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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可可笑了笑,笑姜松岩的话实在好笑,让他以后不要在她面前说他与夏霓的交往,怎么帮助夏霓的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既然这样,姜松岩也就决定下面和夏霓的见面不再对她说了。
姜松岩与夏霓的见面在两天以后,这天苏可可被蔡未末介绍她新认识的朋友拉到郊区的葡萄园,说是去摘葡萄和看人家酿葡萄酒。姜松岩倒不是刻意安排在这一天,而是到下午的时候确定晚上不会有重要的非参加不可的公务活动时临时定下的。
打电话问到夏霓有没有时间时,她高兴地说她一直在等着他通知,她早预备下地点,不等她说出来,姜松岩便要求:“不要太闹,也不要太偏。”
夏霓说她选的那地方正好不闹也不偏,叫竹林苑,所谓“竹林深处有佳人”诗情画意的一处地方。
姜松岩一边体味着她说的“竹林深处有佳人”一边上网查了一下竹林苑。网上还真有简单的介绍,说是非常适合商务约会的小餐厅。
这倒启发了他,到这个地方去和夏霓吃饭,尽管不是商务的,总归是一个约会。其实,不管到什么地方与她见面或者吃饭,他都还是有忌讳的,夏霓毕竟是一个姿色出众的女人,和她在一起难免不被人猜测。他根本就不希望被熟悉的人看到,更不希望带来什么不良影响。
他想稳妥起见应该带秘书姚大庆一起去,将来有什么说不清的时候好有人替他证明。但又否定了:“这是私人的约会,带秘书去不合适;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私生活吧?女同学、女同事、女亲戚不都是异性吗?生活中是排斥不了的”
他甚至怀疑起这次见面的必要,但明白地感到,还是有点盼望这次见面的到来,否则不会在说了以后才两天就安排。
有个环节一开始就拿定了主意,这就是不要司机小武送他,准备打车去。后来,他又决定借姚大庆的私家车。
当他和姚大庆说到,要借他的车用一个晚上时,姚大庆什么也没有问,只说他会在下班前将车加满油。大概因为新车的缘故,他连车况都没有交待。
时间被姜松岩定在晚八点,这是处于酒店的上客和散客之间的一个时段。夏霓早他半个小时到了那里。
竹林苑像北京保利大厦的茶苑,设有一座座竹林阁楼式的包间,环境很是清幽,引座的服务员举手投足乖巧体贴。
经过的包间都没有设门,一袭琥珀色珠帘疏而不透,里面有人却看不清面目,私密性有很好的保障,也不让人觉得有丝毫的暧昧。对夏霓选的这处地方,姜松岩还是十分满意的。
到了订的包间面前,服务员挑起帘子,夏霓已经从座上站起来迎他。她笑吟吟地说:“总是我给你开门。”
姜松岩说:“是啊,那时候你开门,我们要看你的脸色,遇到大小姐不高兴的时候,尽早地离开。”
夏霓不饶他,说她如今不是大小姐了。以后到姜松岩家看姜公子、姜太太的脸色。
说到姜晓松,姜松岩告诉夏霓,他都读研究生和谈女朋友了。夏霓说了实话,她对姜晓松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过去也没有在意过他。
夏霓着清新淡雅的蓝灰色衣裙,衣衫上飘着不规则的抽象印花,害得姜松岩一直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纹样。
夏霓说菜已经点了,这是一家福建人开的做闽菜的饭店。橄榄汁、榴莲酥、芋泥酥都不错,太平燕也值得一尝。金牌菜酱香鱼头就算了,榕城菜花是一绝。她还替姜松岩单点了小份的醉乡牛仔骨。
姜松岩微微点头说:“点什么都行,这不重要。”
夏霓马上问他什么是重要的?他说:“见面最重要。”
夏霓看了看他,然后脸微仰,说:“这话让我很感动!”
姜松岩对她伸出手说:“在这里见到你,大哥非常高兴!”
