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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榻旁边,有张茶几。
茶几上放着一把紫铜酒壶,酒壶旁边放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碧玉杯,酒杯只有一只,杯里盛了半杯酒。
罗芳端起那杯呈唬瑰色的酒,浅浅啜了一口,缓缓说道:“你对这件事虽然没有意见,但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多少存有一点怀疑。”
巫老大道:“是的。”
罗芳道:“你可以问。”
巫老大道:“小丁对本教的忠心,我敢保证无问题,所以我始终不明白长老这次为什么一定要逼他走上这条路?”
罗芳道:“为了两个原因。”
巫老大注意听着。
罗芳道:“第一个原因,是我喜欢那些猫眼玉,听说这些猫眼玉都是罕见珍品。”
巫老大点点头。
罗芳道:“不过,这一点并不重要,如果换了你或仇天成,相信你们也一样能将那些猫眼玉替我弄到手。”
巫老大又点了一下头。
执行这一类的任务,他自信要比小丁强得多。
罗芳道:“第二个原因,是我想藉此机会,让他们交成一对知心的朋友。”
巫老大道:“他们?”
罗芳微微一笑,没有开口。
她所说的他们,他应该知道指的是谁和谁。
巫老大想了一下,又道:“长老以为他们一定可以交成朋友?”
罗芳道:“一定可以。”
巫老大道:“何以见得?”
罗芳道:“小丁的一身武学,是个很大的诱惑。”
巫老大点点头,这一点他承认确是事实。
以小丁目前这种年纪,竟已练成了武林中三大玄功之一的剪魂手,无论叫谁知道了,都难免想去弄清楚,这小子的一身绝艺,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罗芳微笑着道:“你还有没有什么疑问?”
巫老大犹疑了片刻,才道:“长老为什么希望他们交成朋友?”
罗芳笑笑道:“因为我想为本教铸造一把利器!”
巫老大道:“利器?”
罗芳道:“是的,利器,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器!”
她缓缓接下去道:“昨天能把天绝老魔收拾下来,只能归功于侥幸,当时如果只由他们两个人动手,便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而且也安全可靠得多!”
巫老大说道:“长老已确定那‘人屠张弓’真的就是‘天杀星’那个姓申的小子?”
罗芳笑道:“绝错不了!”
巫老大思索着,微微皱起眉头道:“我只是担心”
罗芳笑道:“担心这样一把利器,万一落入别人手里,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是吗?”
巫老大一哦道:“长老原来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罗芳微微一笑,道:“我如果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就不会花这么多心机,为他们两个先打造两条锁链,把他们牢牢拴住了。”
巫老大道:“长老指的是‘燕云’和‘红红’?”
罗芳道:“用普通绳索拴不住男人,若想加以控制,就只有一个办法,替他们找个喜欢的女人,情感就是这世上最好的锁链!”
巫老大轻轻叹了口气,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背,默然不语。
不知他是佩服他们这位长老行事设想周到,还是在庆幸他自己幸而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罗芳端起酒杯,又浅浅吸了一口。
巫老大忽然抬头道:“如果我们推说马虎,收留下这位天杀星,三个月之后,我们又如何向那位蔡大爷交代呢?”
罗芳笑笑道:“这是我的事。”
巫老大道:“长老已有安排。”
罗芳道:“在三个月中,还会发生很多事情,到时候我自会斟酌实际情形,吩咐你怎样去做。”
巫老大点点头,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操心的人,只要是不该他负的责任,他绝不会多问一个字。
罗芳望着他道:“小组里除小丁和姓申的,其他的人近来情形如何?”
巫老大忽又皱了眉头道:“长老既然问起了,有件事我就不得不向长老提个建议。”
罗芳道:“什么建议?”
巫老大道:“下次教方如果想除去某一个人,我觉得,最好能另外改换一个方式。”
罗芳道:“有人起了疑心?”
巫老大道:“是的。”
罗芳道:“谁?”
巫老大道:“百宝盒老余。”
罗芳道:“他怎么说?”
巫老大道:“就因为他什么也没有说,我才知道他在怀疑。”
罗芳点点头道:“把一万五千两金砖搬进天井,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这种事本来就很难令人相信,他对这一点发生怀疑,亦原在我意料之中。”
巫老大道:“百宝盒老余这个人,长老是知道的,他跟小丁和蓝如虹他们不同,若是让他知道本教并未把他当做心腹看待,这种人是很难驾驭的。”
罗芳又点了一下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
巫老大道:“当时我觉得这位余老三也的确是个人才。”
罗芳道:“你的意思,是想把他调离本组,还是想告诉他实情?”
