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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平一怔道:“你是指隆中剑客贾志贤?”
火雷婆婆道:“是的。”
令狐平道:“如果是贾家的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不远千里,跑来太原干什么?”
火雷婆婆道:“卑座也不过如此猜测而已,究竟是不是,还很难说。”
令狐平点点头道:“好了,你过去陪那对叔侄谈谈吧!”
火雷婆婆告罪起身,拄着那支铁拐,向百手娱蚣叔侄那副座头走了过去。
这老婆子一走惹不得支三解立即走了进来。
令狐平问道:“找到钱护法没有?”
支三解道:“还没有。”
令狐平道:“也该来了。”
支三解道:“是呀!不知道怎么走了这样久还没有来。”
令狐平指着那对孪生姊妹道:“支护法,你去替本座将那两位贾公子请过来一下。”
支三解任了怔道:“护法跟这两位公公公子源来是是是故交?”
令狐平道:“这个你别管,你照样把话传过去就是了。”
支三解口中虽然应了一声,人却站在原来的地方,一步未动。
令狐平诧异道:“你还等什么?”
支三解诡笑了一下,低低说道:“请示护座,两人若是不肯来,不知护法是否容许卑座便宜行事?”
令狐平道:“这种地方,岂可胡来?你且去请请看,实在请不动,再由本座移樽就教也是一样。”
支三解走过去,双拳一抱道:“我们令狐公子想请两位贾公子枉驾一叙,尚望两位公子赏脸。”
两姊妹互望了一眼,一个说道:“我说他十九必然就是传闻中的那位什么浪药公子,你总是不相信,现在你听到没有?”
另一个抬头望向支三解道:“我们姓贾,是谁告诉你们公子的?”
支三解一愣道:“你们真的姓贾?”
两姊妹又互相望了一眼,先前的那个皱了皱眉头道:“我看这厮像有点傻气。”
另一个眨着眼皮,反问道:“我们若不姓贾,你为何称呼我们贾公子?”
支三解脱口道:“我还以为”
那丫头注目追问道:“以为怎么样?”
支三解连忙改口道:“我还以为我们公子认错了人,两位既是姓贾,那就不会错了。”
他咳了咳,又加了一句道:“两位可否赏脸过去叙叙?”
两姊妹再度交换了一道眼色,然后仍由左边的那一个点点头答道:“好!我们马上过去。”
支三解使命达成,道了一声谢,欣然返座。
令狐平传音笑道:“支护法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一句什么话?”
支三解背着身子,吐了吐舌头道:“我还以为护座说她们是一对‘假公子’,没想到她们真是一对‘贾公子’,尚好卑座改口改得快,饶得如此,卑座还是挨了一声骂。”
令狐平笑道:“骂你什么?”
支三解扮了个鬼脸道:“骂我有点傻气,卑座跑了十多年的江湖,这尚是第一次被两个毛丫头,这样当面”
令狐平忽然低声笑了笑,道:“小心点,两个丫头来了!”
支三解回过头去一瞧,果然看见两姊妹正向这边双双走了过来。
令狐平待两姊妹走近后,含笑离座,双手一抱,说道:“小弟令狐平,外号浪荡公子,承蒙两位贾兄慨然赏光。不胜荣幸之至。”
两姊妹坐下后,上首的那个道:“在下贾强,这是舍弟贾威。令狐兄名满江湖,在下兄弟心仪已久,只因无缘识荆一直引为憾事,今日获睹丰采,诚感快慰莫名!”
贾威接着道:“只不知令狐兄曾于何处见过在下兄弟?竟能一口气道出在下兄弟之姓氏。”
令狐平朝百手蜈蚣萧扬伟叔侄占用的那副座头,抬了抬下巴,笑道:“两位贾尼可认得那边桌上的那位白发老婆子?”
贾威循着指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道:“是那老婆子告诉令狐平的吗?”
令狐平笑着点点头道:“是的,这老婆子便是当今八大门派中,大名鼎鼎的北邮火雷婆婆。”
贾威哦了一下道:“这老婆子怎么说?”