夏岚轻握了一下姜松岩的手马上松开,她说:“在这么个陌生城市里,有你这个大哥在身边,真是温暖。”接着又说“要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那时候该对你好一点。”
姜松岩笑了笑,夏霓问他笑什么?他说:“你对我好与不好,你父亲都很在意。”
夏霓有些愧意地说:“当初真不该借你说事。”马上她又笑了“反正我父亲对你印象好,我怎么做也不妨碍他对你的好感。”
她说到父亲最初对姜松岩的好感,除了才干还更看重他的相貌,说他端庄厚重还有儒雅。在姜松岩调离平江市的时候,她父亲感慨地说,一个人的端庄厚重不是装出来的,是修身、修炼出来的,他相信龚老也是赏识姜松岩这一点。
姜松岩摇摇头,说他跟从老领导好多年,从来没有听到他懂相人术。
夏霓端起手臂侧着身子,打量姜松岩说:“老爷子说鼻梁高的人权柄也高,你看你,鼻子丰润耸直、端庄整齐。我过去那位,就是赵鹏程,长一个削刀鼻,父亲当时说他为人苛刻,我怎么也不相信,现在知道了却迟了,送了他大半生。懊悔!”
见夏霓盯着他,姜松岩点了点头。说老实话,她今天的样子,与她这样近距离的相对,令他心生感慨。
他在不同的场合看过太多的女人,各种类型的都有,女官员里,有够魄力的;有卖弄风骚的,有咄咄逼人的;有工作能力极强同时又拿娇柔妩媚当进阶工具双管齐下的。而非官员的女性,花花绿绿的就更多了,而夏霓,始终令他不能归其类。
曾经的她作为领导夏中天书记的千金,在他面对时不用看着她也会有所紧张。
她不很犀利、不很骄纵、不很矜持、不很甜腻、有点聪敏慧黠又不过分,他对这种恰到好处的特质还有一种敬意。也正因为此,在听夏中天说她喜欢他,爱上他时,不仅仅只抵消了夏中天给他所带来的痛苦,他还有得意的成分在心里。很多年,即使是他和苏可可亲热的时候,她的模样,她的表情在他眼前总是萦绕不去。
但现在的她好像变了一个人,让他感到陌生。她刚对他说的面相话题,让他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这种江湖气的东西。她的津津乐道,只达到了一种效果,始终掌握着话语权,话题围绕在他身上。她这样是叙旧?还是
而夏霓也觉得姜松岩于昔日大有不同。
“上次在平江市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变了。不是我原来印象中的你了”夏霓开始吃了一口菜,说完这句话又略微停顿了一下。
“噢”她迟疑了一下,看到他只微笑着,似乎是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你现在显得丰神飘洒,器宇轩昂。比过去更有魅力了”
她的话仍然是令他感到失望。
他要的不是这些从什么地方抄袭来的恭维,觉得她江湖气之后又来了一些仍然不入耳的世俗。这些都不是她原来的本色。
他不想她再这么说下去,点的菜他吃了一点,没有她说的那么好,总归要在用餐结束以前知道一些他想知道的。他插话问到她,下面想在云邑市怎么发展,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夏霓大概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他,说暂时不会为难他,她还对付得过去。
他端起盛着橄榄汁的杯子和她碰了一下,说:“需要我帮的,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都会做。”
夏霓说:“没想到有什么事情要找你,我现在是有点困难,与别人合伙做着,已经考虑分了,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起来,就会做得很好。从上海要走的时候,人家给了很高的薪水挽留我。”
意识到说过要告诉姜松岩为什么到云邑市来的,她说:“我从上海出来的时候有打算,先找一家公司合伙,然后自己单干。之所以这样,是我要借助人家的公司了解这个地区的市场,打理好人脉。我的师兄,就是上海的那位,给我介绍了两家急需技术合伙人的公司,一家在珠海,一家在云邑。我当然要选择云邑,珠海我可是一个熟人都没有。”
姜松岩在结账的时候说他到z省都快一年了,还没有用过一分钱。夏霓调侃说,要是做了国家领导人岂不是钱都不用摸了?姜松岩说,大概是的,连秘书都不用摸钱。
从饭店出来,姜松岩得知夏霓是打车过来的,便送她回租住的地方。坐上车以后,姜松岩解释了一下,说车是秘书的。夏霓说坐着姜松岩开的车感觉怪怪的,他没有接她的话。
车在一处红灯前停下时,夏霓说她在平江那个小地方被宠坏了,刚出来时非常的不适应“像一个一股劲地振翅往外飞的鸟,没飞几丈远就力不从心,就想找个枝头栖息下来,可无法回头,自己将巢都掀了,还回去干什么?”
