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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小勾偷走少林达摩袈裟一事,至今仍让少林上下耿耿于怀。小勾虽然没有拿走袈裟,但这不光彩事,总让人想讨回公道。
一年后,小勾又重登少林。
他打探后,觉得少林和尚记忆力不差,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若贸然进入,不被铐起来做苦工才怪,说的话又怎能让人听进?
最好的方法就是当和尚混进去,可是又不想理光头。
“混吧!从厨房开始,呵呵,我倒忘了那大鼻子和尚,不知他有无意思投靠宝贝门?
我也好将小竹副门主的职位给开除。”
少林寺仍有不少带发修行者。他想往那儿混,该能混个几天不被发现才对。
于是他穿上平常百姓的装束,趁着黑夜,暗中溜进寺院,找到厨房附近,因为他知道小僧进入少林寺,都得从打杂、挑水、洗扫开始干活。
果然他找了几名光头小僧,向前拜礼,问问地方,已知俗家弟子就在厨房背后小院中,自成一格。
小勾连连道谢,方自行去。
两名小僧才七八岁,平常还好玩得很,偶而扫扫地也就了事,脑袋似乎很笨,否则怎会听不出小勾是俗家弟子却找不到修行地方的矛盾?然而这些小憎只要不惹麻烦已是佛主保佑,别指望他们立什么功劳。
小勾找到修行地,胆子也大了,于是大大方方地走向厨房,想找那个大鼻子和尚。
已近三更,厨房伙头有的练功,有的已休息。只剩下几名收拾残后。
小勾找不到那人,遂找向一位年轻和尚,问道:“师父,你可知道一位鼻子大大,有点儿朝天的师父?”
那和尚瞄了他一眼,想笑:“我可不是你师父。这岂能乱叫?你是新来的?”
“是。”
“难怪,以后记住,看到年纪比你大的就叫师兄,小的叫师弟,准错不了。”
“可是我是带发修行的?”
“有发即无发,少林寺没分那么多。”
“师弟领受了。”小勾感激合十为礼。
那和尚受到尊重,甚感光荣,立即摆出一副大师兄的架势“免礼!你找那朝天鼻有何事?他是不是叫本前?”
“本“钱”?大概是吧,他看来壮壮的,好象是扛饭桶到厨房的那个。”
和尚想笑:“准是他啊,厨房待了快五年,老是出错,我看他这辈子也休想走出厨房了,你找他有何事?”
“主持要我找他报到。”
和尚斜眼瞧着小勾,嗤嗤笑起:“看你不笨、怎会被分到他那里?你叫什么法号?”
“我忘了!”
“呵呵,说你不笨,你还是真的有点儿笨,我看你该是最小一辈,归字辈吧?”
“对啦对啦,我叫归松。”
“听来还不坏嘛。”和尚道:“我本想留你在身边,可是主持把你分发给本前,必定有原因。他若来查探,你不在他身边就遭了,所以还是先到他那里,好好表现、三个月后,我再向主持要你过来。”
“多谢师兄,你法号”
“本因,和本前同辈,我入门较早,所以是我师兄。”
“本前师兄呢?”
“他昨晚心不在焉,弄倒了两桌菜,司厨师叔罚他在餐房赶苍蝇。你去那里,就能找到他了。”
“多谢本因师兄,师弟这就去了。”
拜过礼,小勾已退出厨房,随便找个方向就走。
本因却跟上来,叫道:“错啦,餐房在前院,罗汉堂隔壁,是最大的那间,那里才有大只苍蝇。”
小勾呃了一声,连连道谢。才又调头往前院行去。
本因瞧得想笑:“看来一脸聪明相,却有点儿愣头愣脑,难怪会被派去抓苍蝇,真是可藉!”
他可没想过,小勾会是个冒牌货,其实谁又想得到,有人会冒充抓苍蝇的小僧呢?
小勾已大大方方地走向前院,见着和尚就点头行佛礼,准错不了。他果然顺利地找到大餐房,还未进入,已传来喝喝的叫声。
“什么嘛!要赶得一只也不剩,还不准杀生,这么大的一个餐房,东边洞,西边孔,屋顶尚有缝,赶完了这边,那边飞来,左门赶光了,右门一大堆,怎么赶?整人嘛!
什么最近卫生不好,不少人吃了拉肚,笑话,我吃了十几年,哪次泻过肚子?整人就整人嘛,还说来一大堆道理!
那小子,说什么录取我?害我足足等了十二个月!说什么以后见,我那知那鬼地方在哪里?要走就走,这和尚当得也够瘪!实在恼人!”
小勾闻及他所言,暗自惊笑:“大鼻子和尚原来心动了,难怪他过的这么痛苦,呵呵,救星来了,我将把你救出火坑!改变你的后半辈子。”
他已闪入大门,本前仍是光着上身,手里抓着根竹条,尾部还绑了五指张开模样的松针,用来赶苍绳。
黑夜中,苍绳自是不敢飞动,都停在屋梁、顶角处,本前就如扎蜂窝般,左扎一下,右拍一下,那些苍蛹胡乱飞窜,嗡嗡叫响一阵。又自找地方停靠,似乎不愿飞出餐房。
小勾的出现,并未引得他的注意。小构则已干笑,往他背后靠去,目光也搜向四周。
但觉并无眼线,才喝地一声,拍向本前肩背。
本前吓了一跳,转身发现小勾,在印象中,小勾是穿得体体面面、威风凛凛的偶像型人物,又怎么象眼前这个穿著青衣素布?