令狐平笑道:“她说两位贾尼仪表不凡,神采奕奕,英气逼人,像极了当年以一套武侯剑法,行道大江南北,迄未落过败绩,饮誉武林先后几乎一甲子之久的隆中剑客贾志贤老前辈两姊妹脸泛红霞,芳心中显然受用之至。
令狐平接着道:“小弟因为不相信老婆子真有这等好眼力,才不揣冒昧,遣人相邀,不料一问之下,两位果然姓贾”
贾强忽然眨着眼皮,注目打断话头道:“这婆子还说了什么没有?”
令狐平微微一笑道:“她说,只有一件事,使她想不透,而小弟亦有同感,因为这件事小弟也有点想不透”
两姊妹登时紧张起来。
贾威抢着问道:“一件什么事?”
令狐平笑了笑道:“就是贤昆仲为何不辞跋涉,会跑到太原这种地方来?”
两姊妹脸色一缓,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因为令狐平提出来的,原来并不是她们所害怕的一件事!
贾威狡黠地笑了一下道:“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贾强接着说道:“是啊!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她老婆子,你令狐兄,还有黄山那对叔侄,你们这几位,目前不都先后来了太原吗?”
贾威又接过去说道:“可不是,如果凡是来太原的人,都必须有个理由的话,那么,你们这几位如今来到太原又是为了什么呢?”
令狐平听了,忍不住暗暗好笑。
这两个丫头,脸皮子动不动就羞得红红的,再不然就叽叽喳喳的像两只小麻雀,连这些弱点都掩盖不住,居然还想别人看不出她们是女孩子!
就在这时候,令狐平忽然看到一张非常难看的面孔,以及一双充满了嫉妒和仇恨的眼光一一月b位俏郎君萧百城正在狠狠地盯着他。
令狐平迅速将视线移开,只当没有发觉一般,心底下则止不住有点奇怪。
这小子刚才一进门就朝他指指点点的,无疑早已认出了他是谁。小子既然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浪荡公子,如今竟然还吃这种醋,岂非不可思议之至?
正思忖间,忽听贾强笑着催促道:“怎么样?令狐兄没有话说了吗?”
令狐平抬起头来,笑了笑,说道:“是的,小弟没有话说了。”
贾威转着眼珠子道:“令狐兄不将自己来太原的原因告诉别人,却一见面便追问别人为什么来太原,这是否是你令狐兄的一贯作风?”
令狐平笑道:“不是。”
贾强接着道:“否则应该作何解释?”
令狐平道:“只有一个解释?小弟是人非仙。因为小弟只是问贤昆仲为何来太原,贤昆仲反问小弟时,却在小弟本身之外,又加了三个漠不相关的人;别人何事来太原,小弟既无必要代为作答,自然只好归之眼输一途!”
贾威忙说道:“那只不是举例而已,别人的事当然不该你来回答,你只须说出你令狐平为何事来太原就可以了!”
令狐平道:“两位贾兄知不知道江湖上最近又多了一个新兴的帮派?”
贾强点头道:“是的,听人提过,据说叫做什么龙虎帮。”
贾威注目道:“令狐兄来太原,是不是就是为了想打听这个什么龙虎帮在太原活动的情形?”
令狐平笑道:“用不着打听,这个龙虎帮活动的情形,小弟比什么人都要来得清楚,因为小弟目前即系该锦衣护法之一。小弟这次来太原,便是为了执行一件帮务。至于小弟这次受命前来太原的任务内容,乃本帮内部的秘密之一,恕小弟不便奉告!”
贾威溜了更强一眼,然后点点头道:“好!那么我也不妨告诉你令狐兄,我们兄弟两个这次到中原来,是为了想找一个人。”
令狐平道:“谁!”
贾威两眼望向棚顶,轻咳着道:“这是我们兄弟两个的秘密之一,恕小弟不便奉告!”
令狐平微微一笑,道:“小弟这次奉命前来太原,是因为敝帮设在此地的分舵出了一点小麻烦。”
贾威仰脸如故道:“我们兄弟要找的这个人,在江湖上很有一点名气。”
令狐平又笑了一下,道:“敝帮太原分舵出的麻烦是,有人在分舵中下毒,使分舵中的几十名弟兄,差点全送命。”
贾威缓缓接着道:“我们兄弟要找的这个人,已经找着了。”
令狐平笑道:“那个下毒的人,业已经证实来自奇士堡。”
贾威不疾不徐地道:“我们兄弟要找的人,就在此棚中。”
令狐平一字字地说道:“下毒的人就是该堡四奇士之一的丙寅奇士上官亮!”
