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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一拥而上,迎着辽兵便毫不相让,劈头盖脸的乱砍乱杀,密密麻麻的武装士兵在黑暗中混战的不可开交。再见那辽将手持双戟左劈右砍,周围都是穿着辽兵铠甲的黑暗不辨敌我,他便逮着谁砍谁,真如虎趟羊群一般。
片刻之间已经给他劈飞了十余人。唐云知道这肯定是领头的,刚才就是他带头冲阵而入的,但是刚才交手一招便知自己力气武艺只怕皆不是对手,便是自己有铁布衫硬功,挨上一下只怕也受不了。
他临急大吼道:“这个是契丹主将,射死他!萧合达挥舞双戟砍杀的正是痛快,听的这么一声,顿时跳起直扑唐云。铁戟交错如凶鹰盘旋,招招夺命。谁料这贼人换了铁鞭这重兵器之后舞的也是水泼不进,竟然连接十余招不退。
最后一招戟鞭相击竟生生砸断了铁鞭,借机瞅个破绽仰面后翻一个兔子蹬鹰撑在自己小腹上,好在有铠甲护身只疼不伤。他倒退数步,纵身又扑起。
交战至此,只有此人能在自己全力功击下安然无恙,武艺最高,想必此人是这群贼人的头目,擒贼先擒王!自己拼命陷阵,哪人多往哪冲,便不信这些贼人会拚着误伤同伴来射自己。
弓弩到了近战,便没有用武之地,此乃兵家常识。己方兵马源源不绝,只要能拼命搅乱了贼人,便胜券在握,然而他刚扑起,那恐怖的机簧弦响群起,无数劲箭自黑暗中四面八方的扫射!
正在混战的人群惨叫着倒下一大片,有敌人也有自己人。他在半空中惊叫着拼命一个拧身,竟然神乎其神的侥幸躲过了一劫,十余枝弩箭朝他而来竟无一枝射中他。
这群贼人疯了!他们不在乎自己人的死活吗?再看周围的辽兵一下子被乱箭射倒有上百人,连贼人也有数十名误伤的。
那种独特的风啸声密集如虫群飞舞,仍有无数的弩箭乱射,辽兵们几乎是成排成排的中箭。转眼间地上已经是横七竖八躺满了死伤者,辽兵占了大多数。惨了!中计!这些贼人后面埋伏的的弓弩远比前面交战的多!他们早就做好了近战的准备!
他们是什么人?!萧合达身为拦子马大将,自然懂得兵家诈术。这些人刚开始喊得是汉话,但是一旦真正接战,面临生死关头,重伤惨叫,却都是西夏羌语。
根据他的经验,一个人在死到临头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使用母语的。难道这些贼人是西夏人?在他的印象中,以南朝之文弱,不可能有如此骁悍的战士。
倒是西夏,历史上曾经击败过大辽,他们契丹人对于党项人的战斗力,还是有几分敬畏的后面各处涌来的辽兵越来越多,到处都是火把照的周围几里都是通明。
耶律洪基和耶律延喜早被兵马簇拥到了安全地方,这里的兵马来自各部各军的都有,旗伍杂乱,号令不一,但是人数上绝对是黑压压的直到河边,远处还有不知多少看不清楚。有这么多人马,还怕什么贼人?
倒要看看是哪些贼子敢来犯驾,待擒了这些贼子,定要将他们开膛摘心,看看他们的胆子是什么做的。兵马越来越多,但是前面的仗依旧打的十分艰难,自己的侍卫们是唯一能冲过贼人弓弩攒射的。
但是即便冲过去与贼人混战,喊杀虽然响亮,却似乎没有多大影响,贼人的弓弩还是那么密集,其余兵马上去多少次却被射回来多少次,地上都不知躺了几百人了,空有人多马多来回回就是支援不到那些正在孤军苦战的御帐侍卫。
“无能之辈,人马多的这般都打不过去吗?当真无能之极!真令我大辽铁骑蒙羞!”耶律洪基越看越气,这仗打的也太不像样了。
这些兵马都是谁统带的?哪部的宫卫?怎么这般无能?我大辽那些能征善战的勇士都哪儿去了?前一段对着阻卜叛贼不是还连战连胜的吗?
耶律翰特剌呢?萧阿鲁代呢?他们怎么还没来?正看着,却听得溃哗之声,却是他的侍卫们潮水般也败退了下来。对方的疯狂实在令人发指,竟连自己人一块消灭,这根本就是一群疯子!
他们实在抵受不住那夺命的弓弩,最终还是退了下来。眼见自己的御帐侍卫也被打退,耶律洪基顿时雷霆震怒。刚想下令砍几颗脑袋下来,却见一条彪悍身影,却是萧合达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辽军飞快便至驾前。
“萧合达,你带的好兵!无令擅退该当何罪?”耶律洪基冷冷问道。“启奏陛下,臣奉旨去捉活口,此是来向陛下缴旨。”萧合达满身血污,铁甲布满枪箭之痕,几乎染成红黑色,一看就是经历恶战。
“活口何在?”耶律洪基早就忘了自己适才所言,这时想起来也是没好气儿。“陛下,此僚便是贼中一人。”“什么?这不是我大辽的官兵吗?”要不是萧合达说,耶律洪基还真以为这人是被抢救回来的辽军伤兵。
“陛下,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但凡臣所遇之贼,皆是我大辽官兵的打扮一般无二!不知者当以为此官兵也。臣以为贼人能深入大营犯驾而不惊官兵多由此。”“那他们究竟何人?是不是南朝之人?”