除了面目稍眼熟外,而且灯光又暗,本前并未认出小勾,他斥叫道:“想死啦,背后吓人,幸好是我,要是那些老头儿,被你这么一吓,十个要断气八个!”
“有这么严重?”
“当然,你没看到老和尚打坐都要背靠墙,防的就是这点啊!”小勾嗤嗤笑道:“也是有道理,我以后可不敢乱吓人啦。”
本前瞪了瞪圆眼珠,倒是有些得意。
“你是谁?怎会闯入我的地盘?”
“我是归松,是主持方丈叫我来找师兄的。”
“龟孙归松啊?巧呵,你这是什么法号,怎不叫龟儿子?”
小勾一时怔住,没想到自己随便说出口,归松竟然跟龟孙近音,一见面就被占了便宜,然而已叫出口,要改,恐怕不容易,他干笑着:“是松树的松,不是孙子的孙。”
“原来是归松?呵呵,说清楚嘛,引来这么大的误会,你看来眼熟得很,进来很久了吧?我们以前一起工作过?”
“好象扫过地?”
“胡说,我只干租活,挑水、劈柴、上菜、送饭,扫地哪轮得到我?”
“呃,可能认错人了。”
“自是认错,找我有何事?”
“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了。”
“你?”本前不由得上下打量小勾:“小不点儿一个,也想跟我一起挑饭上菜?虚清主持有投有搞错?”
本前的块头要比小勾差不多大一倍,高出一个头,他当然要把小勾当成小不点了。
小勾轻轻笑着:“我是来帮你赶苍蝇的。”
本前登时呵呵笑起来,笑容竟也纯真:“你是犯了什么错,被罚到这里来?”
“没有啊只是偷溜出去玩而已”
“呵呵,这可不是小罪啊,幸好你是俗家弟子,要是我早就面壁三日,还得每天挑水百担呢!”
“你逃出去过?”
“有一次,都是那小子,害我走到洛阳城,找不到路可走,只好回去啦,然后就是处罚。”
小勾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可是他仍不明自。
“路那么多,你随便选一条,不就可以了?”
“选什么,要是选到尼姑庵,我岂不要被杀头?”
“你从来没有出过门?”
“最远只到洛阳城,那还得跟人采买东西,一年大概一次。”
“可惜”
“少同情我,你也该为自己想想,光赶这苍蝇就够你受了!”
“我却认为太容易了。”
“你看的简单?我可不会帮你,现在你来了,刚好一人一半,谁也别占谁便宜。”
“好啊,你先选。”
本前往屋顶瞧了老半天,才选左边,他哈哈捉笑起来:“待会儿要是苍蝇全飞向你那边,我可没办法,因为是它们自行选择的啊。”
“好,你先工作,我也去拿工具,马上回来!”
“这更好!”本前趁小勾出去之际,松针拍子猛追猛赶。有了目标,他赶的更起劲,还耍了半生不熟的武功。只见拍影满天飞,风啸呼呼作响,苍蝇只要一飞起,就被风势扫得不能歇息,只好飞往右边。
半刻钟下来,他似乎收获甚佳,已捉谑地笑着,想等小勾回来,给他一个惊奇。
小勾终于拿着长扫帚和簸箕前来。
本前立即煞住动作,擦去额头的汗珠,故作轻松和不解状,还带着黠笑弄人:“奇怪,怎么苍蝇一听到这里分了两个地盘,他们就拼命地往你那边钻,好象跟我有仇似的!
难道是我方才太凶,他们怕了我?呵呵,这样也好,我也少费点功夫,小子你要快点想办法啊,否则苍蝇会吃定你的。”
看他说得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小勾看了都想笑。
“多谢本前兄关照,我已想好方法,你看,工具都拿来了。”
“扫帚还有用,簸箕要来干嘛?你以为苍蝇会落在地上让你扫?”
“最好是如此啦!”
“呵呵,小和尚总是爱幻想。”
小勾轻笑着:“我要工作了。”
他放下簸箕,将扫帚拿起来,往屋角苍蝇较多处走去。
本前也开殆戒备,只要那边苍蝇一赶飞,他就来个狂风大作,把苍蝇给逼回去。
岂知小勾不但未起风,还小心翼翼地将扫帚移向苍蝇,然后猛压下去,千百只苍蝇立时被压得扁扁的,纷纷掉落地面。
本前见状大骇:“你杀了他们?”
“很容易嘛!”
“你敢杀生?”
“超度拉!”
“你,你犯了杀戒!你完了!”
瞧及本前一副紧张模样,小勾觉得想笑。
“你神经病,还那么大劲地跟苍蝇在一起捉迷藏。”
“你杀生是犯的重戒,要关到戒房。啊!你惨了。”
“难道少林派就不杀人?”
“那全是该死之人。”
“苍蝇害你拉肚子,难道不该死?”