贾威也跟着一字字地说道:“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你令狐平少侠!”
令狐平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
贾威脸孔一扬道:“什么事有趣?”
令狐平大笑说道:“太有趣了,别人见了我这位浪荡公子,无不如敬鬼神,避之惟恐不及,贤昆仲如今居然不辞千里跋涉”
贾强冷冷截口道:“在你认为有趣之前,你为何不先问问,我们兄弟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令狐平笑道:“这还用问?想想也就知道了!”
贾强脸孔一红,便待发作,但被贾威在桌底下伸手一把拉住。贾威稳住贾强之后,抬头问道:“你以为我们兄弟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令狐平笑道:“除了剪烛西窗,把酒抵足之外,别的还有什么事?难道贤昆仲还会找我这个浪子荡子过招较技不成?”
跟着,又是哈哈一笑,抓起酒壶说道:“来来,来!歌者易得,知音难求。小弟敬两位贾尼一杯!”
筛满一杯,一饮而尽!
两姊妹动也没动一下。
令狐平一咦道:“贤昆仲不肯赏脸?”
贾强嘿嘿一笑道:“正好相反,现在就看你令狐兄肯不肯赏脸了!”
令狐平指着空杯道:“小弟不是已经干了吗?”
贾威轻轻咳了一声道:“去年襄阳那座擂台举行期间,在下兄弟恰巧因事去了金陵,以致错过了一饱眼福的机会”
令狐平抢着道:“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还好,贤昆仲如今总算找对了人,小弟对那次擂台摆设之经过,确比任何人知道得都要详细,如由小弟叙述出来,保证两位会有身临其境之感。”
贾强冷笑道:“在下兄弟对其他的事都没有兴趣,有兴趣的只是你令狐平的一套剑法!”
令狐平一愣道:“两位真的”
贾强冷笑着接下去道:“正如令狐兄所说,先祖的一套武侯剑法,行过大江南北,先后凡数十年,迄未落过败绩,在下兄弟托祖上余荫,亦颇以剑法自许,但却有人以为令狐兄当日在擂台上所展露的那一套剑法,才是剑法中之正宗,在下兄弟不善藏拙,极想见识一番,时间与地点,悉听吩咐。”
令狐平星目一闪,连连点头道:“好,好”
接着,头一抬道:“两位贾兄目前歇在城中什么地方?”
更强道:“永乐坊,集贤栈。”
令狐平道:“起更之后‘,东城药王庙前见面如何?”
贾强道:“一言为定。”
令狐平道:“是的,不见不散。”
贾威站起身子道:“在下兄弟先走一步,谢谢令狐兄破费。”
令狐平欠身道:“不送。”
两姊妹走了,追命镖钱大来和惹不得支三解,则跟着双双从茶棚外面走了进来。
支三解当两姊妹坐下之后,便像火雷婆婆来时一样,借故溜开了;追命镖钱大来可能就是被他在茶棚外面拦下来的。
令狐平问道:“钱护法来了多久了?”
追命镖连忙说道:“刚来,刚来。”
追命镖皱了皱眉头道:“两位老护法只说帮主交代,那些化子藏在南门这一带准没有错,但并没有指出确切的地点,我说我们已经都找过了,两位老护法最后说,全由护座作主,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令狐平问道:“哈老和辛老怎么说?”
令狐平这才放下了一颗心。另一方面,则越来越感觉奇怪,那些化子藏在南门这一带,似已成为不争之事实,但这一带范围有限,他们已经都查看过了,结果连人影也没有看到一个。那些化子难道会借土逃遁不成?
支三解接着道:“护座以为咱们要不要再去四下看看?”
令狐平道:“算了,再看我想也不会看出什么名堂来。你们辛苦了这一阵子,尚未有滴酒沾唇,先坐下来喝一杯再说吧。”
支、钱两人自是求之不得。
另外那副座头上,火雷婆婆与那位黄山掌门人之间的谈判,这时似乎已告一段落。
只见百手蜈蚣萧扬伟招呼店伙计结过酒账,站起身来,朝火雷婆婆拱了拱手,便带着俏郎君萧百城出棚而去。
火雷婆婆送走黄山叔侄,又向这边走了过来。
令狐平问道:“这一次谈得怎么样?”
