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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天云和香韶玉俩人进了延津,天色已暗。街道上人烟渐渐散去,偶而三五小童门前嬉戏,家家户户烛火摇曳,微风中传来令人垂涎的菜肴香味。荆天云远远的看到街头转角处有家客栈,手中马一抖,篷车缓缓的朝客栈而去。荆天云将篷车停在栈前,转身看着沈睡中的香韶玉。荆天云急着离开白马城,一路上未曾停歇,此时阵阵饭菜香从客栈中传来,他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着,现在他只想冲进去饱餐一顿。香韶玉胸脯肤白似雪,两颊上淡淡的一抹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樱桃小嘴儿含着笑意,似乎正作着好梦。心神专注四周动静的荆天云,没有正视过香韶玉。此时美人睡卧的慵懒姿态,微光中更是显的无比娇。荆天云看的怦然心动,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不过此时食欲压过爱欲,荆天云轻轻走到香韶玉面前,悄声道:“香姑娘,你醒一醒。”
香韶玉轻轻的动了动身子,不过却没有醒来。荆天云又叫了几声,可是香韶玉似乎睡的正香甜,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荆天云在叫着她。
荆天云无奈,双手将她横抱在胸前,一跃下马车,往客栈走了进去。
客栈中众多食客不自禁的注视着俩人,使的原本嘈杂的喧闹声忽然静了下来。荆天云不管投视过来的是欣羡的眼光,还是鄙夷的眼神,他鼻中闻到的是从桌上传来的食物香味。他催促着店小二领着自己进了间厢房,房门带上后,荆天云将香韶玉轻轻放在床上,这时他忽然发现到香韶玉一双秀目正瞪着自己。
荆天云道:“原来你已经醒过来了,怎么不出声。”
香韶玉蹙着眉头,恼怒道:“刚刚在外头那么多人,你让我怎么答应你。”她说完后忽然脸上一红,语气一转,娇嗔道:“你还说敢说我,我问你,你干嘛抱着我走来走去,人家也是女孩子,你。让我觉得好没面子。”
荆天云刚才根本没想这么多,此时被她一阵责骂,心头一惊,急忙解释道:“谁让你睡的那么沉,我不放心你一人在篷车上,所以才出此下策。”
“原来他是这么体贴的一个人。”香韶玉带着感激的眼神看着荆天云,这时她才发现荆天云其实长得很俊俏,这张英挺的面容,若是说他是富家的公子哥儿也不为过,只不过他眼中多的是一分锐利的眼神。“为何他一直抱着我,难道他想。”香韶玉心中没有一丁点儿抗拒的意思,她只是俏目含羞的看着荆天云的双眼,脸上越来越红,身子也温热起来。香韶玉身上淡淡的香味将俩人笼罩住。将近一个月没碰触女子的荆天云看着她动情的美姿,手中抱着娉婷娜的娇躯,霎时间感到口乾舌燥,双手不禁紧紧抱住香韶玉。香韶玉看着荆天云眼光渐渐炽热,紧张的将玉首低垂,不敢再正眼瞧着荆天云。
看着香韶玉娇羞的模样,荆天云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一把欲火渐渐蔓延到全身。
荆天云情欲难耐,低头轻吻着香韶玉的额头,渐渐的往下移动。香韶玉闭着眼睛接受着荆天云的热情,嗯的一声,俩人火热的双唇紧紧贴在一起,一阵浓情蜜意之后,香韶玉绷紧的身子变的柔若无骨,玉手也开始抚摸着荆天云厚实的胸膛。
荆天云右手熟练的解开香韶玉的衣衫,左手轻柔的在她身上摸索着。香韶玉皓皓玉臂搂着荆天云,面对着荆天云的挑逗,香韶玉显的无力招架。微张的樱唇吐气如兰,偶而她的双眼撑开一线,迷蒙中媚眼如丝的看着荆天云予取予求,肆意而为。
忽然荆天云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荆天云一愣之下,犹如大梦初醒,急忙将香韶玉的衣衫掩上,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惊惶失措的样子。荆天云嗫嚅道:“香姑娘,刚才。刚才只是一场误会,在下失礼了。”
荆天云一语即毕,转过身去不敢看香韶玉的脸,接着身形一动,大跨步冲出房间,这模样用落荒而逃形容也不为过。
香韶玉脸上红晕未退,只是她不明白荆天云为何会如此。香韶玉怔怔的坐在床上发呆,想起刚刚的缠绵景致,不之不觉的俏脸又红了起来。
隔天一大清早,香韶玉发觉荆天云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她的心中有些埋怨,又觉得好笑。她心里头想着:“他大概是个畏妻如虎的人吧!不过既然我喜欢上了,你怎么也跑不掉。”香韶玉想起昨晚在大堂上被荆天云抱着游走的情形,心想不如趁着天未大亮,众人未醒之际赶紧离去。于是她匆匆收拾行李,打算先禀明师父后,再到长安找荆天云。
荆天云不敢耽搁,一路上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往长安而去。不日就接近长安城。虽然夹道风光明媚,绿草如茵,不过荆天云无心赏玩,他的心中惴惴不安,寻思“万一香韶玉追来,那怎么办?虽然大错尚未铸成,可是她的心里会怎么想,如果她不善罢干休,那。”荆天云想起家中两位夫人,他的心就凉了一半。
就在荆天云心中盘算之际,前头忽然烟尘蔽天,杀声大作。“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荆天云双腿用力一夹,青鬃马长声嘶叫,猛地往前直奔,去势急如飞,迅如电。