“它是无意”
“我也是无意的,对不起,我扫地扫错了地方。”
小勾突然猛挥扫帚,只见苍蝇如雨滴滴落地面,死状甚惨。
本前已想离去,小勾却喝住他:“站住,我是替你解除烦恼,你不杀它们,光赶它,一辈子也赶不走。它们本是害虫,杀了也好超度它们,下辈子转世为人,你怕就别杀,但我杀了,你也别告密,若被发现,你再推给我也不迟。”
“你你”本前怔愣地注视着小勾。
小勾抖着扫帚,倒是威风八面。
本前就只认得这姿态:“你是宝贝门门主?”
他显得激动,却又怕认错了。
小勾眉眼一挑:“我是吗?”
“你你你,一定是,哇哈,你这臭小子,到现在才来找我。”
“快闭嘴,叫不得!”
小勾急忙掠前,一手掩住他嘴巴,还把他拉向墙角。看他冷静多了,才把手移开。
本前仍是激动万分:“你当真是室贝门主?”
他还是要听到小勾亲口回答才能安心。
“是啦,我是来我你的。”
“找我?你答应我入帮了?”
“一年前不就说过了?”
“可是你却放我鸽子,害我苦等一年。”
小勾干笑:“我哪知你不知道路?反正等都等了,现在你已有光明的未来啦!”
“快带我走,我恨死这地方了!”
本前禁不住喜悦,嘴巴笑不合口,拖着小勾就想走。
“慢来慢来,不必那么激动,一年都等了,何在乎这几天?”
“你不想走,你还有事?”
“没错。”
“你想再偷达摩袈裟?那不可能,掌门天天绑在怀中,你偷不到的。”
“偷过的东西,我一向没兴趣再偷。”
“那又想偷什么?”
紧张之中,本前似也想试试小勾那种英雄式的滋味,小勾笑道:“这次不是来偷东西,而是帮助少林派的。”
“少林派出了何事?”
“大事,有个叛徒混回少林寺,他叫恶佛陀,听说连掌门的辈分还比他低呢!”
“有这种事?”
恶佛陀之事发生在三十五年前,本前根本未出生,他当然不知道了。
小勾道:“我都来了,当然是真的,他即是杀死前任掌门上空大师的人。”
“上空”两字,本前就知道了,他为之惊讶:“这叛徒潜回少林寺,有何用意?”
“当然不是好事,说不定想谋夺掌门,或是再演谋杀。”
“这可严重了,我得赶去救掌门才行。你先等等,我马上回来。”本前说完,就想离去。
“别急嘛!”小勾挝住他,
“这种事岂能不急?”
“要是能急,我早就说了,何必躲到这里来?”
本前终也想到小勾如此做必有理由,遂问道:“怎么不能说?”
小勾解释:“一方面太早说,又没找到人,难免打草惊蛇,让他溜走。再则,我和少林寺还有旧帐,掌门岂会相信我的话?你这去说,我可就要惹来一身大麻烦。”
本前这才想到还有盗架装之事:“早知道如此,你不盗袈裟,现在就好办多了!”
“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
“现在呢?你计划如何?”
“咱们先暗中找人,必要时再偷偷告诉掌门,其它的得随机应变,倒是我的身分不能泄露太早,否则会有不利影响。”
“躲到厨房,算你找对路啦!很少人会盘问司厨弟子,倒是如此一来,我又得待在少林,不能立即脱离苦海了!”
“你就算替少林做最后一件事,算是他们对你多年的养育之恩,何况办妥此事,你立于大功,要走都走得自由、风光,不用担心会被捉回来。”
本前闻言,顿有使命感:“也好,我本前混了十几年和尚,都在厨房打滚,现在来个大翻身,让他们刮目相看,才知道我不是省油灯!”
“这才是宝贝门的光荣门徒。而且你现在也可以幻想自已出了佛界,归入宝贝门中,这所谓:“身在佛界,心在俗家。”如此办起事来就爽快多啦,什么苍蝇不能杀?就连恶人血,你都可以喝上几口!”小勾说得慷慨激昂。
本前立即感受到这股英雄气息,当下狂放喝道:“好一个身在佛界,心在俗家,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管他的苍蝇,害我折腾了一夜,早就想宰了它们啦!扫帚给我!”
他大有撕杀一番而后甘心。
小勾没把扫帚给他,轻轻笑道:“杀人要杀得不留痕迹才高明,杀苍蝇也一样,要是像你这样乱杀,要让主持发现痕迹斑斑,你我都完萤啦!”
“那,怎么杀?”
“用迷药啊,人怕迷药,苍蝇也羞不多,你看我的法宝。”
小勾拿出一小瓶黄东酉,倒在地上,仍是黄色粉末,并取下扫帚干枝,丢往粉末,并点燃,一股谈淡的轻烟升起。小勾已拉开本前:“到外头纳凉一下吧。”
两人遂走出餐房,轻轻以手当扇,扇个不停。斜对角罗汉堂守卫瞧来,还真羡慕两人如此道遥。
本前难得如此风光过,还故意晃向他们,学学掌门踱大步走着。
只要本前在警戒范围之外,那群罗汉堂僧也管不着本前,任由他在广场晃荡。
“你们知不知道吃的饭,全是我挑的?我有资格爽一下吧!”
