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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鹤以为,他的宿疾所以能霍然而愈,主要是巨书上的导引心法所致。而“怒堡”一夜之间瓦解,化为灰烬,却不知曲能直有未找到孔开屏?
于是他又折回“怒堡”火已大半自熄,还冒着烟,昨夜还好好地,不由喟叹不已。似乎双方的人都已离开了这儿,若非自内部瓦解,两个八大家也没有用。
凌鹤进入堡墙内走了一会,忽闻人声,只闻一个年轻男子道:“狐眠败砌,兔走荒台,尽是当年歌舞之地,露冷黄花,烟迷衰草,悉属旧时战争之地,盛衰何常,强弱安在否?”
这口音凌鹤没有听到过.这工夫一个年轻女子道;“柳青哥,这名句道尽了人世沧桑,变幻莫测,真叫人感叹不已”
凌鹤一愕,这口音太熟了,不由好奇,自墙头向另一院内望去,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并肩侧站在那儿,凌鹤差点叫出声来,这女郎不就是孔开屏吗?男的是谁呢?
嘿嘿“开屏”这名字起得太妙了。她不是到处孔雀开屏吗?在孔雀来说,开屏也许只是一种本能吧!而人呢?尤其是一个女人,能凭本能处世吗?
“而这口音”凌鹤心头一沉。“这不就是姜不幸吗?我居然和这女人同床共枕达一月之久,虽然只是假凤虚凰,这肌肤之亲自是不免。她当时为何老是在手心写字而不出声,以致把她当作了哑吧?是为了博取我的何情,抑是怕我听出她的口音?”
凌鹤此刻的心情既复杂又矛盾。不禁又望过去,发现他们靠得又近了一点“哼!女人女人!如果再对女人抱有幻想,我又岂能算是一个男人?”
想到这儿、头也不回冲出了全毁的“怒堡”心情很坏,不再去想姜不幸,却不能不去想那“白煞”、“一指叟”和“续命郎中”三人。
后者初识,谈不上认识,前面满人,他却是知之甚稔,可是在“怒堡”真弄不清他们是以什么身分在那儿做客的。”
拂晓一度黑暗,山野中的空气却是一片清新,远处隐隐地传来了喝叱之声,这儿距“怒堡”约三千里左有。凌鹤以为必是八大家之人遇上了“怒堡”的余孽。
但是循声追出半里外,在山拗中发现了黄世海兄弟及三“龙”和四“豹”残余六人。黄世海兄弟是去而复返,想在余烬中找寻重要物件,但未找到,而“八虎”和她们的男友,也是回来找他们的细软而在此遇上了。
黄世海一个人对付“八虎”仍然伤了她们三人,久战下去,她们终非敌手,看样子就是那些护院齐上也差不多。
“你们都跟我到边隆部落去,我们还可以卷土重来,你们的错误我不追究!”
一号道:“我们为堡主效力,已受过不少的煎熬和折磨,现在我们只想过平常女人的生活,希望堡主放我们一马!”
“做梦!”黄宗海历声道:“堡主不追究你们背叛之罪,已经对你们太宽大了!大哥,宰了这些没有良心的东西,咱们对她们好,处处为她们着想,她们并不领情”
“什么?处处为我们着想?”好几个女郎齐声吼叫,因为她们不仅是受到折磨,那也是对人类尊严的侮蔑。
“怎么不是?就拿那陈列室来说,堡主花了多少心血”
三个女郎怒吼着扑向黄宗海,不提陈列室还好,提起那个就触到她们的痛处,这些年轻女人,大多已毁,要是黄花闺女,对那陈列室中景物也就不会感兴趣甚至会赫坏了。
黄宗海受伤颇重,应付这三个女人十分吃力,要对付黄世海那五个就更加不济了。
“住手!”突然一声沉喝,一条人影自树顶上越过,落在场中,黄氏兄弟一看是凌鹤,凶焰就打了折扣,黄宗海道:“姓凌的,你又要插手?”