栈道旁边,空旷的腹地上,滚滚黄尘中,竟然有百来人捉对杀。身穿红蓝相间官服,头带羽帽的衙役数十人,团团围成一个圈子,圈子中间十余辆囚车参差相邻,车内蓬首垢面的老老少少,孺子妇人大约有三四十人。彼此相互砍杀声中,身穿灰白布衣,遮蒙口鼻的强盗,不是,应该称之为贼人,因为强盗不会来劫这毫无钱财的囚车。这些贼人手持大砍刀,马刀,滚背刀等众多兵器与衙役打的激烈。
骄阳下,漫天尘埃中,刀光霍霍,兵器相交之声响彻云霄。囚车内幼小稚子受了惊吓,张口嚎啕大哭。小孩身旁的妇人不断的安抚着大哭的孩童,不过她的眼神却也是充满了惊恐。
忽然贼人突破了衙役的防线,侵入到圆阵之中。衙役阻挡无力,越来越多的贼人冲入阵中,虽然带头的捕头大声喝令着麾下挡住贼人,但是一辆辆的囚车还是被贼人破坏,囚车中的犯人低头闪避着挥舞而来的白刃,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往外头跑。不过须臾的时间,囚车中的犯人都已经被释放逃离。显然这些贼人志在救人,一旦得手后便开始缓缓撤退,奇怪的是这些衙役虽然喊的声嘶力竭,可是动作上一点都不积极。
荆天云很早就来到这儿,不过他看了一会儿,便即哑然失笑。原来眼前百来人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可是却没人倒将下来。虽然双方喊打喊杀,可是刀子枪戟尽往空处砍劈攒刺,好像很怕伤到人似的。就算是刀剑无眼,有人臂上见血,有人腿上中刀,可是伤处大都不是致命之处,而且受伤之人也不急着举刀再砍,这情形就好像事前演练过一样。荆天云潜伏在树叶茂盛的大树上,趣味盎然的看着两边人马舞刀弄枪的演着大戏。
两边人马你来我往的招呼了一顿饭的时间,终于曲终人散,贼人退去。衙役也就地集合起来。伤者开始包扎,带头捕快的东指西点的数着人头。虽然衙役人人疲惫不堪,全身大汗淋漓,可是每个人脸上都无忿忿不平之色,甚而有人面带微笑,荆天云心中感到很讶异,寻思:“难道这些衙役勾结山林盗匪吗?”荆天云好奇心大甚,翻身下了树头,双足一点往贼人撤退的方向追去。
就在离衙役休息之地不远处,这一群劫囚车的贼人行到一片翠绿的空地,亦坐地休憩,贼人手上兵器随手一扔,接着每人都取下脸上的白布。接着各行其是。这一群人肆无忌惮的喝水聊天,心情畅快的样子,就好像出门游山玩水,这其中只有被放出来的犯人瑟瑟缩缩的聚在一旁,犯人脸上难掩讶异之色,这逃脱生天的喜悦似乎还没降临到这群人身上。
贼人之中一人走到犯人前面,取下脸上布条。这人年纪大约四十多岁,长相斯文,额下一撮山羊胡子,眼光铄铄,可是笑容甚是文雅。
这贼人见这些犯人畏惧的神情,笑着开口道:“各位往东而行过了一条小溪,不远处有一座村子,请诸位先到那儿休息,等到风声过后,我再安排各位到别处。”
众人犯之中一位老者道:“这位壮士大恩大德,我等铭记于心。不过我们都是朝廷要犯,岂能连累各位。”听闻这位老者之意,竟然是要回去投案。其余犯人虽然很惊讶的看着这位老者,不过却没人出言顶撞,显然这位老者的身份相当崇高。
那贼人道:“老先生有所不知,我等俱是天涯沦落人。此番无辜受累,肇因于朝中奸臣乱政所为。不过我相信有朝一日,圣上一定会大悟的。”
那老者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大恩不言谢。小老儿无力相助,只好日夜为李大人捻香祈福。”这老者说完转身领着众人离去。
此时另外一位贼人急忙靠了过来,道:“大人,那老头子认出您了。”
那贼人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在新安当县令也有不少时间,大概他们之中有人认得我李寿吧!不过当初既然下决心做了,我的心里早有打算。对了富昌,众位兄弟之中是否有人受伤?”
那名叫富昌的男子道:“大人您别叫我富昌,怪扭的,您还是叫我张富昌,这样我听来还比较顺耳。”
李寿笑道:“好吧!那张富昌我问你,众兄弟之中是否有人受伤?”
张富昌脸露笑容,道:“启禀大人,这次出手无人受伤,请大人安心。”
李寿右手摸着山羊胡子,道:“那就好,只不过江充这奸臣不知还要为祸多久,我们力有不逮,能救几人救多救几人吧!”
张富昌双手一拍,神情激愤的道:“大人为了社稷百姓劳心劳力,皇上却一昧的宠信奸臣,这样的朝廷还能平静多久呢?”
李寿尚未答话,忽然林中一人冷冷的道:“李寿你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竟然知法犯法,劫走死囚,该当何罪?”
张昌富闻言心头大震,吒喝一声,道:“是谁在那儿胡言乱语?”说完挥舞起手中的大刀,往林子里冲了进去。
其余正在树荫下小酣的人,听了张昌富的怒吼后,立刻捡起地上的刀械,纷纷往李寿身边靠拢。众人将李寿团团围住,一齐注视着林中的状况。
忽然林子里一个黑影飞了出来,围着李寿的众人之中,一人看的明白,急忙上前将黑影抱住,不过那黑影来势汹汹,那人被撞得往后飞了出去,另外俩人上前一看,大叫道:“是昌哥,他昏倒了。”
日光稀稀落落的从枝叶缝细中批下来,只见阴暗的林子里,一人缓缓的走了出来。此人紫面短髯,鹰鼻细目,身材魁梧。他双手负在身后,足下沈稳,神态从容不迫的踱了出来。
李寿看到此人似曾相识的面容,怀疑的问道:“你是”
那人双目如炬般盯着李寿,道:“李大人真是健忘,去年河朔大盗的案子还是我帮你破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在下。”
李寿经他提起,总算想起来。不过就因为他想起此人身份,因而脸色大变,两手不禁颤抖起来。
李寿强忍心中的惊惧,道:“你想怎么样?”
