静一如常人,内心却怒血奔腾难以遏止,其羽党则大感气愤,怒形于色,辱骂之言迭出。
忽见一青城弟子趋在邢无弼之前低声道:“敝掌门人此举实出于至诚,所以未邀约邢施主者,恐施主身罹暗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邢无弼不禁一怔道:“道长可知道是何人物要暗算在下?”
那道人摇首郝然一笑道:“这个小道不知,掌门人亦未侦出,只叮嘱小道通知施主慎防‘白眉蜂尾’及‘霹雳雷火梭’!”
言毕转身急急离去。
邢无弼不禁面色大变,向其门下低喝道:“不许胡言乱语,青城掌门实有深心在内!”
立时雅雀无声,要知邢无弼是个深谋远虑之人“白眉蜂尾”歹毒异常,他已缝制一身软甲贴身穿护,除去头面手臂外,暗器无法伤及。
但天下事往往出入预料之外,他虽有软甲护身,却未料四明老人,竟脱出百毒魔媪所制,一双巨无霸竟惨遭太阳烈火焚毙。
这是自己失算么?邢无弼不禁扪心自问?不!此乃天意!但却不知四明老人何能逃出?百毒魔媪生死存亡更茫然无知。
此刻令他震惊的却是雷火金梭,此本勾君迟独门暗器,奉他之邀前往玉虚相助其成,但却雳霹一现人踪独杳,无疑勾君迟已遭毒手,霹雳雷火金梭亦为他人攫取。
看来,今日胜算不大,所恃者仅有青城及地雷火药绝户之计,此乃不得已之举,一俟计穷力竭,如箭在弦,不得不发。
邢无弼暗叹一声道:“势逼如此,也无法不心黑手辣了!”
他这条绝户之计即使他心腹亲信及铁少雍等人均秘不预闻,只有明法道人及埋装火药引信青城羽党知晓,这些羽党都潜隐在台底,一声暗令之下立即燃点引信,将飞燕坡上武林群雄玉石皆焚。
忽见又是一名青城弟子送上一壶酒际,低声祟道:“令主,明法奉命山上山下往返采办来回,点发引信之事已然郑重交待,请令主放心!”说着又自离去。
邢无弼怎么也未曾料到明法道人已遭囚禁,顿时心中大宽。
蓦地。
金钟频敲,谷鸣回荡,只见索桥上已现络人影向飞燕坡而来。
飞燕坡毋宁谓之为飞燕谷,三面祟山黛耸,又比翠云宫为低,人声一起,四山响应,清晰无比,但见青城掌门玄都上人偕同天竺万象门主曼陀尊王走上“明浩”台上并肩立在台沿,尚有数名天竺高手及明眸皓齿,俏丽如仙的淑莲公主均能入坐于其后。
诸大门派全局首诸人的亦均纷纷返回原座。
玄都上人即朗声引介曼陀尊王,并言曼陀尊王为天竺武林尊主。
曼陀尊王立即合掌躬身高喧了一声佛号,谦让数语后道:“老衲有幸参与中原武林盛会及瞻仰各位仁陕风范,快慰平生,老衲此来实欲澄清二事,亦须就教高明,去年四月老衲突奉请
东,邀约今年今日来此青城参加天下武林盛会。
请柬上具名为中原武林盟主邢无弼,老衲深知邢无弼施主誉满中原,神交已久只是无缘识荆,但老衲拜山之前忽闻主监者乃青城并非邢施主,未知何故?”
武林群雄闻盲均面面相觑。
邢无弼立时面色惨变,离坐飞出,迳向“明浩”台掠去,身如白鹤掠技般悄无声息跃上,抱拳微笑道:“在下就是邢无弼!”
曼陀尊王长长哦了一声道:“阁下就是邢施主么?老衲失敬!”
邢无弼道:“方才尊王言说尊奉在下一封请柬,不知带在身边否?”
曼陀尊王道:“自然带在身边,邢施主请过目!”
随即袖中取出一封一红泥金请柬,字迹果是自己一模一样,毫无破绽,不禁一怔,道:“下书人形像是何模样?尊王可问过他的姓名么?”
曼陀尊王随即描绘其人形像,又道:“老衲也会问过下书那位施主来历姓名,答称淮阳裘盛!”
邢无弼一听曼陀尊王描绘下书人形像,就知是裘盛无疑,顿时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中,茫然不解其故,却知必是一项诡谋毒计,立时抱拳哈哈大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实未遣请裘盛远赴天竺,其中必有诡谋,容在下查明定向尊王请罪。”
曼陀尊王微笑道:“邢施主言重了,老朽得能识荆谋面,实三生有幸,但尚有一事非邢施主释疑不可?但不知施主能否见允?”
