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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因为面对着的,是迟安然的缘故。迟宇新显得异乎寻常地有耐心,但是面对这个问题,却采取了迂回战术。
“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迟安然咬了咬嘴唇。李越这才接过了话茬,“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是和对的那一个在一起,其实无论怎样,都是好的。”
“算是吧。”
“那你有没有过组建家庭的念头呢?”
“事实上,我现在已经开始着手于这件事。”迟宇新慢慢道来。
难得迟宇新对自己的私生活松口,李越立马追问,“那对象是谁,可以透露给我们吗?因为之前其实有种种这方面的传闻……”
“何可人。”迟宇新听他絮絮地说着,果断地抛出了这三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他旁边的迟安然在听见这三个字时,脸色忽变,连一丝血色都无。镜头迅速地切到了李越和迟宇新,没再拍迟安然。
而电视机前,原先侧卧在单人沙发上一脸看戏表情的何可人,那些情绪,忽然地,就僵在了脸上。
就连一边的梅姨,都是一脸的诧异,被惊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于是,只有迟宇新的眉眼,在视野之中不断地放大。
直至占据了所有的瞳孔。
脑海里有瞬间是空白的。
关于未来,她想过很多次。
寂寂老去,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未来。
不敢妄图再能平凡地嫁人,没想过还能拥有普通女孩子一样的幸福。
但这一刻,隔着电视屏幕,看着那个无法触碰到的人,用如此利落决绝的语气坦然告诉世界,他要娶的那一个,是何可人的时候,那些情绪,忽然就叫嚣着,寻不到出口。
直播现场,迟安然在迟宇新说出这一句话时,差一点情绪失了控。
节目录制结束后,迟安然将迟宇新拉进自己的休息室里,迅速地关上了门。那些在录制节目时好不容易藏起来的情绪,此时迅速地爆.发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一定要在这个场合说吗?”迟安然的情绪接近崩溃,“那我呢?我算什么?在你心里,我和她之间,我一定是要被摔下地狱的那一个吗?”
她的眼泪不断地流下来,花了她的妆。眼线被眼泪打湿,晕染开来。
迟宇新看着她,轻轻开口,“不。我会让你去天堂。然后和她一起堕入地狱。”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过去,“不管什么时候,你对我而言,都是最珍贵最重要的妹妹,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想。”
丢下这话,他拿起一边的车钥匙,“我去取车,你收拾好出来。”
刚一转身,迟安然就在身后哭着说,“那当年,你吻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迟宇新立在原地,没回头,“吻脸颊而已。”
“那为什么跟我说,如果我不是你亲妹妹,你会选择我?”
“只是觉得,是你比较能接受的方式。”
“迟宇新!”
迟宇新这才转过身,看着她,“安然,你想要的,想做的,我都能尽我最大的能力帮你。但是,唯独这一样,我没法给。”
“可我只想要这一样。”
迟宇新抿了唇,薄唇间吐出冰冷的话语,“我不想再重复。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再宠着你。”
很多事情,无法深究。
因为,最深层的真相,可能就是那一柄刺向心脏的剑,叫你痛不欲生,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迟安然看着迟宇新走开,坐在化妆间里,无声地哭着。
我会让你去天堂,然后和她一起堕入地狱。
这一句,才伤她最重。
到最后,他选择陪伴的是她。
过了许久,直到节目结束,何可人才发现,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碗汤,分毫未动。早已经凉了。
她原本蜷缩在沙发上,然后站了起来,连拖鞋都忘了穿,往楼上卧室走去。
大理石的地面很凉很凉,凉意刺激着脚掌心,冰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裹紧了羊毛披肩,长长地裙摆在地面上画出花朵一样的形状。
身后,梅姨瞧着她这副失了心神的模样,低低叹气。平日里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事实上,也是需要陪伴需要肯定的。
何可人没回卧室,径自去了顶楼的阳光房。她开了灯,大大小小的,并不亮堂,暖暖的色调。房间里的花长得很兴旺,静下心来,可以闻见空气中月季轻轻浅浅的香气,沁着心脾。
她坐在摇椅上,双腿搁在椅子上,从边上扯过一条薄毯,裹在身上。整个身体蜷缩起来,显得益发的娇小。
回来得路上,迟安然坐在迟宇新的旁边,彼此沉默着,这氛围,忽然就叫人无法接受。迟安然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因为哭过,就算到现在,眼睛也还是红红的。
方才她从化妆间里出来时,恰好碰见搭档李越。
大约是当时她的脸色太难看,向来放荡不羁地李越一脸惊讶看着她,连声音都有些小心,“没事吧?”