那人面无表情,冷冷的道:“我不想动手,只想请大人随我到京城一趟。”
众人闻言后齐声道:“大人千万不可答允。”
那人嘴角一扬,冷笑道:“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有的是逃走的死囚,有的是李大人的门生。真正会功夫的不过三四人,挡的住我吗?”
围在李寿身边的人纷纷道:“就算一死也要保护大人离开。”
“大人千万别听此人的话,我就不相信这么多人撂倒不了他。”
“你这家伙口出狂言,先试试我手中的大刀。”
李寿面色凝重,两眼看着那汉子沈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只要你不要为难这些人,我随你去便是。”
众人面面相觑,正待出言劝阻时,李寿道:“你们挡不住无妄神掌袁锦明的,不用枉自送了性命。”说完双手往前推开众人,走到袁锦明身前道:“我们走吧!忽然一人低吼一声往前窜出,一刀往袁锦明砍去。袁锦明双目精光暴涨,鼻头重重哼的一声道:“不知死活。”他决定杀一儆百,右手运劲猛力往前一掌拍出,掌风凄厉,恍恍惚惚避无可避。那人胸口重掌,瞬间喀拉数声胸骨尽碎,他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身子一软往后一躺,双目睁的大大的,口中鲜血泊伯流出。
李寿大吃一惊,举步往前挡在袁锦明身前,道:“各位不可再为我牺牲,否则老夫当场自尽。”
本来拼着一死想一拥而上的众人闻言立时驻足不前,所有目光隐含着泪水看着李寿。
李寿面不改色,道:“生命终有尽头,我自问无愧于天地,就算一死也是心安理得,各位不必担心我,快些散去吧!”
众人一见李寿随着袁锦明缓缓而去,悲伤的一齐跪地道:“大人保重。”
袁锦明冷峻的脸上露出笑容,寻思:“这些日子的奔波总算有了收获,如此一来我在皇上面前可大大的露脸了。”
李寿看着袁锦明沾沾自喜的模样,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的心中没有怨恨。
想起江充和徐广元的为人,他好意的道:“袁捕头你要千万小心,你的主子可不是好相与的。”
袁锦明斜眼看着李寿,得意的道:“你不用费心挑拨离间,我不会上当的。我家主人想铲除的人你也敢救,是你自己活的不耐烦。你可别怪我铁石心肠,我家主人做事一向喜欢斩草除根的,可怜的是你家中老小要陪你一起共赴黄泉。”
李寿长叹一声,道:“世事自有缘法,我的妻儿自有人照料,不必阁下费心。”
袁锦明哈哈一笑,道:“你说的对,世事自有缘法。老天注定你要栽在我手中,你怎么也想不到。”
袁锦明高兴的得意忘形,双手抚腰纵声大笑。忽然前头一人冷冷的道:“那可未必。”
袁锦明笑声曳然而止,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虽然他脸上表情依然冷酷无情,可是心中却惊讶不已。他心中暗忖:“这人何时出现在我前面我竟没发觉,看他年纪轻轻的,这手功夫可真高明。难道”他看了李寿一眼,只见李寿脸上没有丝毫欣喜的表情。
荆天云躲在旁边听的真切,本来他不想插手官府之事,可是李寿隐然一股悲天悯人的豪情,加上他亲身涉险,想必是打算出事时一肩扛起,此举深深触动荆天云的心田。尤其江充和徐广元违法乱纪之事他早已经听的多了,荆天云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相救李寿。他不想在众人之前现身,是想避免无谓的麻烦,毕竟自己是有家室的人。
荆天云一路跟着袁锦明到这儿,听到他狂妄的笑声,他终于忍不住,于是往前一跃,落在俩人之前。
林子里吹来一阵冷风,枯黄的树叶在半空中飞舞,三人对视半晌,忽然树丛草堆中的蝉声倏然一停,此时周遭万籁俱寂,只有树叶偶而发出沙沙之声,气氛显的紧张诡异。
袁锦明鹰目直逼荆天云,冷冷道:“你是从那哪儿冒出来的孤魂野鬼,胆敢挡住我的去路。”
荆天云眼光在他脸上一溜,道:“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张吧!”
袁锦明见他大剌剌的模样,怒从心起,嘴中更不答话,双掌左前右后,脚踩八卦步,足下生风,一招五丁开山迅猛无双的拍击过去。
荆天云双手一招浮光媚影掌中套环,轻轻的将掌力往旁一带,紧接着一招翻天覆地,一股似有似无的掌风飘来,直拍袁锦明面门。
袁锦明一招劲力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不禁怀疑。此时轻柔的掌风扑到面前,随后一道刚猛无比的掌力汹涌而至。
袁锦明一惊之下,一招猛虎出闸反击过去。他料定这年轻人内功修为必定不及自己,这招有同归于尽的意味,对方必然会变招相救。
诚如他所料,荆天云果然不敢力拼。他侧身避过袁锦明,掌法一变,腿上运劲,身子飕的一声迎风而起,足不点地的绕着袁锦明打转。
袁锦明见了他的身法,诧异的叫道:“凌空虚渡?”