罗汉僧瞧他也着实够可怜,不忍再责他说粗话,就以淡笑回答。
“今天开始,我解脱啦,悟道修成正果,从此道遥。”
“本前,你不要紧吧?”
一名罗汉僧瞧他出言怪异,以为受了刺激,关心地瞧着他。
本前闻言,眉头一跳,暗自瘪笑:“我在爽,你却以当我发疯?这还耍个屁!”
也不必示威了,甩甩头,只好闷闷地走了回来。
“三更半夜的,还在赶苍蝇,也够可怜。”
罗汉僧投以同情的眼神,却爱莫难助。
本前走向小勾,说道:“他们不知通我在爽,还以为我发疯了,很气人!”
“你的爽,是要人家同意吗?这种爽,怎会过瘾?现在换你还得欣赏他们一辈子当和尚,你就会同情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很过瘾。”
本前又被点通:“瞧他们还要数十年才能解脱,多可怜啊!”他又爽了起来,不停反瞄罗汉僧,笑声不断。
小勾突然闪入餐房,双手喝喝劈出掌风,将迷烟冲散每个角落,那些苍蝇受不了,已滴滴答答落得满地满桌,小勾才将迷烟给扑灭片。
“进来吧,打苍蝇,不过别忘了闭气,免得晕倒啦。”
本前依言闪入餐虏,瞧及苍蝇躺了一大片,呵呵直笑:“象极了丰收的葡萄干,足足可装十大碗。”
“快扫啊,免待主持发现尸横遍野,而把你我掀入戒律房。”
本前嘿嘿轻笑,抓紧扫帚,拼命就扫。
小勾则再挥掌劲,将迷烟弄得较稀,以免本前被迷倒了。随后他拿起簸箕,利用吸字诀,运起神功,双手抓住簸箕背部,吸向四处苍蝇,一时如蜜蜂回巢,全挤往簸箕,几分钟未到,已厚厚一堆。小勾瞧得恶心,干脆倒在地上,扭下火折子的药粉,将其烧个精光。
两人动作十分迅捷,不到两刻钟,已把苍蝇毁尸灭迹,连灰都被水冲掉。
“现在觉得清静多了,也很卫生。”
本前甚是满意地说着。
小勾笑道:“一夜之间变了样,主持难免会问,你可要想好理由才行。”
“怎么解释?说翅膀长在它们身上,它们爱飞哪里就去哪里,谁管得着?”
“不错,好理由。不这明天又有苍蝇飞进来,怎么办?”
“明晚再来消灭啊。”
“那样不是我们天天晚上都要来。”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
小勾想想,苍蝇根本是灭不了的东西,何况晚上混在餐房,也是极好的藏身处。遂道:“暂时就这样啦,我们还是先想对付恶佛陀的办法吧!”
“也好,抓住他、自可将功赎罪,比捉百万只苍蝇还管用。”
“你可曾注意到近几个月,有何突然而来的和尚?例如,饭量又加了?”
“这不准啦,餐捷一般做功课的师兄弟来吃。至干掌门长老等等,大都有坐关习惯,他们进餐的时间就不一定了,有时候要加饭,有时一桶饭,却得吃好几餐呢。”
“听你这么说,这方法真的不准了,那等明天再瞧瞧好了,说不定恶佛陀一时疏忽,而现了原形呢。”
无任何方法之际,小勾只好等明天进餐再说。
本前自是唯他马首是瞻,也点头答应。两人遂往厨房行去。他的窝就在柴房旁边,那是自己加铺干草再铺草席就算数。原来他随便惯了,住在通铺,还得整理一切,实在烦人,干脆自己搬来此,倒也逍遥。
众僧瞧他日夜劳累,也不愿再限制他,告他密,故而几年来,他都住得安稳。
似乎睡觉是他在少林寺唯一的享受,他本想和小勾谈谈聊聊,谁知道一上床,谈不到几句话,就呼呼大睡。
小勾也不想吵他,睡在他身边,两眼睁得老大,他还得想些方法,也好找出恶佛陀。
五更整。
本前自动会跳起来。
原是做早餐时间到了。
他得匆匆抱起两堆木材到厨房,先点燃两大锅,不论烧稀饭或豆浆都用得着。
紧接着钟已响。
梵唱声祥和传来。
少林寺苏醒了,练武的练武诵经者诵经,扫地者扫地任何动作都显得井然有序。
小勾也起身,匆匆盥洗后,也帮着本前烧稀饭、加热水,没人会问他累不累。因为都是修道人,再累也得干。
稀饭熟了,本前立即找来长棍,扛起就挑。别看两桶重逾千斤,他挑起来一点儿也不吃力,还带着节奏感地直往餐房奔去。
这可是他数年来练的扎实功夫,也因此他双肩已结了两块厚疤,大有刀枪不入之效。
小勾也跟着他后头,一跳跳地奔进餐厅,他手中拿了两把木勺,算是帮忙啦。
“开饭啦!”