忽闻伏虎台上传出洪亮语声道:“曼陀尊王可否且请回座,俟我等与邢无弼纷争解决了,再说如何?”
武林群雄闻言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发话者正是黄山万石山庄天璇星君石中辉。
曼陀尊王合掌垂眉道:“罪过,罪过,老衲不该喧宾夺主。”抱拳一拱,转身跃下台去。
他这里方一跃落“明浩”台,天璇星君石中辉率领黄山高手及中条一龙方奇崖,庄主韩畏三,五雷判穆元亮亦纷纷扑下场中。
邢无弼党羽见势不妙,亦迅疾跃下台来护住邢无弼身后,双方箭拔弩张,一触即发。
石中辉大笑道:“邢老师与石某黄山结怨之事,天下皆知,恐用不着魏虎臣护法宣读罪状了吧!更不该心存毒念,杀人灭口,方奇崖老师等虽幸未遭药酒毒害,却仍未能脱去截指之祸!这笔帐应如何清结?”
邢无弼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是否有人亲眼目击?方奇崖受石庄主你教唆明眼人即可瞧出,用不着邢某辩解?”
石中辉回面大喝道:“押了出来!”
但见伏虎台后押出白骨副门主符同,妖姬黎丽莉师徒及地煞坛主居伯雄,地阴坛主斯文隆等人。
邢无弼不由骇然色变。
石中辉道:“邢老师尚有亲笔手书及传讯,石某现请各大门派掌门人过目,是否石某捏造之词!”
立时取出交由黄山弟子奔往“明浩”而上。
左天龙立时高唱有请各大门派掌门人,一刹那间少林,嵋峨、武当、南岳、五台、华山、昆仑,点苍等各掌门至尊离座趋前“明浩”台去。
玄都上人接过书扎传讯不禁两眉浓皱。
此刻,铁少雍紧护在邢无弼之后,悄声道:“令主,情势不妙,我等不如先下手为强,青城掌门不致坐视!”
邢无弼也察觉情势堪虑,颔首应允,大错已成无法挽回。
铁少雍用手一挥,当先跃出,十数高手立即随着铁少雍扑向天璇星君等人而去。
那知铁少雍等人扑至半途,个个张嘴发出大叫一声,仰面噗通倒地,面如金纸,口吐白沫,如中邪魅。
邢无弼面色一变,倏又放声长笑道:“邢某方才已然说过,为了唐昊天之事邢某决独揽其难,不愿掀起武林血腥杀劫,为此想出一条以邪制邪之策,利用白骨门制伏邪恶,邢某用心良苦,请问迩来各大门派有人惨遭其害否?眼前即是绝好的证明,邢某再心黑手辣,也不会施展如此邪恶手段?”
这话顿时激起半数群雄共鸣,只觉石中辉如此委实邪恶无比。
突闻一声雷鸣似地大喝道:“邢无弼,休要移祸他人!”
邢无弼循声望去,只视四明老人冯永骅身后立着百毒魔媪。
百毒魔媪宛如待宰之兽,目露悸容,道:“回令主,你不是让老婆子暗中施蛊移祸江东么?”
邢无弼几乎一腔怒血喷出口来,厉喝道:“找死。”
一掌劈向百毒魔媪而去。
“未必!”
啪的一声,掌力猛接,一条人影疾闪而去,原来是甘竹山接了他一掌。
邢无弼双眉微拢,足下已沉下半寸。
四明老人哈哈大笑道:“好功力!”
右掌一揭。
邢无弼以为四明老人打出太阳烈火弹,身形迅疾飘了开去,四明老人却是虚扬一掌,邢无弼不禁气得脸色铁青。
醉济颠郑奇坐在伏虎台口,两脚悬吊,抱着一只朱红葫芦鲸饮,见状呵呵大笑道:“邢无弼,别怕,此刻你还死不了,须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鬼刀邢无弼做梦也不会想到落得今天如此难堪的窘境,战也不能,逃又不可,他不至最后关头绝不施绝户毒计。
但他等待什么?他知道玄都上人不至迫不得巳时,不能表明青城与他本是同路人。
是以,他等待玄都上人!他算计玄都上人绝不至反脸无情,玄都隐私把柄均在自己手中,到时抖露出来,玄都立时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邢无弼却又闻一个使他心惊肉跳语声传来道:“邢无弼,是否仍记得我屠震海么?”
