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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姜松岩陪沙老太聊天,沙红霞帮苏可可收拾桌子和厨房。到十点多钟,沙老太提出回家,这是沙红霞在来之前特别交待母亲的,不要回得太迟,不能够影响姜松岩的休息。
沙老太她们走了以后,姜松岩没有再钻书房,让忙了一天的苏可可也早点休息。
两个人上了床后,苏可可用想好的话对姜松岩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要体现一下生命质量。”说这个话的时候她伴有一个贴近他的亲昵动作,姜松岩马上明白了,无奈地笑了笑说:“喝了酒了,怎么体现啊?”苏可可说:“喝酒有什么关系,上次喝酒了不也挺好的,难不成你心理有什么障碍啊?”
姜松岩看苏可可这么主动,情绪被调动起来,做一些小动作预热,可老半天也没有觉得身体有反应,苏可可帮他也没有效果。
他带点沮丧地调侃自己:“生日里,竟然体现生命质量下降了。”见苏可可仍然不甘心,便无奈地劝她:“还是要尊重自然规律啊。”
打开床头灯,姜松岩拿起苏可可搁在床头柜上的书翻了起来。苏可可见状不满地将他的书一把夺过来,塞到枕头下面说:“我们说说话吧,兴许一刺激你就可以了。”
姜松岩对苏可可的说法感到新鲜,摇了摇头。继而双手抱住后脑勺,身子躺得直挺挺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苏可可转过身来对他说:“我今天在外面见到一个人,长的太像夏霓了。”
姜松岩不以为然地说:“就是你看到的真是夏霓,又怎么样,有什么奇怪的?”
苏可可说:“太奇怪了,她就是脸长得和夏霓一模一样,身上一点也不像。”
姜松岩对她的话似乎没有兴趣,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说下去。
“夏霓吧,长得凸凹有致,人倒不胖,但乳房形状特别好,是书上说的那种半球形,很饱满,走路都颠呢;这个女人胸脯扁平。夏霓屁股翘翘的,圆圆的,而这个女人”苏可可偷瞥了姜松岩一眼,见他仍然不在状态上。
姜松岩见苏可可停下来打量他,将手从脑后抽出来,翻过来侧身对着她躺着,左手搭到苏可可的右肩上,但不是抱她,他们中还隔着一床扯成一团的毛毯。
苏可可抽开毛毯,她想抱紧姜松岩,却意外地感到他有一处先于身体接触了她。
姜松岩尴尬地说:“嗯,你说的奇迹发生了。”
看着姜松岩的身体,苏可可什么也不想说了。
接下来,姜松岩在表现他的生命质量时始终闭着眼睛,而心情复杂的苏可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她看着姜松岩,忖度着他一定是满脑子夏霓她一点快感也没有。
事后姜松岩问苏可可为什么有这么高的兴致,为什么一定要想做。
苏可可冷冷地说:“是因为夏霓的原因。”
“夏霓?因为夏霓什么?”
我想着她就兴奋了,就非常想”
“怎么可能呢,你想她干什么?她是个女的,你有什么好兴奋的?”姜松岩一点也不相信。
苏可可不直接回答他,非常认真地解释:“性心理学上说,在性生活中有臆想对象是应该和正常的,我们可以各自想着和别人一起做。那你不已经把我当成那谁了吗?”
姜松岩忽然反应过来,感情苏可可提到夏霓是有心的,尤其是今晚。他十分气恼又不好发作,刚才可不是么,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因素。
苏可可苦涩地笑了笑,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呢,但今天是姜松岩的生日,她想有什么话都不放在今天说。
5
苏可可这一夜几乎没合眼,第二天早上在餐桌上也没有说什么,她怕影响姜松岩一天的情绪。到晚上姜松岩回来的时候,她像姜松岩早上走的时候那样,还坐在餐桌面前。她在对着面前的一盘麻婆豆腐和红烧肉发呆。
姜松岩进门后与她招呼了一下,问她怎么到现在才吃饭,她没有吭气。他到卫生间洗了洗脸,出来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没有像往日那样给他倒茶,也没有催促他去换衣服。再看看她悒郁的神情,他觉察出了异样,倒了杯茶端着坐到她面前来。
苏可可不像吃饭的样子,面前只有两盘放冷了的菜,没有筷子,也没有饭碗。
姜松岩的目光从桌上移到她冰冷冷的脸上,将茶杯放到她面前。这是他在生活中对妻子表现温暖的方式,苏可可不高兴的时候他这样,身体不舒服时他也是这样。
苏可可说:“我今天不知道怎么就将这两道菜做到了一起,做好了看着它们一口也不想吃。它让我想到你那天说的豆腐和肉的故事。我可能想得多了一点,我说说你不要在意。”
姜松岩说他不在意,让她讲下去。苏可可接着说:“撇开家庭关系讲,讲男女关系,我大概只是你的豆腐。那什么人是你的肉,是你的仇人呢?我这么问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在你那里。”
姜松岩笑了起来,觉得苏可可闲在家里真是出问题了,他说:“这是个荒唐的问题。”
苏可可追问他为什么?他说:“在我的生活中,你是最重要的,你和儿子姜晓松是我的一切。用你的问题来说具体一点,你是我的豆腐,也是我的肉。反过来说,即使家里只有豆腐,我也不会外去找什么肉吃。我要是想犯这样的错误早犯了,哪要等到这个时候啊?现在这个位置上做这样的事情,岂不是成本更大,风险更大?”