凌鹤道:“要回边陲南荒就快滚吧!你们扪心自问,在中原都作了些什么事?”
黄世海道:“凌少侠,你若跟我们去边陲,一字并肩,也有你一份”
“快滚!”
黄世海咋唬了一阵。带着部下离去。
凌鹤道:“你们不要分开是最好,除了这等高手,别人不敢招惹你们。”
一号道。“多谢凌大侠援手,不知凌大快要去何处?”
“去打杀父仇人麦家兄弟和“白煞’。”
“凌大侠,我们初出‘怒堡’也不知该去何处,就让我们和凌大快一起去如何?”
“不,不!”凌鹤对女人早有戒心,道:“在下的事,不便有太多的人招摇过市,而且在下也要赶时间。”
“这样吧!”一号道:“我们八人之中,七人都找到了合适的人,只有马小妹是单身的,她跟着我们对她不方便,对我们也不方便,要是让她在凌大侠身边,遇上马如飞马大侠再交给她的父兄,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凌鹤一听要留下一个跟着他、头都大了,急道:“在下有急事在身,绝对不能照料一位姑娘,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哪知一号大力一推,一个年纪最轻,约二十左右的少女。向凌鹤这边栽过来,而“八虎”之七及那些护院,兜头一揖,道声“拜托”疾驰而去。
“嗳嗳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凌鹤气得眼珠子都发了蓝,扭头就走。
“凌大侠,您您要丢下一个无依的女子不管我哩”
凄凄楚楚,动人心肺,凌鹤自然不能狠心一走了之,但却没好气地停下来回头望去,道:“像你这样见过世面的女子,能算是孤苦无依吗?”
“凌大侠说我见过世面?”
“你是‘八虎’之一,不也是初一、十五到陈列室去观光的客人之一吗?”
“呸,呸!多肮脏,多恶心!”
“马姑娘每逢初一、十五进陈列室去的时候,也会‘呸呸呸呸’大叫多肮脏,多恶心吗?”
“我虽然没有那样,但自第一次看到那些瓶子之后,以后再去,还没进门就闭上眼睛,因为柳顺和黄天在内间门外,他们并不喜欢看那些东西,正如堡主兄弟不愿看的心理是相同的。”
“为什么?”
“哎呀!何必装糊涂?他们没有嘛!这些话都是一号到七号那些姊姊们说的。”
“你是说你不愿进那屋子?”
“当然,但一号姊姊说,不想去也要去,要不,堡主会另想办法整我,最早还有一位柳姊姊反抗,但仍被一号姊姊说服了。在那种环境中倔强,是和自己过不去的。”
“柳姑娘是不是云梦山庄庄主柳尘慕的妹妹?”
“是的。”
凌鹤道:“她们既然走了,我不能撂下你不管,遇上你的父兄,我就把你交给他们。”
“谢谢你,凌大侠,据一号姊姊说,当今武林武功比你高的恐怕不多,连堡主、‘白煞’或‘一指叟’和你也都在伯仲之间。”
凌鹤无心回答这无聊的问题,八号又道:“凌大侠,曲能直本来像个坏人,紧要关头却变好了,有些人真是无法捉摸”
凌鹤忍耐着,她又道:“一号姊姊说,你和孔开屏已经为黄世海留了后,可是紧要关头她却失踪了”
“住口!”他烦躁地道:“你不罗嗦就会死吗?”
“凌大侠,你你何必这么凶呢?难道你和孔姑娘相处一个多月,孩子都有了,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为什么一提起她你就烦”
“你是怎么回事?你再罗嗦,我可就不管你了!”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白了他一眼,默默地跟在后面,一口气走到日正当中,远远望去,前面有一镇甸,凌鹤道:“前面可以打尖,饿不饿?”
“今天早上我就饿了。”
“抱歉!有心事连饿也忘了,你的芳名是”’“马芳芳”
凌鹤看了她一眼,和她爹一样,北人南相,有南方姑娘的灵秀和清丽,似乎是“八虎”
中最好看的一个。
这镇不很大,但两三条大街,倒也是熟闹非凡,两边商号,要啥有啥。两人进入一家颇气派的酒楼。凌鹤道:“马姑娘,你想吃什么菜就自动叫吧,今天要吃个痛快!”
