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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莒跨步进入厅中,一按剑柄,道:“两位该后悔没有对在下下毒手了。”
笑煞走方郎中蔡假仁笑道:“闻公子你要想死还不容易么!”
一顿,喝道:“老六,顾不得上头的意思了。”摇手击出一条六尺软鞭。
哭煞算命的汪培恶呜呜地道:“要依我早就把他杀了,小子,拿命来!”摇肩取下一把
单刀,右手一抖,便向史莒横扫过来。
史莒手中剑光一起,身子一侧,让过刀锋,直欺而进,幻起一片剑影,分取哭煞算命的
前胸三处大穴。
哭煞算命的汪培恶刀势陡变,反挑而上,削向史莒腕脉。
同时,笑煞走方郎中蔡假仁的一条软鞭,经过内力贯注之后,有如一根六尺的铁棍直点
过来。
史莒一声朗笑,展开北剑程中和的那套一元剑法,猛如狮虎,一出手就全力抢攻,迎
刀,拒鞭,剑光霍霍,和哭笑双煞斗在一起。
哭笑双煞算得上是近年崛起的凶人,说功力已可列入一流,二人围攻史莒竟占不到半招
先手。
史莒以一敌二,一时之间也莫想马上制胜。
何况,史莒还不想当场把对方二人杀死,他还准备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消息,看看他们
到底是什么人物?有些什么企图?
是以,更不能放手施为。
珠小妹逃入厨房之内,回头不见哭煞算命的汪培恶追来,却见史莒与那对凶人打在一
起,回到门口,拉开嗓子,替史莒打气加油。
史莒与哭笑双煞激战之中,忽听珠小妹笑声突止,惊叫了一声:“闻大哥”
叫声由近而远,显然,又出了什么纰漏。
史莒一惊之下,便再无心与哭笑双煞缠斗了,突然使了一招“雾起云生”逼得笑煞走
方郎中蔡假仁向后追了两步。
他一剑又逼追哭煞算命的汪培恶,翻身一跃,射人厨房之内,循声急追而出。
饶是他当机而断,应就奇速,当他从后门追出时,亦仅见一条人影向西北方向隐去。
史莒不稍迟疑,一伏腰,尽全力追了下去。
这时,天色更黑了,以史莒的功力,数十丈之外,也甚难辨物。
幸好那珠小妹不停地发出一二声呼叫,引导着史莒一路追了下去。
前面那抢珠小妹之人轻身功力极高,史宫用上了全力,也只能保持原有的距离,无法接
近一步。
不过,后面哭笑双煞的喝骂声,却是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把他们甩脱了。
史莒赶一程,不由得剑眉斜飞而起,猛吸了一长气,咬牙道:“我就不相信追不上
你。”
身形陡的疾如怒矢离弦,快了一倍不止。
史莒这一加快速度,不过片刻之问,就已察出前面有条人影,在离他不过七八丈左右之
处,如飞疾驰。
史莒再不能不出声了,一声:“站住!”
提起全身的真力,又加快了不少,身子在空中一个盘旋,便到了前面那人身后上空。
前面的那人忽然停身“咦!”了一声:“非侄,真是士别三日,令人刮目相待,你的功
力精进得好快呀!”话声中,人也转过脸来。
史莒一路纳闷,飘落在那人身前不远之处,只见那人身着土色长衫,面容消瘦,向他含
笑点头不止。
史莒心念一转,猜出十之七八,这人一定是闻大哥的熟人了。
进一步更不难想出,这人一定是来暗中来相助自己的。
可是,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不由得一阵作难,呆住了。
那人眉峰一蹙,道:“非侄,你在转什么念头?”话声一顿,又道:“随我来。”
回身向一处山崖走去。
史莒一面脑中筹思应付之策,一面跟着那人走去。
那人走到石壁前面,伏身进了一个石洞。
史莒走到洞口,看出洞道是斜向下边伸展,当下一顿脚,跟了进去。
这个洞道,并不很长,转了四五个弯,忽然,洞势一宽,现出了灯光。
里面已有三个人围着一盏灯先,盘坐在地上,正又吃又喝的谈笑生风。
前面那人脚步声,惊动动了那三个人,一齐回头张望,一齐开口道:“徐兄,为”
他们瞧清了那人手中多了一个小姑娘,话声一顿,改口道:“真有你的!”
接着都站起身子,迎了上来。
史莒向那三人打量了一眼,只见:一个是五十出了头的癞头花子,脸色腊黄,骨瘦如
柴,一双眼睛却亮得像朗星一般,棱芒逼人。
一个是庄家汉子,又粗又壮,站在那儿遮住了史莒半边视线。
另一个是武师打扮的人,短小精悍,极为打眼。
这时,那引史莒到来之人,把珠小妹放落地上,珠小妹一动也不动,敢情当史莒追上那
人时,那人临时出手点了珠小妹的穴道。
怪不得,史莒后来未见她出声呼叫。
那人向史莒一招手道:“非侄,过来见过。”
一语未了,忽然双目一瞪,怒喝道:“你是谁?胆敢化装闻少庄主,招摇撞骗!”