她倔强地扭过头,“没事”,然后快步地走了出去。
此时,这沉默,比争吵,更叫人失落和难以承受。
迟安然低着头,有缘地唤他,“三哥……”
轻轻浅浅的,低低的声音。
似曾相识。
迟宇新的背瞬间僵住。
迟安然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下,自然是没能够看出来,此时此刻,迟宇新的些许异样。
“在国外的这几年,我一直想着,如果你在就好了,就不会让我受这种苦了。一直以来,我都是靠着这种信念才支撑下来的。可是,回国以后,我反而更难过了。”
迟宇新听着她慢慢地说着这些话,那一双杏核眼里盛满了泪,欲落未落。
他抿了抿唇,薄唇间吐出的话语平稳淡定,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和波动,“有得才有失。从小到大,你想要的,从来都能够得到。但你要明白,失去和求而不得都是要去面对的。”
“所以这是给我的历练?”迟安然听不进去,厉声说。
“不。这是你必须接受的事实。”
“所以你选择伤害我来保护她?即便她是这清河城里人人唾弃的交际花?即便会为了她和爸妈闹翻?即便为了她会让迟家蒙羞?”迟安然的语速很快,噼里啪啦地说出口。
迟宇新的脸色分毫未动,眸光却越来越深越来越暗,像是黎明就要来临的那一瞬间。待迟安然闭了嘴,他沉声说,“说完了?”
那冰冷的语调,几乎让迟安然打了个寒颤。
“这种话,不要再说第二次。否则,即便你是我最爱的妹妹,我也不会原谅。”
迟宇新的眉眼凛冽,冬日的北风一样割着皮肤和心口。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温柔的好哥哥形象,没有一次,像这样子同她说话。
原本在眼眶里打着转的泪珠,终究没落下来。
迟安然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所以,我只能是你的妹妹,仅此而已?”
“是。”
毫不犹豫地,同录制节目时说出“何可人”这三个字一样的干脆。简洁明了的,让她想要误会想要装作听不懂,都不能够。
迟安然低下头,脸伏在自己的掌心里,“如果当初你对我没那么好,如果不是你由着我喜欢你,不会像今天这样……”
带着啜泣声的语调,控诉的声音。
迟宇新看着前方的道路,没回头,但是眼里,却是隐忍的寂寥,那些百味杂陈的情绪在他的眼里脸上,瞬间显露出来,然后又不显山不露水的慢慢地退了去。
迟宇新回到家,远远地,就看见屋顶的阳光房开着灯,种满各种盆栽和鲜花的房子里树影幢幢,灯光幽幽的。
推开家门,就看见了梅姨依旧坐在阳台边的靠椅上刺绣。
“回来了?”梅姨见着他,迎了上来。“我看到你晚上录的那期节目了。同可人一道看的。”
迟宇新眼里的光明明灭灭,然后,归于黑暗。
他点了点头,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放在一边,“您早点休息吧。”随后圾着拖鞋上了楼。刚一楼,他就看见何可人倚在摇椅里。
摇椅晃晃悠悠地,被灯光投射出的影子落在地面上,来来回回的摇晃着。满室的花卉和盆栽植物中,她的身影看上去格外的小。
迟宇新在外面定定站了一会,才走了进去。
何可人并没睡着,听见声音,她蜷了蜷,没看他。迟宇新的脚步声规律而沉稳。待他走到自己面前,她才抬起眼来,“回来了?”
迟宇新没回答,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屋子里很静,只有摇椅摇晃时发出的“咯吱”的声音,叫人忽然地就能忆起那些消失了的旧时光。
“三哥……”她微微直了身,很多话想要说,张开嘴,却发现,什么都没办法说。张开的嘴灌了满嘴的冷风,丝丝的凉,钻进五脏六腑内。
何可人再度低了眉,没了平日里嚣张跋扈,温良模样。
像是有风,在心底里穿堂而过。
将所有的情绪打翻,混在一起,无法再分清。
这地方,是何可人自己一点点慢慢打理出来的。心情不好或者受挫的时候,来这里坐一坐,总能平复心情。
可这一次,一颗心起起伏伏地波动着,却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我看了今天的采访。”犹豫再三,选择以最直接的方式开始这个话题。
迟宇新点头,“我知道。”
“你最近格外的反常。”
迟宇新起了身,走到她面前,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逼着她迎上自己的目光,“不是说过了吗?这是我和你的契约,我会履行,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