“陛下,臣以为此事蹊跷。这些贼子初时皆作汉声,然拼死搏杀临急呼唤,却多做党项羌语,而且陛下请看,此人可不是汉人,只怕是个党项蛮子。”说着萧合达将那人头盔打掉,却露出党项人习惯的秃发结辫的发型。刹那间,耶律洪基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可能性。
“不管是用刑还是什么!朕要你立刻让他说实话!”耶律洪基喝道。萧合达领旨,即刻开始炮制这活口。几下便将他手指全部折断,那俘虏惨叫连连,口中所说全是党项羌话。萧合达皱眉也用羌话问答,耶律洪基周围的御帐侍卫中也有懂得羌话的,现场同步翻译。
只听的耶律洪基疑窦丛生。仁多族的私兵?西夏人?汉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是西夏派来的?不可能吧?西夏已经被宋朝攻的喘不过来气了,如何会再来招惹辽国给自己惹来灭顶之灾?这活口说的是否是真的?不会是嫁祸他人?这口供真的可信吗?待到萧合达回禀,耶律洪基正在努力理清楚思绪。
“那你认为他们到底是何人?西夏人?还是宋人?”“皆有可能!这些贼人所用弓努必定是宋朝的,宋朝与西夏打了百多年仗,从中找几个会说党项羌语的人一定都不困难,甚至很多宋朝藩部本就与西夏蛮夷很相似,化装一下也不是难事。
但是宋军作战不论大小无不列阵,适才臣与之交手,却发觉他们皆是一窝蜂的猛冲猛打,便是弓弩对射也不似宋军那般列阵,这一点上便又像西夏人了。”
“还有上京道的蛮夷,那些蛮夷有的也和西夏蛮夷类似,不会是他们假扮官兵吧。”律延喜在旁边也开腔了,经过刚才一吓,此时他也有点回过神了,赶紧显示一下存在感,毕竟若是耶律洪基怀疑是他图谋不轨便糟糕了。
“上京道的蛮夷岂会有如此之多的官兵铠甲?”耶律洪基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管是宋人还是西夏人,更别说草原蛮夷,光是这么多兵甲怎么来的都是个问题,而且没人带路,又如何能直来犯驾?耶律洪基虽然昏庸荒唐,但也是聪明之人。
宋辽夏三国并立百数十年,在这河东又是三国交界之地,互通语言者何止千万。西夏国内也多有能说契丹、汉语者。仅凭语言实在无法断定贼人真实身份是谁,但是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马贼草寇!这里十万官兵驻扎,普通绿林贼寇便是吃了豹子胆也不会靠近。
而且什么样的贼寇有本事击退他的御帐侍卫?他的御帐侍卫可是武勇冠绝大辽的精兵!在如此之多的官兵到来之下,他们还敢继续进攻,这绝对不是普通贼寇!只有正规军做的到!而且还得是精锐的百战之余!这种军队,除了宋就是夏,再无其他选项。是宋?但是这数以千计的辽军铠甲可不是一天之内就能置备齐的。
自己早上跑去雁门关外挑衅,宋人便是决定报复,要置办这些兵甲最快恐怕也得十天半月的,更何况还得摸清楚被千军万马层层保护的自己的动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宋朝的奸细不可能神通广大到这地步,但是他们说的汉语,用的宋朝弓弩莫非是宋人早有此计,只不过恰好今天发动?
还是说西夏人假扮宋人,再假扮辽兵,设个虚虚实实的连环计。说不通,实在是说不通!难道是西夏?若非宋朝,便只有西夏!但是西夏是如何知道朕的行踪?辽军内部有内奸!
若是辽军内部有内奸,那这会不会根本不是什么宋人西夏人,这就是辽军自己的一次兵变,他们把自己化装成西夏蛮子,用着南蛮子的武器,再扮回官兵,双层伪装!
若是兵变,他们根本就不用伪装。若他们本来就是辽兵呢?只不过竭力把自己伪装成外国人?若真的是兵变,那会不会还有暗中等待作乱的部队。
联想到刚才贼人不紧不慢的进攻,耶律洪基越发肯定了这一点,周围那些杂七乱八的军伍分属不同部落不同将领,他们其中会不会混有贼人?一想到这里,耶律洪基顿时没有了安全感。
“皇上,阿思翰鲁朵亲军来前护驾!”正当他忐忑不安,萧藏奴突然便兴奋的大喊起来,再看沿着灰河北岸,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影在漫山遍野火把亮光的映照下,犹如黑压压的海潮漫过了平原和山野,气势雄悍如山。
无数契丹铁甲骁骑蜂拥而至,很快便将耶律洪基层层包围,领头将领十余人齐齐下马跪倒。“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众卿来得正好,给朕拿下这些贼人!”耶律洪基突然胆气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