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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船到商南。俞人杰吩咐大家全部留在船上,只带着天厌叟、夺魂金镖,以及两名黑旗护法,登岸向那座大千山庄赶去。
来到城外那座有如一座古堡似的大千山庄庄前,俞人杰吩咐夺魂金镖前去喊话。
夺魂金镖大步走上前去,仰脸向庄楼上喊道:“蔡庄主在不在?”
庄楼上一名扁脸大汉探头问道:“朋友有何贵干?”
夺魂金镖道:“在下钱仲吾,来自九宫山,奉敝教教主之命,来跟蔡庄主商量一点事,敢烦惠予通报。”
扁脸大汉道:“朋友来得真是不巧,我们庄主前天刚刚去了洛阳。”
夺魂金镖道:“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扁脸大汉摇头道:“没听他老人家提起。”
夺魂金镖又问道:“贵庄总管是哪一位,能否请出一见?”
扁脸大汉道:“敝总管卧病在床,无法见客。”
夺魂金镖道:“然则贵庄目前何人主持庄务?”
扁脸大汉道:“一位师爷。”
夺魂金镖忙说道:“那么就请这位师爷出来说几句话如何?”
扁脸大汉反问道:“朋友会不会打手势?”
夺魂金镖微愕道:“什么手势?”
扁脸大汉奸滑地笑了笑道:“因为我们这位师爷天生的又聋又哑,意思表达,全靠双手十指,朋友要懂这一套,我这就去请他出来。”
夺魂金镖这才知道遭受了对方的戏弄,这厮刚才讲的,显然全是鬼话!
当下耐着性子,头一点道:“好的,你去请他来吧!”
扁脸大汉站着未动,道:“我们这位师爷火气大得很,他到时候要是弄不懂你的意思,可能会使朋友当场下不了台去,为了避免难堪起见,朋友可否先露一手?”
夺魂金镖注目接着道:“那么你老大对这一套也很在行了?”
扁脸大汉点点头笑道:“还算可以。”
夺魂金镖冷冷一笑道:“那么你老大可懂得这是一个什么手势?”
说着手臂一扬,一支夺魂镖脱手电射而出!
扁脸大汉微微一怔,一声惊呼未及出口,那支夺魂镖已然唰的一声,不偏不倚的钉入左肩胛!
夺魂金镖总算手下留情,没有要他性命。
扁脸汉子一个踉跄,几乎仰天栽倒,这时勉强拿桩稳住身形,一面用手去按住伤口,一面咬牙切齿大骂道:“你他妈的,要是有种”
夺魂金镖寒脸冷冷接着道:“这个手势的意思就是:烦你老哥转告你们那位蔡大庄主,下次接见外客,像你这样的人,最好少用;以及当明天我们再来时,他最好已从洛阳返庄!”
说完,身躯一转,大步走了回来。
俞人杰迎着他点头道:“本座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将这厮教训得对极了,现在我们暂且回去。等明天再来就是了!”
回到船上,俞人杰再度召集全体三旗护法,说出前去大千山庄之经过,并向大家征询意见。
双锤雷公抢着道:“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明天大伙儿一起过去,先将前后通路封死,然后见人就宰”
毒针三娘接着道:“本座总觉得蔡公明这厮竟敢跟本教公然为敌,内情似乎不太单纯,今天夜里,先派人入庄探底,也许比较妥当些。”
俞人杰点点头道:“这倒使得。”
跟着眼光一扫道:“诸位之中,哪几位的轻功比较高明?”
花脸人屠用手一指道:“要谈轻功,当然非我们这位尚见莫属!”
花脸人屠有手指过去的,是个癞痢头的汉子。
俞人杰只知道此人姓“尚”名“经文”外号“满天星斗”是一名“白旗护法”却不知道这位仁兄原来竟还有着一身上乘轻功。
当下头一点,又问道:“还有谁跟谁?”
双锤雷公接口说道:“过来就数我们马家昆仲,马老大和马老二!”