荆天云与他对掌,一沾即走。袁锦明轻身功夫不及荆天云,转了几圈后顿感头昏脑胀,当下立足不动,耳听风声出掌迎击。
如此一来荆天云徒然消耗体力,荆天云心念一动,双臂一振,双袖鼓动,一招月落星随劲风忽起,飘飘渺渺的双掌拍向袁锦明腋下。
袁锦明不敢怠忽,右手护胸,左臂横击荆天云右颊。
荆天云右臂忽地往上一撑,四臂相击。啪的一声,俩人迅速分开。荆天云右臂被震的隐隐发麻,往后退了两步。袁锦明亦退了一步,他呼吸一口气正欲提劲,猛然间胸口一痛,他低头只见胸口一支短剑直直的插在心口,鲜红的血液顺着刀锋一滴滴慢慢的流了出来。他整个人肌肉紧绷,面容扭曲变形,咬牙切齿道:“你真卑鄙。”
荆天云神情漠然,道:“既然被你认了出来,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儿。”
袁锦明双手握拳,面目狰狞的道:“荆家。今后不会有好日子。”袁锦明双目一瞠,往前一扑倒地不起。
原来荆天云见香韶玉短剑称手,于是旅途中也打造一把藏在袖中。本来对付袁锦明用不着这种小手段,可是袁锦明认出荆天云的功夫,时间一久难保情势会有所变化,为免后患无穷,荆天云只好使出小诡计。不过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袁锦明。
袁锦明曾经和荆铁山共同办案过,所以根深蒂固的观念里,荆家的功夫是不使兵器的。
尤其荆天云一开始也是一双肉掌与之交锋,因此他一时大意才会被袖中剑给暗算了。
荆天云一脚将袁锦明踢的翻过身来,他弯身拔出短剑。一股鲜血从心口狂喷而出,一瞬间绿地上沾染的满地殷红。
李寿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心头还狂跳不止。他上前弯腰一揖道:“多谢这位大侠相救。”
荆天云急忙回礼,谦虚的道:“大侠之名草民万不敢当。大人义行,草民深感敬佩。”
李寿感激涕零,道:“不知大侠尊姓大名。”他心想眼前之人出手救了自己一大家子人,有如恩同再造。
荆天云感觉李寿为人光明磊落,自己若是隐瞒姓名,反而显的对他不敬,于是乎老老实实的道:“草民荆天云。”
李寿寻思:“此人功夫深不可测,若能收为己用,对自己大大有益。”因此微笑道:
“荆公子武艺超群。”
荆天云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荆天云摇头道:“草民只是恰巧路经此地。大人此刻身份已经曝露,请多加小心。草民尚有要事,不便多留片刻。就此拜别。”荆天云一躬到底,转身飞奔而去。
这种抄家灭族的事,谁都不愿沾惹。李寿对荆天云的反应当然不会感到讶异。不过他望着荆天云渐渐消逝的背影,心中忽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尚文野和徐广元对坐畅饮,酒酣耳热之际,不免高谈阔论,畅谈国家大事。
徐广元,不对,应该称他为诸葛无双才是。
诸葛无双黝黑的脸颊透着红晕,手中酒杯斟的满满的。他举杯一饮而尽,意气风发的道:“再一步,天下尽归你我所有。少帮主,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尚文野酒气上冲,神智看起来有些不清醒。他打了个嗝,满嘴酒味的道:“诸葛帮主神机妙算,世上难有匹敌。三江帮一灭,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尽归帮主所有,建国大业指日可待。来来,我敬帮主一杯,祝帮主早日荣登王座,希望帮主功成名就之日,不要忘了提携在下。”
诸葛无双和他一乾而尽,大笑道:“若不是少帮主大力相助,我的计画早就胎死腹中,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报答少帮主的。哈哈哈哈”尚文野犀利的目光一闪即过,随即道:“诸葛帮主雄才大略,我学识浅薄,还想向帮主多多请益请益。”
诸葛无双嘴角透着诡异的笑容,道:“我老了,再过几年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不说这个了,喝酒喝酒。”
俩人各怀鬼胎,酒桌上你来我往,私底下却暗中较劲。站在尚文野身后的胡氏双剑,一语不发的看着俩人虚应故事。而坐在一旁喝酒的萧平,单中立,常天三人,则无视于尚文野的谈话,默默的自斟自饮。
此时闻如名忽然走了进来,恭敬的对着诸葛无双道:“启禀帮主,九天玄女已经离开三江帮总舵朝京城而来。”
诸葛无双闻言一巴掌重重打在桌上,桌上的盘子杯子被震的喀喀作响,酒水菜肴流的满桌狼籍。他哈哈大笑道:“那婆娘终于走了,现在是动手的好时机。”
尚文野对着诸葛无双一瞄,心中冷笑,暗道:“且让他作作皇帝梦,等到三江帮一灭,正是一统盐帮的好时机。”
诸葛无双心中当然知道尚文野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若是自己如愿当上皇帝,区区一个尚文野他还不放在眼里,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小心提防尚文野。以免阴沟里翻船。
长安不愧为首善之都,不论是街道房舍,宫闱楼阁,建的气势宏伟,荆天云所见过的城市完全不能与长安相提并论。就连街道上行走的百姓,衣着服饰也比其他地方讲究。荆天云独自在街上走着,过往人潮络绎不绝。他心想外祖父在御医英治那儿就诊,找到英治应该就找的到外祖父,他借问街上的行人,得知英治住在城西的十二街底,他问明方向后,整理衣冠,打起精神往城西而去。
往城西的一路上,荆天云心随意到,尽情饱览长安风情,一种有别于实而趋近奢华的美景尽收眼底。虽然长安城的富丽景致令荆天云大开眼界,不过他发觉往来行人的眉宇之间,似乎隐含着不知名的黑影。他心里猜想:“大概住在这儿的人生活比较忙碌的缘故吧!”
