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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程雅珍从小在彩虹女许萍照料之下长大,平时只见彩虹女许萍笑脸相迎,和和气
气,几曾见过她有过这种目光。
在这种陌生凌厉的目光逼射之下,她突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也觉得失去了任何
足以持仗的凭借。
一股凉意,从背脊上升起来,使她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
她这时哪敢使花招,老老实实地道:“我只听到这些,别的便不知道了。”
彩虹女许萍面色一缓道:“你不知道很好,你还是回去吧!”
四小姐雅珍见彩虹女许萍脸色和缓下来,她的胆子又大了,摇头道:“我不回去,我要
证实心中一个疑团。”
彩虹女许萍道:“什么疑团?”
四小姐雅珍道:“我要证实我父亲是不是真把莒儿关起来了。”
彩虹女许萍道:“你弄清楚了又能怎样?”
四小姐程雅珍道:“帮你们把他救出来,报答你看顾我十年的恩情。”
彩虹女许萍道:“多谢你的好心,只是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如果我们自己救他不出
来,你能帮得上什么忙?”
四小姐程雅珍柳眉一扬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还是看不起我!”
西令罗骥冷笑一声道:“你要真是有长进,对人说话就该知点礼貌了。”
四小姐程雅珍一扭螓首,瞪着西令罗骥道:“你管得着!”
西令罗骥道:“我自然管不着,可是你该自己管自己,也不想想,尊老敬长,乃是做人
的起码条件。”
四小姐程雅珍一怔,道:“我在你口中几时又成了不知尊老敬贤的人?”
西令罗骥道:“何妈乃是从小带大你的奶妈,虽非你生身之母,却有养育之恩,你口中
没大没小你呀你的,这算是你们家中的规矩?”
四小姐程雅珍又复一愣,强词道:“她原就是我们家中的佣人!”
西令罗骥道:“她现在可不是你家的佣人了。”“哼!”地冷笑一声,道:“你这小姐
身份,还不是因为有了一个好老子,可是人家现在有了一个比你老子更高明的儿子,她这实
实在在的太夫人比你这只知作威作福的小姐在别人眼中不知高贵了多少万倍!”
四小姐程雅珍全身一震,心中似是被他这一骂,骂得开了窍,明白了不少,但一时却拉
不下小姐的身份马上改口,只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低下了螓首。
彩虹女许萍一手带大四小姐程雅珍,虽觉这丫头刁钻调皮,内心之中却是非常喜爱于
她,见她被西令罗骥骂得抬不起头来,不由一阵不忍,笑道:“我问你,你要跟我们去,除
了刚才的理由外,你还有什么补充的?”
半天半天四小姐程雅珍才开声接道:“如果救不出莒莒少侠,你老可以将我带去,
与我爹谈条件换回莒少侠。”口气有了分寸了。
彩虹女许萍双眉一皱道:“这手段有欠光明,不大妥善吧!”
四小姐程雅珍道:“如果莒少侠真是被我爹抓来了,而我又出自自愿,有何不可。”
西令罗骥略一沉吟道:“双方既然作上了对,便应有力使力,有智使智,只要立心光明
无愧,老夫认为必要的时候应有必要的手段。”
彩虹女许萍轻轻一叹,道:“好吧!你暂时和我们一道去,不过要你回来时,你可不得
再抵赖。”
四小姐程雅珍大喜道:“你老人家放心,我不淘气就是!”彩虹女许萍一顿足长身而起,道:“那么我们快走!”
三人循着暗号指向,一路入梵净山内。
暗号一路都很清楚,引导他们进入梵净山深处之后,突然中断了。
三人展开身形在附近找了半天,再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于是三人商量了一下,约定扩大搜寻范围,一个时辰后有无结果,都回到原地集合再定
行止。
最初,彩虹女许萍原是不放心四小姐程雅珍,要把她带在身边,三人作为一路,而四小
姐程雅珍却好强成性,非独当一面不可。
后来,彩虹女许萍想了一想,觉得这梵净山区,乃是在北剑程中和势力范围之内,对任
何人纵有不便,但对四小姐程雅珍却是例外。
不说她因身份关系所能得到的诸般便利,至此,对她不会有危害的顾虑,于是,彩虹女
许萍答应了她。
程雅珍离开彩虹女许萍之后,仗着地形熟悉,不过片刻之间,便出去了六七里地。
“珍妹,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摹地,从一株大树之后,出现了史威。
程雅珍不假词色地道:“你管得着吗?”
史威笑道:“我就是管得着你,也不敢管你!”
四小姐程雅珍冷笑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给我快滚!”
史威眉头一皱道:“珍妹,你对我为什么老是这样不友善?将来我们的日子还长哩!你
不觉得过分了些么?”