“凌大侠,我是什么都能吃,还是你叫吧!”
凌鹤叫了四个菜,还叫了酒,马芳芳不喝酒,先行吃饭,但食毕付账时,凌鹤的手又抽不出来,这种丑事和江涵遇过一次,居然会有第二次。
原来“怒堡”中是用不着银子的,所以身上从不带钱,而昨夜又是仓卒离开“怒堡”
的。
“怎么?没带钱?”
“真丢人!身上没有带钱居然事先不知道,上次发生过一次,饭馆的人差点把我们当作白吃!”
“这次不会”马芳芳道:“凌大侠,我有办法。”
“幸亏姑娘带了钱,在下会如数还给姑娘的。”
“谁要你还,再说我身上也没带钱。”
“你也没带钱?凌鹤面色一变。
“虽没带钱,却不至于抓瞎”她取出一面非金非铁的小牌,道:“凌大快到本镇西头一家顺德栈骡马店去找他们的掌柜的,就说需要五百两银子,他会给你。”
“就凭这块黑不溜秋的小牌?”
“不错,别忘了,把小牌带回来。”
一文钱逼倒英雄好汉,说一点不错,凌鹤虽不愿却也没有办法,若非他是一个不取之人,以他的身手,就去光顾那些贪官污吏或为富不仁的人就成了。他以为就算取自那些人的身上,也非正人君子所行为。
镇不算大,但稀疏零落迤逦甚远,而顺德栈就在镇郊住户不太集密之处,但找到了地头一看,不禁惊愕而竖在当地。
这家骡马栈已付之一炬,许多马厩、栈房甚至店伙的住屋都烧光了,还有些地方冒着烟。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是马芳芳根本不知此栈付之一炬,抑是明明知道而故意耍他?
“应该不会,她还在那儿等我取到银子付账呢”他到附近的小店及住户去问,怪的是,对方一听是关于顺德栈被毁的事,立刻走开说声“不知道”或者赶紧闭上门。
“这是怎么回事儿?”凌鹤再回到废墟中,而且进入,这才发现占地极大,前前后后足有二三十亩,这工夫隐隐传来婴儿啼哭之声,他本以为这婴儿之啼声是附近住户中传来的,但循声走去,竟在一个半毁的屋中,发现一具妇人尸体旁有个婴儿,正在咧着大嘴啼叫着。
这是多么残酷的景象?
这妇人三十左右,似是被人杀死而非烧死的,这半毁的屋子,设备是这儿的客房及店伙住处最好的,妇人身边还有一柄短剑,显然这妇人会武,在不敌之下被杀;致命的一刀是在背上。
看焚毁的情形,可能是昨夜发生的。那么这孩子必是自昨夜就开始啼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必然也饿了,饿了又哭,四周邻居不会听不到,居然狠心不理不睬。抱起孩子仔细打量。小家伙大约两三个月大小.眼大鼻挺,嗓子都哭哑了,多么可爱而又可怜的孩子。
凌鹤感叹着,目前重要的是尽快把这孩子交给马芳芳,先把他喂饱。转身出屋,门外阳光下站着一个人,此人四十左右,三角脸三角眼,黄澄澄的目光中射出诡谲的光芒,道。
“好可怜的孩子啊”“是啊”“这孩子已够不幸,如再得不到妥善的抚养,那就更不幸了!”
“说的也是,兄台可知此栈是如何焚毁的?看样子似乎还有过一番厮杀,然而,却只有这妇人一具尸体,这店家的人以及客人呢9”
“在下也不大清楚,八成都葬身火海了吧?喏!那边断梁之下不是有一具已烧焦的尸体?”