火雷婆婆叹了口气道:“我看这一下子恐怕有点麻烦了。”
令狐平微愕道:“怎么呢?”
火雷婆婆道:“这厮心眼儿死得很,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早已另外有了男人,竟说什么他已觅得秘方,不难在半年之内,将隐疾完全治好,其实就是治好了,又有什么用,三十多岁的女人,一旦变了心,可说比什么都可怕。”
令狐平道:“那怎么办?”
火雷婆婆道:“怎么办?现在就看宰父老护法有没有什么两全之策了。”
她停了一下,又道:“那厮说要住在这里,等候回复,卑座打算马上赶回总舵,向宰父老护法请示,过几天还要再来,护座有无事情交代?”
令狐平道:“这边事情一完,我们也要回去,你先走吧!”
火雷婆婆福了一福,拄着铁杖,转身走了。
令狐平与支三解和钱大来两人,则仍留在茶棚中喝酒。
火雷婆婆并不是一个来的。
离茶棚不远的一排杨柳树上,拴着三匹马,马旁守候着两名青衣汉子,正是两名青衣护法。
火雷婆婆手一挥,两名青衣护法,立即跳上马背,率先驰上官道。
直到两名青衣护法驰出一箭之遥,火雷婆婆方乘上另外一骑。
三骑两前一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向前进发了约里许光景,前面的那两名青衣护法,忽然于官道上,双双勒骑停了下来。
火雷婆婆心知有异,急忙紧加一鞭,赶上前去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名青衣护法指着离大路不远的那片树林道:“那里面好像有人受了伤。”
火雷婆婆侧耳一听,果然听得一阵呻吟之声,从林中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当下抬头向另外那名青衣护法道:“余护法过去看看!”
余护法应声跳下马背,将缰绳交给那名张姓护法,从背后拨出单刀,戒备着向林中走去。
一会儿之后,忽听余姓护法在林中高叫道:“护法快来,受伤的是方云飞方护法。”
火雷婆婆呆了呆,道:“方云飞方护法?白骨叉方云飞?他不是和钱、支两人一样,跟无量三老来的吗?怎么会受伤倒在这里呢?”
说着,扭过头去,向那名张姓青衣护法匆匆交代了一声,然后真气一提,人离马背,亦向林中飞扑过去!
就在这老婆子身形没入林中的一刹那,从树林的另一边,突然悄没声息地冒出一条人影。
火雷婆婆算是够快的了,但这人的身法,比火雷婆婆还要快!
只一眨眼的工夫,这人已经上了官道。
守在官道上的张姓青衣护法连喊都没有来得及喊一声,只觉眼前一花,喉结骨已遭来人一缕指风点断。
火雷婆婆走进树林中,果然看见一名汉子受伤俯伏在雪地上。但那名余姓护法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火雷婆婆刚刚咦得一声,目光再转之下,忽然感觉不对,因为白骨叉方云飞乃总舵第三堂之蓝衣护法,而俯伏着的汉子,穿的却是一身青衣!
同时,一个受伤的人,不论伤得多重,还是要呼吸的。
而眼前这名俯伏着的青衣汉子,一张脸孔正贴着地面,四肢摊展,一动不动,呼吸显然早已停止。
火雷婆婆正疑讶间,忽听身后有人嘻笑着道:“别发呆了,老婆子,受伤的人在这里!”
火雷婆婆手臂一抖,蓦向身后一拐扫出!
一拐扫出之后,人方随着身转。
老婆子抬头看清之后,不禁又是一呆。原来身前站立着的那人,手中虽然执着一支白骨叉,面孔看来却陌生之至!
很明显的,这人并不是总舵第三堂的那位蓝衣白骨叉方云飞!
当今江湖上以白骨叉为兵刃的人物并不多。那么,这人手上的一支白骨叉又是哪里来的呢?
火雷婆婆强忍着一腔怒火,以揭尖指那支白骨叉,冷冷问道:“这可就是朋友的兵刃?”
那人嘻嘻一笑道:“不错,这种白骨叉,看起来虽然不太雅观,用起来却是非常称手,我已经愈来愈喜欢这玩艺儿了。”
火雷婆婆寒着面孔道:“这样说来,本帮那位方护法已经歹在你朋友手下了?”