四小姐程雅珍哼道:“将来!你说甚么将来,别做梦了!”
史威逼进一步道:“你以为我真的怕了你?”
四小姐程雅珍也迈前一步,瞪目道:“你要怎样?”
史威忽然一阵哈哈大笑,退了一步道:“小兄弟要向你赔礼!”
一拱到地,作了一个揖。
四小姐程雅珍一愣,骂出一声,道:“不要脸!”
史威笑道:“珍妹,你的气消了吧?”
四小姐程雅珍又恨又气,又拿他没有办法,呸了他一口,便不再理他,一跺脚扭头跑开
了。
史威瞧着她逐渐消失的身形,忽然脸上现出一丝狞笑,自言自语道:“今天你算是倒霉
了!”
“啪!啪!啪!”他拍了三下手掌。
随着掌声,三条娇美的身子,轻灵地从一丛密林之内飞身落到他面前,差不多同时开口
道:“那丫头好凶呀!”
原来是七煞七娥中的妙娥、后娥、婉娥三人。
史威笑道:“所以我只喜欢你们。”
妙娥吕菲菲道:“你嘴巴甜甜的,说得倒是好听,你这人呀
谁知你心里打什么主意。“
史威道:“你们不相信我是不是?”
后娥沈燕燕道:“你要我们怎样能相信呀?”
史威道:“这不简单,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们了,除了不准你们要她命外,你们高兴怎样
折磨她,悉由尊便。”
婉娥温盈盈秋波如水地道:“你舍得?”
史威笑道:“人都交给你们了,你这话岂不间得多余。”
婉娥温盈盈道:“话不说明白,只怕你事后反悔,我们受不了。”
史威道:“一言为定!”
妙娥吕菲菲道:“好!我们去了!”三人一阵娇笑,追向四小姐程雅珍去处。
四小姐程雅珍遇见史威之后,心情更是沉重了,看来莒儿倒像真的落到了他们手中,否
则,史威一个人到这深山之中来作什么?一想起这种可能性,她心中又有些犹豫了。
起先她嘴巴上说得硬,因为相信自己父亲不会做出这种不大光明的事,如今迹象显示大
有可能,她却为难了。
她真能背叛自己的父亲么?她又抛得下现有的一切么?一时思潮起伏,犹豫徊惶至极,
竟拿不定主意了。
正当她患得患失取决不下之际,蓦地一阵笑声传来,前方走来三位极为秀美的女子晃身
就到了她的身前。
三人的穿着打扮都不下于她,一身绫罗,如何会在这深山之内出现,这情形太不正常
了。
四小姐程雅珍戒心立起,暗中吸了一口气,力贯四肢,作好了应变准备。
她内紧外松,举目向那三人望去。
只见那人一脸惊喜之色,其中一位年纪略大的抢先道:“呀!
原来是四小姐程雅珍!幸会!幸会!“
也不等她接话,滔滔不绝地自我介绍道:“小妹吕菲菲,这是四妹沈燕燕,六妹温盈
盈。”
人家太客气了,四小姐程雅珍不得不和颜悦色相向,道:“三位姐姐也是住在‘梵净
山’中?”
沈燕燕笑道:“谁说不是,我们一家人就住在这附近,久有高攀之意,只是自惭形秽,
不敢冒昧求见,今日可好,我们可放不过四小姐程雅珍你这佳宾了,无论如何也要请赏脸到
寒舍一坐,让愚妹一尽地主之谊。”
四小姐程雅珍一面暗忖道:“山中有了新邻居,怎的未听有人提起?近年庄上真也太不
成话了。”
念动间,一面含笑道:“真对不起,错开今天,小妹一定到府上看望三位姐姐,与三位
姐姐好好地交一交。”
温盈盈薄慎道:“过门不入,还谈什么好好的交一交,四小姐,你莫非是看不起我们姐
妹,故意推托么?”
四小姐程雅珍摇手道:“温姐姐,快不要这样说,实在是我今天有别的事情。”
沈燕燕乘机握住四小姐程雅珍一只手臂,道:“这样好不好?只坐半盏热茶时间,识识
我们住处的路径好不好?”
