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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
齐大公子支吾了半晌,这才发觉自己带来的人竟然不是木简的一合之将。
有这样能打的下人,他还争个什么劲儿啊?
齐大公子也算是个知情识趣的妙人,登时嘿嘿一笑:“既然这位公子有此雅兴,在下便不再叨扰,就此告别。”
望着齐大公子灰溜溜的背影,陆绾止不住扑哧一笑,而顾容息则是一本正经地回过神来:“这位公子,可否有兴致和我一处?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自然。”
陆绾也不理会旁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左右她是个女子,来日摇身一变,谁又能知道她就是被齐大公子调戏的小白脸?
慢悠悠地离开怡红楼,陆绾方才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公子,你适才的样子,可真是——”
感受到顾容息的冷脸,陆绾方才将要说的话识趣地咽了下去,眼珠子滴溜一转:“真是个风流才子!”
所以,这是在讽刺我咯。
顾容息捏着陆绾皓腕的力气不由得加大了些,疼得陆绾龇牙咧嘴,却碍于还未离开怡红楼众人的视线而不敢多言。
好容易来到了相对僻静的地方,陆绾一把甩开顾容息:“你弄疼我了!”
这时候还不离开,更待何时?
木简悄无声息地离开,他可不想做二人间的电灯泡,更何况,自家主子若是吃起醋来,估计整个鞠荣山都得泡在醋缸子里。
“今日在怡红楼,你过得可还快活?”
“快活,快活极了!”
陆绾故意冷哼一声:“若不是某人碍眼的话,这会儿我还在和美人儿喝花酒,根本舍不得离开!”
“你!”
顾容息又无奈又好笑:“你乃是个女子,来这种地方玩玩也就罢了,怎么还当真了?刚才若不是我,你便要被人带去当小倌儿了!”
“要你管。”
陆绾小声嘟囔着,果不其然见顾容息的面色再次冷漠下来,她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拽了顾容息的袖子:“容息,这次是我不好,万万没有下次了,可好?”
顾容息却不理会,只是一拂袖子:“我便是那碍事的人,你若是还想去喝花酒,尽管去就是了,左右我也拦不住你。”
“人家不过是因为要入宫,所以发泄一番嘛,怎么就这样小气,再说,不是还有你保护我么?”
见陆绾又黏上来,顾容息就算是心头有再大的火气也尽数消了,用力在陆绾额头上弹了一下:“若有下次,绝不轻饶你!”
“哎呦!”
冷不丁被狠狠弹了额头,陆绾不禁惨叫出声,惊得在外守着的木简不由得心头一跳,难不成自家主子这个暴力狂,竟在外面就教训起陆绾来不成?
陆绾揉着额头走在前面,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什么,顾容息耳力过人,自是听清了她念叨着的大坏蛋一类的话,只是这一次,顾容息却出奇地没有生气,只是拉起陆绾的手:“是我不好,下手太重了些。”
“打了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你当哄小孩子么?”
“你可不就是长不大的小孩子么?”
明明是应该感到委屈的话,陆绾却心头涌上一股子甜蜜来,顾容息是真的将自己当作小孩子一般宠着,这等备受呵护的感觉,她已经多久没有拥有,陆绾甚至已然不记得。
也许,是前世吧。
可即便是在前世,那也不过是虚无的过往而已。
幸福的相聚总是那般短暂,转眼间,三日已过。
背着行囊,陆绾觉得里头又沉重了些许,知道顾容息又亲手加了些贵重的首饰进去,心头不禁涌上了一股子暖流来。
她入宫无依无靠,而银子便是硬通货,无论在何处,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总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走了,容息,你且多保重。”
顾容息嗯了一声,想要嘱咐些什么,却又担心陆绾觉得自己啰嗦,毕竟,那些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陆绾也听了无数遍。
饶是如此,顾容息还是没忍住。
“入了宫,记得只能相信自己,若是出事,要立刻想办法通知我,宫里头的那些人,你都定要记住了,若是有要紧事,他们会帮你。”
陆绾眉眼弯弯,并未如同顾容息想象那般露出嫌弃的表情来,相反,她十分享受当下顾容息絮絮叨叨的模样,因为只有这般,她才能真切地体会到顾容息对自己的关心。
原来,被一个人真心地关怀着,是这等甜蜜的感觉。
“等我回来。”
“嗯,等你回来。”
陆绾上了轿子,强忍着掀开帘子的冲动,她多怕只要再见顾容息一面,她便会忍不住留下来。
去她的三等宫女,即便不入宫又能如何?她还是可以报仇雪恨!
待走得远了,陆绾的心情方才慢慢平复下来,打开顾容息亲手为她整理的包裹,陆绾素手轻轻抚摸,这里头的每一个物件儿都带着顾容息的温度,说起来,要将它们送人,陆绾还真心有些舍不得。
顾容峥,姜婼,我姜菀又回来了!
陆绾缓缓取了人皮面具戴上,虽是平淡无奇的一张脸,可面具之下藏着怎样的锋芒,却无人得知。
皇宫,储秀宫。
数十名宫女聚在一处,模样或欣喜或忐忑,人人面上都带着一丝紧张,毕竟除去陆绾外,谁都无从得知自己到底会伺候哪一位主子,若是得了个性子好的主子倒是还幸运些,若是跟了个脾性不好的主子,受折磨不说,怕是小命也难保。
“绾儿!”
一抹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陆绾弯起嘴角:“雪儿,好久不见。”
“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我们都隔了九个秋天了!”
听着海雪儿略显稚气的话语,陆绾不禁扑哧一笑,果真海雪儿还是小孩子心性,不过这等性子,入宫怕是有些苦头要吃。
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的,陆绾心头轻叹,而今她同为宫女,且有了第一名的身份,定是会惹人妒忌,是以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还是不要操心别人的事情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