那人头一点道:“是的,那位朋友死得很安逸,同时保证他在九泉下也不会感到寂寞,因为我刚才又已经为他找到两个伙伴。”
火雷婆婆目间凶光,厉声道:“你是说”
那人毫不为意地笑着道:“是的,就是你婆子带来的两名青衣护法,一个躺在外边官道上,一个便倒在你的身后,照这样继续发展下去,他们不难很快的成立一座分舵,现在也许就差你婆子这样一个分舵主了!”
火雷婆婆横杖上逼一步,怒目切齿道:“是个有种的,你就报个字号!”
那人向后退出一步,笑道:“不报字号,你婆子或许还能一鼓作气,舍命拼上个三招工招,我如果真的报出了字号”
火雷婆婆又逼上一步道:“报出字号怎样?”
那人微微一笑道:“报出字号之后,我恐怕你婆子那根拐杖都拿不牢。”
火雷婆婆再逼出一步道:“真的吗?阁下何不试试?”
那人连退两步,笑道:“那样就没有意思了!久闻你这位火雷婆婆,在一支鬼头拐上,颇有几分火候,本人有意见识见识,好作为以后收拾另外那几位黄衣护法之参考。”
火雷婆婆突然嘿了一声道:“那你就见识一下吧!”
呼的一声,鬼头拐已随话音横扫过去!
林中空地,极为有限,那蓝衣人连退三步,已退至一棵大树前面,因树身之间,尚有数寸距离,那蓝衣人似乎还不知道身后去路,已为大树所阻。
而火雷婆婆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在逼出三步之后,发出了这一拐。
这婆子与人交手,从来不说一句废话,今天算是破了例,同时也说明她已将这名蓝衣人恨入骨髓,她一再趁对话之际向前进逼,其目的便是为了一拐将这名敌人置于死地!
可是,说也奇怪,那蓝衣人就像满身都长了眼睛一样,火雷婆婆一拐拦腰扫至,他并没有再向后退,而是顺着来拐,由右向左,拧腰一闪,如陀螺般转去大树一旁,让身后的大树,承受了这一拐!
火雷婆婆这一拐因系挟忿出手,力道上一时用过了头,待想撤招,已告不及。
只听得“咔嚓”一声,一棵碗口粗的巨干,竟然应拐而折!
蓝衣人哈哈大笑道:“好,好,真个是老当益壮,只可借全是笨力气,这一拐若能化实为虚,中途由横扫千军改成顽石点头,就不愧为拐中的行家了,照这种情形看起来,恐怕最多只要三招”
火雷婆婆第二拐又告出手。
蓝衣人因树干正向自己身上倒来,故在发话之前,人已退去另一根大树背后。
火雷婆婆这一次也乖了。
她看出这名敌人在移步换位之际,身法轻巧异常,除非力战方能取胜,所以第二招出手时,方略立即改变。
她第二拐使的是枪中之招术,出招如风,轻点则止,人随拐进,一发即收。这样,可以减少真力之耗损,同时可借以将敌人迫出林外,一旦来至空旷之地,她手中这支铁拐,就可以大展威风了。
蓝衣人手上那支白骨叉,属于短兵刃中的一种,仅利于近身拼扑,而不利于远攻或硬架,鬼头拐正是它的克星。
因此,火雷婆婆战术一改,马上就收到了立竿见影之效。
蓝衣人脚下左挪右移,成之字形不断后退,眼看就要退出林外。
火雷婆婆精神大振,手中的铁拐,益发使得神山鬼没,吞吐之间,疾逾蛇信,满头白发,随风飞扬,再加上双目中那闪闪凶光,一副狰狞之相。看出好不怕人。
没想到就在火雷婆婆满心欢喜之际,眼前人影一晃,那蓝衣人突告不知所之!
火雷婆婆大吃一惊!她凭了几十年的江湖经验,马上断定出敌人必然绕来她的身后,因此不待回头查看,身躯一伏,一足斜滑,一足支地,溜出拐头,倒握拐尾,一拐运足全力向身后盘打过去!