四小姐程雅珍原想甩开她的手的,但又觉她的手软绵绵的一点力也没有用,倒不好意思
绝情了。
正待再设词推辞间,另一只手又被温盈盈拉住了,一左一右,硬拉着她去作客。
两人的手,都是那样柔软可爱,她虽是任性的人,在这种情形之下,可也无法拉下脸
来。
直被那沈燕燕和温盈盈拖走了三四步。
突然,那沈燕燕踏在一块石头上,身子向前一冲,惊得尖叫了一声,拉着四小姐程雅珍
的那只手也是一紧,移到了她的腕穴部b。
她一震,念头尚未转过来,另一只温盈盈的手,也是一翻抓住了她的脉穴。
同时,突觉双臂一紧,左臂“肩井’穴,也一齐被人拿住。
但觉全身一软,耳边响起一阵格格笑道,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七娥三女,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轻易易地得手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被贺源引到一座雾气弥漫的深谷之内,贺源身形突然停了下来。
铁胆金钩闻一凡顺口道:“到了?”
贺源点头道:“快到了!只是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向望闻大侠俯允。”
铁胆金钩闻一凡眉峰微挑道:“有话请说。”
贺源道:“以后一段路程,须请闻大侠蒙上双目,由在下背负而行。”
铁胆金钩闻一凡哈哈大笑道:“老夫既然随驾来了,岂能半途而废,依你闭上双目就
是。”
贺源讪笑道:“大侠不会半途睁开双目?”
铁胆金钩闻一凡虎目怒睁道:“你敢不相信老夫?”
贺源呵呵道:“请恕在下以小人之心,妄度君子之腹,大侠难道就不能委屈一下,以安
小人之心么?”
铁胆金钩闻一凡听出这贺源宁可自居小人,也不相信自己,不由一阵恼怒,正要与他争
执一番,转而一想,付道:“虎落平原被犬欺,一切为了莒儿,岂可因小失大,忍耐!忍
耐!闻一凡你要忍耐啊!”此念一生,怒火顿熄,长叹一声道:“有劳你了!”
双手一背,任由贺源蒙起他的双目。
贺源矮身背起铁胆金钩闻一凡,直向深谷之内奔去。
铁胆金钩闻一凡只觉贺源背着他,时高时低,时缓时疾,大约奔行了半个多时辰,突然
停止了奔行,把他放落地上,道:“闻大侠可以取掉蒙面布巾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取下蒙面布巾,已经置身在一座石室之内。
石室上首一位中年美妇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眯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欠身相迎道:
“闻大侠请坐。”
铁胆金钩闻一凡昂然落座道:“老夫要见的人呢?”
那中年美妇人两道柔和的目光微瞟,呢声道:“急什么?来了你还怕见不到人?我们初
次相见,礼貌上似乎也应该略事寒喧,以沟通情感。”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我们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那中年美妇人格格笑道:“你的嘴巴怎么这样笨呀!譬如,你先问问我的姓名呀!称许
我一两句呀!”
带笑的话声,听到耳中悦耳极了,不自觉地心中那股怒气,再也凝聚不起,原是寒冰似
的面孔,也有了热辣辣的感觉,最糟糕的是,一颗心好像掉进了蜜糖里,甜甜的,好不舒畅
慰贴!
铁胆金钩闻一凡正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打了一个寒战,神智为之一朗,忖道:“不好!
这女人不对劲!”当下一咬下唇,守定心神,猛提一口丹田真气,暴喝一声,道:“废话少
说,老大要见的是人!”
他这一暴喝,乃是以丹田内力发出,具有“平地一声雷”的醒世威力,震得那中年妇人
脸上笑容一攸。
两人四目交投,棱芒互注,接下去是一阵沉寂。
敢情,铁胆金钩闻一凡见识广,末待入觳便及时发现了那中年美妇人向他展开了“姹女
迷魂”魔功,这才奋起发出一声大吼,挣脱了她的掌握,接着各以内力抗衡起来。
时间,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铁胆金钩闻一凡气喘之声已隐约可闻。
那中年美妇人的桃花脸上,却是布满了香汗。
蓦地,那中年美妇人双目一敛,笑道:“闻大侠果然高明!小妇人甘拜下风。”
铁胆金钩闻一凡倒抽了一口冷气,道:“彼此!彼此!”
两人各以性命交关之学,交过了一次手了。
那中年美妇人伸掌轻拍了两下,道:“请闻少侠!”
铁胆金钩闻一凡一震一愣,忖道:“怎么不是莒儿!”
一阵脚步声,四个美妙的少女,拥出了闻非之。
一声:“爹!”闻非之垂下了头。
铁胆金钩闻一凡目光一转,落到那中年美妇人脸上,冷然道:“还有一位哩?”
那中年美妇人一怔道:“闻大侠你有几位公子?”
铁胆金钩闻一凡扬眉道:“老夫问的是,你们为什么不把施少侠请出来!”
那中年美妇人一愕道:“施少侠?你说的可是那位与史少侠力拚受伤的施少侠?”
铁胆金钩闻一凡“哼!”声,道:“你何必明知故问!”
那中年美妇人瞪了贺源一眼,道:“谁说施少侠在我们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