不知何时,风雷堡主屠震海立在场中,眼中逼射炯炯如电怒光注视在邢无弼脸上。
台上武林群雄不禁惊噫出声,屠震海虽算不上江湖中顶尖人物,当众自绝身亡之事却传遍周迩,其中不乏有人当场目击,那有死人还阳之理。
玄都上人皱皱眉道:“屠堡主,你与邢施主风马牛毫不相关,恕贫道放肆直言,莫非是墙倒众人推?其实邢施主此刻是否尚未定沦,因何落井下石,有失英雄气度!”
屠震海冷笑道:“青城掌门有所不知,方才邢无弼不是说那鼠偷铁臂猿窃取钟离春那幅山水立轴么?”
玄都上人颔首道:“不错,贫道曾听邢施主提及,请道其详!”
屠震海道:“霍公衡辞官后,那山水立轴亦归霍公衡所有带回江湖,因钟离春工于丹青,书笔传神,霍公衡虽不知个中蕴秘,但喜受其工力,悬于书室,屠某与霍公衡私谊甚笃,亦深为喜受向其索取,竟慨然赐赠携回寒舍,邢无弼追查到山水落在霍公衡手中,即遣人投在霍府充任武师,但不知已赠与屠某,其时钟离春之徒雷音谷主亦追寻而至,故有霍公衡父女之失踪之谜!”
玄都上人道:“难道霍公衡父女失踪竟是邢无弼施主所为么?”
屠震海摇首答道:“这倒不是,邢无弼迟了一步,为雷音谷主抢先擒去。”
玄都上人道:“那霍公衡父女如今还活着么?”
屠震海道:“被全无忌大侠救出,此与屠某无干,暂且不提,岂知霍公衡父女失踪竟嫁祸在屠某头上。”
屠某返回寒舍后,邢无弼潜入秘访屠某,其时邢无弼侠誉甚隆,不知其诈,危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有此画恐遭杀身血洗之祸,屠某仍不知图中蕴秘,邢无弼却说此图内蕴玄篇藏处,那无异指火焚清风山庄实系屠某所为,忙乞求邢无弼解救,故有屠某当众悬图自绝身亡之辈!”
玄都上人道:“邢施主是出自一番好意,屠堡主此举无异恩将仇报!”
屠震海冷笑道:“玄都掌门那知邢无弼心意狠毒,赐药赠服,说昏死七日即苏醒回阳,若非屠某得高人点破,以药与犬服下立即七窃溢血而毙!”
玄都上人怪叹一声道;“虽说邢施主狠毒了点,但亦是不得已之辈,惟恐屠堡主泄露口风,为武林带来一场血腥浩劫!”
左天龙突厉声道:“掌门人此言不觉有失偏颇么?”
玄都上人目露歉疚叹息一声道:“本座不过就事论事而已,并无心存偏袒邢施主之意?”
邢无弼暗道:“看来玄都倒是忠心耿耿,事尚大有可为。”
玄都上人忽转面稽首询问:“诸位掌门人请断明此事是非!”
各大门派掌门人面有难色,互望了一眼,清严禅师叹息一声道:“善哉,邢施主虽说蹊径别走,不由正途,手段似嫌狠辣,但用心良苦,谁是谁非,难有定论,老衲等恭邀约来此观礼祝庆,似不宜越俎代庖。”
曼陀尊王忽道:“少林执中原武林之牛耳,禅师道高德重,一言九鼎,何言越俎代庖,依老衲之见,邢无弼罪不容诛!”
场中邢无弼闻言勃然大怒,厉喝道:“中原武林那有你置喙之余地?”
曼陀尊王微微一笑,高声道:“崂山通玄道长请现身出见!”
只见“金霞”台上通玄于掠下台来,后随崂山门下两人各挟着一具躯体,奔望“明浩”台下。
崂山弟子放下-双躯体,正是玉清道人及曼陀首徒盘龙尊者,神色惨淡,两眼无神,似俱被废了一身武功。
邢无弼见状大感茫然不解,不知曼陀尊王弄何玄虚,但知对他似极为不利,这是一个图套,仇家非置他于死地不可,环视天璇星君石中辉,四明老人冯永骅、百毒虎媪、中条神龙方奇崖、风雷堡主屠震海、富春举人甘竹山均散布远处虎视耽耽,无异如撒下天罗地网,不由自主地泛上一股奇寒。
通玄子大喝道:“孽徒,还不快从实招来?”