这是本前最光荣时刻。
本来用膳都会鸣钟,现在也有,但本前已叫惯了,反而变成了总旨令,那鸣钟者还得听他叫声再敲钟,本前因而获得了“开饭大师”的封号。
钟已鸣响。
少林上下众僧都往餐房聚来。
小勾暗自盘算,少说也有千人,足足将百桌大餐厅坐满,然而却井然有序,辈分高者在左侧,一直往右边延伸。
掌门的几名长老今天都来了,小勾认得他们,只是他们未必认得小勾罢了。
司厨虚清已发现餐房几乎见不着苍蝇,甚至疑惑地瞧向饭桶旁的本前,他正以光荣的眼光递过去,虚清一愣,本前何时变得有自信的?
他当然也瞧及小勾,但见小勾是俗家弟子,也不在意。已开始推测本前是用何种方法骗走了苍蝇,他想都没想过。本前敢杀生,而且毁尸灭迹!
本前以光荣眼神瞅着他,虚清已想煞煞他威风。
不过这得等长老走掉,才能轮到他发威风。
小勾则不停凝扫四处,见得一片光亮圆蛋晃动,想找出恶佛陀并不容易,他于是一桌桌瞄扫,只要有时间,即可瞄完百桌人。恶佛陀若未易容,自难逃过他的锐眼。
他从长老方向开始找寻。眼看他们就要吃完早餐离去,也只不过瞧完大半,但是一无发现,剩下另一半年轻人,他不敢心存希望了。
长老走了。司厨虚清已向本前招手。
“主持叫我?好,即刻过来。”
本前光荣凛凛地走来。
虚清冷道:“苍蝇好象少了很多?”
“这是我彻夜努力的结果。”
“你以前不也努力过?怎没有今天效果?”
“当然是方法进步啦!”
“什么方法?”
“主持又不抓苍蝇,说了也没用嘛!”
虚清瞄他一眼,真是小人得志。他冷冷指向空中。一只苍蝇飞盘过去。
“可惜仍有漏网之鱼。”
“这简单。”
本前喝了一声,伸手往苍蝇抓去,立即扣入指中。
虚清冷道:“你敢杀生?”
“没有啊。只是指挥交通而已。他老是迷失方向。没资格当飞行员,弟子只好把它收回来。”
本前早受到小勾指点,很快将苍蝇翅膀捏碎,它只好步行走路了。
“呵呵,这样就乖多啦,要它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
虚清眉头一皱:“昨晚你就这样处理它们?”
“对啊,还叫它们排一排,齐步地爬出少林。呵呵!这也算是为少林除害吧。”
虚清也拿他没办法,冷道:“要除害就除个精光,留下几只,祸害仍在!”
“弟子会努力,保证让苍蝇成了稀有动物,要到古董店才能看得到。”
“你很得意?在耍嘴皮!”
“呃,只是太高兴而已,主持若没事,弟子告退啦!”
本前瞧他要翻脸,自己正在享受光荣成果,不必去惹他,匆匆施个佛礼,闪向一旁了。
在众人面前,虚清也不便太过冲动,静静喝完最后一口稀饭,已起身离去,临走出门还向本前瞄了一眼,他似乎还想给本前一些处罚。
本前可不在乎,因为他早已身在佛界,心在外,就快解脱了。
众人很快又散去。
本前和小勾还得清理残局,幸好和尚吃东西都有个好处,必定吃得跟脑袋一样光,他们只把碗盘叠起来,就了事。
边收抬,两人边卿话。
本前问通:“怎么样,找到可疑的人了?”
小勾摇头:“没有。”
“那怎么办?他会隐在坐关处,还是后山?”
“都有可能。”
“若真如此,我也没办法帮上忙了。”
“只好另用妙计。”
“你已想好了?”
“嗯。”小勾笑的促狭。
“什么计?”本前甚有兴趣。
“嫁祸。”
“嫁祸?嫁谁祸?”
“当然是恶佛陀了。”
“怎么嫁?你又不知他在那里?”
“不知道有不知道的方法。”
“怎怎么搞?”
“下毒,让少林弟子泻上三天。”
“你在开玩笑吧,泻三天?我的命还能保?”
本前感到想笑,另有一番刺激感。
小勾轻笑:“这是好方法。”
“我看你是在陷害我,而不是恶佛陀,这一泻连司厨主持都得跟着倒霉,我更难混了。”
“反证你要走路,难受又有何关系?”
“可是这总不太好吧?而且我也想不出,此举如何能陷害恶佛陀,逼他现身。”
“至少可以把掌门引来啊。”
“你说明白些吧,免得我搞砸了。”
“理由很简单,咱们下毒,少林弟子拉肚子,掌门一定会怪罪,你就嫁祸给恶佛陀,什么好象看到有某个人在你身边闪动,不要太肯定,然后再描述恶佛陀的模样,让掌门有了戒心就成了。”
本前听了也有道理,瘪笑地已点头:“出这坏主意要是灵了即好,要是不灵,你可把我害掺了。”
“怕什么,大不了一走了之。”
“若非如此,打死我,我也不干、你说那恶佛陀又长得如何模样?”
“两眼凸大,眉毛翻白,脑袋有三条深痕,就跟屠夫一样,满脸凶相,声音壮如猪吃东西,这就差不多啦。”
“这种怪和尚,应该很好认嘛!”
“就怕他易了容,忽略了他的存在。”
“那何时开始下毒?”
“今晚呵呵,拉了一夜,明天,就有戏唱了。”
“可是,我们拉不拉?”
