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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吧。”
“他抛弃了我,彻彻底底的。我那么难过,我拽着他的衣服,说我不想走。可是他一句话都没说。我恨他。可他死了……”
迟宇新抱着她躺下来,把她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低头吻她的前额,“那就不要恨了。不要把余下的人生用在这种人身上。他不配。”
他不配拥有你的感情,即便是恨。
何可人伏在他的胸口,闷声闷气的,“他为什么不要我……”
介意着,非常非常介意,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
如果不爱,为什么要生下她。
如果爱,又为什么要抛弃她。
迟宇新低着头,他两手之间的,是他至为重要的珍宝。那狭长双眸之中,是自始至终都存在着,却不曾被她发现过的,被称作爱的情感。
“他们不配。”这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你还有我。不够吗?”
她喃喃低语着,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双眼迷离,“你会离开我吗?”
这一生,她一直被抛弃,被放弃,被背叛。
何光耀如此,尹芬如此,顾锦言亦是如此。
她的心底里,其实并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属感。她需要的,不仅仅是爱,还有不离,不弃。
迟宇新眼底里的情绪如潮水一般,他用尽了全力,死死地搂着她,几乎是发了狠似的,在她耳边说,“我不会。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我就会在你身边。所以,一定要活着。”
一定要活着。
只有活着,我才能许你这一世的安宁。
只有活着,我才能与你同看这世间繁盛,为你建造一座足以使你自在生活的城堡。
Castle。这是为你而建的城堡。
这一生,都将为你倾尽所有。
只为你。
尹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日清晨,潮水打湿了她的衣裳,浑身湿漉漉的。沙滩上的啤酒罐散了一地。大约是着凉了,脑袋跟要裂开似的。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上的衣服重的跟什么似的,往下滴着水。身上冰凉冰凉的,一点知觉都没有。因为被海水泡了半夜,皮肤发白发皱了。
她一路回到屋子里,放了热水,整个人泡在浴缸之中,身上才一点点暖了起来。她就这么躺在浴缸之中,动也不想动。头很热,迷迷糊糊地,她总觉得,何光耀随时会推门进来,提醒她得离开了。
可是没有。
那个抛弃她的男人已经化骨扬灰,沉睡在海底。那里,会是怎样的世界呢?冰冷?孤独?绝望?
她总会知道的。
总有一天,陪着他在那海水之中的,会是自己。
他总能够完完整整地属于自己。
尹芬洗完澡,自己探了探额头,怕是发烧了。她找了退烧药,合着冷水喝下去。她坐在房子钱的露台上。海风不断地吹过来。
她想了想,给律师打电话,提醒对方六天后来这边,她有事情要拜托。
对方和她约定了时间后,便挂了电话。
她的手机通讯录里有很多号码。都是之前在尹氏的时候需要联系的人。只是,在她离开后,这手机都没有收到过信息或者电话。
她一无所有。
她慢慢地翻下去,在看见何可人的号码时停住,手指停留在拨号键的上方,许久,却始终都按不下去。
不远处的沙滩上,何光耀似乎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她终究收了手,将那手机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何可人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旁边的位置空荡荡地。脑袋昏昏沉沉的,大约是昨晚上喝多了的缘故。
她记得自己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却具体想不起来究竟说了些什么。她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也不再多想,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澡。
她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却一眼瞥见迟宇新就坐在窗边看书,见到她,他从书中抬起头来,“醒了?”
“嗯。”她点头,走过去。
迟宇新放下书,示意她转过来。她一脸不明所以,倒也还是照做了,迟宇新站在她伸手,双手替她按着脑袋。手法并不好,但她多少觉得好了些。
屋子外,是阴沉沉的天空。怕是要下雨了。可是心底里,却跟有光亮照着自己似的。那么温暖。
好半天,迟宇新才停下来,轻声问,“好些了没?”
“好多了。”她点头,“你真是什么都会呀。”
迟宇新笑,“去吃饭吧。梅姨煮了粥。”
她点头应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一脸警惕的问,“我昨晚上没说胡话吧?”
那模样,倒是让迟宇新宽心了不少,一张脸瞬间柔和下来,笑意满满,“你是说哪种程度的胡话?”