玉清道人形貌憔悴,一脸沮丧之色,滔滔不绝说出。
原来玉清道人利诱,许以二万两黄金,明珠百颗乞借避毒珠一用,事成之后秘笈上武功同参同修,并助其登上崂山掌门之位。
雷音谷主果是信人君子,玉清道人允诺后立即送上金珠半数,交玉清道人妥存,同样的盘龙尊者亦是如此,雷音谷主为救其师,又非为恶江湖,此乃人性之常有何不可,那知前往潮音古刹之际,为诸葛明所制,囚在一处暗无天日地牢中”
玄都上人道:“那避毒珠及金龙玉符现在何处?”
玉清道人道:“均为诸葛明取去,不知过了多少日子,贫道闻得室外诸葛明返回,愤言珠符均为邢无弼拥为已有,又言为了白眉蜂尾又反目成仇”
邢无弼闻言目眦尽裂,暴喝:“胡说,原来各位已设下圈套,欲置邢某于死地!”
甘竹山阴恻侧冷笑道:“你邢无弼委实狂妄无耻,场中随便那位要制你于死不过举手之劳,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设下圈套不可?无非让天下群雄洞悉汝奸,你也死得心服口服!”
邢无弼厉声道:“邢某不服?”
老醉鬼郑奇大叫道:“要如何你才心服口服?”
邢无弼冷笑道:“没有真凭实据,如何使邢某俯首认罪?”
“那你亲笔书函岂不算真凭实据?”
“算!”邢无弼傲然一笑道:“在下已然说过为了天下武林苍生,独任其难,只不过是以邪制邪而巳,凡非常之事须有非常之变,墨守成规,不能从权,非但一无是处,反受其害!”
郑奇哈哈大笑道:“你邢无弼不愧为巧言令色,是非颠倒,无耻之徒!”
玄都上人高声道:“贫道尚未问明,郑施主可否暂且隐忍不言!”
郑奇道:“老醉鬼遵命,但倘有偏袒邢无弼之处,老化子定将你青城搅个天翻地覆!”
话音一落,即引颈仰对葫芦作长川鲸饮。
玄都上人目泛怒光,合掌喧了一声佛号,目注通玄子问道:“通玄道兄,那避毒珠见在何处?”
崂山掌门通玄子微微一笑道:“不敢相瞒,避毒珠及天竺万象金龙令符一并取回!”
玄都上人大感困惑,目中神光移注在万象门主曼陀尊王脸上,愕然诧道:“尊王,此事是真么?但不知在何处取回?”
曼陀尊王道:“一点不假,在邢无弼怀中取回!”
邢无弼须眉怒张,长叹一声道:“玄都掌门,你也相信么?”
玄都上人道:“邢施主稍安毋燥,曼陀尊王一门之主,必不致无的放矢,容贫道一听尊王叙明其中详情!”
蓦地。
翠云宫起了一声金钟响音,只见索桥上现出一个道者疾掠如飞而来,玄都上人不禁一怔。
那道者飞掠上台,禀道:“玉虚唐昊天率领六丁甲前来拜山,此刻已在登山途中了!”
左天龙道:“不劳掌门人前去相迎,属下代劳!”
玄都上人略一沉吟,颔首道:“也好!不可失礼!”
左天龙如飞而去。
台下邢无弼闻言精神不由一振。
他手下多人紧护其后,忽听一人低声道:“令主,时不我与,各大门派中尚有甚多同道,未见令主举动,正在焦急不耐,不如决一胜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邢无弼道:“唐昊天与邢某相交甚深,或能得唐昊天之助?稍等片刻,发现情势不利于我,邢某必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此言一出,邢无弼羽党面面相觑,目露疑容。
这时甘竹山竟不知何在。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索桥上突现出唐昊天乘舆而来,舆后随六丁六甲及左天龙之众。
六丁六甲均脸戴青面獠牙面具,狰狞恐怖。
轿舆放落在“明浩”台下突发现唐昊天是一具尸体。
青城玄都上人及渚大掌门均纷纷掠下台来,愕然变色,诧问左天龙道:“这是何故?”
左天龙欠身禀道:“唐昊天在离开玉虚之前业已身亡!”
嵋峨掌门澄心大师道:“唐昊天已死,来此未免多此一举!”
邢无弼目睹唐昊天尸体已僵,不禁大惊失色,只见六丁六甲中走出一身材高大老者沉声道:“此言差矣,死诸葛可退活司马,免得邪无弼口口声声藉唐昊天之名独任其难,为拯救武林正派精英惨罹祸劫,以邪制邪,他乃非常之人乃行非常之事,以掩饰其一人身擢发难数罪行!”
澄心大师诧道:“檀樾为何如此清楚?”
这首戴面具高大老答道:“我等不知,也不会千里迢迢远来青城了!”