“当然拉,否则岂不让人起疑?”
本前怪笑着,他已幻想今夜大家抢茅坑的情景,笑声不断。
于是小勾配好泻药,当真在晚餐中下毒,众人并未发现,吃得津津有味。
小勾和本前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俩当然不会笨得也吃下这餐,拉肚子只要装一下即成。
“哪来的冒失鬼,我在挑饭时,还撞了我一下,害得全寺弟子差点儿没饭吃。”
本前不停故意说着,也好为明儿找借口。
众僧已听惯了他的抱怨,并未在意,兀自安心用餐。
直到初更,已有人开始反应。
小勾和本前暗自查探情况,有了反应,两人则已唉唉闷叫,先住茅坑钻去,还不停地抱怨。
“怎么搞的,刚才明明好好的,怎会突然肚子疼?哇!受不了啊!”“是谁想陷害我,故意整我?啊,不只我们,其它弟子也中奖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俩在茅坑蹲了甚久,害得外头和尚弯腰排成一长串,才愁眉苦脸地走出来,见着那么多人,两人笑在心里,脑袋却直摇地离去。
不必多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越来越多人跑茅坑,直到二更,连长老也忍不住了。
寺中人潮来来去去,似小偷在搬东酋,头低着一脸通红,却不敢做声地来回奔走。
终于有人忍不住叫痛。
般若堂主首先发现不妙,赶快找来解药,分发下去,要众僧服下,然而泻药无解,那些药充其量也不过止痛而已。
幸好小勾用的药量不多,和尚大都能忍下。尽管如此,也够他们受了。
一直延续到清晨,停况似乎没改善。
司厨虚清怒冲冲地赶往餐房,见着本前就骂:“你是怎么弄餐饭,害得全寺弟子肚子痛。”
本前和小勾早抱腹缩在墙角,满面痛苦表情,本前勉强回答:“我照常弄的,怎会变成这情况?”
“是不是抓了苍蝇没洗手?”
“笑话,要是没洗手,早就拉了,何必等到晚上?”
“不管如何,你脱不了关系。”
“但是也不是我一人的事,厨房也有责任,你怎么不去找他们?”
“走,到厨房对质!”
虚清押着本前,直往厨房行去。小勾本想跟去,但走出餐房,忽见掌门上天大师已行来,他只好闪在一旁了。
掌门虽拉肚子,却并不严重,六十上下,精神饱满,果有一派之风,他迎向司厨。
虚清立即拜礼:“掌门师伯,弟子已查出,昨夜之事,可能是本前失职所致。”
本前急道:“掌门你可别乱相信,弟子待在厨房七八年,可没有出过什么事,而且这责任也不是出在弟子身上,煮食者也有关系啊!”掌门稍惊:“你在厨房已七八年?”
这对一名少林弟子并不公平,至多三年就该换工作,以求弟子有公平上进机会。
本前默然点头:“七岁进门,种了三年地,就进了厨房,一直到今天。”
虚清立即说道:“禀掌门,本前本为虚悟师兄教导,但虚悟师兄五年前调至山西分院,弟子才接其职,师兄交代本前粗鲁,要多加教导,而本前也愿意再接受厨房职事,偶尔要他换职,他却以诵经苦闷而避开,是以八年未换职。”
掌门道:“弟子粗鲁,你身为长老就应开导,他不愿诵经,乃是从小即无接受经书熏陶,不懂乐趣,自会排斥,又如同他习惯于挑水置饭一样,那种肌肤老苦,他都忍了九年,心性已坚,现在教他改行,他反而更苦了。”
虚清急急说道:“弟子知错,当立刻找合适工作换他下来。”
“也不急于一时,修道者最重随缘、让他慢慢适应吧。”
“是,师伯教悔的是。”
掌门这才转向本前。冷道:“你也一样,不可因为诵经沉闷而逃避,难你想一辈子待在厨房?”
“其实佛说与世无争,弟子这样不是挺好的?”
“断章取义,无事是对,却不能不修身养性,瞧你一脸顽皮之气,确像个出家人,以后准时到经堂诵经,知道吗?”
“知道啦其实虚清师叔经常念经给弟子听。”
本前暗笑着,虚清念的经,可不是什么佛经,而是唠叨经。
掌门并未听出其中玄奥。说道:“他人诵经,他人事,你得自己来。”
“弟子知道了!”
虚清则冷瞄本前两眼,却不敢多说话。
掌门又问:“昨晚晚膳怎会如此?”
本前道:“弟子也不清楚,一切都正常料理啊。”
虚清道:“弟子正要带他到厨房查清,掌门是否移步那儿?”
“自该查明原因。”
虚清遂领着掌门,押着本前往厨房行去。
到了厨房,当然问不出结果,四样莱,香菇嫩竹、油香豆腐,冬青炒葛莴苣、以及高鹿菜,还有金针汤,几乎都是后山自行栽种的。
厨房一大群人都说没问题,而且也未拉灶子。这是小勾故意如此,事情才有此发展。
虚清冷道:“现在你有何话说?厨房都没事,自是你挑去食堂时出了事,否则他们怎会完好如初?”
本前焦急了:“我也不清楚啊,我是正常作业,怎会如此?”
