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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哼都没哼一声尸身便伏在马上,可见掷枪之人的力道何等狂猛。“啊呀!”野力才转头一看,却见竟又是先前那名宋军小校,此人到了现在竟然还没死,乱军之中不知何时竟又绕到了自己的身边。
“宋狗,吃你爷爷一斧。”野力才眼见自己亲兵越死越少,顿时血贯瞳仁。举斧便砍,那宋军小校手中长枪已经脱手,此时只是举着一柄大刀。
斧刀相碰,一击便将刀击飞,接着野力才反手一斧,那小校显然是力战已久,筋力已疲,刚才掷枪用力过猛,此刻竟没了力气躲闪,这一斧正砍在那宋军小校胳膊上,顿时半截手臂带着血浪飞起,那小校惨叫一声,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
踩死你!野力才咬着牙策马便冲,身边一名没马的宋兵好像疯了一样扑上来阻拦,被他策马撞翻,但是战马却是一阵嘶鸣,却见刚才那名被战马压在身下的宋兵不知何时竟爬了起来。
手里的一柄铁锏直接捅进了自己坐骑的马腹之中,接着用力一搅,竟将马腹豁开了,带着蒸气的热血内脏狂喷而出,溅了那宋兵一头一脸,但是战马冲刺的巨大动能也将他带翻,马蹄临死前的乱蹬正好一下踹到了他的脸上,直接半边脸给蹬的塌了进去,脑浆子都流了出来。
当时气绝。野力才猝不及防,随着战马一起摔倒,右腿在地上被一块石头硌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想要站起已是不能,知道这一下恐怕摔断了腿骨。四面八方都是乱哄哄互相砍杀的人群。
但是有不少宋兵发现了这个便宜。都舍了眼前的对手直奔野力才而来,夏兵也发现自己的主将有难,齐齐上来救援,双方就在野力才身边一阵血拼,当场十几人死伤。
野力才刚刚勉强站起,掺着自己的两个部下就中箭毙命,跟着自己身上也连中数箭,坚韧的镔铁瘊子甲替自己挡住了大部分的伤害,但是尖锐的箭头还是插进了自己的肉体里,血顺着甲叶子缝流了出来,他身子一晃单膝跪倒。
却见那宋将指挥着部下纷纷往这里放箭,自己这边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而很多死了战马的宋兵不要命似的举着兵器往自己身边狂扑,自己的亲兵快抵挡不住了。
难道自己真的就死在这里了野力才咬着牙挺身而起,接着一个身影直接就将自己扑倒,一个浑身是血的宋军小校,少了一条胳膊,那眼神就像地府之中的凶神恶煞,唯一完好的左手之中举着一把铁锤。
又是他晦气,倒成全了这厮的功名富贵。野力才再无挣扎的力量,就等铁锤往下落,但是耳中却听见一阵蝗虫飞过般的呼啸风声,接着一枝箭射中了那小校的咽喉,那小校身子摇晃了一下,仿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跟着漫天乱箭好像狂风一样刮过战场,那小校顿时被射成了刺猬一般,尸体沉重的栽倒。
野力才躺在地上,耳中能听见地下传来的滚雷般的震动声,再看周围的宋军和夏军都是大呼连连,中箭者人仰马翻,纷纷向四下散开。怎么回事,野力才努力撑起身子,会回头看,顿时忍不住纵声狂啸。数以千计的骑兵正在滚滚而来!
己方的大部队终于出动了,庄浪麻在数百亲兵的簇拥下,身边两侧是多达三千的党项擒生精骑,那滚滚闷雷便是上万只马蹄践踏大地的响动。
烟尘滚滚而起,数千夏军全面展开攻势,以席卷万众之势向宋军掩杀过来。几乎同时,宋军军阵之内战鼓声陡然加强,雄浑的号角声响彻原野。几乎所有的宋军人马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在无数面军旗的指引下,倾巢而出!