巫老大道:“这事应该由长老你来决定。”
罗芳道:“好,明天晚上,你吩咐他到我这里来一下。”
巫老大道:“是!”他接着微微欠身道:“时间已经不早,卑职也应该告辞了。”
罗芳道:“你不去金妮那里坐坐?”
巫老大垂着头,没有开口。
罗芳道:“难道像金妮这样的姑娘,还不能令你满意?”
巫老大依然没有接腔。
罗芳叹了口气道:“我一直没有想到,你在女人这一方面,竟是挑剔得如此厉害!”
巫老大依然一无表示。
罗芳忽然指着酒杯道:“你为什么不坐过来一点,为我添一杯酒?”
很多人总有一种错误的想法:以为凡是要饭的叫化子,都是丐帮弟子。
其实并不尽然。
丐帮弟子诚然以乞讨为生,但并不一定每一个叫化子都是丐帮弟子。
同时,丐帮弟子为了某种需要,有时也以其他微贱的身份出现,只有丐帮门下才能一目了然。
要正式成为一名丐帮弟子,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正如并不是你只要剃光了头发,就有庙宇收留你当和尚一样。
要成为丐帮弟子比落发为僧,还要困难得多。
因为要成为一名丐帮弟子,必须具有与出家人同样坚定的意志,而生活却远比僧道还要清苦。
僧道很少有三餐不继的窘况出现,丐帮弟子第一件要学习的事,便是要如何忍受饥饿。
人们只羡慕丐帮的逍遥自在之乐,很少有人想到,为获得这份乐趣,他们付出了多少代价。
丐帮对门下弟子要求的并不多,但很严格。
所以,近百年来,丐帮门下奇才迭出,而不像其他门派,常有不肖弟子为祸武林辱及门楣,便是这个原因。
一个人如果能够在最艰苦的环境中坚贞自守,就永远不会为物欲所引诱。
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但做得到的,却只有丐帮弟子!
十方罗汉曾对丐帮弟子下了一个很恰当的比喻,他说:丐帮弟子就像是一群蚂蚁,卑微,渺小,劳碌,合群,无所不在,无所不至,人弃我取,与世无争,不强取,不豪夺,永远以自己的辛勤,养活自己!
但这位丐帮十结掌门人,显然故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没有提及:那便是丐帮弟子的乐于济世助人!
遇有大荒苦旱之年,丐帮弟子也常有饿死冻毙的事情发生,但只要有丐帮弟子散布的地方,就绝不会看到行人陈尸道旁的惨剧。
因为他们即使只剩下最后一份口粮,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拿来分给别人,只有挨过饥饿的人,才会知道饥饿的痛苦。
申无害很高兴他能交到十方罗汉这样一个朋友。
没有一个人愿意见到自己的朋友受到伤害。
如今居然有人想以一万五千两黄金的代价,要换取十方罗汉颈上的人头。
这使他感觉十分意外,也使他感觉十分愤怒。
他很想查出这个人是谁。
但是,他查不出。
他甚至无法想像这个人要害死十方罗汉,究竟是基于什么动机!
因为这个人已以同样的代价解决了天绝老魔,一个与天绝老魔势不两立的人,何以又会跟十方罗汉水火不容?
古兵家云: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难道这句名言尚有别的解释?
不过,他告诉自己,事有缓急轻重,不管他的感受如何,现在还不是他找那个幕后主谋算账的时候。
目前当务之急,是他必须设法帮助十方罗汉度过这一关。
如今,机会来了。
只是机会虽好,他可以利用的时间,却并不多。
他虽然是最后一个走出这间厢房,却须要赶在小丁和巫瞎子两人之前回来。
好在他已知道如何与丐帮弟子取得联络,同时也知道去什么地方,可以马上找到一个住得离这里最近的丐帮弟子。
他要去的地方,就是长生粮行对面的一条小巷子。
巷子尽头,有间破屋,里面住着一个卖风湿膏药的老汉。
他敲开门,走进去,向那老汉以两个铜板买了一帖风湿膏药,当着对方,撕去一角,然后慢慢摊开,撩起裤脚管,贴在小腿上。
小腿当然不是容易发生风湿的部位。
那老汉只是默默地望着他,脸上虽然露出迷惑之色,却并没有说什么。
申无害一腿搁在凳子上,贴好,撕下,再贴上,这样不厌其烦地一共重复了十次之多。
那老汉的脸色变了。
申无害抬头微笑:“你这种膏药很好,就是不易贴牢,你有没有看清楚,我一共贴了多少次?”