“是不是你被罚,不甘心将苍蝇放入菜汤中?”
“冤枉啊,我没有!”本前急跪向掌门:“太师伯你要查明,弟子并没有做此行为。”
上空大师淡然说道:“起来!跟我来。”
他似已看出事情并不简单,不想在众人面前谈论此事,遂带着本前往静处行去。
虚清未被首肯,也不敢跟去,拱手送走掌门,却暗自欢喜,毛病终于出在本前身上,他判断的没错。
掌门带本前到静心处,但觉四处无人,他方说道“问题很明显,是出在你身上,但大师伯却相信你不会动手脚,想想看,昨晚有无特殊情况?例如陌生人接近,或是有谁帮忙送菜?”
“这弟子倒要想想了”本前故意锁眉沉思,忽而若有所觉:“对了,弟子昨晚搅热汤时,有个冒失鬼撞了弟子一下。他还露出怪笑,弟子差点儿摔倒,还好功夫不错,稳了下来,想骂他,他就已逃开。难道会是他动了手脚?”
“你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弟子只认得厨房的人还有几位长老”本前窘困地干笑。
“他的长相呢?”
“呃,他很像屠夫,眼睛凸大,像要掉出来般,笑起来很怪。弟子从未见过这个人。”
“除了这些,还有印象?他有多大岁数记得清吗?”
“老啦,一脸皱纹,最少此掌门还大。”
上空大师狐疑了:“这么说,他该是长老级以上的人了”
“弟子不清楚”本前表现得忽而灵光一闪。“他好象说过佛陀什么?这佛陀是否比长老还大?”
掌门脸容稍动:“恶佛陀?他是不是自称恶佛陀?”
“弟子不敢确定。”
“他眉毛是白色的,而且只剩稀疏几根,两眼白多黑少,好象没眼皮,老是睁圆大,对不对?”
“好象至少眼晴象”
“你再想清楚些。”
“我我”本前没想到掌门会如此激动,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为之语拙。
躲在餐房里的小勾,早就跟来这里,见及情况差不多,便现身:“不错,他正是恶佛陀。”
掌门听及背后有声音,惊急转身,并暗用功力戒备,乍见小勾,惊心不已:“阁下何人?”再看清楚,更为惊凛:“是你?”
他已认出小勾即是上次夺走达摩袈裟的宝贝门主。
小勾含笑点头:“不错,是我,好久不见啦,掌门可好?”
“你你为何又潜入少林寺?”
“放心,这次不是来偷东西,而是想帮助你们,我是为了恶佛陀而来。”
“他当真混入了少林寺?”
“千真万确。”
掌门不由得紧张了:“几十年前,他就为了掌门之争,杀了上空师兄,还毒死十七位长老,罪大恶极,后来又消失无踪,少林上下以为他已死了,才未再派人追查,没想到他卷土重来,少林又将大难临头。”
“没那么严重吧,他以前还被我追杀。武功并不怎么高啊。”
“那也许是他被追杀时,受了内伤未痊愈之故,可是就算如此,若论辈分。老衲还得叫他师叔,武功岂会低到哪里?尤其他又心狼手辣,而且躲在暗处,根本防不胜防。”
“所以我才来帮你逮人啊。”
“却不知少侠有何高见?”
“有两种方法,一是慢慢查,一是快快查。”
“即明察和暗访?”
“对,暗访不必掠动对方。明察则须立即下令戒严,把所有人请到广场,再一一辨认。这两种方法,得掌门自行选择了。”
上天大师不禁陷入困境,若暗访,不知要多少时间,而且敌暗我明,众人处境十分危险,若明察,未免惊动所有人,也有可能逼虎伤人。
“不知少侠是否知道恶佛陀混入少林多久了?”
“该不会太短时间。”
小勾乃以皇帝门灭亡时间来推断。
上天掌门喃喃念道:“既然有段时间,他可能已混得甚隐秘,想找他毛病,不容易
倒不如一举突袭,来得有效,而且也可以给上下弟子一个警戒!”
小勾道:“掌门决定快快查了?”
“两害取其轻,只好如此。”
“我也这么想。”
“事不宜迟,老衲这就下达戒严令。”
“不必太急啊。”
“少侠方才不是说,愈快愈好?”
“愈快把人请到广场越好,戒严令是等集合后再下达,否则在暗中的恶佛陀知道有变,说不定就溜了呢!”
“说的有理,老衲只好先用讲道集合他们,等人全到了再下令戒严。”
小勾自是赞同。
掌门又问:“少侠认为此次中毒,是恶佛陀所为?”
小勾当然不能承认:“也许吧,恶佛陀不是曾经毒死少林几名弟子?那表示他也有此嗜好。”
掌门为之惊心:“还好,他凶性未大发,若这次下的是致命毒,少林损失就惨了。
老衲还是早早将他逼出为是。”
小勾道:“那也得等他们肚子好了再说,否则谁有心情听你讲道?”
掌门忧心忡忡:“却不知他们何时痊愈?”
“该不会很慢吧,中毒的人,反应并不严重,早餐再吃些清淡的,该无问题才对。”
掌门轻叹:“也只好等待了。”
叹息中,他忽而想到小勾身分。
“你是少林派找寻的对象,现在又出现,若全面盘问,你也隐不了身啊。”
小勾一愣:“这倒也是,我还得躲起来!”