双锤雷公口中的马家兄弟,是两名“黑旗护法”老大名叫“马中英”老二名叫“马中豪”两兄弟的外号,合称“关东马氏双雄”
俞人杰分别朝三人望了一眼道:“今夜就烦三位辛苦一趟如何?”
满天星斗欠身回答道:“但凭护座吩咐!”
天黑以后,三人分别换上夜行衣,携带着随身兵刃,离船登岸而去。
俞人杰又在黑白两旗护法中挑出八人,吩咐其中四人分成两拨,于半路等候着接应满天星斗和马氏兄弟等三人;其余四人则分四个更次,自二更开始,负守卫之责。
另外的那些三旗护法们,俞人杰下令一律提前安歇,以便养足精神好应付来日大千山庄之行。
俞人杰本人也不例外,诸事料理停当,便即和衣卧下。
三更左右,俞人杰一觉醒来,他听见对面铺位上,双锤雷公和花脸人屠两人正在低声谈话,忍不住转过身去,轻轻问道:“尚护法他们回来没有?”
双锤雷公答道:“还没有。”
俞人杰又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双锤雷公答道:“还早得很,三更刚敲不久。”
俞人杰停了停,又道:“这位尚护法,和马氏兄弟,他们都是什么出身?”
双锤雷公答道:“姓尚的是长白弟子,马氏兄弟则是南海门下。”
俞人杰接着道:“三人之轻功,真的很可以么?”
花脸人屠笑道:“护座放心,这是他们三人的拿手好戏,当年的天龙府!他们都能进出自如,区区一座大千山庄,算得什么!”
俞人杰哦了一声道:“这样说来,自然不成问题。”
结果,事实证明,眼前的这座大千山庄,硬是不比当年的那座天龙府天亮之后,负责接应的四名黑白护法,都先后回到船上,满天星斗和马氏兄弟,却始终未见迟转。
俞人杰询问负责接应的四名护法,四人均说未曾看到三人之踪影。
天厌叟极其不耐的催促道:“就算他们三个全给宰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咱们等下过去,有的是机会。走,走,走!”
俞人杰心想:你老鬼想死,那还不容易?
他将昨夜有任务的那八名黑白护法留下看船,然后将其余的三旗护法分成两批。
由夺魂金镖钱仲吾带着十三名黑白两旗护法,留后一步,遥作声援;以备发生混战时,奇兵突出,藉壮军威。
他自己则领着“天厌叟”端本刚、“双锤雷公”秦熊飞、“花脸人屠”吕公健、“毒针三娘”杨花丽,以及“七星剑”吴文钦、“如意棍”丘伯常等六名黄旗护法整队先行。
一行登岸出发后,天厌叟、双锤雷公、花脸人屠等三人由于气味相投,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三人走在行列前面,天南地北,谈笑风生,似乎全然未将这趟大千山庄之行放在心上。
俞人杰因为对“七星剑”吴文钦和“如意棍”丘伯常两人是否为那金笔堂主之亲信一节,一直存有戒心,正好趁此机会套套两人之口风。
这时他见天厌叟和双锤雷公、花脸人屠等三人已远远走去十数丈外,乃以护教之语气,向两人问道:“大千山庄这个姓蔡的,两位之中,以前可曾有谁见过?”
七星剑吴文钦摇头道:“没有。”
俞人杰转向如意棍丘伯常道:“丘护法呢?”
如意棍丘伯常也将头一摇道:“本座也是仅闻其人之名,而未见过此人庐山真面目,在本教三堂之中,见过这位大庄主的,恐怕只有我们堂主一个”
俞人杰忍不住对那位笑脸弥陀暗暗切齿不已:好个老狐狸,果然可恶之至。他对这位大千山庄庄主,比谁都来得熟悉,但在这次出发之前,却绝口未提一字!
老狐狸之用心,无疑是怕他知道了这位大千山庄庄主之详细来历,也许会丧失带人前来之勇气。
不过,差堪告慰的是,有两件事,他总算是弄清了。
第一,这位大千山庄庄主,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显然是个极其难惹的人物。
第二,在这两名黄旗护法之中,那个七星剑暂且不去说他,至少这位如意棍是老狐狸之亲信已告无可置疑!