苏可可脸上由阴转晴,在听到姜松岩说“你是我的豆腐,也是我的肉”那句话时,她被他的认真表情逗得差点笑起来。
“松岩,我知道人到一定的位置上诱惑多,也恰如你说的那样,你要犯这样的错误早犯了。你过去没犯,不等于今天不犯;今天不犯,不等于明天不犯。我允许你犯,犯那么一两次,对我来说,我要求自己接受。否则作为成功男人的你尤其不甘心。”
姜松岩忽然觉得,苏可可在极力讲理的时候其实是最不讲理的。他只有耐心地听她说下去。
“但我要交待你,一要看准对象,不要因此犯低级错误;二不要为这样女人去以权谋私,在经济问题上栽跟头;三不要让我知道和伤害我,从而影响我们的家庭生活,成为为数不多的省部级干部因婚外情离婚家庭。
不管你做多大的官,在家里有家里的秩序和习惯,这些不是个人的,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是家庭里的和谐文化。”
姜松岩实在不想再往下听,他告诉苏可可他累了。这是杀手锏,苏可可只有收住话题,让他去休息。
到了床上,她见姜松岩没有马上入眠,话又来了。她反复地问姜松岩:“我真是你的一切?”“我真的是你的豆腐,是你的肉?”
姜松岩困了,迷迷糊糊地说:“是的、是的,你怎么像我们刚认识的那会儿,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他趴着,不满地将脸埋在枕头里。
“那你说,要是像夏霓那样年轻的,有风韵的女人缠你,勾引你,你会动心吗?”苏可可见他不应答,脸凑到他面前,要看他表情。
姜松岩翻身躺正了身体,眼睛也睁开了,他像是突然发现了问题,不解地问她:“这阵子你怎么总是拿夏霓说事?”
苏可可愣了一下,干脆明说了:“是啊,因为她年轻漂亮;因为她在避着我与你悄悄联系;因为她最有可能成为你想吃连命都不要的肉;因为我差不多快成你不再想吃的豆腐了”
“荒唐,怎么想得起来的念头?”姜松岩睡意全无,猛然坐了起来。
“你说,对于夏霓的那些事情吧,我是问你一句你说半句,从来没有爽快地告诉过我,就连她父亲夏中天让她转达了什么遗言你也不对我吐半个字。我还是那句话,不会问你工作上的事情。但关系到个人的事情,关系到你我之间的事情我一定是要问到底的。”
姜松岩沉吟不语,苏可可盯着他,决意要他做解释。
姜松岩问苏可可:“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追悼会那天夏霓究竟对我说了什么?”苏可可不吭气,没有否认。
姜松岩欲言又止,他还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可以选择的是,这辈子再也不提这件事,彻底认定这件事是无中生有的。但苏可可似乎特别想知道追悼会前夏霓对他说了什么,他与夏霓之间有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为了消除苏可可的疑惑,为了家庭内的团结稳定,他必须说;
为了看到苏可可知道那些是一个什么态度,他想说。
“苏可可,你一定要问这件事,那我们必须先面对一件事。”姜松岩的语气比神情还要凝重。
“什么样的事,要这么严肃?”苏可可问。
姜松岩下决心说了:“你所不知道的是,外界有人怀疑过你”“怀疑我什么?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快点说行不行?”苏可可着急起来。
“外界说你和夏中天有关系!”姜松岩终于说出了关键的这一句。
苏可可显然不敢确认所指的关系意味着什么“我,我与夏中天的关系?我与他能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男女关系。”姜松岩声音很小。
“姜松岩!”苏可可指着他,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面对她的姜松岩表情木然,脸上像戴有一副呆板的面具。
苏可可泣不成声地问他:“为什么?说我这样的脏话”
姜松岩说:“这,也是我无数次想过的问题。”
“想过为什么,你就说啊,你说给我听听为什么?”
“因为,我这么一个只有漂亮老婆毫无后台的人被夏中天赏识,平步青云;
因为,在外人看来你到夏中天家帮他补习英语是借口,是送货上门;
因为,官场上有潜规则,搞裙带关系是上位的好方法”
“所以,你就相信了,相信自己的老婆被领导睡了?”苏可可说完呜咽着到处找纸巾,一时找不着就抓过枕巾来胡乱擦脸。
姜松岩嗫嚅着说:“我也不相信,只是”
苏可可悲愤地问他:“只是什么?你相信了,所以你才对夏中天有不满,人们才看到你们的不和。你怎么这么没血性?你怀疑这件事却不敢问我,你要是相信就该打我、骂我,和我离婚;就应该去找那个流氓领导去算账!
可是你只敢怀疑,不敢证实。你认为这是你的代价,你应该付出的是不是?”
“现在好了,一切都清楚了,夏霓都撇清了,还了事实真相”姜松岩安慰她。
“她错了,夏霓她知道什么。我和夏中天就是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下谁都满意了吧,他搞过我,我是破鞋”苏可可亦哭亦笑,头发散乱,撒泼般说出“破鞋”这种平日里她说不出口的字眼来。
姜松岩开始拉她的手臂,试图安抚她,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苏可可指着他,指头快要戳到脸上:“你对不起谁?你这样是对不起你自己,凭什么自己的老婆要做这种付出呜呜”忽然她“嘭”地一声,将枕头摔到地上“我是为你妄担了虚名!”
姜松岩无语,看着苏可可踏拉着拖鞋捂着脸跑出房间。他知道,苏可可一定是承受了莫大的委屈。
夏中天当时要解释自己和苏可可的关系的时候,说出了夏霓爱他,质疑他与夏霓关系的话。现在面对妻子对自己的猜测,明说曾经发生过的传言和怀疑,是不是和夏中天有异曲同工之嫌?
但有一种感觉是十分具体的,他感到轻松,无比的轻松。
这就叫解脱。