果然,在十步之外的断梁下压着一具尸体,由于焦黑,原先竟未看到,凌鹤道:“兄台贵姓大名?来此是”
“在下孙起,路过此地,由于以前孙某住过此栈,乍见此栈付之一炬,不免惋惜,顺便进来看看。”
“孙兄可知为何此栈失火,且婴儿在此啼哭,居然都充耳不闻,是何道理吗?”
“这个在下也不清楚,少侠贵姓?”
“在下凌鹤。”
这人似乎未听过他的大名,道:“以少侠这年纪,把个孩子带在身边,实在不便,孙某的堂客就在七八里外,如交她照料抚养,那就两全其美了”
“所谓两全其美是什么意思?”
“孩子由内人抚养,少侠省了累赘,此其一美也,贱内三十八岁迄未生一男半女,看见人家的孩子就喜欢得要命,交她来带,岂不又是一美吗?其实这么一来,就是三全其美了。
孩子由爱他的人抚养,受实惠的是孩子本身,这一点才更重要,少侠以为然否?”
话是不错,但是说来说去,此人是看上了这个孩子,如果此人早来一步,孩子他自会抱去,但如今孩子已入凌鹤之手,责任重大,就必须问问马芳芳,设法弄清这妇人的身分,也好把这孩子交给这妇人的亲人,所以未理这人。
首先,他希望看看妇人身上有无可证明身分之物,他蹲下,去拿妇人身边的小包袱,但经验告诉他,这个孙起已向他背后扑来。
凌鹤抓起小包袱,扭身不避不闪,就以包袱迎向此人的匕首,这人的匕首一偏,想去挑他的“太渊穴”可是包袱却首当其冲.只闻“噗”地一声,捅在包袱上,包袱在空中挽了个花,匕首已不在孙起手中了。
孙起三角眼中射出凉骇之色,疾退三步,匕首插在包袱上,孙起知道人家的罡气流布在包袱上,使他不得不放手,反之,虎口必裂。
凌鹤沉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孙起皮笑笑肉不笑地道:“在下只是由于关心这孩子一生幸福,而一时情急”
凌鹤一抖那包袱,匕首“刷”地一声飞了回来,孙起接住,虎口发熟,隐隐作痛,凌鹤一手抱着孩子就走了出去。
出了骡马店废墟,邻人惊奇地看他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当凌鹤注视他们时,他们又忙不迭地移开目光。
当马芳芳听了凌鹤的陈述,再仔细地打量孩子,突然奔了出去,凌鹤正要追出,伙计一拦,道:“公子,请付了账再走!”
凌鹤一愣,干焦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在此等她了,这一等竟然等到天黑,而伙计又在一边和帐房先生指桑骂槐,暗示他们是想白吃,直到起更时马芳芳才回来。她似乎哭过,取下一件首饰,要帐房折了银子清了饭资,两人这才投了店,也立刻请了个乳娘为孩子喂乳。
“那妇人是我大嫂”
凌鹤一愕,道:“这么说这孩子是你的侄子了?”
“是的,杀人放火的八成是‘怒堡’黄氏兄弟,我已经为一些死者料理了后事。”
“你身上也没有银钱,料理后事需要一笔”
“这案子要官方插手,县衙的刑名师爷马能行是我的族兄,一切由他负责垫付,你说的那个孙起也必是凶手的同路人。”
“马姑娘,这孩子怎么办?”
真正是湿手插在面缸里,她也不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无论如何,我要负起抚孤的责任。凌大哥,你如果有急事要走,你就走吧!”
“走?我是想走,可是万一你遇上黄氏兄弟怎么办?况且又带着一个孩子。”
“这样好不好?这个镇虽不大,却在通南往北有大道附近,我们马家的人,可能由此经过。比喻说,顺德栈即为马家南七北六十三省中三十二家的骡马店之一,此番被毁,未必没有逃出此劫的人到马家送信”
“那要多久?”
“在此等一个月,不论有无人来,一个月后你就走吧!”