老汉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道:“十十”
他似乎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名年轻人,竟是他们十结帮主的朋友,但对方的暗号完全正确,又不容他不信。
申无害道:“半个月后,是贵帮的什么日子?”
老汉道:“护法大会。”
申无害道:“在潼关举行?”
老汉道:“是。”
申无害道:“年年如此?”
老汉道:“是。”
申无害道:“帮主必须参加?”
老汉道:“是的。”
申无害点点头,现在他总算解开了那位神秘雇主何以知道半个月后,十方罗汉一定会于潼关出现的谜团。
他稍稍思索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枚金钱道:“认识这枚金钱吗?”
老汉躬身道:“认识!”
申无害递出那枚金钱道:“请火速传给它的原主,今年的护法大会,请他特别小心!”
老汉恭恭敬敬地接了过去道:“谢谢公子,小人一定遵嘱照办!”
申无害转身走出那间破屋,深深嘘了口气,心头如释重负。
目前,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因为他知道即使他说得再清楚明白些,十方罗汉也绝不会因而取消这种例行大典,同时他也不愿意对方这样做。
十方罗汉不是一个容易受人威胁的人,他也不是。
巫瞎子直到敲过了三更,方才返回长生粮行。
但这亥组死士领导人,好像在什么地方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两眼发亮亮得就像小丁带回来的那袋猫眼玉。
小丁已经醉倒。
申无害终于又发现了另一个秘密。
小丁随时都会醉倒,哪怕只喝一杯,也会醉烂如泥。
而且醉得很像。
他不知道这小丁的师父是何等样人,有一件事,他却知道,他知道小丁从他师父那里学来的,绝不仅仅只是一身武功。
申无害每做一件事,想做就做,很少后悔,但这一次却非常后悔自己打错了算盘。
因为他在巫瞎子身上没有嗅到一丝酒气。
是什么事情,使这个假瞎子兴奋得面孔通红两眼发亮呢?
他觉得自己刚才实在应该跟踪这个假瞎子,而不该先去找那个丐帮弟子,如果他能先弄清谁是那位金长老,对他今后的行动,必然有利得多。
失去这样一个机会,想想真是可惜。
厢房中备有现成的床铺,本组的每一名死土,都可以随时住进来,也可以随时走出去,小丁已经装醉上床。
巫瞎子探进头来,看看,笑笑,一句话没说,又缩回头走了。
他显然只是想让丁、申两人知道,他已从外面回来,如果两人想走,现在可以走了。
巫瞎子一走,小丁嘻嘻一笑,马上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望着申无害,扮了个鬼脸,笑道:“要不要再拿出来过过瘾?”
申无害道:“不用了。”
小丁道:“就照刚才说的,完全交给我处理?”
申无害道:“是的,只望罗芳能凭良心,出个好价钱。”
小丁道:“那么咱们明天打算什么地方见面?”
申无害道:“清风茶楼。”
小丁道:“什么时候?”
申无害道:“黄昏时分。”
小丁微微一怔道:“为什么要等到那么晚?”
申无害道:“因为这几天我一直没有睡好觉,明天吃过午饭,我想好好地去洗个澡。”
澡堂里还是老样子,空气浑浊,光线暗淡,但申无害已比第一次进来时心情愉快得多。
因为他如今已是一名死士。
他已不必再担心老吴会突然从他背后一刀戳下。
老吴见到他进来,满脸堆笑,显得亲热异常,与上次他跟贾二虎来,完全是另一种态度。
他占用的当然是雅座,洗过了澡,走出池子,老吴亲自过来替他抹身捶背。
他尽量忍住不说一句话。
他知道他不开口,老吴一定会先开口,因为老吴身份比他低,对方为了巴结他这位教中的新贵,就是明明无话可说,也会找出话来,敷衍他几句。
他果然料对了!
老吴替他轻轻捶着背脊骨,趁着无人注意,忽然勾下身子,低声道:“马爷怎么好久没来?”
这正是申无害最高兴听到的一句话。
因为这句话可以得到证明,这个老吴只是万应教中一名外围人物,对死士小组内发生的大事,他显然并不清楚。
他不动声色,淡淡地道:“他不会再来了。”
老吴道:“为什么?”
申无害道:“调走了。”
老吴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这又证明了另一件事:
巫瞎子当初告诉他的话果然一点不假,教中各组死士,确是经常调动,因为老吴对血掌马骐被调走一事并未感觉惊讶。
老吴捶好了背,伺候他躺下,问道:“要不要修修脚?”
申无害道:“不用了,替我把那根腰带拿下来。”
老吴依言用木叉取下那根腰带。
申无害从腰带中摸出一个小纸卷,悄悄塞了过去道:“巫老大吩咐你马上把这个送给蔡大爷,小心路上别给人看到。”
老吴道:“马上去?”