那人话声出口,只见另外二人,未招呼便即身形前动,堵住了出路,不让史莒妄图脱
逃。
史莒脸戴着闻非之送给他的人皮面具,就是在“梵净山庄”
都未被人发现他的真面目,此人何人?怎能如此利眼?再看另外三个人,闻声应变,快
迅异常,暗中微微一震,觉得这四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不出提起全身功力,暗中戒备。
他暗中戒备,外表却是不露声色,镇静如恒,目中棱芒闪射,在那人脸上一定,从容不
迫地朗声说道:“老前辈明察秋毫,晚辈敬佩无已。”话声一沉,接道:“不错,晚辈是戴
了人皮面具,但并不如老前辈所说的有意蒙混,不知老前辈可愿听我一言?抑是不容晚辈分
辩?”
不卑不亢,有软有硬,敬人不是怕人,只因那人曾口口声声叫他非侄,料与“闻庄”极
有关系,他不得不先站稳脚步,以免失礼,被人看轻。
那人料不到史莒如此沉练,不由一怔,讪笑两声,目光自那三个同伴脸上掠过,惊讶之
色,代替了脸上的盛怒。
他何等身份之人,想不到一开口就给人压住。
癞头花子迎着那人的目光,摇头大笑道:“这小子不简单,不留兄,今天可不能丢人
呀!”
史莒一震,连忙躬身道:“原来是幻影神龙徐老前辈,这就怪不得晚辈无以通形了。”
幻影神龙徐不留易容之学为当代一绝,不要说史莒这人皮面具是闻非之所制,而闻非之
又是幻影神龙徐不留一手调教出来的,就是旁技别派,举凡易容之术,也莫想瞒得过此老法
眼一照。
幻影神龙徐不留更是大吃一惊,愣然道:“台端到底是谁?
何不以真面日相见。“
史莒一抹脸,取下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日,英朗之气更胜间非之,只是年纪轻得多
了,眉宇之间犹未尽脱稚气。
幻影神龙徐不留等四人瞠目以对,久久才听幻影神龙徐不留强自压住惊震的心神,敞声
一笑,道:“老夫等有眼无珠,不知少侠上下如何称呼?”
史莒左右一瞥道:“晚辈理应先行拜见各位前辈。”他不怕事,可是也不敢惹事,能避
免的总是尽力避免,所以,他完全弄清对方四人身份,才能决定应付之策。
幻影神龙徐不留伸手先指着那癞头花子道:“这位是丐帮四象第二位,木丐林永森老
弟。”
史莒抱拳道:“久仰林大侠枯木掌称绝一时,晚辈失敬了。”
幻影神龙徐不留介绍那武师打扮的人道:“这位是黄山陈家堡顺风行者候奇候大侠。”
黄山陈家堡乃是东幡陈愕的根据地,东幡、西令、南刀、北剑为中原武林四大砥柱,黄
山陈家的人,和“梵净山庄”程家的人一样,令人刮目相看。
史莒向顺风行者候奇道了景仰,幻影神龙徐不留接着替他引见那庄家汉子,道:“这位
是翻天手卓不群卓大侠。”
个个都是江湖有名有姓响当当的大人物,不论他们的立场如何,至少,行事不会不顾虑
自己的身份。
史莒放了一半的心,自报姓名道:“晚辈无名小卒,姓史名莒,得瞻各位前辈风采,幸
何如之。”
确是无名小卒,四人歉然一笑,真还不知道江湖上有这样一位后起之秀。
忽然,那翻天手卓不群虎目一凝,盯在史莒脸上,人却向幻影神龙徐不留问道:“徐
兄,前些日子小弟似听说‘梵净山庄’出了一件小事,那”
史莒朗朗一笑,截口道:“不瞒各位前辈说,在下就是那当事人之一的史莒!”
那四位大豪同是一怔,幻影神龙缓缓的道:“原来是小兄弟你,老夫虽是略有耳闻,但
所知不详,好像还有一位何妈”
史莒肃容道:“那是家慈!”
四人啊了一声,了然于心。
敢情“梵净山庄”当初发出的“英雄今”是以何妈为主的,史莒当时并未受到重视,
及至史莒大显身手引起注意之后,又一直都在“梵净山庄”监视之下,后来他母子到了“闻
庄”事情也就告了一个段落,而这件事在“梵净山庄”说起来,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所以
纵使内心紧张,在外表上却不得不淡然视之。
因此,不是“梵净山庄”直系势力以内的人,未敢普遍惊动。
幻影神龙徐不留因“闻庄”而及“梵净山庄”不能算是外人,但他却正好当时因事跑
了一趟八桂,故所知和外人一样,有限得很。
他还是因为路上遇见了陈家堡的顺风行者候奇。说是闻非之管了一件闲事,请他出面处
理。
以他与闻非之的关系,那还有什么说的,而且是非出面不可。
所以他当即一拍胸脯,自告奋勇跑去找史莒化装的闻非之,只因去迟了一步,未能和史
莒照面,直到来到这洞府之内,灯光下,才看出这闻非之有了问题。
现在问题之中,又有了问题,幻影神龙徐不留不禁感到踌躇了。
木丐林永森,顺风行者候奇,翻天手卓不群为的是珠小妹,倒不关心史莒与“梵净山
庄”之间的纠葛。
只有幻影神龙徐不留,两件事都有道义上的责任,而他又亲眼看到了这位史莒的功夫,
凭他个人,真还不一定能占得上风。
以他们这等有身份的人,岂能对一个年青后辈出手围攻。
就是他们能说得出口,只怕同行三位也不一定会出手。
何况他根本无法出口,自损名头。
史莒瞧着幻影徐不留那种作难神色,微微一笑,道:“徐老前辈可是有意把晚辈擒同
‘梵净山庄’?”