凌鹤也只好先住下来,人生在世,往往会作些自己不愿作而又非作不可的事。这位奶娘拾摄得十分干净,奶也很足,一个月给她十两银子,还管她的饭,已是乐不可支,平常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银子。
这家客栈就在顺德骡马栈的对南,靠近郊区的客栈自然很小,他们这间上房正好临街,自富中望出去,可看到废墟大部他地带。
深夜,凌鹤正要上床,忽见废墟中火光闪烁了一下熄灭,如不是火摺子必是有人在吸旱烟,这么晚了谁会在废墟中抽旱烟?
凌鹤轻轻推开窗子,掠了出去,巧的是,马芳芳也看到废墟中有火光一闪,见凌鹤穿窗而出,她也跟了出去。孩子由奶娘照料,而且已经睡了。
但是,两人找遍了任何一个角落,并未看到一个人影,此刻突然听到一声哭啼,自废墟左边疾掠而过。
“不好!咱们中计了”凌鹤沉声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孩子八成被人偷走,你尽快回去看看,我循声去追”人已在二十丈之外了。
凌鹤猜得没有错,孩子果然被人抱走,这人为什么要抢孩子?是因为这孩子太可爱,还是另有原因?但他却深信,这人不是孙起,孙起的轻功绝无这等造诣。
凌鹤追了十一二里才追上,一掠十五六大,迎头拦住,相距不过两丈三四,此刻月明风清,视野甚好,凌鹤看清了来人,不由愤填膺,切齿道;“又是你这个老贼,这孩子何辜?”
原来是“白煞”姜子云,试想凌鹤怎能不怒?
“凌少侠我我只是想把你引开远离这是非之地一时情急只好把孩子抱走,你们才会跟来”
凌鹤冷蔑地道:“姜子云,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把孩子拿过来。”
“凌少侠老奴真的是一片诚意因为有人想置你于死地”
“把孩子送过来。”
“好吧!凌少侠接着”他丢了过来,他之所以不送过来,也许是怕凌鹤以为他想施袭,凌鹤自会小心翼翼地接孩子。
然而,就在一丢一接的刹那,只见“白煞”身后一丈外山岩后闪出一条人影,指劲破空之声有如撕裂绸缎,袭向“自然”
在这瞬间,凌鹤除了惊骇之外,简直想不通,因为向“白煞”施袭的竟是“一指叟”
在凌鹤的想像中“一指叟”叶伯庭已改邪归正“白煞”姜子云已不可救药,就以这次在“怒堡”之中“白热”放出黄世海即为显著的例子,且是他的仇人。
这只是眨眼间的事,姜子云丢出孩子的瞬间,乍闻指声,应变已稍迟一步。惨呼声中,人已向斜里栽出。
“嘿”叶伯庭得手之后,发出一串阴笑道:“小子,你应该明白老夫怎么会死而复生了吧?”
凌鹤恍然,冷峻地说道:“巨书上的导引心法,以瑜伽为本,瑜伽中有一种‘冬眠大法’,可以放在棺中埋入地下一个月而不死,你大概就是佯作重伤,奄奄一息,而骗取我那巨书上的导引大法了吧”
“嘿嘿”叶伯庭眉飞色舞地道;“要骗你并不容易,因为你早已下了戒心,但是,对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却不会提防,况且老夫自称老奴,在你身边下工夫,时间总算没有白费,姜子云梦寐以求的,却被我得到了!哈”凌鹤一字字地道:“叶伯庭,你以为凡是我所有的,你都知道了,你能所向披靡吗?”
“小子,今夜老夫就证明给你看。”
就在这时,马芳芳吁吁娇喘地赶了来,凌鹤把孩子交给她,马芳芳看看一边重伤的“白煞”再看看不可一世的叶伯庭,呐呐道:“凌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先别问,站到一边去,也别接近他们,这都是一些毒人,谁占上谁就会蜕层皮!”