申无害道:“越快越好!”老吴道:“要是现在去找不到蔡大爷本人怎么办?”
申无害道:“那你就留下来等,一直等到看见他本人为止。”
老吴点头道:“好!”申无害道:“还有一件事,你可千万记住。”
老吴道:“哦?”申无害道:“绝不能让这里的人知道你去了那里!”
老吴道:“这个我知道。”
望着老吴那一把瘦骨头故作从容地走出房间,申无害深深呼一口气,这一步棋他总算又走对了。
申无害到达清风茶楼时,比他跟小丁约定见面的时间,足足早了一个时辰。
午后的茶楼,是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候。
今天的清风楼,也不例外。
这时楼上虽然上足了九成座,但是却意外得一点也不显得嘈杂,因为这时所有的茶客,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正在聆听那人讲话。
说话的人,是个青衣劲装大汉。
在这大汉的身旁,放着一个长条形青布包裹,谁都可以看出这大汉吃的是江湖饭。
申无害上楼,选了个靠近楼梯口的座位坐下,他一坐下来,那大汉的话,也刚好说完。
“这下就全看那位天杀星的了!”
这是那大汉最后的一句话,也是申无害惟一听入耳的一句话。
听到有人将天杀星三个字挂在嘴边,申无害一点也不感觉奇怪,令他感觉奇怪的,是这人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以这种语气谈论天杀星。
“这下就全看那位天杀星的了!”
谁也不难听得出来,这句话中隐隐充满了以英雄相许的意味。
天杀星是什么时候由“杀人魔王”变成“英雄”的呢?
申无害真想重听一遍那大汉的话,可惜他来迟了一步,那大汉已端起了面前的茶壶。
不过,他并不如何感到遗憾。
他知道来得还并不算太迟,他还有机会可以弄清这是怎么回事。
到茶楼来的人,时间都很充裕,那大汉的话虽已说完,但并不表示事情已经结束,因为听的人还有他们对这件事意见。
茶楼对一个人所以具有吸引力,原因之一,便是因为它是一个人人都可以自由发表意见的地方。
在这里你的意见不一定就会受到尊重,但也绝不会像在老婆或上司面前那样使你受到难堪。
那大汉最后的一句话,虽然不是一个询问句,但却比一般询问句更具诱发力量。
“这下就全看那位天杀星的了!”
这句话无疑留向每一个人发出了很多不同的问题。
“天杀星会忍受得了?”
“天杀星会一笑置之?”
“你以为天杀星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如果换了你是天杀星,你又准备怎样做?”
果然被他猜对了!那大汉话一说完,楼上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窃议之声。
只听有人叹了口气道:“这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另一人接口道:“那也不见得,>我的看法就正好跟你老石的看法相反。”
申无害的精神来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无论在什么场合,你只要听到有两个人以这种语气作开场白,你便不难接着听到一场滔滔不绝的辩论!
那个被喊作老石的茶客,果然带着几分不服问道:“那么,依你的看法”
另一人道:“我觉得剑王宫这种做法十分正确。”
老石道:“换句话道:你也认为潼关罗七爷去年那件窃案,一定是天杀星下的手?”
那人道:“不无可能。”
老石道:“同时你也认为,天杀星在得手之后,已将全部财物转手送给了镇江信义镖局?”
那人道:“这可以想像得到!”
老石道:“根据什么?”
那人道:“镇江信义镖局三四年前失了一趟镖,赔过事主之后,几乎关门大吉。几年来,这宗镖货一直未能追回,如今该局却又突然活跃起来,究竟是谁帮他们度过难关的,不能不说是一大疑问。你老石应该知道,四千两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
老石道:“就算信义镖局真的受了天杀星的好处,这事也跟信义镖局没有关系,剑王宫凭什么要将金鞭赵中元,先押起来?”
申无害心头扑通一跳,差点把刚送上来的一壶茶打翻。
自从麻金甲告诉他上次那个假天杀星是一名叫尚三郎的锦衣剑士所伪装之后,他心中便一直担忧着这件事。
深怕那位剑王奈何他不了,也许会根据尚三郎的报告,把主意打到信义镖局头上去。
如今果然不幸成为事实!
那两名茶客又说了些什么,他已无心听下去,他如今只想知道一件事:金鞭赵中元刻下被扣押在什么地方?
但是,他也知道,谁也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这里的茶叶本来就不好,如今喝在口里更是又涩又苦。
他转头望去楼梯口,只希望他等候的人,快点出现。
一个人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了上来。
一个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