不过出乎荆天云意料之外,英治告诉荆天云,他的外祖父已经自行往邺城而去。
没见到外祖父,他显的有些懊恼。不过荆天云却在英治的门前遇到了朱亦谋的朋友,也就是荆天云曾在白马城外救过的少傅石德。
当日石德匆匆离去,未曾向荆天云致谢。此时不期而遇,石德笑容满面道:“老夫当日身有要事,救命之恩不曾言谢,今日巧遇,请公子务必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
石德和朱亦谋平辈论交,说起来荆天云算是他的小辈。面对石德言语谦恭的邀请,荆天云急忙回礼道:“石爷爷千万别如此客气。当日未曾拜见,天云失礼之处,还望石爷爷不予计较。”
石德笑道:“我们两就别这般客套了。你跟我来,我知道前面有家酒楼的手艺挺不错的。”
盛情难却,荆天云只好一脸微笑,跟着石德到酒楼里。酒楼里座无虚席,俩人好不容易在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石德点了满桌子精致的菜肴,接着又要店小二送上陈年美酒。荆天云本来以为石德是感念当日之情,这才出口相约。不过渐渐的他发觉石德其实是另有企图。
酒过三巡,石德年纪已大,有些不胜酒力。因此言语之中,慢慢透露出他的意图。
荆天云虽然觉得这时询问有些趁人之危,不过自己明日就要返回邺城,此时不解开心中疑云,恐怕这辈子都得不到答案。
荆天云假装不经意的提到:“石爷爷,当日追杀你的是些什么人?”
石德摇头晃脑的道:“那些都是江充的爪牙。这个妖孽,手下有一批善于飞檐走壁的奇人。这些人将大逆不道的丝绸木偶偷偷的放在江充对头家里,第二天江充就领着一批人上门去取出这些东西。因为被栽赃嫁祸而死的人不计其数。连戾太子殿下的胞姐叔伯亦也不能幸免。所以老夫就想去找些能人与之抗衡,所以才被追杀。我告诉你,你朱爷爷也太没朋友之情,我不过想让你帮戾太子殿下一段时间,凭我和他的交情,他竟然一口气拒绝,真是白交了这个朋友”
荆天云听了石德的说明,这时才明白朱亦谋当初折返邺城的本意。
石德语带悲愤的续道:“江充蓄意铲除卫氏一族的迹象已经相当明显,恐怕殿下亦躲不过”
荆天云听石德越讲越露骨,万一这客栈有奸细存在,俩人的性命堪虞。荆天云赶紧起身搀扶起石德,匆匆结完帐后,背着意识不清的石德往外头走去。
荆天云背着喃喃自语不停的石德,转捡僻静的小巷道而行。他并不知道石德居所,不过石德是太子殿下的人,将他送到太子居所准没错。
虽然巷道之中人烟稀少,不过正因为如此,荆天云发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他故意多绕几个巷子,不过脚步声却越来越多。“因为刚才的谈话所以被盯上了吗?”荆天云身形一闪,进入一条死巷子。
不过一会儿,出现在巷口的是六个黑衣人。这六人手持短剑,十二只眼睛看着躺在墙角的石德,互相窃窃私语起来,伏在屋顶上的荆天云,远远的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只看见黑布之下露出充满杀气的眼睛。
此时日正当中,猛烈的阳光照耀下的街道,显的蒙蒙胧。这六个人大白天穿着黑衣走在街上,不会觉得太惹眼吗?荆天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六个人。
不过这六人亦步亦趋的靠近石德,荆天云知道时候到了。一个凌空翻身,大袖飘扬,在半空中一个影子倏然出现,猎猎风声中,宛如天神降临般落在六人和石德之间。
这六人显然大大吃了一惊,身行步伐一致的往后退了两步。其中俩人手中短剑还不断颤抖,反射在墙壁上的剑光忽明忽灭。
荆天云摇头看着这群人,道:“你们穿着这身厚重衣服不觉得热吗?我们可是走了很远的距离。”
站在最外头的一个黑衣人道:“对啊,热死了,早知道就”
另一个黑衣人闻言立刻大声斥责道:“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
最靠近荆天云的一个黑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和刘据是什么关系?”
刘据是太子殿下的名字。荆天云听这六人直呼殿下之名,想必是江充手下。他冷冷的道:“我不想杀你们,快滚吧!”
六人听他口出狂言,心中虽然生气,可是又不敢动手。六人犹豫之间,荆天云蹲下背起石德,笔直的往六人走去。
其中一人往后退了一步,喝道:“去杀了他。”说完脚一抬,猛力往前慢的黑衣人臀部去。前面的黑衣人被猛力一踢,身体不由自主的往荆天云冲了过去。
荆天云见状哭笑不得,右脚往他小腹踢去。只见一个身影一飞冲天,砰的一声落在荆天云身后。
其余五人见状,瞬间跑得无影无踪,这五人竟然不管昏倒在地的同伴。荆天云笑道:
“真不知道江充养这六个小丑做什么?”
荆天云来到太子府,门前的侍卫急忙将石德扶了进去。太子府外观看起来与一般富有人家并无不同,差只差在匾额上的名称而已。
荆天云心想:“没想到堂堂的太子殿下,住所竟然如此平凡,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荆天云驻足一会儿,转身想要离去之时,忽然身后一人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荆天云转身一瞧,眼前一个穿着华丽,外表秀丽端庄的女子微笑的看着自己。看这女子的年纪,大概只有十八九岁。不过因为装扮的关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
荆天云问道:“姑娘叫住在下,不知有何要事?”
这女子道:“殿下请公子入内详谈,不知公子可否移尊就驾?”