因为这支鬼头拐长逾八尺,这一拐扫出,方圆五丈之内,尽为拐风所罩,纵然伤不着敌人,自保总是足够而有余的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蓝衣人的那支白骨叉,竟像啄木鸟的利啄一般,突然从半空中飞泻而下。
只听蓝衣人朗笑着道:“以你老婆子一生杀孽之重,最后能死在丙寅奇士手上,也算你老婆子够福气的了!”
白骨叉落处,一代恶妪,就此了结!
太原城中,共有六家客栈,其中四家都集中在永乐坊。
集贤栈的对面,是六家中最大的太平栈。
百手蜈蚣萧扬伟和俏郎君萧百城叔侄俩歇的就是这家太平栈。
百手蜈蚣因为自觉这一次的谈判很有把握,故一来便将第三进后院,全部包下了。后院共有八间上房,叔侄俩各住一间,另外的六间,则由同来的黄山八鹰,依房间大小分配住下。
回到客栈后,叔侄俩都很高兴。
百手蜈蚣高兴的是火雷婆婆已经满口答应,一定回去大力周旋,务使他们夫妻二人重谐鱼水之欢。
俏郎君萧百城高兴的则是他已知道,襄阳贾家那对姊妹,就住在对门的集贤栈内。
早在两年之前,他就曾央人向这对姊妹提亲,姊姊也好,妹妹也好,随便哪一个他都要。
因为两姊幼失估侍,祖父隆中剑客的一身绝学和万贯家财全为两姊妹所承继,而两姊妹又全美若天仙,只要能娶得两姊g中一个,便可人财两得,坐享艳福。没有料到,媒人才一开口便遭两姊妹断然回绝。
这位俏郎君当然不甘心。
他想,凭我俏郎君,哪点配不上你们这两个丫头呢?
是的,不错,我萧百城平日的确稍嫌风流了些,不过,那也是因为没有成家的缘故呀!
成家之后,谁说我改不了?
就是改不了,又何伤大雅?
英俊的男人,哪个不风流?
所以,这位俏郎君越想越恨,最后终于被他想出一个主意;找个机会,煮“生米”成“熟饭”!
这两年来,他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几天之后,火雷婆婆再来太原,他就会变成龙虎帮的一名蓝衣护法,闯下天大的祸,一也有这块金字招牌顶着,还有什么可怕的?
百手蜈蚣饭后有小睡片刻的习惯,萧百城等百手蜈蚣关上房门,朝八鹰中的五鹰和六鹰一使眼色,悄悄走出太平栈。
五鹰出栈之后低声问道:“少爷要去哪里?”
萧百城诡秘地笑了笑道:“你们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全奉陪!不管花用多少,也全由我负责!”
六鹰眨了眨眼皮道:“听少爷的口气,不是正想动对面贾家那两个丫头的脑筋,要我们两人帮你出个主意?”
萧百城伸手一拍六鹰的肩头,笑道:“好老六,有你的!”
五鹰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这两天不太合适吧?”
萧百城眼一瞪道:“为什么?”
五鹰前后望了一眼,悄声说道:“刚才我听栈中伙计说,这几天城中天天出事情,小扁鹊方治人,毒太岁游志宏,都先后送了命,前天丐帮分舵被烧,昨晚上南门外的迎宾老店,也被人放了一把火,不明不白的烧得精光”
萧百城一咦道:“这跟那两个丫头有什么关系?”
五鹰嚷着道:“据说奇士堡和龙虎帮两方面,刻下都有人来了太原。更有人说那位浪荡公子也在城中出现过。”
萧百城道:“那小子刚才在南城门外丁跛子的茶棚里,我已经看到了,有什么可怕的,咱们又不是明张旗鼓地干。”
六鹰低声着道:“那么少爷打算如何下手?”
萧百城道:“我要问你们的,正是这句话,如果我有主意,也不会找你们两个出来商量了。”
六鹰想了想道:“少爷的脾气,我们清楚,这对雌儿不弄到手,一定不会甘心。不过,少爷也该清楚,这对雌儿非比寻常,不但不能让外人知道,甚至连我们老爷都最好不要去惊动,咱们只能偷偷摸摸地行事。”
萧百城道:“这个当然。”
六鹰又道:“所以,依小人看来,不妨去将老七和老八也喊来,大家一起筹划筹划,等今晚上起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