俞人杰一面思忖,一面接着问道:“那么丘护法有没有听我们欧阳堂主提起,这姓蔡的手下,有无哪些特别棘手的人物?”
如意棍丘伯常见俞人杰不问大千山庄庄主本人,而只问他的手下,大概以为这并不算什么秘密,因而很快地回答道:“据说比较棘手的人物,共有四个,他们自称为‘大千四客’;四人之出身,无人清楚;只知道四人之诨号,分别叫做:‘金刀无敌’。‘一剑封关’、‘铁掌开山’和‘流星双拳’”
毒针三娘插口道:“奇怪”
言下之意,似乎想说:这些事我怎么从没有听我们那位堂主提过呢?
俞人杰怕她多嘴坏事,连忙接着道:“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该庄有着那么多的产业,自然少不了要有一批得力人手。”
毒针三娘忙说道:“本座不是这个意思。”
俞人杰不由得暗骂一声:“真是讨厌!”
他知道正面拦阻,势必难收效果,当下只得改变方略,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脸去道:“糟了,本座忘记”
毒针三娘果然分神抬头道:“护座忘记什么事?”
俞人杰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忘了交付我们那位钱护法,在局势未成恶化之前,千万不可带人逼得太近,以免引起该庄困兽负隅之斗。敢烦杨护法辛苦一趟,这就赶前去知照我们那位钱护法一声如何?”
这位毒针三娘,虽已年逾四旬,依然有着一付美好的身材和面目,望之仍如二十余岁之少妇;她在金笔堂这些护法中,对那位夺魂金镖,显然特具好感。这时领得吩咐,一句话没有,欣然转身而去!
毒针三娘离去后,俞人杰与吴丘二人,一边继续进行,一边接着问道:“丘护法所说的这四人,身手如何?”
如意棍丘伯常答道:“我们堂主只说这四人身手相当了得,至于四人身手究竟高明到什么程度,却未言及。”
俞人杰点点头,没有开口,又向前走了一段,忽然抬头望着前面天厌叟等人之背影,长长叹了口气,自语似的说道:“本座蒙教主们之殊遇,无功受禄,平步青云,总以为凡事只要不计安危,或能报答于万一,没想到现实逼人,贵堂的几位护法,竟如此难于伺候。像前面这三位,他们只知道逞狠斗能,须知人家大千山庄,也不是纸糊草扎的,今天这一仗,要引起惨重之伤亡,本座真不知道,将来回去之后,如何向我们那老堂主交代!”
七星剑吴文钦轻轻一哼,脱口说道:“这只是护座悲天悯人的想法,要换了我吴某人,我才不会为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担忧呢!”
俞人杰心想:差不多了!你们两人的想法,无疑就是那个老狐狸的想法。本座希望知道的,正是这个,快点说出你们的想法吧!
他虽然希望两人快点表示意见,却不敢形于词色,当下只淡淡地接了一句道:“可是,人总是本座带出来的啊!”七星剑吴文钦又哼了一声道:“像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本教可说多的是,只要能证实这座大千山庄,真是那什么天道教的总坛,本座相信最后就是剩下护座一个人跑回去,我们老堂主都不会见怪!”
俞人杰连忙说道:“吴护法又说笑话了,别的人本座可以不管,像你们二位,才智均非常人可比,可说是教中百不一见的栋梁之材,本座难道也会为了区区一座大千山庄,将你们给牺牲在这里不成?”
吴丘二人深受感动,双双称谢道:“护座谬奖,愧不敢当,将来还望护座多多栽培!”
俞人杰见前面那座大千山庄业已遥遥在望,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放慢脚步,向两人低声说道:“本座现在有个主意,不知两位以为怎样?”
两人齐声回答道:“愿闻护座高见!”
俞人杰向两人拢近一步,低声说道:“本应原心意是想跟该庄来个先礼后兵。现听两位这样一说,觉得此举显属多余,原先之计划不得不稍加更改”
两人点点头,没有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