荆天云不想和官家有牵连,于是踌躇道:“我乃一介布衣,入内面见殿下,恐怕有损殿下威名。”
这女子言语之中凛然有股威严,她微笑道:“既然公子执意如此,请公子稍待,殿下即刻出来。”这女子说完转身便欲入内,荆天云急忙道:“姑娘千万不可如此,在下随姑娘进去便是。”
那女子回眸一笑,顾盼生姿,眼光中俱是捉狭的笑意。
荆天云自知又上了女子的当,不禁摇头苦笑。
进入太子府中,小桥流水,花草扶疏,紫嫣红的花朵争相斗。庭院中虫鸣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淡淡的花香醉人心神。刘据在院子里等着荆天云,他心中希望这次相谈,不要造成来人过大的压力,故选在此鸟语花香的院子里相见。
荆天云见到刘据,伏地跪拜道:“草民荆天云,参见殿下。”
刘据年纪不过三十六七岁,长相斯文,态度冲和,没有半点官架子。不过他身上的高贵气质由内而外,浑然天成,全身散发一股庄严的气势,使的荆天云不禁发出由衷的赞叹。
刘据笑着将荆天云扶起,道:“这位壮士相救夫子之恩,据感激不尽。”
荆天云惶恐道:“草民愧不敢当。”他心中纳闷,为何殿下会知道自己就是救了石德之人。
刘据对着荆天云身后的女子道:“女儿啊,你还待在那儿做什么,快点去看看夫子的情形。”
荆天云吃了一惊,寻思:“没想到她是妍亲王。”荆天云转身正要道无理之罪时,这时妍亲王已经翩然离去。
刘据笑道:“我这女儿就是没规矩。对了,石夫子有没有提到关于我的事?”
荆天云悚然一惊,道:“这。,草民斗胆,请殿下亲自问石大人。”
刘据点点头,问道:“你的事我已经听夫子提过,相信夫子亦同你谈过,不知你意下如何?”
荆天云沈默了一会儿,寻思:“当面拒绝的话,恐怕殿下面子挂不住,万一他恼羞成怒,后果不堪设想。不如暂且敷衍一下。”于是荆天云道:“可否容草民考虑考虑?”
刘据看着荆天云,他大概也猜的到荆天云心中的想法,不过人各有志,刘据不想强逼于他,于是颔首道:“这事牵连甚广,我可以静待你的答覆。”
一场会面草草结束,荆天云走到门口,见到妍亲王站在门边,他上前正要陪罪时,妍亲王脸色黯淡,先行开口道:“我父兄均是性情温和仁厚之人,无奈生在帝王之家。值此朝中奸佞横行之际,忠臣良善不是被陷入狱,就是隐蔽不言。希望公子能助一臂之力,帮我父王匡正朝纲。”
荆天云看着泪眼盈眶的妍亲王,虽然心中颇为感动,不过他心中有所顾忌,因此还是开口拒绝道:“一人之力如何可以起死回生,草民自忖没这份能耐,草民冒犯之处,妍亲王大量,想必不会与草民计较,告辞了。”说完举步和妍亲王错身而过。
妍亲王跟在他身后,道:“就是因为这种想法,所以才会令奸臣有机可乘,公子”
荆天云狠起心肠不理会她,反而加快脚步离去。
诸葛无双无奈的看着身前之人,寻思:“我诸葛无双自忖聪明绝顶,没想到生的儿子却像个白痴。就算我辛辛苦苦打下江山,想必也会断送在他手里。”
但是诸葛修毕竟是自己唯一的骨肉,诸葛无双叹口气道:“修儿,为何你没杀了石德?”
诸葛修似乎很畏惧父亲,他吞吞吐吐道:“本。来万。无一失,谁。知中途。跑出一个人,所以石德就被那个人救走了。”
诸葛无双看着诸葛修一身黑色劲装,摇头道:“修儿,你哪时候才会变的聪明点儿?你再这样胡搞,你不要怪我将你的玩伴杀个精光。”
诸葛修心中一惊,慌张道:“不关他们的事,实在是那人太厉害了。爹爹,您教教我吧!”
诸葛无双对这宝贝儿子真的无可奈何,他挥手将他叫到身前,对他耳提面命一番,诸葛修听了直点头,道:“爹爹真是聪明。”说完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
诸葛无双看着儿子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修儿,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别怪爹爹棘手无情。”
荆天云整晚彻夜难眠,脑子里反覆不断的想着李寿,太子殿下,徐广元,江充等人的事。就算自己有心出手相助,有可能于事无补,何况还有割舍不了的亲情。
他只希望明天一早赶紧离开京城,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隔天鸡啼报晓,金光笼罩长安城,赶往市集的小贩商贾,努力推着板车。辛勤的人赶走了睡意,街道上开始热闹起来。
荆天云整理衣冠,盥洗完毕后,信步走往食堂。不过整个客栈的人形色匆匆,俱都低头而行。荆天云觉得很奇怪,走到门口一看,不由的脸色大变,大力往后一跃,右手掀起一张桌子挡在身前。原来客栈外整齐罗列了数百个弓弩手。几百个官兵使劲的拉满铁弓,箭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整齐画一的瞄准这家客栈。
荆天云一大早被这情形吓的睡意全消,心想难怪刚刚客栈内的人脸色这么难看。
不过他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何事。
这时外头一人大叫道:“你给我出来。不是,昨天跟石德在一起的那个人出来。”
荆天云呆住了“原来他们是针对我来的。没想到阵仗这么大。”可是在这种情形下,一出店门口准被万箭穿心。不过自己不出去,万一弓箭射了进来,这客栈里的人必定死伤惨重。荆天云暗道:“真是无妄之灾”客栈内的人面对这种情形,不是吓的手脚发抖,就是整个人瘫在地上。荆天云没把握能安全逃脱,不过自己一逃,官兵必定万箭齐发,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他虽然心头狂跳,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诸葛修看到荆天云被戴上了手铐脚镣,走到他身前,胸口一挺,口气不善的道:“再跳啊!怎么不跳了。你这家伙害我被骂,我一定要你吃些苦头。”
荆天云冷冷的看着他,心中忿忿不平道:“我怎么会栽在这种人手中。”
诸葛修身旁一人忽然开口道:“少爷,不如就把他杀了,以免夜长梦多。”
诸葛修想了想,道:“不行,爹爹说要等他回来处理。你们将他押入大牢。不得有误。”
诸葛无双忙着三江帮的事,这才交代诸葛修去解决石德。一个老头子都杀不了,这也难怪诸葛无双要骂他白痴。
书房里,火红的蜡烛照着满桌子整齐堆放的文案。桌前一人支颐沈思,两旁椅子上坐着三个人亦是沈默不语。书房不大,却是悄然无声,安静的吓人。
诸葛无双为了剿灭三江帮煞费苦心。长时间的筹画,加上机缘巧合,总算可以一偿夙愿。不过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他心中担忧江充权势日重,会不会趁着自己离开时胡作非为。凡事做最坏打算是诸葛无双谨守的不二法则。“将所有人调走,只留下武翔风监视他好了。没有我的属下帮忙,江充自己一人也耍不出花样。诸葛无双心中有了决定,抬起头来对着其余三人道:“如名和曲幽跟我走,翔风你留下来看照着江充。在这段时间,我不想出什么事来坏了我的计画。还有一件事,锦明怎么一直没消息?曲幽你不是一直和锦明在一起吗?”