双方的主力终于开始决战!庄浪麻在数百亲兵的簇拥下,在战场上寻找着自己的目标。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折可适,尽管自己场面上占着上风,但是对方毕竟人多,如果自己能干掉折可适他的大弓已经响了十三声,宋军已经有十三骑落马。
对方的乱箭始终不离他左右,但是他的亲兵武艺也不是吃素的,迄今为止没有人能伤到他。现在双方的旗帜交错在一起,很难看得清旗号,折可适的将旗刚才还能看见,现在却也找不到了。
一名宋将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当官的都是上等的猎物。庄浪麻的大弓再度拉起,瞄准了对方的后心。嗖的一箭飞出,但是半空中一道白光,竟将自己的一箭临空射落。好箭法!宋军中竟有如此擅射者!?庄浪麻转头一看。
却见数以百计的宋军骑兵簇拥着一员大将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那大将一身重甲,骑一匹大黑马,得胜钩上挂着大刀,手中的大弓弓弦微颤,正冷冷得看着自己。
再看身后飘扬的大旗,斗大一个折字,正是折可适。此人便是折可适?!好一员威猛的大将!“杀!”狂暴的喊杀声几乎两边同时响起毛庞连俄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现在是第几次换马了。
他的坐骑早就被射死,换马之后又被射死,之后步战了一会儿,抓住机会又抢了一匹无主的战马。
但是之后不久又被一个宋军骑手撞倒。他身边的亲兵都已经死光了,现在只剩他光杆一人。眼前的宋军这股狠劲儿实在是他平生仅见,根本就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他们在乱麻般的人群里就敢用弩箭乱射,根本不在乎会不会伤到自己人,而骑兵有的马术处于下风,就不要命的纵马往对方马上撞,尽管自己被击落,也要把对方撞翻。
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不是个别现象,到处都在上演,此刻他的身上已经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头盔也不知掉到何处。自己的鬼头大刀被一个宋将给打飞,此时手持的是一杆从地上捡来的三股叉。
而那个宋将在打飞他兵器之后恰好迎面撞上一枝飞来的冷箭,一箭正中面门,落马之后被宋兵抢回,此刻生死不知,而他也捡了一条性命,手使大叉只望自己人聚集的地方冲突。
统领的后阵大军此刻已经加入战团,只要能突到对面的营寨内,那些汉奴们必定会引发混乱,只要他们自己一乱他正想着,突见百多骑西夏军马已经冲破了宋军的阻拦,直扑营寨的门口。他还没来得及叫好。
却见营内一阵梆子响,乱箭飞蝗般的射出,夏军离得很远就被射的人仰马翻,那箭雨是如此的绵密,夏军前赴后继的冲锋却冲不到跟前,不少骑兵连人带马都被射的好象刺猬,有的被射的从马上倒飞了出去。
甚至连附近的宋兵都被误伤了十余人。不对!毛庞连俄顿时大惊失色,作为久经沙场的战将,他一眼就看出来对面的营寨之中乃是宋军的神臂弓部队,而且箭手只怕有上千人。那营寨里面不是只有汉奴吗?但那分明是神臂弓!
宋军寨外便有五千人,那寨内的神臂弓部队是哪儿来的?不是说宋军只有五千多人吗?难道宋军不止五千人?那些汉奴是假扮的!
他的脑子里刚转过这个可怕的念头,就见宋军营中连续响起号炮,接着夏军的背后尘头大起,数不清的骑兵漫山遍野的冒了出来。
看他们的旗号和装束,和此刻正在交战的宋朝禁军大有区别,一个个结着发辫,穿着古怪,有的披铁甲有的皮甲,有的甚至无甲,但是那种疯狂亡命的姿态竟比眼前的宋兵还要狂野三分。
宋朝的羌部藩骑!中计了!刚刚与折可适交手十余回合的庄浪麻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后杀来的伏兵,脑中嗡嗡直响。这些人是哪儿来的?难道自己中计了?难道宋军来的不止五千人?对了,自己只是听那些韦州败兵说宋军有五千多人,但是那只是前来攻城的人马。
自己想当然的以为进攻韦州这样的要地宋军一定会出动全力,但是没想到折可适来的绝对不止五千人,他在那之前肯定分兵了!
之后自己识破他的疑兵之计恐怕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他主动在自己面前出现,一直引自己到怪杨滩,又使人假扮那些汉奴,就是想让自己以为这就是他的主力部队,骄兵之计!
骄兵之计!难道他在进攻韦州之前就已经在算计今天的局面了?庄浪麻只觉得脑袋阵阵发麻。
而宋军那边士气大振,战鼓声震天动地,合着士卒口中的呼喊,竟发出了海啸一般的巨响,红色的战袍,红色的战旗,庄浪麻只觉得四面八方全都是敌人,当面的宋军开始全面反扑了。
“统领!中计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统领,我等保着你杀出去!”“传令,撤兵!快撤!”庄浪麻终于撑不住了,拨转马头,在亲兵们的簇拥下催马夺路便逃。在他的身后,遭到前后夹击之下无数的西夏士兵好像遇见洪水的蚁群一样,四散奔溃,而宋军的马队好像两股巨大的刀刃,疯狂的绞杀着奔逃的夏军
四天之后,当韦州静塞军司统领仁多保忠率领三万军马匆忙赶回的时候,留给他的是已经一片残破的韦州,此次遭遇突袭,仁多保忠在韦州和尾丁屯共失去了将近两千名男子,其中约二成是在籍的正军,以及一千多名汉人奴隶,和三千多头牛马牲畜,这对于人多就是力量,确切点说男人多就是力量的党项部族来说,实在是一场灾难,当然坏消息还不止这些。怪杨滩一战,四千擒生精骑被宋军伏兵夹击,大败溃散,庄浪麻身中三箭,在亲兵的拼死保护下夺路而逃。
宋军斩首级三百,得马匹一千二百匹,照例没要任何俘虏,之后折可适从容渡过怪杨滩,绕道萌井,回到尾丁屯,会和留守之兵后,一把火将尾丁屯烧为废墟。
之后大摇大摆返回洪德寨。宋军得胜的捷报迅速传往庆州,大宋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章桀立刻拜表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