幻影神龙徐不留瞧了史莒一眼,道:“这”史莒道:“晚辈可以告诉老前辈一件事实,闻非之大哥与晚辈已是兄弟相称,这副人皮
面具,就是闻大哥特为晚辈专制的,老前辈只须拿去仔细一看,便不难从这面具上,证实晚
辈之言。”
言罢,将人皮面具双手递给幻影神龙徐不留。
幻影神龙徐不留细察了一番史官的面目轮廓,又检查了一遍那人皮面具的里衬,确是经
过精密设计的特制品,事实俱在,他不能不信。
当下眉梢一锁,叹道:“非之那孩子大胡闹了!”把人皮面具交还了史莒。
史莒道:“闻伯父并不与老前辈的想法一样哩。”
幻影神龙徐不留一愣道:“闻一凡他知道你与非侄订交之事?”“
史莒道:“闻伯父何止知道,闻大哥乃是奉命而替晚辈特制这付人皮面具的。”
幻影神龙徐不留瞧了林永森等三人一眼,道:“三位请恕小弟出言不加检点!”
林永森等三人一笑,同声道:“徐兄放心,这是你们‘南’‘北’二家之事,我们无意
过问。”
幻影神龙徐不留道了声:“”多谢!“接着声音一沉道:”史少侠,你是说闻一凡不借
与程中和作对,暗中庇护你们母子?“
史莒道:“晚辈不敢这样说,但闻伯父极是同情晚辈母子。”
幻影神龙徐不留大声道:“为什么?”
史莒道:“这个么晚辈有难言之隐。”
幻影神龙徐不留一脸迷惑之色,沉吟不语。
史莒又道:“老前辈如不相信晚辈之言,晚辈纵是掬诚相见也是片面之辞,言多无益,
老前辈如信得过晚辈的话,又何必多问?”话声一顿,肃然道:“不论前辈现在心中作何感
想,难道前辈就不能看在非之大哥的份上,暂且高抬一次贵手么?”
幻影神龙徐不留霍然心动,忖道:“看来此子言谈举止,佼使出众,要非有过人之处,
不要说逃不出‘梵净山庄’,就是三湖境内也寸步难行,其中定有莫测之机,我倒不可冒失
从事,误了一凡大哥。”
此念一生,幻影神龙徐不留眉峰顿朗,哈哈大笑,道:“老夫不敏,多谢少侠开导,但
愿我们再次相见时能是好朋友。”
史莒恭声道:“老前辈一定不会失望。”
幻影神龙徐不留笑了一笑,指着珠小妹接道:“史少侠带了这位小妹妹意欲何往。可否
明白见示?”
史莒道:“这位小妹妹是老前辈何人?”
幻影神龙徐不留道:“故人之后!”一顿“咦”了一声,道:“少侠莫非不知道这小
姑娘的来历?”
史莒道:“晚辈只知道一半。”
幻影神龙徐不留一皱眉头道:“少侠此话怎讲?”
史莒道:“晚辈但知珠小妹的外祖父来历,而不知其父系方面乃是何家。”
幻影神龙徐不留笑向顺风行者候者道:“老弟可否把话向史少侠说明?”
顺风行者候奇迈前一步道:“史少侠当真不知珠儿的父亲是谁?”
史莒道:“珠小妹唯独不告诉在下,有关她的家世出身。”
顺风行者候奇道:“她向你说了些什么?”
史宫道:“她只说她的离家是为了家庭问题。”
顺风行者候奇神色一震,接口道:“少侠可想知道珠儿的出身来历?”
他如此接话,显然是不愿史莒把话说得太明白。
史莒微笑道:“固所愿也,洗耳恭听。”
顺风行者侯奇长声一叹,道:“不瞒少侠说,珠儿实是敝堡陈堡主长公子陈少尘之独生
爱女。自她母子出走之后,老堡主几乎急疯了,老夫便是奉命专为迎接珠儿母子回堡的。”
史莒摇头笑道:“只可惜老前辈迟来了一步”
顺风行者侯奇双目精光一寒,道:“少侠莫非不相信老夫的话”’史莒道:“晚辈岂有
不相信老前辈之理,只是据晚辈的了解珠小妹绝不愿再回陈家堡去。”
顺风行者候奇冷笑一声,道:“少侠难道也不愿他们祖孙团圆?”
史莒剑眉一轩,道:“晚辈确有此意!”
听了此话,对方四人无不勃然变色,眼中充满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