“你以为我会尖叫着说不可能?我才不会。你这招我都用烂了。”她扭过头,一脸傲娇的模样。
迟宇新牵着她往外走,“其实也没说什么胡话。你就说,你一定要嫁给我,不许我悔婚。还说你从三岁时候开始,梦想就是嫁给我。”
“我三岁时候还不知道结婚嫁人是什么模样吧?骗人也不打草稿的。”何可人不屑。
“你说,你爱我。”迟宇新没反驳,又接着说。
何可人立在那里,一时有些发懵。
如果此时此刻,她所想要的,是和眼前这个人度过余生。不管之后等着自己的什么,她都想与他一同携手面对度过。
那,就是爱吧?
迟宇新也停住,转身,看着她。
细长眉眼,薄唇,高挺的鼻梁。无论是谁看,那都是一张漂亮的脸。可是那眼底之中所流露出的,是她终于能够读懂的情绪――悲伤。
她上前两步,她穿着拖鞋,比他矮了不少。她踮着脚,吻他的脸颊,然后与他脸贴着脸,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轻声说,“我爱你。”
用十年的时光,才读懂你。
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不想不顾,只知道埋头跟着你往前冲。到现在,才能明白过来,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是你,便没有我。眼前自己可走的路,有千千万万种,但只有你在的那条路,才是我愿意走的。
到现在,才能明白并坦然接受这爱,并没有太迟,对吧?
我们还有足够漫长的时间,一起度过。
迟宇新扶住她的后脑,低下头,攫住了她的唇。轻轻的,温柔的。他久久地吻着她,一点点的吮.吸,一点的温暖着她。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他看着她坠入爱河,看着她在那个人的面前笑颜如花,看着她为那个人痛不欲生。
他曾以为,这一天永会来。
可是,终究还是来了。
这双臂之中的,是他的。
真真切切的,灵与肉,都是他的。
这是他的。
他与她,并非孤身一人。
即便是在这暗夜之中艰难跋涉,他们也是彼此的光亮。无须其他。无须被世人理解。这世界,他只要她。
梅姨正准备上楼,见着这一幕,又无声地退了回去。那光亮之中,两人紧紧相拥,拓在地面上的影子重重叠叠。这样无声地安静温情的一幕,这么多年,她鲜少看见。
上一次迟老夫人来的时候,对这儿媳还是不满的。只不过,迟宇新铁了心,她也无能为力,也只能够接受了。
可叫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对迟宇新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也就够了。
尹明安这一夜睡得异常不安稳。一直在做着梦。梦里是曾经的何可人,固执的,微笑的,倔强的。
梦见她为了自己与尹芬争得面红耳赤。
梦见她站在顾锦言面前一脸娇羞,脸上和眼底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梦见她倒在护城河畔,河堤边上,她躺在那里,满身的血。鲜红的,黑红色的。一地斑驳。迟宇新一脸肃杀抱着那样的她疾步往前走。他跟在身后,怎么都追不上,只看见他的背影,决绝而凛冽。
是周延的电话将他从梦中拽回来的,他睁着眼,身上依然有些发颤,手脚冰凉。他就这么怔怔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那些梦中的场景犹在眼前。
停了好一会,他才接了电话。
“快点开门!”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他愣了一会,他看了眼床头的钟,才清晨六点多钟。
“嗯?”
“我在你家门外啦。快开门。”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也没穿拖鞋,大步往外走去。一拉开门,便看见了周延一脸灿烂的笑容。
周延提着蔬菜和牛奶,“好慢。手都要断了。”
尹明安接过来,“不是说缺觉吗?周末还不好好睡。”
“我一会给你煮粥,然后咱们去爬山,好不好?”周延没回答他,一边脱了鞋子一边说。
“不要。我得补觉。”尹明安完全不给面子,虽是这么说,他还是从鞋柜里翻出一双女式拖鞋给她。
那是何可人买的,鞋面上绣着海绵宝宝。
那会何可人陪着他购置这房子里的生活用品,在超市看见了这拖鞋,她眼睛亮晶晶地,“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看的海绵宝宝不?你那时候可喜欢看了。”
其实明明是她喜欢看,总搂着抱枕坐沙发上看,眼睛亮如星辰。她笑点低,总是笑得前仰后合。那样的日子,怕是再也寻不回了吧?
那一天,她到底还是拿了两双拖鞋,一双绣着海绵宝宝,一双绣着派大星。说起来,她每次挑选这些小物件的时候,眼光着实幼稚。
只是,人生已经如此艰难,还能保持一份赤子之心,总还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