本前道:“躲不了,虚清师叔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少了你,他一定会查出来。”
小勾困笑:“真是麻烦,看来只好先溜出少林寺,免得惹祸上身。”
掌门道:“这倒不必了,老衲可以把你留在身边,讲道亦须备经书,你就替老袖整理这些,只要离开他们有段距离,应该不会被认出才对。”
小勾点头:“也好,我化点儿妆,可以暂时掩饰。”
上天掌门表示赞同,随即离开两人,他还得去主持晨课。
早膳很快又好。
掌门交代众憎都须进食,而且还须服用肠胃药,众僧依言服用,到了中午,已好转许多了。
而小勾正在为改头换面之事烦恼。他找来两颗大门牙,嵌在嘴里,倒是变了样,却会更引人注意,并不妥当。
“我看你就理光头算啦!掌门身前的书僮,由你这俗家弟子但任,不用说,少林弟子更会注意,你逃不掉的。”
本前逗笑地说。他的话却是真实的,
小勾一愣:“那样我冒充书僮就错了?”
“没错!只要理光头就行。”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啊,你不觉得在少林寺。头发是很惹眼的事?快除那三千烦恼丝吧!”
“可是我很珍惜它。”
“珍惜它被人认出来?既然如此,你就闪开的好。”
“来都来了,还躲?”小勾摸摸头发,忽而想笑:“一辈子没理个光头,不知长得如何模样?也罢,为了真理,我只好牺牲啦,哈哈,我终于了解梦丹丹为艺术牺牲的心情了。”
“你当真要剃度?”
“不然你有更好方法?”
本前以为小勾不敢,谁知道竟然说剃就剃,他倒觉得意外而怪笑着:“好吧,要剃,也得正式些,我替你找间剃度房。”
他拉着小勾行往自己曾经剃度的佛堂。
那里不算大,供着小佛像,除了烛台和香炉外,还有一把剃刀,除此之外,和一般佛堂并无两样。
本前登时威凛说道:“归松弟子,你是否决心要皈依我佛,一心修道?”
“弟子心意已定,请佛祖收留。”
“你忘得了凡尘事?忘得了亲人,忘得了娇妻,忘得了万贯家财?”
“忘不了。”
“忘不了还要出家?”
“先出家再忘,行不行?”
“哈哈,这是哪门规矩?”
“一切都在变,出家方式也该革新吧?”
本前斥笑:“不跟你扯了,要是少林收容你出家,不到三天,佛祖就会再度升天!”
“为何?”
“光是跟你辩,他们就得口干舌燥,缺水而死。”
“太夸张了吧?”小勾仍是笑的得意。
“不扯啦,剃度开始!”
本前当真拿起剃刀,刮向小勾脑袋,一刀过去,黑发已落。
小勾有些不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么剃了,好心疼!”
“后悔了?可以再粘回去啊。”
小勾瞄他一眼:“少说风凉话,快剃,免得我粘在你头上!”
本前嗤嗤地笑着,剃刀挥得利落干脆,不过偶尔还是会伤到头皮,已剃得小勾哇哇叫。
花了半刻钟,还好,已不负使命地将小勾给剃成和尚头。
本前频频夸言:“好一个标准秃驴,光滑如蛋,是标准的驴蛋头。”
小勾没心情听他瞎叫,只关心自己变得如何模样:“好不好看?上不上相?”
“当然好看,又圆又亮,乃少林寺最佳美蛋头。”
“铜镜在哪里,拿来我瞧瞧。”
“没有铜镜,只有水镜,你到厨房水缸照去吧。”
小勾等不及了,只好靠向金身佛祖,吹气擦向佛祖膝腿,再擦亮些,勉强可以瞧出一个轮廓。
他本就长得很清秀,头发去掉,更显得浓眉粗黑,英气逼人,比留长发并未逊色。
然而第一次瞧,总是怪怪的。他怪笑不已:“果真像驴蛋头,看起来驴驴的。”
“不错啦,有人看起来还山山的呢。”
“这是什么意思?”
“脑袋像山峰一样,东凸一山西凸一山。”
“那如来佛是蛋蛋的嘛,东一颗蛋,西一颗蛋。”
“罪过,罪过,佛祖见谅,童言无忌。”
本前憋着笑意,膜拜佛祖,以祈饶恕小勾冒犯之罪。然而拜完,他也禁不住怪笑起来:“你冒犯了佛祖,会有报应啊!”小勾伸手指向自己脑袋说:“这就是报应啊。走吧,我还得洗脑袋,让它更加光亮!”
两人遂笑笑,往厨房奔去。
晚餐在平静中度过,众僧已不再拉肚子。
小勾和本前仍留在厨房赶苍蝇。两人此时也不再用迷药了,而是比赛以技巧摘下苍蝇双翅,当真要他们走路排队出少林寺门。
上天掌门也找机会再见见小勾,以淡谈时机,他见小勾剃度成了小僧,倒也投以会心一笑。
两人已决定好明天行动。
小勾和本前则提早休息,以便明儿能应付一切。
冷月渐渐上乌云。
寒风清清吹来。
明天,似乎是个多变化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