曲幽摇摇头道:“禀帮主,属下在白马城附近就和他分手了。他说派人去解决石德时出了差错,所以他去看看。不过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出现。”
其实当日的情形是袁锦明一人独自行动,当他发觉石德回去京城时,于是回头去找曲幽。不料这时曲幽发现香韶玉,他想捉了香韶玉便可以迫使九天玄女离开三江帮总舵。只是没料到被荆天云给破坏了。袁锦明没找到曲幽,于是想中途拦截石德,没想到石德没追到,却在长安城外遇到李寿劫囚。袁锦明原本以为大功一件,不料却死在荆天云手上。
曲幽不敢说自己捉拿九天玄女的弟子时失手,于是随便敷衍几句。诸葛无双虽然知道其中另有隐情,但是他没想到这中间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诸葛无双眉头一皱,隐约感到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不过袁锦明也不是泛泛之辈,寻常人也伤他不得。“难道是尚文野?”他心念一闪,随即否定:“尚文野现在还不会翻脸。可是三江帮的人有所行动,我必定会先知道,算了,不缺他一人。”
诸葛无双开始交代众人计画细节,不过此时一人却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房门一开,原来是诸葛修。他完成了父亲交代的事,一路上健步如飞,笑容满面的来到诸葛无双面前。
诸葛无双一看儿子笑容可掬的样子,笑着道:“怎样,人捉到了吧?”
诸葛修伸长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点头道:“爹爹的计策果然厉害,孩儿轻轻松松就捉到了。”
点派五百名弓弩手去捉一个人,简直是儿戏,不过武翔风等人早就习惯帮主宠爱儿子的行为,听到这消息时并不惊讶。因而此时听帮主父子对谈时神情也显的很自然,反正已经见怪不怪。
见到儿子玩的开心,诸葛无双心情也跟着轻松。诸葛无双微笑道:“那人有没有抵抗?
他叫什么名字?是谁的手下?”
诸葛修笑容满面,高兴的道:“他吓得魂不附体,乖乖的被我打入大牢了。不过。”诸葛修表情严肃的努力想了一想,道:“他好像叫荆。荆什么,对了,叫荆烟云,不是,好像是荆天云,荆天云,没错,应该是荆天云。”
曲幽听了霍然站起身来,表情凝重的道:“少爷说的荆天云,不会恰巧是邺城荆家的人吧?”曲幽在白马城见到凌空虚渡的轻功,所以曾经打听过荆家现在的情形,因此他听过荆天云的名字。
闻如名听曲幽这么一说,右手一拍茶几道:“荆铁山的儿子是叫荆天云没错。上次巴东喜有提过这个人,难道事情这么凑巧,荆铁山的儿子被少爷给捉住了。不过在这时候,出了这事情,不知是福是祸。”
诸葛无双闭目思考了一会儿,睁开双眼道:“此刻剿灭三江帮为当务之急,不过荆天云不能让他死在牢里,但是也不能放走他,翔风,这事情就交给你了。先别走漏风声,等我回来再处理。”
武翔风并不答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诸葛无双对自己儿子的能力很清楚,牢里的人是不是荆天云还有待证明。如果牢里的人真的是荆天云,那荆铁山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对自己很有帮助。尤其是在日后对付淮水帮时更有助益。
诸葛无双正要夸奖儿子几句时,仆人在门外道:“启禀大人,江大人在大厅等您。”
诸葛无双答道:“你跟江大人说我即刻就到。”诸葛无双说完起身走到诸葛修前面,和蔼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次你做得很好。”
诸葛修得到父亲的褒扬,侧头一看武翔风等人脸上亦是露出赞美神情,他笑得合不拢嘴,心想:“我捉到大人物了。”
荆天云缓缓睁开眼睛,感觉背上一阵灼热,手臂上好像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在蠕动。不过眼前暗的伸手不见五指。虽然全身被打的皮开肉绽,体无完肤,不过这些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这场飞来横祸,使他困在大牢中。家中无人知道他身陷牢笼,京城之中也没有朋友,自然不会有人相救。
背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荆天云神智渐渐清醒,眼睛也开始适应狱中微弱的光线,身边有着轻微的声响,他低头一看,大腿边几只肥大的老鼠正低着头在觅食。
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着,荆天云忍着饥饿,平心静气,丹田中一股热气缓缓上到胸口。
他必须练气来忘掉腹中空空如也的感觉,但是不管怎么努力练功,饥饿的感觉是化不掉的。
他转头看了看其他人,每个都是骨瘦如柴,眼光呆滞,殆欲毙然的样子。狱中冰冷潮湿,伤口溃烂发出的腐臭味,还有不知名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虽然进来不过两天,若是长久下去,自己早晚会变成这个模样。
荆天云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窗射下来的光,虽然光线稀微,却很可贵。他想起家中的亲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痛,眼眶一红,不由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忽然隔壁牢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没想到了尘的传人这么没用,整天唉声叹气的,没饿死也被你吵死。”
荆天云心中一惊,身子往前靠着墙壁,道:“前辈认识我师祖,晚辈无知,请问前辈是何方高人?”