姜松岩说:“挣足了钱再回平江,到小地方养老其实挺好的。”
夏霓说:“想到年老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这个问题没有生发和议论下去。
到了夏霓租住的公寓面前,车停下后她没有下车。静静地坐着,好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心,她说:“上去坐一会儿吧!”
姜松岩说:“不了,很晚了。”
夏霓轻柔地一个小动作,转动点火锁匙停了车的发动机。
姜松岩说他还要去一下办公室,还有要处理的事情。
这是婉拒,夏霓不会不意识到。她将手覆到他的手上,幽幽地说:“只是让你上去看看我住的地方。”
“我知道。改日,我一定要看的。”姜松岩温和地还是拒绝。
好在车厢里很暗,他们看不到彼此的尴尬表情。夏霓下车时裹挟着一股睡莲还是什么水生植物的香水味,她没有再回头,急促的一阵小跑。
视线里,她的长发飘摆了一下,纤细的腰身一直在他眼里直到消失。是的,她很美。车厢里,还有她的气息,似乎不仅仅是香水的味道。
姜松岩打开车窗,稍过了一会儿才驾车离开。
回到省政府机关大院后停好车他去了趟办公室,给蔡未末打电话。这时候,他特别想找一个人说说,而这个人非蔡未末不可。
蔡未末听姜松岩讲了与夏霓见面的过程,哈哈大笑说:“你这是约会,地地道道的约会。”
姜松岩也笑了起来,不过没有笑出声。她问蔡未末,要是随夏霓上去是不是会发生什么?
蔡未末笑得喘不过气来说:“当然,一定会发生什么的,因为你们其实都希望发生点什么。现在,夏霓她很失望;你呢,很有成就感,应该是在为自己成功地抵制了诱惑而自豪吧?!”
姜松岩替自己解释,说不是这样的。其实,蔡未末的这番话像是用小刀子戳了他一两下。
电话结束前,蔡未末说:“领导,我们的关系很亲密了,你都和我讲你最隐秘的私生活了”她笑了起来,接着解释说,她身边没有人,接他任何电话的时候都不会在其他人面前。
姜松岩回到家时苏可可刚回来,一趟郊游让她非常兴奋。她张三李四地说了一番刚认识的朋友,又讲了一通葡萄园的经历。还拿出带回来的葡萄酒给姜松岩尝。
姜松岩咂了下嘴,眉头也皱了起来:“怎么还往回拿东西?多丢身份啊!”苏可可不满地说:“姜松岩,我不是捡了破烂回来,这是葡萄酒,你喜欢喝的。另外,你要搞清楚,家里现在的每一瓶酒都是我花钱买回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姜松岩说:“反正从外面拿东西回来不好,不管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苏可可不再说什么,仔细想想自己,一个副省长夫人身份的人从外面提人家给的东西是不像话。但她有苦楚不好对姜松岩说,每次她去超市替姜松岩买红酒的时候都感到悲哀,谁会想到她一个副省长夫人还要自掏腰包亲自去买这种东西?
她觉得自打姜松岩到z省来做副省长以后,都穷死了。以前在平江或者泊州,过年过节的部下上门来都不会空手,即使姜松岩要求严格,带个礼物来,给姜晓松几百块钱压岁钱总是有的,一年不在意间都会有个大几十万的进项。起码家里的红酒不会上街去买,过去烦人家送的东西现在倒变得稀罕了。到z省来以后家里只有席鸣一来过,带个东西来,还是不能吃不能喝的木头马。她看到就烦,已经收拾到壁橱里去了。
在北京时,不说姜松岩,就她所在的那个单位,这样那样的钱发得都很多,购物卡多得像扑克牌,要想办法在有效期内去用。现在倒好,姜松岩和她的银行卡上就只工资款。她不上班以后考核奖没有了,那一年就是好几万。钱少了不说,用的地方越来越多,退到柯易平那里的一大笔钱也让她心疼了好长时间。
她知道,以姜松岩现在的职务和身份,他是不屑别人送他什么小东西的,他要弄钱一定会是大数目。所谓弄钱就是贪贿,苏可可不想那么惊心动魄的,用一个弄字代替,想着的时候安心一些。
姜松岩是不是暗地里弄钱,她不知道。很多时候想到他贪贿她会害怕,想到他清廉她也害怕。儿子都奇怪,真那么清廉怎么混到这一步的,又怎么去养前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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