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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也杀不得,堵也堵不住。他算来算去,办法就真的只有一个了。
只是他一想到这个方法,心口就疼,毛孔会猛的一张一舒,冷气不住的灌进他身体里。
这种难受的感觉让他下不了这个决心。
“王爷,而今我们要快快想一个对策啊!”旁人见他愣着发神,似乎心思完全不在海捕文书这件事上,不由的加紧催促。
顾扶威侧过身来,灯光照亮他笔挺的鼻梁,却照不出进他的眼睛。
“我听诸位言辞似有意指,是不是心中已有计策,不妨说来听听。”
一群人面面相觑,用复杂的眼神暗暗交流了一通。
祁水直督上前:“王爷,那狗皇帝知道瘟疫越来越严重,全靠一个天女压制着谶语。如今在开战之前先行抓捕太子同党,是想来一招釜底抽薪!试想,我们若等到皇帝的御旨再定下主意,我们就被动了。”
“是啊王爷,天女是王爷带回来的,到时候那狗皇帝反咬咱们一口,说殿下和太子一党早有牵连,那到时候我们出师反抗,也要被扣上叛国之军的名头。”
顾扶威踱起了步子,“所以呢?你们觉得在皇帝诏书来临之前,我们该何以如何应对?”
诸人又你看我,我看你,这回,每个人脸上都讳莫如深的样子,人人自危。
摩汗将军恨铁不成钢的一跺脚,独自从人堆里跨了出来。
他抱拳遮住脑袋,“恕末将直言,殿下应该……”
屋顶上,西琳屹立在风雪里,房屋中七嘴八舌的商讨之音被嗷嗷的风声吹了个七零八落。
她零零散散的听到一些,心绪就变得十分繁杂。
正焦急着,许骁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蚊子咬的声音在她耳边问。“王爷是想保着离姑娘的吧?”
西琳撇开他的手,“你这不废话吗?!”
“哎,我这不是一直想不明白嘛……”许骁不住的搔头,后脑勺都要被薅秃了。“离姑娘是怎么给王爷灌得迷魂汤。她纵是人漂亮,可前一任天女也没差到哪里去啊。想想那前一任天女,不过就是晚上偷偷爬了王爷的床,就被王爷给……”
“嘘……几百年前的事了,你提它做什么。”
“我就是想不明白啊。你说,这战情真要因此而耽误了,咱们西域……哎,别说那些小老百姓了,就说我们,我们这些做隐卫的,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陪葬?”
“滚!”西琳狠狠踹了他一脚,还好许骁轻功不错,倒退两步就定的稳稳的。
“陪个屁的葬,就一个黄毛小丫头,不至于!王爷还是从前那个王爷……”说着说着,西琳的声音也渐渐软了下去。
她仰头,头顶黑茫茫,又白茫茫的。
大雪想要将她倾覆,要将整个王庭倾覆。
她说,“杨管家走了吗?”
许骁叹了口气,“我跟他说了,让他快点滚。他捅了这么大个篓子,弄得王爷焦头烂额。等王爷忙完了,攒的那一肚子火不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才怪。结果这老头子不肯啊,他说他一把年纪了,什么都不怕了。他要和王爷同生共死,不能看着王爷犯傻害了自己,也不能看着西域就这么涂炭生灵。”
西琳眨了眨眼,一团白气从她唇中缓缓吐出。“但愿吧,但愿老头子想得这一计能得逞。咱明年这时候,就还能站着一起说说话。”
房间里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不休。
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天空逐渐翻开了白肚,房间里的蜡烛渐渐的燃尽。
忽然间,一声暴喝响彻宫殿。
“滚!谁再提此事,我就砍了谁的脑袋!”
是顾扶威的声音。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突然一阵锐利的声响打破死寂,西琳和许骁再熟悉不过这种声音,是剑出鞘了。
紧着摩汗低吼了一句,“王爷不应,那就先杀了我吧!既终有一死,那晚死还不如早死的好!咱们兵马未备,武器短缺,末将不想看见手下千千万万的将士在战场上一个一个的被人当靶子一样的射,被人当豆腐一样的切,惨死后还要被骂成是叛国谋逆的贼子!王爷受得了,末将受不了!既如此,那末将就先去了!”
“不好!”西琳当先反应过来,摩汗是要自尽。
她立马翻身跳下屋顶,还没落定,突然一把宝剑从房门中飞快的掷出。
那速度之急,西琳来不及反应就被剑穿破了裙边一角,定在了院子里的一颗老松上。
随后“嘭”的一声巨响,门直接被踹了开来。
顾扶威阴沉着一张脸冲了出来。
房间里,一群人中跪着双眼空洞的摩汗。
他手掌上还簌簌的流着血,像是出乎意料的被剑给划伤了。他呆呆的看着老松树干上的宝剑,缓缓移了目光,又定定看着顾扶威离去的身影。
他走得很快,谁也没看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嘴里重复着,“都在逼我,拿命逼我。行,我如你们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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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盏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天还黑着。
西域的天本就比京城亮得晚,再加上,这是一年中黑夜最长的时候,等天彻底亮开,大概都要到正午了。
离盏从空间里出来,脸上的面巾一反常态的还带着。
淼淼想必也没睡踏实,一听见离盏的脚步声,立马就醒了过来。也不眷念什么被窝了,小袄子一批,小靴子一趿拉,立马去通知了巧儿之后,就赶紧去膳房将米粥和羊奶端来。
紫菱宫的下人感染之后,剩下那些没感染的,都被离盏遣了下去,让她们照顾生病的人就好。
所以宫里人手奇缺,连熬粥这样的粗活都是淼淼来干的。
他端着盘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踟蹰,生怕把羊奶撒落一滴。
好不容易到了离盏房间,见离盏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连卿卿跳到她头上挠她的头发,她也不理。
淼淼突然有些害怕。
他赶紧将餐盘放在桌上,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推了离盏一把。
“师父?”
离盏没出声。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师父!”
离盏眼睫眨了眨,随后疲倦的撑开眼帘。
“淼淼。”
“师父,你怎么了?”
“咳咳……咳……我就是太困了……咳咳咳……”
淼淼从来没见离盏如此虚弱过,一时心疼至极。“师父一刻都没睡过吗?”
离盏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可是……咳咳……可是我论证过了,那个想法是对的……”
“师父是说,温度能影响病毒吗?”
“嗯,接下来只要找个可行的办法,我们就可以……咳咳咳……”
“师父你怎么了?”淼淼跟随离盏一路治病到祁水,瘟疫的症状他见过不少。看着离盏咳嗽又虚弱的模样,忍不住就踮脚摸了摸离盏的额头。“师父,你发烧了!”
“别碰我!”离盏推了他一把,或许是着急的缘故,力道没掌握好,把小家伙推得一个踉跄,后脑勺咯在了椅子扶手上。
淼淼痛得眼泪花子都泛了出来。
离盏特别自责,想要看看他撞得严不严重,却又想到什么,把手又缩了回去。
“没撞到什么吧?”
淼淼忍着,直摆头,“自然没有。倒是师父你……”
“你别过来了,师父不太舒服。”离盏眼神严厉的拒绝了他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