清严禅师合掌一揖道:“檀樾等必非常人,可否显示本来面目?”
那高大老者道:“六丁六甲共是十二人,老衲四人均蒙邢无弼之害,也同为武林中老一辈人物所熟识,自可显示!”
鬼刀无影邢无弼自高大老者现身说话,即有大难当头感觉,心中发毛,凝耳倾听语声,却又猜测不出是何人!
只见那高大老人褪下面具,现出一秃项银眉皓须,红光满面老僧。
清严禅师目睹老僧形貌,面色大变,立即躬身施礼道:“弟子清严拜见长眉师叔!”
长眉大师身飘让开去,呵呵大笑道:“你如今已是掌门人了老衲不敢当此重礼!”
立即又道:“当年老衲如非器量偏激,嫉你不堪充任掌门之职,为邢无弼危言感动,也不至身陷玉虚如许漫长岁月?”
邢无弼只觉身受雷殛,直着双眼望着长眉大师一瞬不瞬,简直不信自己的眼睛。
又是三个戴着面具之人显出本来面目,只见是乾坤七剑梅九龄,天龙八掌舒长沛,雷音谷主之师钟离春。
钟离春神色惨淡,目注邢无弼黯然苦笑道:“邢老师,想不到你我又见面了,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老朽已废了-身武功,能苟延至今,就是为了也瞧瞧你那邢无弼如何伏法而死!”
邢无弼脸色大变,厉声道:“玄都掌门,你怎可忍让这等魑魅魍魉沾污青城!”
说着击掌三声。
掌声清脆,飘传开去,此本暗号,青城门下半数均为邢无弼死党,击掌为号,出手诛戮异己。
邢无弼算计好,这批死党均埋伏飞燕坡外,听得击掌传声伏守原处不动,但等玄都上人与群雄翻脸,自己再一声令下燃点弹信,立时九台震毁成灰,武林群雄亦死伤大半,其众必向四外逃命,埋伏人手立即狙杀,必可臻竟全功。
那知青城掌门人面色漠然如冰,无动于衷。
守在台侧玄空道人见状大感焦急,出声道:“掌门人”
话犹未了,台下的梅九龄竟虚空而起,但见眩目飞虹疾闪过去,玄空真人巳身首异处,尸体望台下栽去,血如涌泉,令人目骇神摇。
梅九龄人起剑出,动作之快,无与伦比,玄空真人一颗六阳魁首甫才离肩,梅九龄已撤回剑鞘飘落原处。
邢无弼面色顿时惨白如纸。
玄都上人长叹一声道:“非是贫道不愿相助邢施主,无如罪证确凿,贫道无能为力了!”
邢无弼厉喝道:“玄都,你不怕邢某当着天下群雄揭露你如何杀害上代掌门天神君,矫命接任掌门之隐秘么?”
此言一出,武林群雄不禁心神大震,此项隐秘只有寥寥数人知情,即是青城也只有龙虎双卫知道。
左天龙怒喝道:“血口喷人,邢无弼你临死之前尚要找人垫背么?”
邢无弼朗声大笑道:“事到如今,邢某也无法隐瞒,玄都与邢某暗中勾结,意欲篡占青城掌门,故他我二人定计,天乙神君并非猝遭暗算身死,而是无形剧毒罹体甚久,渐渐侵蚀内腑毒发而亡,因时辰拿捏极准,不逾分毫,故无法察觉而已!”
峨嵋掌门澄心大师目注了玄都上人一眼,道:“玄都道兄,此话是真的么?”
玄都上人淡淡一笑道:“常言说得好,信则有,不信则无,邢无弼巨奸邪恶,眼前拥有甚多罪证确凿的事实,大师不信贫道反而相信邢无弼片面之语!”
澄心大师合掌一揖道:“说得也是,贫僧谢过!”
左天龙冷笑道:“邢无弼!无凭无据,信口雌黄,左某第一个就不相信!”
邢无弼哈哈大笑道:“左天龙,你枉称龙虎双卫,忠心耿耿不二,天乙神君冤死负屈,你等双卫反倒认贼作父,好,邢某再说得详细一点,天乙神君死前你等二人护侍身侧,形影不离,听听邢某说出当时情形,是否与你等所见有无不同!”
左天龙略一沉吟,道:“好,你且说出听听!”
邢无弼口若悬河说出当时情形。
左天龙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
邢无弼认左天龙已相信自己所言是实,冷冷一笑道:“左天龙,你想像不到吧?居然认贼作父!”
左天龙道:“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你邢无弼居然会从实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