马芳芳抱着孩子走到一边,叶伯庭聚精会神地攻出一指,就像用锋利的小刀在绷紧的缎子上快速划过一样,空气中出现一道寒流。
凌鹤微微一凉,不久之前的“一指叟”还没有这等造诣,这是武功已窥后的踪象,凌鹤疾闪。“哧哧哧”又是三道指风傍身划过,地上的碎石溅出火星,扬起一层泥尘。
“怎么样?小子,看在你泄漏巨书上的秘密份上,给你个全尸,你自行了断了吧!”
“叶伯庭。你想称霸武林之心,永远不能如愿。欲路上勿染指,理路上勿退步,这就是我作人的原则,虽有‘清官难逃滑吏手’之说,我以为清官与滑吏之下场绝对不同!”
“小子,你死到临头还要卖弄你的学问,拿命来”指罡啸声盈耳,使人难以正确判断施袭之方向和指劲之刚阳或阴柔,旬日不见,这老贼真的是脱胎换骨了。
“一指叟”在“一指禅”已有四十年的火候,本已非同小可,而大进却是得到“导引心法”之后。这玄奥的心法就像一把钥匙一样,开启了登峰造极的大门。
但是,凌鹤并不逊于他,是什么原因呢?说起来十分单纯。有了基本的内功之后,加上由于一千零八十道剑疤的厉练,那一刀一剑划过的肌肉所得到的回馈,是一点一滴,真真实实的实战经验,而经验是世上任何事业的基础,或成功的法门。尤其是得到了导引心法之后,进境一日千里。
“嗤嗤”两声,凌鹤衣衫下摆上出现两个洞,但是,几乎同时两股旋风自叶伯庭身边扫过,叶伯庭也知道厉害,身子疾拔,脚上掉下两片物体。
原来是叶伯庭的两片鞋底,可以说他的闪避若再慢半瞬,两只脚就无法保全,也可以这么说,只差半瞬,凌鹤竟未能伤到他的只足,叶伯庭已消失在迷膝的夜色中。
“凌大哥”马芳芳走近看看他的衣襟,再看看地上两片鞋底道:“老贼不是你的敌手。”
“不,在目前,我也未必能占他太多的便宜,由于他学的和我一样多,今后我们的成就很难分出高下了。”
走近姜子云身旁,仅这会儿工夫,这老家伙脸上血色全无,似乎不能动了。凌鹤道:
“别太接近他,他们这些人是不可信赖的”
“少主人你补我一掌吧!反正你总要为令尊报仇的,如果你不希望我马上死,就就分成十掌或二十掌我都认了”
“你别叫我少主人,少来叶伯庭那一套!我不会再上当的。”
“快点毙了我们吧!我死有余辜”
“要死也不急在一时,你刚才为什么叫我少主人?”
“少主人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
“不妨,你说吧!不该信的我会信,不该信的我不会再相信!”
“少主人我早已迷途知返只是受他的威胁不得不暂听他的”
“你胡说!你把我当作无知小儿?曾几何时,你在‘怒堡’中,还放了黄世海”
“少主人那也是奉他之命好在老奴知道你不会败在黄世海手下。”
“你少胡扯,你怎知我不会死在“怒堡’中?”
“你不会。第一,叶伯庭还想你的‘导引大法’,他不会让你死在‘怒堡’。其次,老奴偷偷到洛阳郭家去过一次,把已被阉割的梁不凡送到郭家,当时梁士君夫妇也在那儿,老奴也曾告诉他们马家及柳家各有一女及一妹陷在‘怒堡’,请他们速邀八大家去内外夹击,所以老奴有把握瓦解‘怒堡’。‘怒堡’本有百十人之众,一旦有事,皆溃散逃命去了。由于黄氏兄弟素日待人刻毒,紧要关头,自是饥则附、饱则扬,懊则趋、寒则弃了!何况‘八虎’乃‘怒堡’精英,已被老怒和曲能直定计使她们转了向”
“片面之词,其谁能信?”凌鹤道:“那么害家父的幕后主使者是你该没错了?”
“少主人我说是叶伯庭你是不会信的。”
“你说你受他威胁,不得不暂时听他的,鬼才相信,难道你的身手不如他?”