那苍老的声音道:“我和你师祖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好到一块儿出家当道士。那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荆天云闻言诧异道:“前辈是了悟师叔祖?难怪师祖一直没听到师叔祖的消息,原来师叔祖一直在这儿。”
了悟道:“这儿有吃有住,我一进来就不想出去,想来整整有将近二十个年头了。”
荆天云从小生长在富豪之家,当然不相信有人会喜欢住在这种龌龊肮脏的地方。
他心想:“会不会是师叔祖受了伤或者是肢体有恙。”于是荆天云问道:“师叔祖怎么会喜欢这种地方?”
了悟道:“唉哟,你这小子真奇怪。刚刚还伤心的泪水直流。现在却管起别人的闲事,真是莫名其妙。”
荆天云虽然见不到了悟,但是听他语带讽刺,不禁脸上一红。
了悟续道:“这里每天都有新朋友,闲暇时还有小动物作伴。我可不像了尘那样,凡心未了,整日东奔西跑的忙个不停,根本不像出家人。”
荆天云和父亲一样,对了尘都是打从心里头佩服。此时了悟竟然将了尘批评的一文不值,荆天云心中不满,语气不善的道:“师叔祖躲在牢狱之中,想必得到升天的时间也快一些。”
了悟笑道:“奇怪,你骂人时精神特别畅旺,我看你很适合住在这儿?”
荆天云呸的一声,道:“这儿哪是人住的地方?我看连畜生都不想呆在这儿。”
了悟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荆天云的无礼,他问道:“那你认为何处是是何人住的地方?”
荆天云想了一下,道;“最少也要有个乾净的房间,日光斜照,窗明几净,夏可宜人,冬可避寒”
了悟插嘴道:“你说的就是这里嘛!”
荆天云楞了一下,道:“怎么会是这里?”
了悟道:“我的上头有日光,遮风避雨都不成问题,冬暖夏凉更不用说了。而且这地上比我身上乾净,我还不敢躺下,免得弄脏了地板。”
荆天云觉得了悟是在强词夺理,于是转身靠着墙壁,不再和他鬼扯。
了悟没听到荆天云的声音,语气一转,叹道:“了尘好日子不过,收了个徒弟来费心伤神,真是何苦来哉。”
荆天云听了悟话中之意,显然辱及父亲,他忍不下这口气,道:“你根本无法和我师祖相提并论,你只适合在此枯朽老死。”
了悟道:“我死在哪儿无所谓,不过说句实在话,你认为了尘适合死在那里?”
荆天云气的七窍生烟,道:“那不关你的事。”
了悟不以为然道;“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得看他是升天还是下地,若是升天,那我一定跟着去。若是下地,那我还可以拉他一把。”
荆天云怒道:“你。你。你这家伙”
俩人言语不合,从早吵到晚,一刻都没停息。
不过隔天一早,武翔风交代了牢房,不可以再拷打荆天云。于是荆天云每天有了充足的精神和了悟吵个翻天覆地,大牢里登时热闹了起来。
不过十日后,大牢里来了个稀客。
荆天云昨天和了悟斗嘴斗到三更半夜,日上三竿还没清醒。昏睡之间,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刚醒来时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对方长相。荆天云坐起来身来,打了个哈欠,道:“是谁叫我啊?”
黑暗中一人道:“小人奉命前来探视荆公子。”
荆天云身子一动,手臂用力一甩,两三只耗子被掌风一扫,呼噜噜的滚到墙角去。
那人似乎吓了一跳,尖声大叫,道:“好大只的耗子,吓死我了。”
荆天云用力晃了晃脑袋,用力看着前面的人,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了悟忽然插嘴道:“他是个太监,你看不出来吗?”
好不容易恢复了视觉,荆天云总算看清来人的面孔。此人生的一副白脸净皮,服饰华丽,看上去像是个男人,可是偏偏脸上好像抹了胭脂,动作举止有点儿娘娘腔的味道。
荆天云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你真的是太监?”
那人一跺脚,脸色不悦的道:“我是宫里的执事,公子说话可别太伤人。赵娘娘要小的来探望公子。赵娘娘要小的跟您说,娘娘已经和江大人说了,公子您过几天便可离开大牢了。”
荆天云心中想了一下,道:“请公公替我多谢娘娘。就说荆天云对于娘娘的大恩,铭感于心,来日定当图报。”
那太监道:“这还像句人话。这种地方真是令人浑身都不舒服,小人这厢告退了。唉哟,这黏黏的是什么?咳咳,这恶心的味道又是什么?。”这太监一面走还一面唠叨,听的牢里面的人哈哈大笑。
荆天云无力的靠在墙上,寻思:“拳娘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江充为何要听她的话?她这样做不怕皇上知道吗?她果然当了王妃。不知道现在过的怎样?”早些时候他就听说拳娘被皇上收入后宫,赐封婕妤,随后又封为钩弋夫人。
荆天云当然想不到诸葛修兴奋之余,将此事告诉了许多人。而江充知道此事时并不在意。
江充揣摩皇上心意,知道皇上有意立赵婕妤所生的弗为太子,心中不禁对离间皇上和戾太子之间的父子感情感到自豪。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私底下会见了赵婕妤,无意中提起这件轰动京城的事。拳娘一听之下,便不顾一切的要江充放人。江充看了拳娘的反应,一丝邪恶的想法又慢慢的在脑中浮现。不过江充认为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依诸葛无双的意思,将卫氏一族的势力完全铲除。
了悟听荆天云闷不吭声,开口消遣他:“没想到你人缘真好,连皇上的宠妃都为你求情。这下子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荆天云脑中诸多事情纷沓而来,他顾着想事情,完全不理会了悟的挑。
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荆天云并没有被放出监牢。荆天云在牢里不禁对拳娘的安危感到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