“的确如此。”
“那么什么过去总是以你为首,他反而低声下气地,像是事事都听你的?”
“这正是他的阴谋,要造成少主人的错觉,以为我比他厉害,也以为这一切都是我策动的,他只是附从,以便把你的注意力引到我的身上而忽略了他。这样,也就可以适时向你靠拢,骗取你那巨书上最后的一点秘密导引大法。”
“你如果早已痛悟前非。为什么不及早告诉我?”
“少主人,我对他太清楚他不确定目的,什么花样都会使出来,而他即使达到目的,也也不会超越你我在他的身边比较容易呵护你”“你今夜抱走孩子,又是为了啥?”
“第一,是怕他以孩子威胁你们,使你们上当。其次,是把他引到这儿,让少主人收拾他,没想他更绝,趁我丢孩子时,先收拾老奴,以防你我联手。他似乎有信心,单挑之下,即使不能胜你,也绝不会陷在这儿。”
“为什么?你不以为我会输给他?”
“不,因为少主人身受一千零八十次创伤所得到的宝贵经验,无与伦比。本来最早是叶伯庭在暗中观察你每次和各派高手搏杀,暗暗记住,事后再由麦秀当面不厌其烦地问你,有关对方所用之力道、刚柔等等,他再在暗中偷听。然而,非身受者,如何去体会那种快逾电掣的劲道?所以我事后渐渐体会到,那是最公平的报酬,以痛苦及死亡的悸惧所换来的成就感,别人无法分享。这也正是人生的一件不幸经验要以痛苦去换取,我们无法把它送给我们的友人或亲人,使他们不劳而获”
两少默然,尽管凌鹤绝不敢再轻易相信此人之言,却也无法反驳,有待以后验证,就在此刻,一条人影很快来到现场,竟是曲能直。
凌鹤对此人的印象也不甚佳,虽然此人在“怒堡”中,似乎是站在正义这边,由于他和姜、叶二人极接近,他对此人就不得不打个问号了。
“续命郎中”奔到姜子云身边,道:“老姜,你怎么样了?”
姜子云睁开眼,道:“郎中来了,我姜子云也许有救了!刚才叶伯庭要毁了我的四肢,幸我紧急应变,只断了一肥及一臂”
两少及曲能直同时一震,曲能直略一检查,果然断了一腿一臂,曲能直道:“老姜,骨已碎,恐怕要保全这一腿及一臂很难!”
“不要紧。郎中,碎了就砍去,只要一条好腿和一条好胳膊,再装上一条假腿,能伺候少主人就成了。”
凌鹤冷冷地道:“我不喜欢再听到少主人这称呼。”
“少主人,你不知道,昔年八大家主人要杀家兄‘黑煞’,若非令尊力排众议,家兄姜子奇会当场被乱掌击毙,此其一。杀恩公之人虽是叶伯庭,但老奴那时心术也不正,时时觊觎巨书,由于需利用江涵,于是他把麦俐送给他了,这也是老奴能阻止而未阻止,终生不能释怀之事。”
“好哩!”曲能直道:“你们之间的事,我老郎中也不便置词,但是,我却知道叶伯庭这老家伙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一切回去再谈,我来背他,凌少侠断后”
返回客栈,立刻仔细检查,果是非锯不可,立刻叫店家烧开水,准备刀锯及止血药物,由凌鹤任助手,折腾到四更天,把姜子云的右腿齐膝据去,左臂则是齐肩锯去。
本来未锯以前,凌鹤仍不相信,还以为他们二人又在演双簧呢!因为他上当的次数太多了。
使用麻沸散,使姜子云昏睡过去,曲能直疲倦地坐在椅上,道:“能平安度过三四天,我才能保证他这条烂命。”
“这么说是在下错怪了他?”
“姜子云毕竟也整过你,使你耿耿于怀的可能是麦俐的事吧?”
“是的,但是,她如果意志坚定,也许就不会发生不幸的,她不该瞒着我和江涵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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